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养成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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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养成计划-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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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展画卷,那幅《隋唐十杰》已变为九人,独不见我所画的母亲身影,冥冥之中,确有天意。

    “大师,你说究竟何为禅呢?”我轻抚着母亲珍爱的长剑,喟然长叹,“人世百态,天慈地悲,仿若有情,仿若无情,其实一切都是禅。爱上权欲,是禅的自然而然。”

    “媚娘你慧根深种,灵芽早发,永脱无明。贫僧精习禅半生,我这半生皆是禅。”清远双眸清澈无垢,恍如浮华倒影,他忽地伸手轻抚着我已开始续起的头发,“其实人世百般难解的纠葛伤心,都只能以禅来破译。禅是高悬心间的一柄宝剑,电光石火间洞烛一切。于是宽恕,于是慈悲,于是怜惜,于是珍爱。”

    心中了然,我眯缝着眼笑问:“清远师傅,若我回宫,你愿随我去么?”

    “禅说‘日日是好日’,竟不是纳得平安祥和的世俗福份。”清远欠身一揖,口念佛号,声如环佩,临风微振,圆润清朗,“空空一双手,紧抓与放开都是宿命,都是大美。留恋与放手,都有禅的悲意或欢喜。佛祖说:不悔。”

    见清远平静的神色,我便知悉了答案,所以我满意地颔首,冥冥中果有真人指点。

    夜星如眨眼的孩童,冰寒的晚风吹来,林中深处,我竟望见了那只被我砍断前爪的野狼。

    它只余三只腿,却奔跑如飞,身后还带着两只小狼崽,它已将那没有前爪的腿慢慢长成身体的一部分,成了羽翼,可以奔跑,可以笑傲。随岁月生长的,不仅有品性、勇气、眼界,还有强韧的美。

    它既能如此,我亦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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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王皇后没有怠慢我

      翌日午后,我正卧躺在榻上假寐,突从钟楼上传来浑厚的钟声。

    我侧耳细听,顿生疑惑,晨钟暮鼓,如今午后为何敲钟?定是发生了重大之事,莫非是李治前来?但他每次都是微服来此,绝不会如此大张旗鼓驾临,那又是何事呢?

    我未及细想,门外忽快步跑进一个尼姑来,她气喘吁吁地说道:“镜空,快,快,快去前院接皇后的旨意。”

    皇后?我一怔,若是李治有旨意我定不意外,但这皇后……莫非我与李治的私情,皇后都已知晓了?所以派人来处置我?但这可能性极低,因此事早已不是秘密,且众人都知如今是萧淑妃得宠,那后宫佳丽又成百上千,她贵为皇后,绝不会与我一个小尼较真。若真要处决我,只需派几人便可将我暗中了结,何须从宫中传来旨意,让众人皆知?依常理推断虽是如此,但前日那在林中刺杀我的刺客又是何人指派?事有蹊跷,不可不防。

    脑中念头疾转,我却也不迟疑,立时起身稍整衣袍,便朝大殿去了。

    “武媚娘接旨!”内侍监见我入内,也不客套,直接宣读皇后旨意,“武媚娘聪慧伶俐,在感业寺中……特许回宫……”

    繁杂的旨意我没有用心听,只听见一句:特许回宫。

    不容我细想,一个宫女递来一个食盒,另几个内侍抬来一箱衣物,宣旨的内侍监说道:“武媚娘,这些都是皇后赐于你的,快谢恩吧。”

    皇后的旨意简单明了,却让我一时摸不透她真正的意图,但面上我自然不能表露半分,当下叩头谢恩。

    内侍监随即说道:“请姑娘稍做准备,而后便随我们入宫吧。”

    “而后?”我确有些吃惊,我是希望入宫,我也晓得自己离入宫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切来得有些突然,且由皇后宣旨命我入宫,确不在我的计划之内。但只短短的一瞬,我便醒悟过来,心中已有了盘算,立时答道,“请内侍监稍等。”

    我将一包银子不着痕迹地塞入内侍监的手中,轻声说道:“有劳各位了。”

    “姑娘不必多礼。”内侍监眉开眼笑,会意地将银子收下。

    因我早有准备,并无累赘之物,稍做收拾,便随内侍监出了寺门,上了马车。

    远处隐约传来寺中朗朗的吟咏之声,渐渐远了。

    马蹄子掀开夜幕,微风吹动车上的帘子,左右摇荡,啼嗒的马蹄声和辘辘的车辙声显得格外空荡。我掀开帘子,望着窗外昏暗的光线不停地掠过,直延伸到无穷处,马车上下跌宕,就似前途不可测的命运,颠沛起落。

    但我早已无惧,便如此前行吧,到我想去的地方,不问因果,不问凶吉。

    一时之间,心中极静,夜色如尘埃般落尽。

    ************************************************

    王皇后并没有怠慢了我,至少表面上如此。

    内侍监将我领到偏殿的一座小院,这是宫中清幽的居所之一。苍筠静锁,薄薄白雪,似笼寒烟。室中桌案皆由沉香木制成,沉厚温润。疏影横斜,满室光影瑟瑟。

    但我深知,无论怎样的厚待,毕竟是寄人篱下,不可行错半着、踏错一步,更不可坐困愁城。

    思即,我连随身的包袱也未放下,便对一旁的内侍监说道:“我想先去觐见皇后。”

    “姑娘随我来。”内侍监稍愣,而后便转身在前领路。

    行不多时,便来到皇后殿,我恭敬地跪在殿外,请内侍前去通报。

    跪了许久,双腿微麻,这才听见内侍的叫唤:“传武才人觐见。”

    武才人?这王皇后是存心令我难堪,让我切不可忘了自己的身份么?我在心中冷笑,立即明白了许多。我徐徐起身,轻整了下衣袍,向殿内走去。

    入了殿,我立时跪伏于地,行参拜大礼:“婢子武媚娘,参见皇后娘娘。”

    ***********************************

    王皇后的声调十分平静:“不必多礼,平身,赐坐。”

    “奴婢不敢。”我依然垂首跪伏着,不动分毫。

    “你如今已有身孕,这般大礼,可折杀我了。”王皇后竟亲自上前搀起我,她眉目平和,笑颜温柔,令人顿生亲近之感,“我方才有事,所以来迟,累媚娘受苦,可总算没有辜负陛下所托。”

    没有辜负陛下所托?是李治命她迎我入宫的么?心念一转,我故做怯意,微推拒着,仍是不敢起身。她既早知我有身孕,若真是有心要护我周全,方才为何会任我在殿外跪得双腿发麻?很多事,绝不能说出口,只能彼此心照不宣。

    “媚娘果然是天生丽质,虽已年近三十,却是风韵不减。”王皇后侧头细细打量着我,她瞥了眼我微隆的腹部,温言开口,“我命人送去的那些衣物,可和你心意?”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奴婢铭感于心。”我低垂着头,轻声回道。王皇后面上虽温和,眼中却扫过一抹鄙夷。我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她定是认为,我比李治年长,色衰则爱弛,依我的容貌与年纪,在美女如云的宫里恐怕也没有多少受宠的日子了。

    王皇后接过宫女递过的茶盅,不疾不徐道:“媚娘,我听闻,先帝在世之时,你曾在旁侍候过?”

    “回皇后娘娘,是的,奴婢曾是先帝的才人,而后被贬为御前侍女。”我垂首,直言答道。

    “哦?”王皇后持着茶盅的手微一顿,显然略感诧异。

    想来她原以为我定会对那一段历史遮掩搪塞、避而不谈,不料我却直言不讳、大方痛快地认了。如此一来,她必定以为我是个毫无城府之人,话怎么套,我便怎么说。她将茶盅放在案上,瞥了我一眼,眼中的警戒已散去不少。

    “你既侍侯过先帝,定是知晓宫中的习例,先帝的妃嫔——”王皇后稍停,她微着侧头,察看我的脸色,我立即垂下头,做出一副惶恐地模样,她似觉满意,便换了话题,“恩,你可知,是陛下命我迎你进宫的?”

    “不,奴婢不知……”我仍是恐惧地答道,在这一瞬,我已明白王皇后此话背后所隐藏的意思,略微思索,便转口道,“先帝在世之时,奴婢曾与陛下有过几面之缘……”

    “恩?你们是如何相见的?”王皇后眼皮一跳,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先,先帝在世时,曾为风疾所扰,多数时都静躺榻上,奴婢随侍在旁,陛下那时仍是太子,他进宫晋谒,奴,奴婢便奉命做些日常的记录,这才与陛下有了接触……”我的头垂得愈发低了,有意将话说得磕碰支吾,显出惶恐,“先帝驾崩之后,奴婢奉遗昭去感业寺出家为尼,寺中住持见奴婢懂些文墨,便命奴婢看守藏经阁。一、一日陛下到寺中祭拜先帝,这才与奴婢相见……陛下乃仁君,不忍奴婢在寺中受苦,又见奴婢虽愚钝,却也识得几个字,便传旨命奴婢蓄发待命,日后也可入宫做些文书之职……如今奴婢终能入宫,这都是皇后娘娘的恩赐,奴婢将终身感激不尽。”

    “哦?这是陛下的旨意,我只是奉旨行事而已。”王皇后望着我,有些诧异,语调却极为平静,“你该谢的人是陛下,而不是我。”

    “奴婢在寺中便听闻皇后娘娘的仁德,您时常赐斋感业寺。奴婢虽愚钝,但也知若不是娘娘的怜悯,奴婢是绝无可能回宫。”我再次跪伏于地,诚惶诚恐地说道,“奴婢深受娘娘的恩典,即便是如今身上所穿的衣裳,也是娘娘所赐,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往后必日日在佛前祷告,求佛祖保佑娘娘身体安康,长命百岁……”语未毕,我已哽咽,不能语言。

    “哎……别哭了,我知你心意。”王皇后取出一方丝帕,轻拭我脸颊上的泪,动作轻缓,神色温柔,“只是宫中法禁严密,有许多事我不能不问,倘若有任何差池,传到大臣们耳中,恐会生出事端,那时陛下定会为难。所以如何安置你,需从长计议。”

    “是……多谢皇后娘娘。”我低垂着头,清泪落下,哽咽着说道,“奴婢再到宫中很是惶惑,往后一切全凭娘娘照顾,任凭娘娘差遣……”

    “唉,媚娘哭得如此哀切,连我都忍不住怜惜起来,何况是陛下呢……”王皇后摇头叹息,收回为我拭泪的手,“这样吧,如今无法册封你,你往后便时时到我这儿来吧,不必照规例那样通报,闲时便可来此,或者……我这里的两名女官,太不济事了,我看媚娘你乖巧懂事,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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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没有人知道我是否软弱过

      “奴婢愿意侍侯皇后娘娘。奴婢知道自己给娘娘添了麻烦,入宫有悖于礼法,只是见爱于娘娘,才有如今的安稳。”我瞬时明白王皇后的心思,她便是想将我放在身侧,可随时监视我,也可牵制着李治,“皇后娘娘的恩典,奴婢一生都不会忘记。”

    “好吧。那便先委屈你了,对外先称做我的女宫,就在偏殿中住上一阵,安心调养身子。”王皇后淡淡一笑,笑意随着眼波流转,“你今日很累了吧?下去休息吧。”

    “是,奴婢告退。”我立即起身,跪地施礼。

    告辞后,我步出大殿,目所及之处,是疏淡天光,曲廊旷寂,假山古石,沉寂如睡。静水藏深流,树大却招风。

    我在一棵桃树下驻足,伸手折下一枝桃花。

    如今宫中得宠之人是萧淑妃,王皇后苦无对策,而她知晓李治还未忘情于我,所以便充做好人,将我迎进宫来。若我得了宠,那萧淑妃自然便失了宠。而我是王皇后迎入宫的,必定感念她的恩情,与她连通一气,凡事必听命于她。而她方才的询问无疑是风雨的预告,她如此做,便是要恩威并施,牢牢地擒住我这个棋子,让我充当她的先锋官。我怎能不知她的心思呢?所以也在她面前说了许多谎话,我与她的关系,皆建立在谎言之上。而一句谎言必然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饰,谎言说得越多,出纰漏的可能性就越大。倘若有一日谎言戳穿了,那便不堪设想了。

    我踩了踩脚下温软潮湿的泥土,它如此肥沃,软如新翻的棉被,一只青虫打着哈欠,揉着惺松的眼,从土里钻出来。想来它是十分舒服地睡了一觉吧,睡了整整一冬。

    指尖轻触,可感它的筋骨与血脉。我忽地想起一个词来——“蠢蠢欲动”。原来这就是春天的泥土下青虫醒时的瞬间,某种渴望,在春天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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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来了,雨粘衣欲湿而未湿,这是春雨。

    我站在窗前,窗户大开,细雨打在未褪去的冬衣上,有些潮湿,却不冷。

    我怔怔地望着,沉淀着一种闲散的安定。

    近处走来两个宫女,她们望见我,并未多做做停留,只是微微躬身施礼,便很快离去。

    豆蔻年华早已离我远去,我已不再稚嫩,在宫中,以我这样的年纪,是不会得到皇帝太多的宠爱,所以无人留意我。众人都认为,一个失去了鲜嫩的女人,在男子的世界中,少有翻天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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