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不是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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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不是花朵-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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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课本,不再去想这样无聊的事情。  这时,班主任陈老师走了进来,上了讲台,表情严肃地说:“大家静一静。”  桌子椅子发生“嗡嗡”的一阵响,很快就安静了。  “同学们,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现在,我们处于冲刺的最后阶段了!为了将来的幸福生活,再苦再累怕什么!当然了,这些大道理你们也听过许多次了,我也不想说得太多,但是有一点,不能因为考试就忽视了文明礼貌,忽视了个人修养问题!最近,学校里有部分同学做了很多不文明的事,这让我们很失望!因此,今天学校领导安排播放一段录像,揭露某些人的不文明行为,希望他们能知耻而后勇,改正不文明行为的同时也让学习成绩更上一层楼,卧薪尝胆两个月,争取考上理想的大学!”  陈老师结束了班会上的例行讲话。放在教室一角的电视机亮了起来,电视机的黑屏闪烁出蓝色的背景。  接着,屏幕上闪过一段字幕——  近年以来,校园里发生了一些不文明、不道德、违反校规校矩的事例,我们从中记录下一部分,以供各位同学反思……。  就这样,“不文明行为”录像在一段快速、滑稽的乐声中开始了。蓝色的屏幕上出现了图像,配乐的声音也越发欢快、高昂起来。  “哎,你听这声音怎么有点像老电影里‘鬼子进村’的音乐啊?哈哈!”不知是谁这么酸溜溜地来了一句,引起了同学们中一阵哄笑。  “嘿嘿,好像要有喜剧看了哇。”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 电视画面上首先出现的就是我们敬爱的顺子同学,画面上,他在教学楼走廊里踢球。顺子可能是体育课后意犹未尽,放学后他在走廊里往墙上踢着球。  “呵呵,那不是顺子吗?他在玩球,哈,快看,快看。”  “要死了,小浣熊(顺子的另一个外号),真的是你。”  “脚法这样笨,还要作秀,以为你是贝克汉姆啊?”  本来不怎么好笑的一件事,经过滑稽的配乐和电视屏幕下部煽情的旁白,让人哈哈大笑。  顺子则面红耳赤地盯着屏幕,头埋在胳臂里,耳根红得像关公脸一样。  我也很没同情心地笑了起来,赶紧戴上眼镜,这样的“关键时刻”,不戴眼镜,那也太对不起小云了,回头一定要告诉小云。哈哈。'返回目录'

录像狂欢节(2)
当时我想,顺子一定是第一次登上屏幕,有幸上镜者,以后一定会对自己的这段经历有刻骨铭心的记忆。或许在多年之后,还不失为一种谈资呢。到时候,大家会对曾经的Those Foolish Days津津乐道呢。  下面的画面引来一阵更响亮的哄堂大笑。  学校的英语听力教室内,同学们正戴着耳机上英语课。其中一个胖胖的同学,可能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在听力课上打起了瞌睡。  更要命的是,他不知出于什么想法,竟然蛮有创意地把耳机的耳塞,夹在自己富含脂肪的肚皮上。  同学们的笑声就更大了。坐在后面的同学,顾不得老师在场,一下一下地拍起了桌子。  紧接着在画面上出现的文字更让众人笑得死去活来——  电视屏幕旁边别出心裁地打出了一个疑问句:“胎教???”  我估计这句话是出于某个文笔极棒的老师之手,因为“恶人谷”的那帮粗人是写不来这样的文字的。  看到这个疑问句,全班同学都笑得人仰马翻。  我也忍不住了,毫无警惕心地加入到肆无忌惮的爆笑大军中去,还即席评论:“这盘录像要是拿到东方台的《家庭滑稽录像》节目,百分百得大奖!”  “是啊是啊,这样的片子不得奖那什么还能得奖!”  我开心的狂笑,笑得是那么的安全,那么的毫无顾忌。  这种效果,不正是某些老师所期望的么,安全地伤害我们中间的某个人,不过却是借用我们自己的力量。  后面出现的“影星”是小云她们班一个同学,著名的“问题少年”邵敏屹,这位仁兄趁放学后教室里没人的时候,估计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站到桌子上,整张脸对着摄像头好奇地张望,像只动物园里的呆头呆脑的狸猫。他那样子很傻,冲着摄像头看一眼,然后再冲着教室另一端的电视屏幕看一下,试图看到自己的脸,但是他的头转得再快,似乎也快不过30万千米/秒哦。就这样,傻得可爱的邵敏屹一次又一次地回过头,想看看自己在电视屏幕上的形象,他这一做法让人不禁联想到那个拼命要把自己举起来的笨笨大力士。  他因为脸凑得太近,一张脸被镜头扯得有点变形,看上去滑稽得不得了。  要死了,这家伙,这下真糗大了!  “哈哈……”  “戆大(上海话:傻瓜)啊……”  “看,这家伙像不像警匪片里的坏蛋?”  真没想到,平时总是装酷耍帅的邵敏屹会干这么小儿科的事,哈哈,这下他的形象全毁了,别妄想泡MM了。  学生们的哄笑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操那,想看自己?这下他肯定看个够了……”起哄的正是顺子,他带着一副复杂的表情盯着屏幕,恨恨地说。他自己刚被羞辱过,现在看到此情此景,似乎有拉到一个“垫背的”这样的喜悦。  我看看他,笑着摇摇头,这家伙。  看着看着,我隐隐地感到一丝不安:这些录像全部是揭短的镜头,他们会不会趁这个机会也把我亮亮相?不要不要不要……我暗中祈祷:千万不要发生那样的情况。  难道他们还要把以前的老账翻出来出我的丑啊?该改的我也改了,该罚的他们也罚了,他们会死缠着我不放吗?  电视屏幕转到了一个晚自修教室的场景。  画面中央出现了一个我再也熟悉不过的背影,天蓝色的上衣,长发齐腰,身边坐着一个身穿黑色毛衣的男孩,而这个身影更是让我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魏罡,那个是你!”大大咧咧的隋亮一下子叫了出来。  紧接着镜头转向了两个学生的后排,也就是教室的最后一排,屏幕也出现了两个学生的脸。由于角度问题,我只能看到那个男生的脸。  是隋亮。  屏幕上隋亮这家伙在嬉皮笑脸地跟一个女生聊着天,那个女生我认出来了,就是午饭时跟我搭话的那位校园“巴士”章冰同学。从屏幕上看,两个人的脸似乎凑得很近,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会让人误以为他们在接吻。'返回目录'

录像狂欢节(3)
嘻嘻……有的同学开始吃吃地笑起来。  接着,更令我更惊愕的事很快发生了。  画面很快又迅速切换回中央那两个学生身上,两个人的脸看得很清楚。  屏幕上,那个相貌甜美的女孩似乎在上自修时想到了什么,于是笑着凑到坐在旁边的男孩耳边说了句话。男孩笑了起来,轻轻搂过那个女孩——这个时候男孩和女孩的脸上被歪歪斜斜的贴上了马赛克——接着,那两小片马赛克合拢成一大片马赛克……  尽管事先我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但是见到此情此景我还是不禁打了个冷战。  哎呀!什么?啊?  我死死盯着屏幕:什么?是我?怎么可能!上亿个大脑神经元同心协力,妄图推翻刚才那个“荒诞”的判断。  不可能!  除了小云,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一刹那间,屏幕中的我不在了,消失了,只剩下小云。  小云要看到了,她会受得了吗?  怎么办?  我本能地想要反驳(在那样情急的状况下,一定是“滚”),刚要出口,同学们对刚才那个声音立刻予以赞同性的哄笑:  “哎,魏罡,不得了喂!”  “哎哟哟,魏罡,你在干嘛呀?”  “喔哟,喔哟哟。”  “哈哈哈哈……”  “哇,魏罡上电视了哦!”  笑声的浪潮一波又一波,我一下子被淹没了。  我的思绪被这些无恶意但也残酷无比的哄笑硬生生地截断了,脑子里顿时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气泡,充斥了整个颅腔,挤压、吞噬着我的神经系统。我呆呆地盯着屏幕。我知道下面是什么了。  在全班同学的哄笑声中,我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教室角落的位子上,一声不吭。“晚自修教室里卿卿我我……”这时候屏幕上出现了这样的字眼。  小时候,很小的时候,我和伙伴们常常做这样的恶作剧:  我将一张写着“我是猪”的小纸条,贴在前桌同学的背上,同学们开始笑,偷偷地笑,然后,这些笑声终于小河流一样,汇合在一块,有了力量,奔泻了出来。  前桌的转过头,看着同学的笑脸,我顿时心慌意乱,急促、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想要保持镇定从容。很快地,知觉了笑声的原因,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大家一眼,这恨意却找不到对象,于是,所有的人只有更开心。  可是,为什么我周围的笑声越来越响了,为什么?  为什么,这时候,每个人的眼光,都看着我。  我反过手,背上是一张小纸条,写着的,还是三个字——“我是猪”。  突然,我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身上所有的血液,都离我而去了,全身,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我心里转着一个徒劳的念头,也许,这些镜头是对着别人的,我们,我和小云,只是别的事件不经意间的过渡。  像《角斗士》里的那个男主人公一样——也许这样的比喻很不恰当——我似乎一下就倒在了那片嘲讽与奚落的麦田里。我四肢冰凉,意识霎时模糊起来。我被同学们的笑声彻底击倒了,倒在一大片麦田里,身体完全不能动弹!虽然我的意识模糊了,但是那些笑声却清晰无比!  很快,其他教室里传出的哄笑声如阵阵麦浪,一波波地侵袭而来。一阵哄笑传过来后,又一阵哄笑的冲击波滚滚而来。这阵阵麦浪没有迷人的馨香,只有恶毒的刺虐。我永远也无法忘记这样的笑声。  没有恶意的嘲笑,往往比最恶毒的咒骂还伤人。  我不想引用“钻地缝”等诸如此类的陈词滥调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但是我确实希望自己能即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或者,我能拥有《黑衣人》里那根能使人迅速忘掉刚刚发生的事的闪光笔,尽快让看了录像的人迅速地忘掉眼前的这一切。  笑。  同学们的笑声。  教室外面的天空那么大,而教室那么小。'返回目录' 。 想看书来

录像狂欢节(4)
只是,每个同学的笑声,在我的耳朵里,是那么的凉。  多么残酷的笑。  没有恶意的嘲笑,往往更冷酷,更能伤害人了。  我的目光茫然在教室来回,想要抓住一丝救命的稻草,但是,所有人都不遗余力地笑,大笑,爆笑,我好像什么也抓不住。  我看见班主任陈老师的脸。  陈老师站在墙角,嘴角歪着,也在不住地笑,好像受辱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学生,好像他是一个局外人。他的笑让我感一阵阵的冷意。  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又浮现起其他老师的脸孔,当初,他们打趣我和小云的那些友善表情全不见了,消失了。  我和小云恋爱的事情在老师之间已经众所周知,很多老师还常常拿我们的事情开玩笑——我们至今也相信这些玩笑是善意的玩笑。  高三的一天,我到年级办公室找教物理的刘老师问几道题。  刘老师一边给我讲解题目,一边笑着对旁边的老师们说:“哎,你们看哦,这就是我们班的魏罡,你们别看他是谈恋爱的,他很用功的!”说罢他笑眯眯地看看我。  我的脸开始发烫,我知道刘老师对我一直很好,真心的那种好,但是,还是尴尬,毕竟这样的事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啊。  他自顾自地接着说:“告诉你们,他回家狂做题目的,这叫爱情学习两不误,哈哈。真厉害,魏罡,我们大家应该向你学习啊,哈哈哈哈……”  我们班和小云班分别在教学楼五楼的最东侧和最西侧,因此文采甚佳的数学老师祝里昂老师(他常年都是一身白衣,一副白衣书生的样子,因而得诨号“白衣飘飘”,后来因为烫了一头很像花菜的卷发,又得名“花菜超人”)引用一首词来形容我和小云——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说完,他还很认真地分析了一句:“你看,你们班在教学楼的最东侧,你女朋友的班在最西侧,可不是一个‘长江头’,一个‘长江尾’吗?”  办公室里随即洋溢着快活的笑声。  这样的事情,经过几次,也就习以为常了。  这样的场合,我只除了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应付过去。做什么,辩解什么,都显得是那么的蹩脚,那么的不合适。任何解释,都是愚蠢的。  小云的经历与我类似,也经常被老师们开相同的玩笑。  在操场上,教小云他们班体育的“老鹰”老师看着学生们期中体育成绩单,不停地摇头。高三了,体育成绩不太理想,本是应试教育制度下理所当然的事,他却做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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