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天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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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天的婚礼-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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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是一件湿透的囚衣,阿思看了看,在领口下一乍处的缝线间抽出一团丝,粒状的发射器落在了宽大的掌心处,贴至耳畔,一片杂音嗡嗡作响。
  商定后,小九背着张羽按记号返回,阿思静静地坐在桌旁。这里也没点酒喝,他无聊地看着蜷缩在屋柜下的夫妇,不,那并不是恐惧。他默默地点起了一支烟,仔细地瞧着那盏近乎灭掉的油灯,那个大教堂里的长明灯,灭了会怎样?那是世界末日的预言啊。他自嘲地笑了笑,那不是恐惧,妇人只是单纯地也被打晕了而已,都是犯人,没什么所谓的吧。
  林中一片寂静,但小九却觉得百灵在自己的耳畔歌唱。雾比来时散去些了,他嚼着叶片,除了感到身后这人背起来还有些分量外,心情倒的确是好的可以哼一首战时军歌。毕竟阳光下的树林,无论是哪里的,都会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雨停了,这里是黎明的曙光所播撒的大地。那么我应该在哪里呢?困窘的木屋?漆黑的雾沼?亦或是——他的身旁?
  张羽在那一刻开始流泪,也是那一刻小九觉得自己的步伐愈加沉重。
  我睁开了眼,满是泪痕,为什么,那个梦。。。。是我们的婚礼?
  风雨都停歇了,我们面朝名为世界的海洋,站在孤独的大地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雾

  从开始至今,白色的飘絮始终像是游荡在密林中的精灵,在低语,或者是守护着什么。张云晓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同样洁白的大理石雕的底座上——那波涛汹涌的蓝色尽头。
  目光里是凝聚的几乎成丝的浓雾,地上杂草黯淡的黄绿爬过了她的膝盖,窸窣的声响在不远处扰乱了这方静寂。警署和二队的人们在一脸的茫然中来到了这令故往之人心生敬畏的处刑处,当他们拨开迷雾,失去了焦点的瞳孔又重新凝聚在了被雨洗涤的爱情悲歌中。
  一石,几人,围城破败成环,白雾成霭四处淤积。作威的雨老虎也只能愁眉不展,在一边悻悻然发福了,这雾牢端的是水洒不进雨滴不透,近乎河沼了。
  女子的长发湿透,队员们只剩下空洞的眼睛在盯着什么——或许是那酋长的女儿哭得让人心神不宁,还是达蕥的歌声也穿过了后来人的心房?防毒面罩不断过滤着进出的气体,他们贪婪地吮吸着,这看似乳汁的琼浆,毕竟是过滤了的。入眼的是新生的初阳、亡妻回返、哭诉的老人、一片清新的禾稻野场。。。。。。手头没什么烟枪、毒品来舒缓神经,只得吸食过滤了的尘霾,大口地喘息着,。
  云晓在梦,大理石是冰冷的,光线熹微和煦。
  “做点什么好呢?这里似乎什么人都没有。”她放下腿,慢慢地揉搓着,赶走酸痛。四周青草绿野,花开过后又是花重。遗迹也添了绿蔓的欣喜,处处残垣,也美得似是刻意而为之,昭彰朴素的感人至深。重要的是,没有雾,能自由地呼吸了,也没了戴在嘴上的铁皮隔板。
  “我居然会在那里睡着,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已经不用搜查了——”她眯起了双眼,这里的空地没有林荫遮挡,太阳神的箭雨恣意播撒。周遭是中潮区的灌木草本,后面有更高的乔木——离海很近了。一切沉寂,蟋蟀在间隙忽鸣,蓦地被一个清灵的声色盖住了:
  “这么懈怠啊?这不像是你啊,晓(小)姐~”极尽刻意的调笑,云晓想笑,随即笑容渗出了泪花,容颜失色。
  是了,可爱的孩子总是喜欢开可爱的玩笑,陆风在印象里就是这么一个孩子。
  “晓姐——喂,听我说啊,如果未来的什么时候,额,管他呢。反正只要你遇见我了,一定要先看看我还是不是小孩子的样子啊。”高三的时候迎来了苏陆风的成人礼。
  “那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张云晓从课桌上爬起来,一脸装出来的鄙夷。苏陆风蹦蹦跳跳地走着,来到了教室的那头,那里有他最喜爱的刺梅。
  稍稍调整了向阳的角度,他娴熟地用勺子给花松土,“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嘿嘿。”
  女孩愣住了,一个侍弄花草的男孩子,他在发光。
  确实很好辨认,他还有着自己的童真。不,那只是因为他还活在自己的童年里呢。
  很久不见了,他斜靠着古树斑驳,挡住了光,沿着轮廓,依然散发出光亮。不得不又眯起了双眼,“陆风——你?我还以为。。。”已经是泣不成声了,他一直在笑,从他们遇见的那一刻,一直到这个林间的梦境,雾里,阳光下。
  “那个渔夫。。。呜,他说你疯了——疯了啊,陆风即使是疯了也还是那么可爱么?不,不会的,哥哥在你。。。。。哥哥。。。呜?哥哥呢?”她跪在地下,说着不用听也能从哭声中明白的胡话。然后,散发光亮的手将她抱了起来,靠着历史的遗迹,舒缓心悸。
  “应该还在吧,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哪里。”陆风叼起一根草芽,躺在微风吹拂的新绿上。
  “你——现在怎么样了?”云晓的哭腔还是没变。
  “我啊?已经死了吧,或许?那黎明真是美好啊。”
  “死了!?”哭腔被讶异克制了,“怎么会——啊,这不过是梦。。。。”;是在辩解。
  “梦?也许吧,但我觉得不全是。”陆风轻悠悠地飘了起来,“是灵魂吧?”
  “那一定是很奇妙的感觉。。。。。等等,你说哥哥呢?最后一次是在哪里见的他?”云晓已然开始犯晕,头疼的厉害,做梦也会头疼。
  “最后?海难的时候吧——还有我们的婚礼。”仿佛是在回忆早已落尘的故往。
  “婚礼。。。。。吗?”云晓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有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风景——男孩在林翳中畅游,声音在近处回响,真是灵魂啊。
  忽然停了,陆风落了下来,靠着风,在聆听。另一个灵魂的声音,近了。
  “接下来会很开心吧,我还要在这里逛逛,云晓以后记得来玩。是灵魂过来哟。”语毕,紧接着是悦耳的笑,雾霭漫漫,撕破了风景的油画,然后用自身填补。
  又是天地间的一团白了。
  很疲倦,好像是真的做了场梦。耳边不再单单是幻梦中的低语,还夹杂了呼声,好像是呼救吧。首先是一团黑影,再次看见轮廓,两人叠在了一起,下面的人在呼救。没有陷入梦境的人冲了上去,在昏倒前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下面的人看身形貌似是之前的队员,目光上移。。。。。
  哥哥吗。。。。。
  天有漫漫黄沙,车队在入关口慢慢徘徊,直到绿灯亮起。车内是一片肃穆,红白相间,揪心的旋律从车顶蔓延开来。四周没有一辆过往的车辆,喧嚣被禁锢在了前方的灰城。
  “喂,怎么样了?”空旷的后车厢打着一盏白灯,一名医护人员在相邻的两个病床间穿梭,两名员警正焦躁地盯着病患。
  “缓和了一些,但还是要回总院,分析过那种药草后应该就能让他们醒过来。”医生松了口气,“致幻的成分太重了,病症也很奇怪。。。。。”
  “真是危险啊,如果我没有穿多一点。。。。”右侧的员警也叹了口气。
  “谁会知道呢?那种雾的颗粒竟然能溶在皮肤里面。。。。”
  张羽静静地躺在担架上,空气通过输氧管一点点地排入。另一辆车并排而行,只躺着一名女患,周身布满了各种仪器。虽然没有雨,但哀伤的氛围还是在人们心头滑过。两队人仅四人无恙,另有一人死亡。
  雾,依然在原地弥漫,只是清了些。阿思指挥着队员将麻醉后的两人带上囚车,回头看了看那里。一路上,他总觉得雾里,林中,是有精灵的——虽然生活的经验在他心中无情地嘲讽着。雾中有人在笑,不过那声音很清脆,又苍白无力,不似人声。人总是说自然也是有灵魂,以此来教导人们爱护自然保护生灵。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漠然垂首,他回身向着林中某处微微欠身,“抱歉了,如果你还在这深林某处。。。。”
  浪涛早已随着海日升起而平息,少年的西服依然有些皱起。青衫,空洞的双眼透过层林渐白,冰冷的尸体,好像在回应着那人。不是那个忏悔的人,或许,还有人在更远的前方吧。
  “你说,他还在里面是吗?”白色的房屋,白色的病服,这片纯白的病房内躺着一名少女,形容枯槁的老人在一旁肃穆地看着她。
  “你们叫人去救。。。。。”
  “哼,死了也好,省得我们。。。。。”
  “你们去救!。。。。去救。。。。”
  两个老人目光的冷淡退了,泛出惊异,随即一脸的无奈,转身离开了自己的女儿。门栓吱呀作响,唯余□□不断,那是真挚。
  人行匆匆,来了又去了。无形的压力第一次降临在这两个垂暮的生命上,说不出的滋味。
  “羽儿他——”老妇人已然泪下。
  “行了,我早就说过,让他四处胡来,这样也好,以后就能安生点。。。。”
  “那个。。。。。这位先生?”一名护士走到了老人身边,“不知道他以前有没有和您说过,那个。。。您的儿子他已经是晚期了”
  泪流停歇,烦躁消失。两人都愣了一下。
  “是的,胃癌晚期。”
  “怎么。。。。什么时候。。。。”他都忘了,最后一次和儿子通电话也已是十年之前的往事。
  心跳,脉搏,电子的声音愈加刺耳,充斥了感官的世界。
  停了那一秒,都没有声音,人们说这一定是天使在门外浅笑。
  天使,是吗?有过——
  窗开,白帘风飘,旧楼,糜烂的坟场。石滩,风浪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  

  ☆、触碰

  垂死之际,人往往了却生机,只有呆滞的生理回应让亲友在心中拉扯着那支早已断掉的稻草。
  十三日夜,张羽轻轻地合上双眼,最后看见的是两个几近陌生的面容,牵动了真正的回忆。
  “羽儿?今天要不要妈妈给你带去早饭?”依稀能看清,女人保养的很好。路是外出必经的,他仔细地想着,把自己融入那个静默的少年中,幼时的自己也是这么冷淡么?不觉浅笑。
  “不了,我今天不想吃。”
  “怎么?胃又不舒服了?孟医生说了要忌辛辣。。。。。”
  “不想吃就是不想吃!好啦!”蓦地一通懊恼,张羽发足飞奔,幼小的身影渐渐成了荞麦花海间的黑点。夕日下白浪打过群山,貌美的女士孤身落了泪来,不知为何,渐渐离他远了。
  对了,自己是从那时起发现的,张羽在那个身体里想着。喜欢男孩子的爽朗、欢快,女生不失为良友,但相处时很麻烦。自己有过喜欢,想要保护,然后渐渐地成长。瘦高的身材,俊朗淡然的面容。接下来还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要去学文学,语言文学。”精美的银匙和白瓷碗碟撞击。他的母亲,庄严的父亲,均死死地盯住了他。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也早已知晓,张羽回味着那时的痛楚。
  “咱们家只有一个孩子。”又是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刚刚成年的张羽淡然地看着自己的生父,“云晓不是吗?她很聪明;打理你的公司应该不成问题。”
  “她和她姑妈住,况且。。。。。”父亲皱了皱眉。
  “一个女孩子!她只要嫁一家好人家。。。”母亲开始急躁了。
  “害怕丈夫会抢走张家的家业?”张羽在嘲笑,继而为自己的妹妹愤然。生命中一次最重要的转折忽地来临,但也是注定了的。
  “我喜欢男人,很抱歉,你们的梦无论怎样都不会实现了。”说出这句话时的感受如何?张羽静静地回味着。什么感觉都没有,是时间太久的缘故?也许。。。本身就什么也没有吧。
  他静静地看着父亲摔椅离桌,母亲徒然向自己哀求,也是她的自我安慰吧。
  回忆在他最喜爱的文学中闪回,速度很快。张羽看着,略有抱憾。
  “哇!你也在看。。。。额?”阳光的少年看着张羽手中那书上似曾相识的封面,又略带困惑地扫了一眼自己完全不懂的文字,“法语?这是原著?”
  “你也喜欢波德莱尔?”对,就是在那个时候。
  “算不上吧,但确实很欣赏《恶之花》。”男孩有些羞涩地刮了刮脸颊。
  “评价很高,我打算自己翻译着看看,这样会很有趣的。”冰山化了,张羽觉得自己在那一天找到了一个知音。不止是一个知音。
  当然,事后的一切发展或许不像一篇尽善尽美的小说,但也足够了。
  “呼——话说,无现在还没译完哟。”一处静谧的沙漠,夜晚伴随着寒风吹语,两人在深挖的沙坑下烤火。
  “哪个?”呼着寒气,携裹着火苗的烟气一同向着头顶的圆月奔去。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戈壁荒原的唯一好处就是能拥有最为开阔的视野,拥抱最为璀璨的星河。星星落到地上,化成陆风的笑容。
  “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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