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拉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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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拉登传-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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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们继续大笑,我的羞辱感不停地膨胀。我不想让父亲和哥哥们知道我内心的羞愧,于是也开始跟他们一起笑。很快我发现自己笑得停不下来,到后来笑得过了头,眼泪开始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在那极不愉快的一天里,只发生了一件好事。父亲的种马把我抛下之后,自己跑回了农场,我们回去时发现它正在马厩入口不耐烦地等着我们。
  我渐渐长大,也渐渐惊奇地了解到更多作为奥萨玛·本·拉登的儿子所被要求过的生活方式。我们都发现,对于被他称为“罪恶的现代生活”,我父亲有很多不同寻常的看法。
  例如,我和哥哥们都患有哮喘,在年幼的时候都发作过很多次,尤其是在炎热的沙漠气候里进行体育运动的时候。有好几次发作,我都被紧急送到医院,插上氧气管。由于担心我和哥哥们哮喘复发,医生建议父亲在家中备上万拓林,并让我们使用吸入器,但父亲不管我们病得多么严重,也坚持不允许我们使用现代处方药。
  除了现代交通方式以外的其他一切方面,父亲规定我们必须尽可能像先知一样生活。因为在先知生活的时代还没有现代医学,我们就不能够服用现代医学药物。事实上,除非我们真的濒临死亡,否则父亲都拒绝使用任何现代医学治疗。

奥玛:本·拉登的成长(4)
至于如何治疗我们的哮喘,他建议用一个土方,让我们削一段蜂巢管并通过它来呼吸。这个方法并没有什么效果,但是父亲一点都不让步,先是命令我们必须遵照先知的生活方式,然后警告我们服用万拓林会伤害我们的肺。
  我常常觉得,尽管我经常不得不挣扎着靠吸管呼吸,但是除非死神降临,否则我的痛苦仍会被忽略。后来阿卜杜拉长大了一点,他听说了万拓林这个药,便偷偷地跑出去买了一瓶。他还让我使用他的喷雾剂。
  我在哮喘发作的时候用了一下喷雾剂。吸了两口之后,我的生活被完全改变了。母亲后来终于发现我们违背父亲的命令使用喷雾剂,但是谢天谢地她从来没有向父亲告发我们。母亲只一心想让我们不再受苦。
  在我们都长大成青少年搬到阿富汗之前,我们都没有遇到过和父亲对现代文明有着同样看法的人。从我们刚会说话起,父亲就明确命令我们必须依照穆斯林所应遵守的戒律来生活。
  就像任何地方的孩子一样,我们总是试图规避这些戒律。例如,父亲禁止我们喝从美国进口的碳酸饮料。可是我们爱死了碳酸饮料!父亲在场的时候,我们会听从他不用美国产品的命令,但只要逮到机会,我们就会大口大口地喝百事可乐和其他软饮料。
  父亲还定下不少跟他的反西方产品态度完全无关的奇怪规矩。从我们还只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开始,他就要求只给我们提供很少的饮用水。我们长大了,他更是强调我们只能在实在需要的情况下才喝水的重要性。他的理由是他的孩子应该是“坚韧”而“有耐性”的,因此我们必须下决心,尽可能长时间地拒绝任何形式的营养补充。
  他对女儿们也定下一模一样的戒律,但是他让我母亲来负责在女孩中实施这些戒律。我的姐妹们就幸运很多,因为母亲根本无法忍受听到女儿们哭着哀求要水和食物。
  甚至在我们还非常年幼的时候,父亲会把儿子们送进吉达农场外的干旱沙漠里,冒着我们会哮喘发作的风险,坚持让我们陪他在沙漠里进行远足。他最严酷的命令是我们在远足结束返回家中之前不能喝一滴水。他让我们甚至不应该“想到”水。当然,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在沙漠里步行会让身体迅速脱水。事实上,沙特政府一直提醒到沙漠里旅行的游客要喝尽量多的水。
  奥萨玛·本·拉登对儿子们的教导却是完全相反的。我们必须训练自己在沙漠里长时间不喝水。本·拉登的儿子们必须学会对沙漠的酷热产生免疫,必须让自己的身体和精神更加强大坚韧。父亲反复警告我们,在西方异教徒攻击穆斯林世界之前,我们必须为沙漠作战而做好准备。在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父亲就已经萌生这样的想法,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更加坚信战争必然到来。
  这样的沙漠远足锻炼实在太多了,大部分都已在我的记忆中混成一团。不过我很清晰地记得其中一次。那次,我父亲向我们宣布:“今天我们要增加一项强化训练。我们要加入爬山的项目。我已经选择了一处有很多陡峭山丘的地方。”然后他压低了温柔的声音补充道:“我们要下了山才有水喝。”他虽然这么说,但我们都知道他通常会带上一小瓶水,以防有人受不了沙漠的酷热而倒下。
  我和哥哥们听完都很气馁,但是并没有提出反对。我们曾经试图跟父亲理论,但是没有用。我并没有做无意义的争论,而是决定对接下来的旅程做好心理准备。

奥玛:本·拉登的成长(5)
我们的司机也得一直陪同我们进行这样的艰苦远足,我们一起出发,乖乖地跟随着父亲的脚步。我们沿着陡坡向上爬,沙特毒辣的阳光直射在我们的脑袋上,我们的双腿很快就变得紧绷。没有人能够跟得上父亲的步伐。他在年幼的时候就进行过严酷的体力锻炼。尽管他不是个肌肉发达的人,但是在远足方面,没有人能够有奥萨玛·本·拉登那样惊人的耐力。在亲眼见证过他的无数次沙漠远足之后,我曾天真地认为我的父亲能够不吃不喝地绕地球走一圈。
  我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可怜的也门司机双眼已经睁不开了。我看着他的脸色渐渐发白,脚步变慢,呼吸变得困难。他终于开口求父亲,嗓音沙哑,非常可怜:“水……我要水……”
  这位可怜的人那时已经上了年纪,胡子都已经开始发白。一开始父亲并不理会他,直到他终于跌倒在地上开始哀求:“没有水我会死的,奥萨玛酋长。我要死了。只要一滴,求求您,一滴……”
  当他的口渴终于得到缓解时,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幸的是,这样一来对水的需求就像瘟疫一样在我们之间传染开来。很快,我的一个哥哥开始哭起来,坚信自己不喝水的话就会马上死掉。我盯着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耳朵里听着我的兄弟们一个个屈服于焦渴,哀求父亲给一口水喝。
  父亲嘴角带着失望,给每个人分水,每个兄弟都喝到了几口。我观察他的表情,竟是如此麻木无情。一股怒火在我的心中燃起,比沙漠的太阳还要猛烈!我决定,我宁愿死也不要哀求他。如果我真的死了,就活该他要回去告诉母亲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脑瓜子随着响亮的心跳声在剧烈地膨胀,喉咙极度干燥,以至于舌头都开始发胀,但我就是坚决不让想喝水的字眼从口中蹦出来。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想要喝水,但是我的决心丝毫没有动摇。我坚定地继续前行,直到最终抵达山脚。
  我带着胜利的姿态看着父亲。我成功地通过了他那几乎非人所能经受的考验,没有要一口水喝。我们是仅有的做到不喝一滴水走到山脚下的两个人。
  现在回想起来,我知道那时我的父亲一定很惊讶,他最小的儿子居然是最唯一一个没有倒下的人。
  我父亲还给我们制定了其他很荒谬的行为规范。他允许我们在他在场的时候说话,但是我们必须注意控制我们的音量和说多少话。换句话说,我们不能“多话”。我们被告知在任何场合都不能表现出兴奋。我们应该对任何事情都保持认真严肃的态度。我们不能讲笑话。我们被禁止对任何事表达喜悦的心情。他倒是说过我们可以微笑,但是不可以大笑。如果我们控制不住情绪发出笑声,我们必须注意不能暴露出牙齿。我有过好几回经历,我父亲真的数我们露出牙齿的数目,然后根据这个数目来惩罚我们。
  奥萨玛·本·拉登的狂热信仰在他的几个大儿子身上都产生了负面的影响。大儿子阿卜杜拉喜欢独自一人,从来不与其他人交朋友。他最大的爱好就是骑摩托车。我们在农场的时候,阿卜杜拉常常跳上摩托车,随后消失在沙漠中,好几个小时都不回来。
  我的第二个哥哥阿卜杜勒·拉赫曼,生于1978年,是受我父亲影响伤害最深的一个。阿卜杜勒·拉赫曼性格孤僻,常常独自蹲坐,两眼发呆。有时候没有任何理由,他就开始发疯似地破坏家里的东西,或者专注于做某件事,比如连续好几个小时玩弄几张纸。

奥玛:本·拉登的成长(6)
我曾听到过关于阿卜杜勒·拉赫曼出生后身体就有问题的谈话。但是在我们的社会里,人们很少会讨论这样的医学问题。我有一回向母亲问起他们那次去美国印第安纳州的旅行,因为我听到谣言说那次旅行的一大原因就是拉赫曼的健康问题。母亲拒绝讨论那个话题,因此我也没有继续追问。
  不管是什么健康问题,我知道阿卜杜勒·拉赫曼没有办法划清自身与外界的界限。例如,尽管他对动物很痴迷,尤其是马,但是有时候他会突然性情大变,然后对自己喜爱的动物变得非常残忍。这一点在他很年幼的时候就曾显露出来。
  我父亲也注意到阿卜杜勒·拉赫曼年幼时表现出的异常,并曾经告诉过我一件很骇人的事情:“奥玛,我记得你哥哥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有一次去拜访我母亲。母亲的宠物猫走进屋里。阿卜杜勒·拉赫曼冲上去就抓住那只猫。他用双手使劲地抓住它。我当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然后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阿卜杜勒·拉赫曼咬了那只猫。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把猫从阿卜杜勒·拉赫曼手里拉走,那只可怜的猫抓了你哥哥,然后跑掉了。我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那天晚上,我无意中看到阿卜杜勒·拉赫曼在跟踪那只猫。他迅速地跑过去,又抓住它并把它咬住,直到它痛得尖叫起来。”
  父亲悲伤地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萨阿德是第三个儿子,他跟阿卜杜勒·拉赫曼完全相反。萨阿德是个天生的活宝,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喜欢说话。他对最空洞琐碎的话题都能说上半天,任何他能想到的事情,可能是刚生下来的羊羔,或者还是婴儿的弟弟或妹妹最近刚学会做的动作,或者是自己坚持早餐吃酸奶这样的琐事。萨阿德经常抑制不住没完没了地说话,有时候还会透露出别人不想听到的私密信息。
  这样过剩的精力也让萨阿德常常闯祸。在所有的孩子里,他最经常违背父亲给我们定下的行为戒律。萨阿德的腿动得跟他的舌头一样快。我的这个哥哥从来都不走路,他总是在跑,直到有一天他径直跑到了一辆汽车的前面。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父亲正在阿富汗,而我们还在吉达。负责照顾我们的也门司机带我们步行去附近的清真寺。萨阿德就像平常一样跑在所有人前面。他跑得太快,没有先看一眼就穿过马路。一声闷响传来,萨阿德撞上了一辆行驶中的汽车。
  我们跑过去,每一个在场的人都吓坏了,但最受惊吓的还是开车的司机。他是我们家族企业聘请的一位工程师,当时开着公司的车。当这位可怜的人知道自己撞的是奥萨玛·本·拉登的儿子,他开始抓狂了。另一个抓狂的人则是受我父亲委托照顾我们安全的司机。我敢肯定这两个人当时已经开始想象自己要丢掉好工作,甚至要进监狱坐牢的情景。因为发生车祸并撞伤人的司机可以被关进监狱等待判刑。
  我和其他兄弟围着萨阿德俯卧的身子。就连车祸也止不住萨阿德的舌头,他还在一边嘀咕一边哭。我们很快得出结论,他的伤并不是很严重。我们的司机跑回家告知母亲发生的车祸,而我们则看着救护车带着萨阿德向医院开去。
  我们这些孩子则留在那里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开车的司机很幸运,警长没有逮捕他,而是决定交由本·拉登家族来处理事故。司机明显地松了口气,但当他意识到这件事需要告诉我父亲时,又开始担心不已。我不记得具体是谁,好像是我们家族里的一位比较有声望的长辈决定,既然萨阿德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那么也可以不用通知我父亲,就是要说也等他从阿富汗回来再说。

奥玛:本·拉登的成长(7)
让大家都很欣慰的是,我父亲回到沙特的时候,萨阿德已经完全康复了。尽管父亲得知自己儿子被汽车撞到之后很震惊,但是他觉得这并不是谁的责任。“车祸不是司机的错,”我父亲说,“萨阿德被撞是神的旨意。萨阿德活下来也是神的旨意。我们应该感谢神。”
  对于任何人来说,要准确地描述自己的性格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凭我对自己的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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