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后不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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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为后不贤-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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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出凤藻宫时日多了,陈婠对于那股淡淡的紫檀香已然习惯,太子妃仍是咳的厉害,未见起色。

    兴许是做惯了闲人,身为太子妃,周若薇对于政事几乎毫无知觉,就连太子动向也并不清楚。

    直到元日临近,皇后向东宫发出邀请,太子妃才知道,原来三位藩王已经携家眷入京,皆要参宴。

    若说陈婠上一世野心太大,那周若薇便是太放任权势,毫无作为。

    连一个太子妃应尽的本分也不曾有过。

    当真不知是福还是错。

    只是看起来,她乐得清静,倒也悠闲自在。

    这一日,风雪初霁,因着太子妃又得了一副新制的曲子,便教司乐坊的宫女来弹奏,是以在凤藻宫耗得时辰长了些。

    琵琶乃是凤凰木所制,品质极好,但那奏乐的宫女,指法并不精准。

    陈婠听了几回,便忍不住纠正,她素手轻拨,指尖音律流转,登时如珠落玉盘,清音渺渺。

    太子妃靠在座上,听得入神。

    陈婠一面拨弦,抬头却看到她略显迟滞的目光投来。

    一曲终了,她将琴弦收住,太子妃这才道,“不曾想陈妹妹精通音律,从前不知,日后你常来,也教教我。”

    “太子妃蕙质兰心,妾身当不得。”陈婠放下琵琶,周若薇唤她近前,摆摆手,不一会芙蘅便端了一方玉制的匣子过来。

    “这玉花晨露膏滋养生肌,用处极妙,正配妹妹的一双手。放在我这里,凭白浪费了去。”

    陈婠自然不能收下,两人推托间,却听殿外宁春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到。”

    周若薇撑着身子,面有欢喜,连忙整理了衣着迎驾。

    卷着一袭凛冽的寒气,太子款步入殿。

    他着锦白的貂裘大氅,长身玉立,越发清俊高华。

    随意往高榻上一座,眉目间寒意未消。

    陈婠倒是奇了,入宫这些时日,从不见他来过凤藻宫。

    “方才,孤在殿外听了琵琶曲,甚是动人。”

    太子妃笑着道,“殿下不知,那是陈妹妹亲手弹奏,依臣妾来看,倒比司乐坊的一众女官弹得更妙。”

    封禛看过来,见陈婠云淡风轻地坐在一旁,丝毫无所触动,置身事外一般,只专注地凝着窗台上的紫弦月草出神。

    封禛面上无痕,胸中却仿佛窝了一团火气。

    她总是如此甚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孤记得婠婠曾说过,并不会任何乐器。”封禛淡淡道。

    陈婠抬眼看他,十分恭敬地颔首,道,“妾身是随性摆弄乐器,称不上精通,大抵和不会是一样的。”

    太子妃眼见两人风刀霜剑,气氛不善,忙地道,“不若由臣妾做主,殿下和陈妹妹便在我宫中用膳,臣妾这里还有几首曲牌,陈妹妹一双巧手,奏给殿下听可好?”

    封禛一双凤眸看向陈婠,她却忽然起身儿,福了一福,“多谢太子妃美意,妾身宫中有事,便不打扰太子、太子妃雅兴,这厢退下了。”

    太子妃似乎有些失望,正欲开口挽留,封禛却也跟着站起,“如此正好,孤正要走,将方才的琵琶也带上。”

    陈婠只好抱着琵琶,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殿下…”周若薇的挽留,并无多大作用,封禛只是转头嘱咐她好生休养,再无其他。

    两人一前一后出殿,芙衡倒是先开了腔,“太子妃您也太示弱了些,眼看太子殿下就这么被那狐媚子勾走了。”

    周若薇摇摇头,“莫言多嘴饶舌,把药端来吧。”

    芙衡仍不死心,又道,“从前那柳昭训在时,装娇弄弱的勾着殿下,您便任她去。依奴婢看,这陈良娣也是一样的!”

    周若薇咳了几声,“人死为大,休要再议论是非。”

    芙衡嘟囔,“那柳昭训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周若薇喝了药,叹道,“若她没有出事,想来腹中骨肉也该有两岁了,东宫许会热闹些个。”

    芙蘅一面伺候她喝药,一面劝,“您该多对殿下上心些,这元日宫宴就要到了,奴婢听说兰烟殿那边早早儿地准备上了…”

    太子妃望了眼窗外,红梅竟是新开了几枝,“郑贤妃近来可有到过东宫?”

    芙蘅便答,“郑贤妃一直跟着皇后娘娘侍奉陛下,并未得空。”

    太子妃摆摆手,“将玉花生肌露送去陈良娣那里。”



第21章 君心妾意各两端

    走出凤藻宫正门,但见一架鸾凤步撵停在宫道中央。

    “你带着琵琶回宫,孤要留下婠婠。”封禛将安平打发走,先一步登上,轻拍了身边的软榻,“婠婠上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按礼制来讲,唯有太子正妃、侧妃才有资格与太子同乘一撵。

    宁春似乎猜出了陈婠心中所想,便欠身儿道,“殿下恩典,陈良娣请吧。”

    陈婠遂扶了宁春的手臂,提着裙子登车。

    鸾凤撵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四角分别置有暖炉,放下珠帘,果然比外头暖和许多。

    她怕冷,封禛是知道的。

    陈婠侧过头,封禛目光投向落雪,清华濯濯,似有些心不在焉,看不出喜怒的痕迹。

    “殿下要去哪儿?”她问话时,步撵已经沿着漱玉巷出了东宫。

    朱漆的高大殿门次第敞开又关闭,偌大的天微皇城赫然眼前。

    皇上的寝殿正阳宫位于六宫正中,陈婠还能准确无误地记起她从前所居的毓秀宫,毗邻朱雀门。

    宫人往来,整座皇城便如春日待发的草原,百花争艳。

    “许久不曾再见,这皇城倒还是如从前的模样…”陈婠极低地自言,望向悠悠而过的红梅白雪。

    封禛转头,便见她睫毛弯弯垂落,安静沉婉,静如大雪倾覆。

    就连自己的心,也一时跟着静了下来。

    恰步撵微微一顿,慢悠悠停住。

    一道柔媚的女声响起,“太子殿下可是要去正阳宫探视圣上?”

    陈婠隔着珠帘,隐约能瞧见一架抬轿迎面而来,里头端坐个美人儿。

    封禛淡淡一句,“贤妃娘娘照顾父皇有功,孤和母后都记得。”

    轿中唤作贤妃的女子娇声一笑,“原是本宫应该做的。倒是殿下与太子妃情意和美,出入同乘一撵,当真羡煞旁人。”

    陈婠已然听出了这话外之音,贤妃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是冲着太子来的。

    她掀开一方珠帘,容颜缓缓现出,正与贤妃对面而望。

    贤妃郑氏,膝下育有两岁幼子封凌,芳华正盛,与封禛年龄相仿,端的是个可人儿。

    陈婠对她的印象不深,但郑贤妃有个表妹,在太子登基后入宫,便是后来的李美人。

    说到李美人,陈婠是如何也忘不了的。

    当初,李美人邀宠献媚,作乱宫闱,与她处处为敌。

    起初陈婠只视而不见,但岂料李美人越发肆意妄为,后来更是包藏祸心,意图下药谋害太子。

    如此,彻底激怒了陈婠。

    那夜,陈婠趁皇上外出行宫狩猎,将李美人和她腹中之子,诛杀于蕉兰殿中。

    七尺白绫将李美人脖子缠的紧紧,就吊在大殿的正上方。

    她死前仍在不断挣扎,一双凸起的眼睛,死死盯住陈婠。

    陈婠便泰然地站在她面前,只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此是她手上沾染的第一抹鲜血,正是从那时起,陈婠才发觉,原来自己的心也可以冷硬如斯。

    李美人被诛,她妒后的名声便广为流传,后宫人人自危,有宠的妃嫔再不敢轻易触怒陈皇后。

    收回往事思绪,只见郑贤妃那张和李美人颇为肖似的面容上,划过一丝惊讶,隐隐有更为复杂的情绪含在眸中。

    “想来这便是陈良娣了,”贤妃笑的敷衍,却是看向封禛。

    “孤有事先行,还请贤妃娘娘让开。”封禛冷声吩咐,丝毫不留情面。

    珠帘后的陈婠看不清贤妃的表情,但想来是不会好的。

    过了朱雀门,就来到皇城后苑,眼前开阔,俯瞰京都,沃野千里。

    宁春扶着陈婠下撵,轻声道,“那贤妃娘娘,一心想要将自家小表妹许给殿下,殿下不允,这才生了些纠葛,今儿的事情,陈良娣莫往心里去。”

    陈婠莞尔,“公公多虑了,殿下如何,与妾身并无干系,又怎会往心里去?”

    宁春干笑了几声,“那便最好。”说罢便往远处去,吩咐侍从做事。

    封禛走过来,微微揽住她的肩,“虽暂不能允你归家,但这样东西,你应该喜欢。”

    陈婠举目望去,此地围栏高阔,四下有内侍守卫巡逻。

    虽是冬日,但草场枯草也是修剪的极为整齐。

    “此地是?”她眼见宁春渐渐牵着一匹马走过来。

    “这里是御马场。”封禛牵过那马缰,陈婠已然上前,欢喜地抚摸着鬃毛,“是妾身的黄骠马。”

    “若你喜欢,尽可以出入御马场。”封禛将一块鎏金的腰牌递到她手心,然后一并握住。

    陈婠恭敬地福身,“谢殿下。”

    封禛云淡风轻的脸容上,渐有一丝崩裂的痕迹,他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私下里,不必对孤如此客气。”

    陈婠仍是欠身儿,“不论何时,身为妃嫔,该恪守礼仪才是。”

    “在你心里,孤就只是你必须遵守的礼制,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应付差事对么?”他眼底波光粼动,看不真切。

    陈婠接着补充一句,“殿下还是妾身的衣食父母,是救父的恩人。”

    封禛忽而勾起嘴角一笑,“这些你倒是记得清明,若你喜欢便留下,若不然就自行回宫。”

    封禛敛袖而去,虽未发怒,但宁春已然看了个透彻。

    临走前,他语重心长地道,“别怪老奴多嘴,殿下对良娣当真是用了心,从前哪里还见过殿下主动碰过旁的妃嫔呢!”

    身后渐有铃铛叮咚之音响起。

    陈婠回头,那女子一身短裙长靴踏步而来,如细蛇般灵活,手腕上的一串铜铃随着步子叮当作响。

    “陈良娣想学甚么,我都可以教你。”洛芊芊身姿挺拔,手中亦牵着一匹黑马。

    陈婠拍了拍黄膘的马腹,将裙子在侧面系成了结,利落地翻身上马,策住缰绳围着洛芊芊踱步,将她团团困在中央。

    她俯身,“有什么本领要使出来才见分晓。”

    洛芊芊仰头,见那女子绯衣乌发,却腰肢如柳,身形利落,一颦一笑皆是清婉动人之态,如流风回雪。

    不若那些个王公贵女矫揉造作,卖弄风情,教人生厌。

    想来世间男子,大抵都抗拒不了如此可人儿。

    如若不然,太子为何千方百计要将她诏入宫中,还有那人…

    “洛昭训,上马吧。”陈婠伸手将脑后长发绾成结,簪定,露出一小段娇嫩的颈。

    洛芊芊眉眼微扬,更是好不示弱,御马之术已然炉火纯青。

    陈婠只是略带挑衅地策马前驱,指着远方林间,“便先从赛马开始可好?”

    洛芊芊扬鞭一挥,登时便冲了出去。

    因为太子殿下吩咐过,由洛昭训亲自教导,是以御马场的内侍们皆并未跟过去。

    陈婠在前面指引着,渐渐就绕到了山阴之面。

    “陈良娣马术精湛,令我刮目相看。”洛芊芊当真是在赞赏。

    但陈婠却将马儿一横,拦住了她的去路,“论技艺,我不如你太多,自从我在邙山救你的时候便知道,洛昭训绝非寻常女子。”

    洛芊芊面无波动,“陈良娣亦是。”

    “此地无人,洛昭训可以只对我一人说真话,”她眉眼弯弯,笑起来极是好看,“你听命于太子,还是另有其人?”

    洛芊芊眸中星星点点,点点头,“我是奉太子殿下之命,特地来陪你驯马玩乐的。”

    便在当时,陈婠只觉得眼角余光一扫,远处高阁上有人影晃过。

    她猛地转头,那里却空空如也。

    洛芊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这皇城重地,除了皇亲国戚,寻常人是无法进入的。”

    陈婠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便慢悠悠策马回转。

    洛芊芊先一步回去,“天色已晚,咱们各自回宫,如陈良娣想要找人赛马,尽可来御马场寻我。”

    陈婠策马按原路返回,忽而林间风雪吹动,将一树落雪打下,正洒在她肩头鬓发之上。

    冰凉的雪花瓣子一沾身儿便化作水,冷的紧。

    她只好下马拍雪,岂料一低头,却看见脚边不远处落着一方锦帕。

    她拾起来细看,登时心惊,这帕子,正是当初秦桓峰替她包扎伤口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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