《金闺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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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玉计-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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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室里,那女子面若寒霜,下颚微扬,凌凌看着他们。

    一个是皇帝的女儿,一个是皇帝的大臣,狱卒权衡了一番,到底还是下定了决心。

    然而,正当他们要使劲拿人的时候,只觉得手掌下传来一股霸道真气,而后他们但觉虎口一痛,脚下不由倒退了开去。

    不等子桑云问责,便见又一块龙纹玉佩近在眼前。

    宣衡手执温玉,面色温淡,声音平缓而淡然,“拿着一块龙纹玉便说自己是公主。恕在下为官多年,也曾参加过皇室宴会,但如天下所有人一般,只知当今圣上育有四子九女,但从未听说过九位公主中哪位公主有异族之象。”

    这话,即是在驳子桑云,也是在提醒在场狱卒。

    今上四子九女,九位公主都是正统皇室血脉,自然不可能有哪一位是面前这位这样貌。

    手执龙纹玉便是皇帝的女儿了吗?那也太简单了吧?

    虽说皇家的龙纹玉工艺特殊,不知加入了何物,使得其外观完美无瑕,在黑暗里,却能发出夜明珠般的光。

    但再罕见的工艺,也不是不可仿造的,再说了,子桑云本就神通广大,她再假造一块龙纹玉,也并不稀奇,这只不过是在她众多死罪上,又添了一桩而已。

    “你们先下去吧。”宣衡长身立于黑夜,漆黑的眸子淡淡看着子桑云,对狱卒道:“此时事关重大,若是传出半句蜚语流言,本官绝不心慈手软。”

    假冒皇族,众人也都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与敏感性,都稀罕着自己那颗项上人头,自然不敢多言半句,打了个寒战后,忙蜂拥退下。

    大牢深处,便只剩下几个永不见天日的死囚,以及死牢深处的子桑云。

    子桑云不可置信的看着这状况,双拳紧握,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

    她牙齿咬得打颤,胸口不断起伏着,强撑着没眨下眼来。她怕一眨眼,真的会软弱的留下泪来。

    直到周围的人全都退下,自己最依仗的东西被面前这个静立在黑夜里的人轻而易举的抹去,她才觉得这牢房真的是暗无天日,暗到看不见一点希望。

    这个看起来轻浅从容的人,行事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她可是爹的亲身女儿,皇家的公主,真正的凤凰!他竟然三言两语就定成了冒牌货!!!偷龙转凤,他也敢!这可是杀头大罪!

    然而,她此刻会怕,也正是因为——他必然知道这是杀头大罪,但他敢做,那便是——

    “宣王一生忠贞为国、衷心耿耿,宣王世子,这是要弑主逆反吗?!”从齿缝里渗出的话,冰寒蚀骨。

    而宣衡闻言,却是冷静说道:“一则,王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你身犯多条死罪,我若让你逍遥法外,那才是逆君枉法。二则,王室宗谱上并无子桑云之名,而得不到王族承认的公主,无论是否是圣上所处,都同样得不到天下人的认同。”

    顿了顿,他漆黑的眸子明透,淡淡的道:“而在这些之前,首先是——圣上并不认同。”

    倘若圣上认同,自会昭告天下,除非是对他来说不重要,甚至视为耻辱,才会藏着掖着,不敢见人。

    宣衡这话虽说的平缓,但却戳到了人脊梁骨上。

    “你……”子桑云深邃的瞳孔已然溃散,她紧握着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纹玉,忍不住倒退一步,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而此时,那人也缓缓蹲下身来,带着慑人的威压,用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定定锁着她的眼睛,沉声问道:“子桑云,究竟是谁指使你假冒公主名讳?你可知,这是死罪。”

    “我没有假冒,我就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尖利的声音落下,子桑云颤抖着,她躲避着无处不在的黑暗,避着那人眼睛,神情弥散,茶褐色的瞳孔里有倔强的泪光,摇头念叨着道:“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信你的,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我,我那么优秀,比他所有女儿都优秀,不,比他那些只会勾心斗角的儿子都有用!他怎么可能不在乎我?”

    子桑云怒目瞪着宣衡,此刻的她,心防弱的就像一个孩子,但这并不代表她好攻陷,相反的,她十分执着绝强,无论宣衡问什么她都听不到,只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只管反复念着这一件事。

    再问下去,怕是要崩溃了。

    宣衡直起身来,没有再看他,他转身,向沉长的通道走去。

    他脚步平缓,但那背影,确是有几分沉重。(未完待续。。)



第两百一十五章 两方话谈

    出了大牢,仰望着头顶万里无云的晴天,宣衡住步良久,掩眸低声道:“看来酷夏已过,秋季要瞬至了。快下雨了吧?老百姓能高兴一段时间了。”

    他笑了笑,笑容却并不轻松疏朗,眉宇间,有化不开的凝重。

    倘若这个屡生事端的异国女子当真是今上的女儿,那她所作所为……

    倘若陛下不止是想增百姓赋税、查商户偷漏税、查官员贪墨……

    这之后的事,不能去想,不能想,可是……

    他缓缓闭上双眼,紧皱着眉头。

    许久许久,他面容逐渐回缓,深吸一口气,踏出步去。

    回到后院凉亭时,两人都还在,田川坐在石凳上,吕良抄手靠在圆柱上,见着他,两人身子都怔松了下。

    田川眸光一凝,不由问道:“如何?”

    宣衡笑了一笑,走过去顺手捊了捊他后脑勺,看了眼吕良,说道:“人是见着了,但并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小川,子桑云的事情,交给吕良吧。”

    田川先是有些错愕,但看过那两人的神色后,他又缓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起身道:“那阮天德的事,你们再想办法吧,我先去忙别的了。”

    两人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见宣衡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吕良走过来道:“小川见到了那块龙纹玉,必然也清楚此事的严重性。他毕竟不是局内人。未免受到牵连,还是不接手为妙。”

    他拍拍宣衡的肩膀,收起惯来嬉笑松散的神情,严肃而认真的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子桑云?”

    子桑云手中有龙纹玉,若是擅自杀她,必是逆上大罪,可若是放她——那岂不是放虎归山,自掘坟墓?

    经此一事,子桑云定是把宣衡和田蜜恨惨了,他们之间。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既然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局面,那么,就还是你死吧。

    吕良眼里浮现出一丝狠辣,他搭在宣衡肩膀上的手沉了沉。沉声道:“要我说。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

    他话音将落。宣衡便目视着他道:“倘若她当真是圣上的女儿呢?”

    “怎么可能?”吕良摇头否决道:“我朝可没有一个异族公主。”

    宣衡却很分外冷静的道:“难道你忘了吗?今上年幼之时,曾流落东楚,回来之后。性情大变,叔侄兄弟皆——当朝唯一的一位王爷宣王,并非与陛下同宗,而是因其战功赫赫,被特封为异性王。”

    “陛下流落东楚时虽年幼,但谁又能保证他之后没有再去过?陛下对东楚的执着,可是比他身上的皇族血脉还能割舍。且据我所知,陛下在位期间,曾微服私访多次,只是因着事情重大,被瞒得严严实实罢了。”宣衡所说辛密,朝中甚少有人知道,便是吕良都不曾听闻过分毫。

    “阿良,我观子桑云的神情,认为——”他抿了抿淡红的唇,漆黑的眸光望向远处天际,开口道:“十有**,她真是今上所出。”

    “若真是如此,杀她,无异于弑主。”低低沉沉的声音落下,宣衡轻声道:“宣家一心为国,忠贞不二,我身为宣家后人,又怎能暗杀皇女,欺君罔上?”

    “可是——”吕良咬了咬牙,面有不甘,眼中是深深的担忧。

    而宣衡却道:“陛下赐我龙纹玉,遣我下青州整顿吏治,我虽有审判惩治之权,但这权力也有界限,按照惯例,有关皇家之事,皆需移送京都审判。”

    宣衡抬手制止吕良多言,已然打定了主意,道:“此事干系重大,我会即日上报京都,等陛下亲自决夺。”

    一直被剥夺发言权的吕良紧皱着眉头,此刻气极道:“今上是什么人,你我难道不知?交由他定夺,岂不是——”

    “吕良!”宣衡沉声一喝,漆黑的眸子里光芒凌冽,告诫道:“当心祸从口出。”

    吕良虽不甘,但看着面前人坚毅的神色,还是住了嘴,只是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他实在是担心这人。

    紧了紧拳头,他深吸口气,冷硬问道:“既如此,那你可有想好应对之策?”

    宣衡浅然一笑,并没有大祸临头的自觉,只是笑道:“兵来将挡,见招拆招。”

    见吕良紧皱的眉宇间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他便又安抚道:“即便子桑云真的被安然释放,即便她又真的狭私报复又如何?皇家虽至高无上,但我宣家也不是软柿子。当朝能出之兵,十之有四在我父手中。今上窥视东楚良久,如此关头,绝不会动宣家分毫。”

    他声音平缓,神情平稳,并没有恃宠而骄的傲然姿态,而是平平常常的自信。

    也是这份平常,反而显得更不平常。

    看着这熟悉的身姿与音容,吕良这颗心,才算完全定下来。

    那种在战场上完全可以信赖的感觉,又回来了。

    都有些怀念了。

    是他多虑了,面前这个人,何须他担忧?

    “既如此,那我们现在?”吕良手一抄,又是一副散漫姿态。

    宣衡漆黑的眼眸的流光暗转,只一个字:“等。”

    吕良皱眉,略微提高了音:“等?”

    “恩。”宣衡点头,负手眺望看着远处天际道:“等今上的答复。或许,今上对子桑云之事的定夺,便是我们攻克阮天德的关键。吕良,我赌我们志向远大的君王——”

    他勾了勾唇角,回头笑看着满目不解的吕良,在他期待的目光中一转话锋,浅笑着道:“不能妄谈君王是非,有这时间。我们还是去查查府衙宗卷,看看卢东阳在任期间,都有哪些冤案沉案——这也是钦史职责所在不是吗?”

    轻拍拍吕良肩膀,唤回失神的他后,宣衡向外走去。

    吕良下意识的跟着他走着,他低垂着头,眉宇始终紧皱着,百思不得其解:陛下对子桑云的定夺,跟贡献阮天德有何关系?宣衡在赌圣上的什么决定?他已经成竹在胸了吗?

    官场上的勾心斗角,真是忒累人了。真不如纵横沙场来的痛快。

    吕良赶忙摇摇头。提醒自己,在这事儿没完之前,啥也不能去想。

    是夜,田家堂屋里亮着烛火。一家人默默吃着晚饭。

    真的是默默。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见食物的咀嚼声、桌上灯火偶尔跳动时发出的轻微爆破声。以及屋外四下里的虫鸣。

    桌上三人,边扒着饭,边不时偷瞄着闷头吃饭的田川。

    田川今天。情绪不是很好呢。

    谭氏看了田蜜一眼,田蜜抿抿嘴,轻轻摇了摇头,又低下头扒饭。

    吃完饭,谭氏收拾好碗筷,临出门前,她看着院中老魁树下的背影,回头对田蜜使了个眼色,见田蜜乖乖点头,她才安心去厨房。

    泡茶技术是什么,田蜜压根不清楚,她就只知道把茶叶放进茶壶里,再拿开水一冲,像晃咖啡一样晃上几晃,仅此而已。

    此时,她边做着这番动作,边向外努努嘴,轻声问阳笑道:“他怎么了?”

    “不知道。”阳笑摇摇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些也有些疑惑,他想了想想不出头绪来,便道:“这些日子姑娘不在,我都在忙商学院和事务所的事情,而小川一直跟着师傅在查案,是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阳笑想到这里,顺带回报道:“对了姑娘,商学院那边,袁老板每日都会去监工,他们动作很快,建成指日可待。而徐师,也不断在行内大能府上拜访,目前,学院所需的夫子几乎都凑齐了。”

    见田蜜只是心不在焉的点头,他暗自叹了口气,还是尽职尽责的道:“事务所那边,徐小姐也在不断奔波,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不止把各大衙门的手续都办妥了,还选好了地方,布置妥当了场地,并带人搬进去了。哦对了,她还带着师门子弟以及你的几个优秀弟子,替好你之前接的好几家作坊做账审账做账务咨询等等。当然了,这段时间托姑娘的洪福,所里又接了不少项目。”

    “倒是姑娘你这个正牌东家……”阳笑都鄙视这个每次都斗志激昂,结果真正开动后,就把事情全丢给别人,自己当甩手掌柜的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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