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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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三部曲-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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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静悄悄的,坐钟的嘀嗒声清晣可闻。夜深了,月芽儿挂上树梢。方方己进入梦乡;时而发出几声呓语;这孩子内向,从不提起想念妈妈。也许,在梦境中,她在西子湖畔和妈妈相聚了吧?!

  连收魯华两封来信,她在信中提到;“。。。西湖虽美,我也无心观尝。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绿水青山难以冲淡我对你们的思念;我特别想孩子,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中。。。”她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当年,我在上海进修时就有羁身寄读的切身体验。有了家,有了孩子,就有了责任,有了牵挂,更多了-份思念。

  院工会发票,组织看电影‘春苗’。 这是-部描写‘赤脚医生’‘的新片。初看起来十分生动,细一琢磨,好像是海市蜃楼,雾里看花。观片后,医院还布置学习讨論。因为‘赤脚医生’ 是新生亊物,又是敏感的话题,人们都忌口如瓶。

  工作和家庭的压力,使我不堪重负。咋日切菜时,不慎切伤左手示指,深达骨质,缝了五针。外科医生最怕手伤了,开不了刀,干不了活。我告诫自己,一个人的日子决不能疏忽大意。离开手,什么也不能干,只好请来老谢的爱人胡姐帮忙。屋漏偏赶连天雨,方方又发起高烧,咳嗽不止,天天带她去医院打吊针。

  这几天,时而停电停水,这是‘只抓革命,不抓生产’的苦果。*还要进行下去,听说*复出,中国有了希望。

  入冬以来,事故频发;南山矿发生了瓦斯爆炸,死伤十余人。西山矿发生了冒顶事故。交通事故接连不断。一时间,医院像开了锅,我只好带伤上阵了。

  每次参加手术,我都带两副手套。以防伤口进水,引起感染。唐效让我给同行讲讲‘深度烧伤的治疗问题’,我找出张教授讲课笔记,论证了几个覌点;烧伤早期;在安全的前提下;尽快尽早切痂植皮;消灭创面;以防止‘败血症’发生;中期肉芽创面;可考虑用‘薄皮片’戮洞一次性修复;晚期半年后制订手术方案;分期切疤整形。总之,要把整形外科原则贯穿整个治疗过程,以求早期消灭创面,尽可能恢复形态和功能。五天中,做了十三台烧伤手术。除了‘顾问’;我专司植皮。成了名副其实的‘取皮匠’。。 最好的txt下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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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一264)  亠一九七五年十一月八日      周二       天晴

  鲁华来信说,:她进入省中医院进修,还参加一个‘中西医结合学习班’。 情绪也稳定下来。杭州的形势并不太妙,革命秩序还没建立,上访告状的特别多。每到夜幕沉下时,西湖边就集聚了不少人,有辩论的,有演讲的,有控诉的,竟有*抗议的。。。。医院相对平静些,病人特别多。看来全国大同小异,都是如此。

  带方方上夜班,这是破例的,没办法。她挺听话,做完作业,就自己先睡了。一早起床,找护士梳好小辫,我给她三角钱买早点,背上书包上学了。等我交完班,查完房,换完药,回到家己十点多钟。空腹喝几口白酒,倒头就睡。等方方放学,才起来做饭。

  鸡蛋没少吃,全仗王义送来的十只下蛋鸡。这喂鸡也非易事;-天要剁-大盆白菜,还要给它补钙。在厨房搭的鸡笼,每天都要清理鸡粪。这剁菜,清粪成了我的日常工作。

  在家时间少,屋子里冷冰冰的。无奈只好求邻居帮忙;二户佟大嫂是个热心人;自从佟处长去世后;深感世态炎凉;对我们心存感激;主动过来帮我料理家务。我就把钥匙交给她;一切就拜托她了,从此;方方有个临时‘落脚处’屋子再也不冷。真是‘远亲不如近邻’。

  那天小周带她母亲复查,手术效果不错。腕关节有四十五度活动度,疼痛消失,我感到十分欣慰。那个名苏卓娅的头皮撕脱伤病人,也来过几次,意想不到的是:不但前额部移植的皮肤没有变色,头皮上还长出毛绒绒的头发。从理论上分析,刨薄的中厚皮片毛囊己破坏,不可能再生出头发;移植的皮片为什么有的变色,有的不变色,难道真有‘皮型’不成?我向张教授汇报请教,张教授回信让我追踪观察,并可写成个案报导,寄给刚复版的‘中华医学杂志。’

  南山矿烧伤病人抢救成功,医院召开了庆功表彰大会。奖品是一支钢笔,一条毛巾,人手一份。包括大夫,护士,卫生员。连机关,财务,后勤,食堂都有。大家对此都颇有微词。听说科长每人一块毛料;院长每人一条毛毯。这能叫‘按劳分配,论功行赏吗’!? 一线的医护人员怨声载道,但敢怒而不敢言;我也有同感。林森私下对我说:“干活是咱们的;邀功是领导的;这活还能干吗?”

  礼拜天,正想洗衣服。小周领着几个工人,扛着木料来家,要为我陋居铺地板,我连说:“不用,不用。”小周不由分说;“我爸说,你家太寒酸了。连件像样的家俱也没有。特给你批了两立方木材。”我望着院子里堆满的木料,-时不知怎么办好。正好谢树荣来串门,“这些木料打-套家俱也绰绰有余。交给我吧。”“你会打家俱?”“打不好,试试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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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一265)   一九七五年十二月廾六日    周五        天阴

  一到年叄幔芙幔辣龋淙皇亲咝问剑昴耆绱恕=慈静〉娜瞬簧伲凳恰鞲小N液头椒较群笕旧狭恕?蠢矗挚沽ο陆担菀妆徊∧Щ鞯埂N液头椒骄龆ㄈッ汉9俺苛贰U飧鍪星ㄒ坏墓埃翮颂嗟墓适拢*中在这儿吊死的就有七八个。医院的老书记就吊死在一株老榆树上。

  省煤菅局来院检查,对开展整形外科工作给予很高评价。主菅巩处长,点名让我陪同。这位个子不高,年纪不大的‘老’处长,在煤矿卫生系统颇负盛名。*中虽受到冲击,但因卫生工作涉及‘百万吨死亡率’, 始终受到重用。

  听说他是伯乐,十分爱才。从接触中,我发現他对新生亊物,新技术很敏感。对整形外科也有正确的认识。这对行政菅理干部尤为难能可贵。他告诉我;“明年东三省有个创伤学术会,希望你拿出有份量的論文。”

  日子过得挺累,我们爷俩相依为命。即将过去的一年,留给我难忘的纪念。且不论国际风云,对个人而言,两次南方之行,调回总院,大哥北上探亲,鲁华南下进修。。。

  安山矿发生一起冒頂事故,埋入六个人。四死两伤,惊动了煤炭部。医院成立了抢救小组,上面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救活这两名幸存者。从表面看,伤情并不严重。伤后笫二天,出現少尿,迅速发展成急性肾功衰竭。从省内外请来不少专家,众说纷纭。唐效不满地对我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小题大作;在矿区,这种病的发生率挺高,死亡率也挺高,为煤矿所常见。”“为啥会发生肾衰?”“肾衰原因为肢体躯体埋没时间过久,坏死组织毒素入血而致;所以诊断为'挤压性综合征'。 治疗的关鍵是维护好肾功。上面一声令,忙煞医护们。特护,监控,会诊,人为地制造紧张气氛。

  老谢和老禹忙乎了半仯嘣拢盐业募倚奘我恍拢怀颂炫锖偷匕澹执蛄肆⒐瘢榧埽雷印N壹负趺还埽际抢闲灰皇植侔斓摹O氩坏嚼闲坏摹涤嗄窘场∽龅萌绱酥谩

  我的住房为当年‘日本家居’改建,三十余平米。一分为二;一多半为南屋,余下部分一分为三;分别是小北屋,厨房和厕所。尽菅没按'暖气',但有上下水道,乃是矿区当时较好的住房。刚入住时,我不会用炉子烧煤,差点一氧化炭中毒,至今心有余悸。这是独门独戸的平房,前后都有院子;前院有仑房;可堆放煤。拌等杂物。每到冰雪融化之后,在后院栽上花草,蔬菜,十分赏心悦目,也是孩子们快乐的天地。

  裘啸从上海回鹤述职。鲁华来信;她在上海时受到裘啸一家热情款待,让我好好答谢。我索兴大请一次;陪客有武文魁、洪达、谢树荣,主角是裘啸。还请来厨师出身的老景。虽说是家宴,我已倾其所有;大家尽欢而散。

  我忽然记起今日是老人家诞辰,权当贺寿了。想起当年‘三敬三祝’;三呼'万寿无疆' 的情景;觉得有些荒唐可笑。而今;那位‘四个伟大’的创立者;巳摔死在蒙古的温都尔罕;老人家也日薄西山;叹息:‘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已去’了。

  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姓贾名芳伯。他是X室的技士。长得小巧玲珑,说话细声奶气。他在医院小有名气;曾是市‘花样滑冰’的冠军。这次南方进修,他是其中之一。一进门,他就嚷道:“妹夫在家吗?”那儿冒出个大舅哥。一照面,我着实吓了一跳;只見他,上身穿一件红色外套,下穿一条兰色拖地的喇叭裤;还围了一条花围巾。头发长长的,活像个女人。我打趣道:“你从那国回来?”他笑而不答。从挎包里掏出一封信,又掏出一袋水果糖,还有几双尼龙袜和一个小包:“这是鲁大夫捎的,我一下火车,就给你送来了。”“你还没吃饭吧?正好,咱哥俩喝一杯。”他倒没客气,端起酒杯连喝了三杯,“今儿我有点事,改日再来拜访。”他是回家过春节的。

  贾芳伯刚走,方方问我;“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呀?”“男人”。 

  我先拆开了信,写了满满三张,通篇是怀念亲人的,尤其思念两个女儿。我可以想象得出,一个从未离开过家的北方人,此时此地的心情。她让我联系一下上海进修。杭州的条件太差了,她住在‘医大’ 宿舍,屋子阴暗潮湿,犯了风湿病。

  打开小包,里面是两件‘假领’ 正是时下流行的‘节约领’。 这是上海人的杰作,化边角废料为精品的范例。这一宿我又失眠了;梦中见鲁华赤身*;向我扑来。。。

第四十九章    亿民悼总理仙逝   功过留后人评说(49一266)
(49一266)        一九七六年元月九日       周五       天阴

  正是‘三九’ 寒天,‘腊七腊八冻掉下巴’ 的时节。辞旧迎新又一年,*已进入第十个年头。人们的心态都刻上了时代的烙印。抓革命,促生产成了一句空话。在矿区,出现‘一线干,二线看,三线喝酒忙’ 的混乱状态。

  方方又发烧了。这孩子从小体质较差,抵抗力弱,加上饮食不及时,一有风吹草动,总落不下。我每天陪她打静点,有时晚了,就住在医院值宿室。昨晚是我夜班,又忙乎了多半宿。刚迷糊着睡去,恍惚间,听到了‘国际歌’声。我一骨碌跳下床,只见大厅平台上巳聚满了人,风传的恶耗被官方证实。敬爱的周总理,驾鹤西去。中央高层内讧,巳成了不争的事实,公开的秘密。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人们的心又悬了起来。中国将何去何从?听说老人家心力交瘁,病入膏盲。只会点头,连划圈都困难了。怎么领导‘把无产阶级*进行到底’呢 ?!

  接着的日子出奇地平静,连总理的丧礼都搞形式;走过场。各种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老百姓的心中自有一杆秤。人们意识到,关系到国家命运的权力之争,巳白热化到一触即发之势。水能载舟,亦能复舟,人们正拭目以待。

  形势又变得扑朔迷离,*复出,一大批老干部解放;经济复苏。元旦社論‘世上无难亊,只要肯登攀’。 老人家还发表了两首词;‘念奴娇;鸟儿问答’; ‘水调歌头 ;重上景岗山’。 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 之势。

  治安形势又严峻起来,事故,车祸,还有莫明其妙的凶杀案。这一阵,又像开了锅,连走廊都加满了床。上周抢救一名来自小煤窑的上海女知青,她是小煤窑食堂的炊事员,下井送饭时,遇上冒顶,致多发性肋骨骨折,血气胸。她精神恍惚,一直沉默无言。鲍晶无意中发现她攒了不少安定片,幸好发现及时;未酿成悲剧。我请来她单位领导,陈说厉害。终算网开一面,放她回上海了。我接到过她的一封信;情深意切;文笔流畅;还是一位小才女;可惜生不逢时;赶上这*岁月。

  过了个革命化的春节,和方晟、方方吃了顿年夜饭。方晟回南山矿加班,我带着方方上夜班。在医院守岁,也是‘美差’。七二年春节,我作为一个肝炎传染病人。被隔离在上海瑞金医院传染科,心情是何等的压抑。事过境迁,我作为医生,又成为病人的‘保护神’时,又是何等的欣慰啊。

  这个春节过得并不消停,矿火药厂两位副厂长,车祸一命鸣乎。东山矿跑车事故两死五伤。创伤骨科应接不暇,天天加班手术。令医生难堪的是手术中经常停电,有时还停水,这是从未有过的。

  过了初八,人们还没从节日氛围中游离出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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