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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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三部曲-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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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成立了整形医院,令我心动,尘封心底的‘乡恋’又涌上心头。听说发起人也是九院培养的师兄弟,张教授出任名誉院长,有生之年,能回家乡工作是我梦寐以求的,但就目前情况而言,谈何容易?!且不说家庭和两个正在求学的女儿,关键是单位能否‘绿灯’?但我还想一试。

  我和林森私下商量,他冷笑几声;“你是市里、省里、东煤公司挂号的人物,说调就能调走的吗?除非有‘上方宝剑’。”“上方宝剑?”

  “就是省、部里有关系,以‘落实政策’的名义。” 他从眼镜后射出两道寒光:“怎么,鞋底抹油,想溜?怕没那么容易!不过一时半晌还不能把你怎么样。”“你这是啥意思?”“枪打出头鸟,你领头和领导对着干,就不怕打击报复?” 我并不在乎:“相信历史的悲剧不会重演。” 他摇摇头:“你还是那么天真。”

  (99-387)一九八七年四月一日   周三    天晴

  过完元旦春节,政治上的阴霾还没散去,黑龙江省又连续发生三起震惊中外的因火引发的重大事故;元宵节灯会,双鸭山市发生天桥垮塌,死伤40余人;三月十五日凌晨二点,中国最大的‘哈尔滨亚麻厂’发生爆炸,死47人,伤百余人,我科奉命派出干练医护支援,留我自己‘看家’,随时待命。

  鹤岭煤炭产量跃居全国第四,‘全国煤矿生产工作会议’在鹤岭举行千人现场大会,要求与会代表为厅局级,最低为处级。预算会议费用380万,且不说各种宴席不重样,大小轿车几百辆,连相声演员马季也被请来助兴,这和正在开展的‘双增双节运动’可谓南辕北撤了吧!?

  全市全矿总动员,全力以赴,会议开得空前热烈隆重,在一片欢腾之际,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南山矿突发瓦斯事故,当场牺牲十二名矿工;天不作美,安全形势如此严峻,千人大会也只好虎头蛇尾,草草收场了。

  收容一位双足冻伤的老矿工,他一见我风趣地说:“咱俩又见面了,真有缘份。” 提起这位叫‘大老黑’的矿工,颇具传奇色彩;他十五岁,从山东随表哥闯关东;挖过参,淘过金,伐过木,下过井,跑过船,当过兵;浪迹江湖卅多年,终生未娶,最后落脚鹤岭这块风水宝地。

  他嗜酒如命,有一美式扁酒壶从不离身,高兴时就啁几口,不高兴时也啁几口,整天喝得迷迷瞪瞪的,奇怪的是;他的酒壶总是满的,人称‘济公壶’。

  我第一次和他打交道,是在*初期的1966年,安山矿发生了特大冒顶塌方事故,由于管理紊乱,伤亡人数不详,搜救五天后,草草收场。

  ‘掌子面’清理了一个星期,恢复生产;这已是事故发生后的十三天了,当清理到断层‘偏邦’时,嚯地站起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吓得当班矿工大声呼叫:鬼!鬼!!那人影呵呵失笑;‘俺是大老黑呀!’谁能想到,在井下困了13天,还能生还啊!

  我收他入院观察,详细询问这13天的经历,他的回答令我吃惊:“俺们矿工命不值饯,活着干,死了算。”“ 面对黑洞洞的千尺井下,死神一步步逼近时,你真能无动于衷?”“俺夹在‘偏邦’里; 也不知钟点时辰; 渴了喝自己的尿; 饿了喝点‘煤水’,啥也不想。”“你真没想过死吗?”“当俺一阵阵迷糊想悃时,忽然想起关里老家,晒在地里白花花的地瓜干…”

  他和三位退休老工人同居一室,因暖气不足,在屋子里搭了个炉子。那夜,天寒、风大、倒灌烟。他夜半如厕,闻到了煤气味,但怎么也叫不醒三位工友,情急之下,只好连拖带拽,弄到雪地里,自己也一头栽倒了…。 。 想看书来

第一百章   战天灾难卜未来 红烂漫秋天两会 (388~390)
(100-388)一九八七年九月八日  周二   天阴

  今年是水火灾年,五月七日,兴安岭突发森林大火,过火面积大,持续时间长,损失惨重,漠河两万多人县城变成一片废墟。

  祸不单行,从五月末开始,自南向北,绵雨不断,洪水有如猛兽,肆虐全国;入夏以来,汛涝消息波及十几个省市,大庆油田,鸡西煤矿都发了大水,鹤岭地处小兴安岭余脉,幸免于难,抗洪救灾成了当务之急。

  由于‘火’灾频发,我科自顾不暇,还得支援外地,吴勇去了哈尔滨,边干边学,有亚麻厂180多位伤员,京沪等地数十位专家,对他是个千载难逢的提高机会。艾志成去了内蒙霍林河煤矿,那儿前不久发生一起瓦斯烧伤事故,东煤公司责令我率队支援,又逢南山矿事故,才改派艾志成前往,他已能独挡一面,相信能出色完成任务。

  中国的卫生界比例失调,每千人只有名医生,而且医院设备差,医生水平低;人浮于事,分配不公,苦乐不均,看病难,治愈率;低成了医学发展的瓶颈;专业学科更是如此。

  夏季本该是烧伤的淡季; 今年却不然; 机修厂电石厂爆炸起火; 五名重伤; 林业处扑灭山火; 七人受伤;14张床位住得满满的; 加床不是‘后门’; 就是领导’‘特批’; 救治烧伤比较辛苦; 打的是’ 持久战’;容易‘吃力不讨好’,在外科是最不吃香的,但也是最‘吃香’的;在煤矿,瓦斯事故频发,烧伤是常见多发伤,各级领导都十分重视,在没设专科前,为了调动‘特医特护’的积极性,肇事单位都会主动派出‘联络员’,提供服务,包括;免费饮食、高温饮料、奖金补助、纪念品等。成立专科之后,不了了之。但私下搞小动作的不乏其人,上面领导睁眼闭眼,接受吃请,收受馈赠,我这个‘科头’只能听之任之了。

  (100—389)一九八七年九月廿三日   周三   天阴

  因为涝灾,许多学校延迟开学,鲁华让我送方方去佳木斯上车,一是出于安全考虑,二是带的东西多;正巧陆云找我,他已分到我院神经外科工作,前不久,他弟弟突发下肢瘫痪,要去医学院会诊,求我帮忙; 正好一举两得。 

  陆云求了一辆吉普车,我们一行五人,早六点出发,正是收获的时节,一路行去,秋景似画;在清新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诱人的氛围,多美的北疆之秋啊!

  车行约两小时, 抵达江畔的‘莲江口’,汽车在这排成长队,等待轮渡,淼淼的松花江,水天一际,轮渡口,有自发的农贸市场,多为土特产品,有果蔬和鱼虾,一有船到,人们用自行车驮着大小麻袋,蜂涌而上,青年男女说笑着,打情骂俏,这哪里是做生意,分明是云南三月三的相亲节嘛!

  陆云用两盒烟卖通了‘调度’,提前上了轮渡。我对望着江面出神的方方说:“你们不是要搞大学生社会调查吗,这轮渡上的见闻就是一份极好的答卷。”

  赶到医学院已快十点,在院部没找到贾岱正,听说他刚从北京归来,可能在家。我们只好寻到‘家属大楼’,敲开门,他果然在家,“什么风把你们吹来的?稀客呀,稀客。” 他热情地让我们进屋,倒底是院长,住房也气派,三居室,宽敞的客厅,一溜高级沙发,古色古香的书架;冰箱、空调、电视机、收录机、音响一应俱全,墙上还挂着*西洋画,正中有一书轴,乃是郑板桥的‘难得糊涂’。

  来不及寒暄,我单刀直入,说明来意,贾院长抬腕看看表:“吃完饭再说。”“先看病,晚了没轮渡,车就回不去了” 

  贾岱正拿起电话,通知神经内、外科组织会诊,都是权威人士,诊断相当明确;脊髓压迫症,建议脊髓造影。陆云要作东答谢,贾岱正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小伙子,到鹤岭你再请吧。” 说着,拿起电话,通知医院小餐厅:“准备甲级两桌,下午一点。”

  除了我们一行五人,会诊的专家,还请了几位老同学,席间,贾岱正谈笑风生,频频举杯,气氛十分融洽,还不胜自豪地说:“我们那期同学中,就我和方昊混出个样来了。” 陆云可能喝多了,扯着我的衣袖问:“我啥时也能当上院长啊?” 看来贾岱正社会练达,已到了炉火纯青、令人羡慕的程度了。民间流传的干部,却都是‘绣花枕头’;‘打麻将能熬三天三宿,白酒能喝七两八两,跳舞会个三样四样,工作咋干咋不像样’。不过,当官总比当大夫强,这一点,连涉世不深的方方都认识到了。

  (100—390)一九八七年十一月廿一日   周六  大雪

  秋日记行

  时间;1987年10月8日~~11月7日

  行程;鹤岭—哈尔滨—上海—婺州—杭州—北京—唐山—北京—佳木斯—鹤岭

  在枫叶红、桂花香的季节里,有幸南行,参加两个学术会议;‘全国烧伤学术会’和‘全国煤矿创伤学术会。’

  对于出差开会,我已颇为打怵,为了给医院争荣誉,不得已而为之。医院明文规定;凡入选省、全国级学术会正式代表、列席代表、特邀代表,必须参加。这两会我都有论文入选,为正式代表。两会相隔十天,科教科通知我;两会都参加。

  此次南行,我还有个‘小九九’,打算考察一下‘南调’的可能性。

  〖南行途中〗

  全国烧伤会,10月13日~~15日在上海举行。我是十月八日启程的,北疆已飘起了雪花,火车上尚未供暖气,虽是卧铺,裹一床毛毯仍感瑟瑟然。

  抵达哈尔滨正是凌晨,寒气迫人。令人庆幸的是,车站一溜‘出租车’,起步价八元,虽然车价不菲,总比‘蹲车站’强。一早敲开岳父家门,他们已迁入儿童公园后身的新居,岳父离休后,无所事事,以书法画画自娱,倒也自得其乐。

  我和岳母去市场买菜,偌大的菜场竟买不到猪肉,看来;市场经济的调控,不是一蹴可就的。岳父拿出几瓶好酒让我挑选,我仍喜欢高浓度的‘北大仓陈酿’。席间,我提及南调的打算,岳父表示支持,破例地给煤炭部俞部长写了封信,予以玉成。

  火车奔驰在辽阔的松辽平原上,一片萧杀景像;车进山海关,就像换了天地,气温一下升高了许多,毛衣都穿不住了,车厢里竟有人换上了裙子。

  车上有不少同行,哈医大、省医院、哈市五院的,大都认识,其中一位软卧车厢的司主任是211军医院的,我有幸曾和他在哈医大一班学习英语。

  还有一群‘特殊随从’,他们是烧伤后遗症的患者及其陪送家属。其中‘亚麻厂’的最多,他们能转上海治疗,也非等闲之辈。

  会址在‘兰花村’的‘上海第二军医大学’,报到后入住‘招待所'。

  〖烧伤盛会〗’

  烧伤在创伤中占有很大比重,而烧伤的治疗离不开整形,两者关系密切。八十年代之后,两个交叉学科各有长足发展,这次盛会是烧伤外科专业的一次总检阅。

  十三日上午开幕式后,许多著名专家纷纷离去,事后获知;上海交通大学87届新生参加‘军训’,汽油烧死三人,重伤十数人,惊动了上下。

  会议分18个专题在四个分会场进行交流,可谓包罗万象,涉及方方面面。会序是;报告论文--讨论--专家点评’。我报告的题目是‘大张皮片修复烧伤肉芽创面’,讨论比较热烈,长海医院葛教授点评;‘把整形外科技术应用到烧伤创面的范例’。

  面部深度烧伤修复的时间,引起我的兴趣;三军医大代表从伦理角度提出;按治疗原则早期切痂植皮,手术做得再好,也遗有‘面具脸’,病人往往不满意,而晚期切疤植皮,尽管差强人意,病人却没意见,医生该如何抉择?这成了讨论的热点,各执己见,只能‘见仁见智’了。

  烧伤病人心理学研究已引起广泛重视;从抢救丘财康起,我国烧伤救治水平已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但重度烧伤救治成功后,给社会、家庭、本人带来了沉重的负担,甚而有的病人不堪肉体、精神上折磨而自杀,这是摆在现实面前一个严峻的课题。

  ‘二军医大’对这次盛会十分支持,会间招待一场电影,举办了一场晚会,还组织参观了‘长海医院’,发放徽章等纪念品,会后聚餐,气氛融洽,是办得较好的一次全国会议。

  〖初探南调〗

  我拜访恩师张教授,不意他去宁波开会去了。复去拜访黄主任 ,他正准备出国定居。聊起这几年的改革、开放、搞活;感慨系之,深觉自己落伍了,九院整形外科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更多的人,追名逐利,人事关系复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搞‘横向联合医院’敛财的,有热衷于‘业余手术’挣钱的’,还有走穴捞外快的…只苦了那些忠于职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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