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养成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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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养成计划-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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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宰相不止文采非凡,更是舌灿莲花,使人不得不信服。只是巾帼哪里斗得过须眉?纵观古今,所谓一两个女中豪杰,只不过是男人们为了满足宽容大度的胸襟而说的体面话。”我低低一叹,悠长而无奈,“我武照能有今日,皆是运气。先有先帝宽容,又得陛下宠爱,我又何德何能称得上什么豪杰?真要说起来,并无半点值得炫耀,庆幸倒是有几分。我一介小女子,只是希望自己能活得像个真正的女人,有个真心宠爱我的丈夫,有几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哪怕是粗茶淡饭,我亦很欢喜。如今陛下要废我,我亦毫无怨言,只是我服侍陛下十数年,如今要走,心中确是有些割舍不下……陛下……”我已是哽咽,再也无法说下去,双膝一软,便跪在李治面前。

    春风缓送,斜晖投下雕花窗棂的暗影,落日西沉,褪尽浮华,暮色静寂。

    殿中烛火轻摆,似有黑影自半空间飘然飞下,落于我眉间。

    李治亲手将我扶起,他原本憔悴的脸色愈发苍白,睁大的眸中隐隐泛着悔意,他擦去我脸上的泪水,伸手将我揽入怀中:“媚娘,此事非朕之意,皆是上官仪教我……”

    一旁双眸了无神采的上官仪,已等同笼中困兽,再不能挣扎,荧荧烛火映着他一身素袍,似染了些许人间烟火的暖意,显得如此悲壮而无奈。

    我在李治怀中淡漠地笑了。

    我是欣赏上官仪的,只是命运使我们成了敌人。这个世界上要是有真正的敌人,那这个敌人是幸运的。能成你敌人的人,是最懂得你的人,因为他远比知已更懂得欣赏你的好处,因为懂得,所以为敌。

    上官仪恃才傲物,却又不识时务,心思中全无阴霾,如桃源中不知魏晋的世外人。太过于天真,这也是一种傻气,傻气到了华丽。

    螳臂当车,贻笑身前后世名,是为罪。

    不日,许敬宗便请旨上表,以上官仪、王伏胜曾事废太子忠为由,指三人暗中勾结谋逆作乱,按律处斩。一箭双雕,上官仪伏诛,废太子李忠的威胁也彻底解除了。

    李治对此毫无异议,此时,我却为上官仪心酸。

    所谓的君恩如海、圣眷正浓,原来不过是笑话一场。沁凉春风吹酒醒,只剩彻心入骨的寒。

    我倚窗而立,天色愈发暗了,昏黄的光极易使人陷入陈年的记忆。恍惚间,有雨猝然而至,轻击窗棂,打落于身,簌簌回响。刺骨的夜风,拂过我的脸,荡向浓黑的夜幕。

    皇后!

    我只是皇后!

    即便我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仍是个女人!我的一切权力和尊荣均来 自'炫*书*网'于皇帝,我的生死荣辱也不过在李治一念之间!在这无上的皇权之前,我仍是处在了下端!

    杀伐决断一任于心的称心快意,一旦接触,便是步步见血,从此深陷,再也不能回头。

    长夜灯下枯坐,恍惚迷离中,东方已白。

    朝日金辉,殿宇宏广深远,远处似有雄鹰展翅,御风而行。

    我步出殿门,垂下目光,恰见庭前池中盈盈一泓清光,映出一个女子寂寥的身影。

    苍白素颜,凌乱长发,神情惨淡,似是对人间的一切都了无兴趣。

    只是她温和的眸中却涌动着一股杀气,明锐如薄刃,却分外地邪媚好看,似有一只睡在皮囊中的兽,露出利爪与獠牙,迅猛地撕开束缚,咆哮而出。

    **************************************

    皓月清辉如水,幽馨香浅浅烧着,缕缕淡烟袅袅散开。

    弘儿伏案读书,神情专注,时而蹙眉凝思,时而摇头晃脑,手中狼毫在纸上轻点勾画。

    我静静立于一旁,执袖亲自研墨,凝目望着他。

    “母后。儿臣在读《春秋》,其中有载楚世子商臣弑其君之事。”弘儿抬头唤我,浓密的长睫扑闪扑闪,“圣人垂训,又为何要将如此大逆之事写上?”

    “春秋战国之时,臣弑君、子弑父之事太多了。”我抚着他的发髻,轻声说道,“孔子作《春秋》,自然是要善恶必书,如此是为了褒扬善行,贬斥恶行呀。”

    弘儿摇头,仍是不能接受,“纵然如此,只是此等大逆之事我总不愿听,母后,我想换一本书读。”

    “好,你若不想读,母后自然不会勉强你。”我颔首,浮华尘世在弘儿的眼里,竟是如此清晰纯粹得近乎透明,“你这孩子天生仁孝,将来必是个圣贤君主。《春秋》我们不读了,只读《礼记》。”

    “媚娘果会相夫教子。”银纹云屑绞纱之后,忽传出似笑非笑的男音,不疾不徐道,“你统率六宫,母仪天下,如今二圣临朝,是最好的皇后。又贤良淑德,亦是最好的母亲。如此两全,当真难得。”

    我徐徐起身行礼,似未听出李治话中的讥讽,只轻描淡写道:“陛下过誉,臣妾不过聊尽本份。”

    一旁的内侍挑开幕帐,李治缓步而入,深深望着我,面上虽不动声色,但我依然能觉察出他的不悦。

    殿中馨香飘游欲流,似将一切都染了一层朦胧的灰蓝,包括李治幽深的眼眸。

    我的淡漠显然不能令李治满意,他定定地看着我,眸中色声迷离,爱恨难辩。许久后,他面色微沉,竟不顾还有旁人在场,迅即地伸出双臂,将我打横抱起,大步走入内室。

    我猝不及防,手中的墨块悄然坠下,浓厚墨汁飞溅,污了我的裙摆。

    我神色如水,只静静地躺在李治怀中。他的胸膛很冷,仿佛一块触手凝冰的寒冰,无一丝温度。

    烛光飘摇,烛影飘飞,香罗满榻,轻纱缥缈,寝殿内弥漫着浓重的龙涎香与淡淡的暧昧气息。

    我望了一眼仍在沉睡的李治,起身轻轻撩起芙蓉绣帐。

    窗外月光淡而模糊,如浮云四笼,其色似霜,泠然欲滴。

    ************************************************************

    雨雪霏霏,苍茫萧条,似在弹指之间,却已逾数月。

    青铜鎏金盆中焚着银丝炭,暖香左右迁延,隔绝了外界的严寒,靠着厚软的绒毯我却依然觉得手足冰冷。

    榻前有有檀木书椟,笔墨纸砚,我的日子并无太大改变,依然是奏折如山,各方文书应接不暇。

    前方战事吃紧,百济复叛,并勾结倭国大举反攻唐军。大战在即,唐军却群龙无首,形势霎时岌岌可危。

    “媚娘,你看何人可挂帅?”李治捏着手中的告急文书,怔了半晌才问道。

    我微一挑眉:“陛下可还记得刘仁轨此人?”



正文 李治竟显得比我还要苍老



“刘仁轨?”李治静了静,含糊问道,“可是那个以白江口水战而蜚声中外的名将刘仁轨?”

    “正是。”我轻轻垂眸,平静说道,“刘仁轨最初只是小小的县尉,却敢下令杖杀骄横不法的四品折冲都尉,面对先帝的责难侃侃而言,最终以刚直敢言折服了先帝。”

    李治蹙眉思索片刻,随即便道:“朕明日便下旨,命刘仁轨统驭唐军,扫平叛逆与倭寇。”

    我以卷书掩口,冷然一笑。

    因权术之故,李治对贞观旧臣向来是防范排斥,却并非不识贤愚。

    我思即,却忽觉不适,胸口抑闷,几欲呕吐。

    李治立即察觉了我的异样,探身过来问道:“怎么了?”

    “臣妾没事……”我一顿,这感觉似曾相识,莫非是……但我与李治已许久未行夫妻之事,除了他失态暴怒的那夜……

    “来人,宣御医!”李治见我沉默不语,便抚着我的后背,回头低唤。

    御医随即便来了,几番诊脉后,御医忽然跪地,朗声说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皇后已孕龙胎。”

    果然是……

    我并不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但世事却总是如此吊诡难测。

    遣走御医后,李治静默半晌,突然握住我的手腕,眸中星芒点点。

    我的手腕被他握得隐隐作痛,但心中诧异却远多于疼痛。看他的神情,似乎十分欣喜我此次受孕。但,这又是为何呢?

    心中一时转过无数心思,面上却仍如常,我抿着唇,不再开口,李治亦低垂着头,若有所思。

    无人言语,殿内寂然,

    香炉中青云香吞吐迂回,缱绻迷离地抚过我们。

    第二日旨意便下了,刘仁轨统驭唐军,扫平叛逆与倭寇。

    “刘仁轨请朝廷颁下《唐历》以及李唐皇族的宗庙名讳,立下誓言:‘必将扫平东夷,颁大唐正朔于海表!’”我姿态慵懒,斜倚在软塌上,搁下手中的茶盏,望着李治道,“在刘仁轨最萧条之时,陛下赐他飞黄腾达的良机,他内心激奋之情可想而知,必会竭尽全力,报效大唐,不负陛下天恩。”

    “若不是媚娘慧眼识英雄,朕也确想不起这刘仁轨。”李治微笑颔首,“只是刘仁轨此人亦是不驯,大军征战在即,朕想前去送行,以鼓舞士气,只是……”

    “陛下身有疾患,确是不宜此行……”我望了李治一眼,懒懒地道,“不如就由臣妾代劳吧。”

    “你?”李治愣了片刻,“你已怀有身孕,军队中刀光剑影,若伤了胎气,该如何是好?”

    “陛下,你知道臣妾不忌讳这些的。”我眼波一转,轻轻起身。

    “也罢,你便去吧。”李治轻笑起来,玩味地斜睨着我。

    “臣妾领旨。”我盈盈施礼,回身踏步前行,殿外精芒浮现,日光融融,置身在湛湛晨光中,渺如雾霭,心旷神怡。

    “媚娘……”李治忽轻声唤我,我微侧过头望着他,只听他幽幽叹道,“你仍是这般美丽,一如当年,眉眼间依然闪烁朦胧的神采,如有仙术点活了凡物,澎湃的灵气抑不住地喷涌而出,映得人满目皆是耀眼金灿……而我却已老去……”

    我的心微微一沉,凝目看去,李治了无神采的双眸,苍白的脸上晕出病态的潮红。他以袖掩口,那压抑的咳嗽声,听得我隐隐心惊,沐浴在晨光中的他竟显得如此苍老,我原是比他年长的……

    寒香融入冬风,缓然吹送着沁骨的凉意。

    淡白的日光,似变凉了,一束束光影变迁,恍若尘封的记忆,流年轻转,细碎斑驳地落在心上,一切已面目全非,再不复来。

    **********************************************************

    这日晴好,碧空如洗,日光耀目如金,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

    宽敞的空地上,兵士们披坚执锐,甲胃分明,气宇轩昂,面容刚毅,他们缓步前行,身上的甲胄带着轻微的金铁铿锵之声,张扬暴戾的阳刚之气。

    刘仁轨神情惶恐地出列迎接,他跪伏于地:“末将不知皇后娘娘驾临,未能前来迎接,还望恕罪!”

    我淡淡一笑,踏前几步,声音温和如水:“刘将军不必多礼,我受陛下旨意,为出征的将士们送行。”

    刘仁轨面上仍是惊疑不定,他当即传令下去,命兵士们排列仪仗迎接,自己则候在我身后,亦步亦趋。

    两旁士兵夹道而立,举矛致敬。

    他们的神情有些紧张,有些惊恐,有些迷惑,有些不安,以复杂地眼光看着我这个闯入军营的女人、这个不速之客、大唐的皇后,他们似乎并不是太欢迎我的到来,甚至有丝敌意。

    愈来愈重的利器之戾,充满了血腥之气,,森冷萧然,一张张干净年轻的面孔,血脉贲张,豪气干云,只在心底安静的厮杀。

    我正走着,前方一个年轻的兵士想来是太过紧张,手一颤,竟没抓住矛杆,矛头直向我这倒来!

    我身后的侍卫立即一个箭步,挡在我身前,右手迅即如电伸出,已稳稳执住那支长矛。

    那兵士容貌清秀,看着不过十七、八岁,他惊呼一声,退后一步,在我身旁侍卫的怒目瞪视之下几乎蜷缩成一团,面如土色,惊恐万分。

    而立在他两边的士兵不约而同地向着我们逼上一步,眸中闪过一丝敌意。

    我平静地说道:“他并非有意,只是一时失手,将矛还给他。”

    侍卫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力,他惊诧地回头问道:“娘娘,您说什么?”

    我淡淡地道:“我说,将矛还他。”

    那侍卫倒也机灵,立即上前,双手将长矛奉上,和气地道:“给!”

    谁知兵士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了,非但不敢伸手接,反又退了一步,不敢抬头望我,却侧头看着刘仁轨,声调已有些哭意:“刘将军!”

    刘仁轨亦是面色大变,他抢上一步,跪在我面前道:“娘娘,是末将训兵无方,致使惊扰娘娘。这孩子尚年幼,首次出征,所以……他是无辜的,求您饶他一命。他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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