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养成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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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养成计划-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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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霏霏白雪,凛凛寒风,虽是冬日,园内白梅却含羞半开,似对风雪情有独钟。枝上霜花冰凌,迷蒙之景十分美丽。

    远处松柏苍苍,树影婆娑间,突然簌簌落下几团雪,声并不响,却惊得我的心狂跳不止。

    我心念一动,低头不住地呵手,似是畏寒。

    夏莲眼尖发现了,便说道:“昭仪可是冷了?我扶您回屋吧。”

    “不,我还想在这坐会,你去取只手炉来。”我镇定地道。

    夏莲应了声,正要去取,我又道:“对了,我如今最经不得熏了,那手炉里的炭,一般的炭使不得,就连上好的无烟炭也不成,只能用最好的银丝炭,你去内侍省那边取点来。还有,我想安静地呆会,你吩咐下去,让他们都退下,没有我的召唤,任何人不得进院打扰我。”

    “是,那昭仪在这稍等。”夏莲拿了毛毯为我盖好,便大步出了院门。

    我望向松树丛,若无其事地道:“出来吧。藏头露尾,倒是一点都不像你了。”

    从树后转出一个男人,他身形高大,头戴暖帽,身披狐裘袍,脚上蹬了一双黑缎鹿皮靴,正是怒战。他大步向我走来,这一刻,园中极静,似乎能听见飞雪迎风落下的微声,甚至是梅花微开的声响。长年沉寂的湖泊,漾起丝丝涟漪。

    被我揭穿了藏身处,怒战却丝毫没有窘迫,他大喇喇地在石廊上坐下,翘着腿,眯起眼望着我的腹部,嘿嘿笑道:“许久不见,丫头你丰腴了不少。李治倒是对你不错,将你养的又白又胖。”

    我一见怒战,心中已是微凉,见他在后宫中如此有恃无恐,更加凝重,他此行必不会只为了来与我见那么简单。

    “丫头,瞪大了眼望着我,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怒战微探身,呲着牙问我。他仍是从前的狂妄姿态,举手投足,甚至连细微的表情都未曾改变分毫。

    我有刹那的恍惚,但下一瞬便清醒过来:“突厥又派使节前来大唐,你便是那使节?”前几日我听说突厥使节来访,其中有一人是突利的儿子,心中便已忐忑,如今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是,我求了父汗许久,他才答应让我来。”怒战答得十分干脆,伸手过来抚我的脸颊,“我对使节之事毫无兴趣,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你。”

    “如今已见着了,你可以回去了。”我全身僵硬,干笑两声。

    怒战慢慢地抚着我的脸颊,似是非 常(炫…书…网)享受,他欢喜地笑着,笑容似乎比正午的阳光还灿烂:“见是见过了,你跟我走吧。”

    “走?”我有些恍神,转瞬间,我已被他打横抱起。

    怒战毫不费劲地抱着我边走边笑道:“你是我的逃妻,我如今带你回去。”

    我这才醒悟过来,心思立刻乱了,眼看怒战越走越快,已到院门口,才情急地用力推着他的胸膛:“慢着!”

    怒战一手抱住我,一手捂住我的嘴,嘘道:“收声,若是唤了那些宫女内侍来,便真的走不成了。”

    我有些气喘,竭力平复了气息,理顺了思绪才道:“我不能跟你走。”

    怒战脸上的笑容立时僵住,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沉声问道:“为什么?”

    我啼笑皆非,伸手一指自己高隆的腹部:“我早怀了他的孩子。”

    怒战似是有些无措,他沉默片刻,而后拖长了音慢慢说道:“只要是你的孩子,我亦不会在乎。”

    “呵……”我抚额冷笑,“你以为这样抱着我,我们能安然出宫么?”


正文 李治与大姊在榻上交缠的身影


“你以为我会惧怕李治么?”怒战低头望着我,嘴角浮现的竟是隐隐的笑意,“你根本不用去顾忌,我突厥铁骑二十万,横扫草原,势力之大早已怵动大唐,就算我向李治开口要你,他也对我奈何不得。”

    “你想的太简单了。当年太宗皇帝方才即位,颉利便曾率兵二十万直逼长安,京师震动。太宗皇帝以疑兵之计,亲率臣下及将士隔渭水对话。最终结为渭水之盟,突厥领兵而退。”我垂下头,似笑非笑地道,“而贞观三年秋,太宗皇帝命李靖统兵十万,分道出击突厥。李靖出奇制胜,在定襄大败突厥,颉利西逃吐谷浑,途中被俘。时值当年三月,突厥灭亡,慑于大唐天威,从此你们便称臣,年年朝贡。所以,突厥从来都是大唐的手下败将。不是我轻视你们,你们虽是兵强马壮,却不知用兵之术。”

    怒战抬起我的下颚,他眼神一扬,“你的意思是?”

    “且你如今虽是王子,但并不得你父汗重用吧?贸然行事,只会令你失去更多机会。”我不惊不怒,依然浅笑温和。

    怒战扬首哈哈大笑,阴鸷的笑声不乏苦涩:“你说的对,我这个王子早已有名无实……”

    “敛戟不利不可断割,毛羽不丰不可高飞。人生百年,当纵观全局,方可纵横天下。胸怀大志者,当隐其志。”我并无取笑之意,肃然道,“中原人喜读《易经》,其中乾卦说‘潜龙在渊’,说的便是,若想随心所欲,便要待时而动,不可轻举妄动,更不可四处张扬。”

    “你是在劝戒我,亦是在劝戒你自己吧?丫头,你真是变了许多……”怒深吸了口气,语气平缓下来,自嘲地笑道,“我记得当年你曾说过,宫中的女子可怜,你不愿身涉其中么?你喜 欢'炫。书。网'的是掣马驰骋的逍遥与自在,而不是这封号加身的束缚。而自由与痛快,这些我都能给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摇头轻叹,年幼时那温和圣洁的阳光再也照不进我心最深处,我忘不了在感业寺的每一个冬夜。那时我坐在屋檐下,蜷成一团,寒冷与饥饿仿佛食人的兽,缓缓吞噬着我。我抱膝静坐,仰首望天,厚重的夜云飘过,残月如钩,冷霜无声,上天只是冷漠地俯视这混乱而残酷的人世,“你不会明白的……”

    怒战的眉毛狠狠地拧在一起,显然他听不懂我言中之意,他探下头,疯狂吻着我的唇:“这些我都不管!媚娘你是我的,早就是我的!”

    我惊诧万分,一时竟无语。恍惚间又想起了在并州与他初遇的那段时光,我所有痛彻心扉的情感都在母亲离去后终结。其实人生的初见,从来都是一切忧虑痛苦的开始。眼前一树白梅开得正好,恍若琼华月露,皎皎雪光,一如母亲的微笑。她冰凉如玉石的绝世容颜,还有她身上那低徊游走的暗香,皆是令人沉溺的诱惑。但我发觉自己从未如此清醒过。有些前尘往事,我定要抛下,若无法丢弃,我必无法再前行。

    我伸出手,紧紧握住怒战的手腕。握手的一瞬,我感到怒战微微一颤。但我知道,我们这一握,无关风月,只为彼此抚慰。我的手已染血,心已成冰,我们不似爱侣,更像是同类。

    “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叫,我转头看去,竟是夏莲,她面色苍白,手中捧着我的暖炉,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我心中一沉,是我太大意了,我遣走所有的人,却独忘了她。

    怒战轻轻放下我,一言不发,只将刀往夏莲脖子上一横。

    夏莲仍不停颤抖,急得大叫:“昭仪——”怒战的刀往下轻轻一压,她只能乖乖收声。

    “放了她。”我冷眼看着,淡淡开口。

    “放了她?”怒战诧异地反问。

    我并不急于解释,只微一挑眉:“是的。她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信她。”

    “既然你信她,而我信你,那便就此算了。”怒战收回刀,了然地看着我,悠悠道,“我知今日是绝不可能带你离去,但,终有一日,我会得偿所愿。”说罢,他的身子轻如白羽,扶摇一跃,落在屋顶上,悄无声息,几个兔起鹘落后,便已失了踪影。

    “昭仪……”夏莲死里逃生,惊恐而又疑惑地看着我,“为何你……”

    我不由笑了,却又不禁黯然:“我救你,只因你与从前的我太像了……”

    夏莲略一沉默,道:“夏莲明白,夏莲绝不会辜负昭仪的苦心。”

    我轻笑,望着微暝的夜空,漠然一笑。残雪未尽,冷月如霜。

    而今的我,已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九五之尊的帝王已是服服贴贴羁绊于我的裙下,对我俯首称臣。我绝不会为了怒战,以及那不切实际的自由而放弃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昭仪,你要去哪里?”夏莲见我迈开步子向院外走去,便立即扶住我。

    “我想去见陛下。”我忽觉身心疲累,想去见李治。

    到了大殿,李治却不在,找来内侍一问,才知他去后殿了。

    石阶湿滑,夏莲扶着我,小心翼翼地拾阶而上。

    后殿长廓下,静溢无声,竟没有一个宫人守夜,松木的清香淡淡弥漫,月光映照着皑皑白雪,呵气成霜。

    远远地便可听见李治的声音,我便吩咐夏莲站住在廊下候着。

    我轻推门,一脚跨进房去,只见绣幕沉沉,珠帘半卷,炉香袅袅,映着窗外残雪,低低的女子笑声,从帘中传了出来。

    我心中一沉,因为我已听出那是大姊的笑声。她正娇媚地说着:“陛下,你怎又来我这了?万一被媚娘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李治的声音温和得如一个一触即碎的梦幻:“她不会知道的,她临盆在即,只会在院中安心休养,绝不会来此。”

    “陛下,我心中一直有疑惑,媚娘模样生得比我标致,也比我聪明,为何你仍会对我……咯咯……媚娘有什么不好?”也不知李治做了什么,大姊咯咯地娇笑起来。

    “媚娘确是生得倾国容颜,她横眸浅笑时,叫人看了煞是可爱;而她那副轻颦薄嗔的神韵,叫人看了又煞是可怜。但每当她敛容劝谏的时候,眉头眼角,隐隐露着一股严正之气,有时我见了都不觉畏 惧。起来……”李治叹了一声,悠悠说道,“我对她那是又爱又怕,有时我真不懂她,一点都不懂……还是你好,温柔可人,又善解人意……媚娘,媚娘就是太好了……”

    “陛下……”大姊柔柔地叫着。

    一泊晶莹微光中,我望见了李治与大姊在榻上交缠的身影。

    我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静静地转身离去。

    我心念旧情,见大姊无依无靠,便费心将她接到宫中,因为我们毕竟名为姊妹。为了母亲,我不能抛下她不管。但我却忘了,人的**总是难填,人都是贪得无厌的。一个愿望满足了,又会滋生新的**,永无止境……我的眼前有些模糊,远去的记忆如溯影回漩,吞噬了所有的光热。模糊的血光中,我所有珍视的一切皆从眼前流逝,原来回忆也会令人流血。

    殿外残雪飞扬,覆于心头,落了一层薄霜,冰凉彻骨,心底残存的一星温暖寂灭。寒风吹得愈加猛烈,庭中的白梅被劲风吹得东倒西歪,它却仍苦苦支撑着颓败的身躯。

    冬寒,已深入骨髓。

    “我们走吧。”我轻声对夏莲说道。

    夏莲见我神色有异,却也不多问,只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我感到了小腹中刀滚般的绞痛,下身的滚热让我心惊,我咬牙撑着,缓步前行。一直走回自己的小院,我才颤抖着伸手去摸,却染了一手的猩红。

    “昭仪!”夏莲惊叫着扶着我缓缓倒下的身躯。

    我勉强微睁着眼望去,冰雪未融,冷意彻骨,只余下触目的空茫,窅暗如渊。

    自我生下弘儿,我便以为,这世间最痛的是产子之痛,可如今我却发现,破灭,才是最深切最绝望的痛。它犹如刮骨抽筋,痛入骨髓,痛彻心扉,痛得我恨不能立即死去。

    眼前人影晃动,凌乱的脚步声,焦虑的话语:“陛下,陛下……您不可在此……

    “都给朕让开!说,如今情势如何?”

    “这,这,昭仪流血不止,胎儿又无法出来,恐怕要糟了……”

    “快救她!无论如何都要救她!救不了她,朕要你们统统陪葬!”

    “媚娘,媚娘,我是大姊!你快些醒来啊!”

    挥不去的窒息与倦意,呛人欲泪。我只觉身子愈发的冷了,气若游丝,再也不想去触及那些令我难堪的事物,若无魂魄,就不必再承受痛楚,便如此沉沦下去吧……恍惚中似有个温柔的女声在我耳边声声呼唤:“媚娘,媚娘,别怕,别怕,我在这……”

    这是谁的声音?为何这个声音如此焦灼,如此急切,如此伤悲,我却如此的熟悉?这世上会如此唤我的人只有母亲,只有她……但绝不会是她……因为在我与先帝之间,她选了她最爱的男人,而不是我啊……母亲,你可知道,我多恨你的无情!母亲,我是真的恨你,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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