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自选集:我的心是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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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羡林自选集:我的心是一面镜子-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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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我还要着重说一句:以后研究佛教史的学者,必须正视佛教开创时期这一场相当激烈的“两条路线的斗争”。
  4我的结论。
  略。
  5《cīnī问题——中印文化交流的一个例证》
  cīnī的意思是“中国的”,这一点明确无误,绝无可以怀疑的余地。可是偏有一位WLSmith先生写文章否定印度许多语言中称白糖为cīnī这事同中国有关。他挖空心思,故弄玄虚,大绕弯子,“拙”言惑众,来证明他的观点,结果自然是削足适履,捉襟见肘,前后矛盾,闪烁其词,危言并不能耸听,白搭一支蜡。
  学术探讨,空言无济于事。我们只能让历史事实来说话。历史事实是,根据马可?波罗的记述,元世祖时代,中国福建Unguen(尤溪)地方已经从埃及人那里学会了炼制白糖的技术。所谓“白”是一个颇为模糊的词,有种种等级不同的“白”。过去中国一些医书上已经有“白糖”一词,决不会是纯白,不过较之红糖,颜色显得稍稍淡黄而已。元代的白糖也不会是纯白。到了明代,根据刘献廷《广阳杂记》的记载:“嘉靖以前,世无白糖,闽人所熬皆黑糖也。嘉靖中,一糖局偶值屋瓦堕泥于漏斗中,视之,糖之在上者,色白如霜雪,味甘美异于平日,中则黄糖,下则黑糖也。”大概泥土中的碱性发生了作用,使糖色变白。在中外科技史上,由于偶然性而产生的新发明,并不稀见。总之,中国明代已能制白糖,这是无法否定的事实。后来,我在我的《糖史》中有专章讨论此事。这是后话,暂且不表。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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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一旦能生产白糖,立即出口外洋。中国白糖运至日本,中国典籍和日本典籍中都有确切翔实的记载。中国白糖运至印度,也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这个事实,Smith先生想否定是办不到的。传到了印度以后,印度人民无以名之,就名曰“中国的”(cīnī)。至于确定传入印度的时间和地点,我仍然用我的老办法:从语言上下手,也就是从cīnī这个字下手。由于资料不足,我只能利用Smith的现成的资料。他说cīnī这个字在印度孟加拉十六世纪时已经确立。他又推断,这个字十三世纪时已经出现。那么,根据这个情况,我们可以推断,十三世纪中国从埃及学制的白糖已经从泉州由海路运往印度。明代生产的更白的白糖十六世纪后又通过同一途径运至印度。这样一来,传入的地点问题也就连带解决了:是东天竺孟加拉。
  根据目前的资料,仅能作这样的结论。
  6《传统文化与现代化》
  传统文化代表文化的民族性,现代化代表文化的时代性。历史上的现代化(虽然当时还不会有这个名词),指当时的“现代化”,也可以叫时代化。现代化或“时代化”的目标是当时世界上文化发展已经达到的最高水平,现代化总是同文化交流分不开的。一方面大力吸收外来的文化,一方面对传统文化又进行批判和继承的工作,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历史上任何正常发展的国家都努力去解决传统文化与时代化的矛盾。这个矛盾解决好了,文化就大大地前进一步;解决不好,则两败俱伤。只顾前者则僵化保守;只顾后者则邯郸学步。中国历史的经验值得借鉴。汉武帝时期,一方面努力保存传统文化;另一方面,又能够放眼世界,大量吸收外来的东西。在其后一段时期,情况依然未变。佛教就于此时传入中国。文化交流使汉代和中国以外的广大地区蒙受其利。在中国历史上,凡是国力强盛时,对外文化交流就进行得虎虎有生气。反之,在国力衰微时,则顾忌很多,结果是阻碍了文化发展。
  7《〈什么是比较文学〉序》
  比较文学,同近代中国的一些新学问一样,也是舶来品,而且历史并不太长。在不长的时间内,中国比较文学的研究已经开展起来了,建立了全国性研究会和一些地区性的研究机构,出版了全国性和地区性的刊物,老中青的研究队伍也逐渐形成了,一派繁荣兴盛的气象。但是,仔细评论起来,也不是一切皆好。一切新生事物都有一个成长过程,比较文学也决不会例外。根据我个人肤浅的看法,我们的缺憾是一不够普遍,二不够深入,我们的研究工作还有不少的空白点,有待于填补。
  8《要尊重敦煌卷子,但且莫迷信》
  敦煌藏书被发现以后,形成了一门新学问“敦煌学”。敦煌卷子的价值,较之学者们推崇的宋版书,实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正如对宋版书一样,敦煌卷子应受到尊重,但是且莫迷信。我举了一个例子:唐代崔颢的《黄鹤楼》是千古绝唱,在敦煌卷子中也有这一首诗,但与我们通常的本子微有不同。第一句诗,敦煌本是“昔人已乘白云去”,通行本“白云”是“黄鹤”。最后一句诗,通行本是“烟波江上使人愁”,而敦煌本“烟波”则作“烟花”。仔细对比两个本子,恐怕大家都会承认,通行本要比敦煌本好,特别是“烟花”二字,放在这里十分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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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唐太宗与摩揭陀——唐代印度制糖术传入中国的问题》
  这原是一篇独立的论文,后编入《糖史》第二编,国际编的第五章。第四章“古代印度砂糖的制造和使用”,前面一九八三年的学术研究部分已经介绍过了。这一篇副标题是“唐代印度制糖术传入中国的问题”,可以说是它的续篇。
  先将目次抄在下面:
  小引
  第一节唐代中印交通和文化交流
  一、交通年表
  二、文化交流
  a宗教哲学
  b语言
  c文学
  d艺术
  e科技
  f动植矿物
  三、交通道路
  第二节印度制糖术传入中国
  只看这个目次就能够知道,我是在广阔的文化交流的基础上来谈印度制糖术传入中国的,我这样做,当然有我的打算。我认为,中印文化交流,源远流长。专就印度文化传入中国而论,至晚肇始于汉代,中经魏晋南北朝,至唐则登峰造极。制糖术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传入中国的。
  第一节“一、交通年表”上限是唐高祖武德二年(619),下限是武则天统治结束的长安四年(704),前后将近九十年。在人类历史上,九十年只不过是一瞬间;但是,在这样短的时间内,中印交通竟频繁到如年表排列的那样,可见两国间的关系密切到什么程度。这些来往都是有内容的,不仅仅是礼节性的,内容就是文化交流。
  唐代中印文化交流的内容异常丰富,精神的东西有,物质的也有。而且从表面上看起来,几乎是“一边倒”的样子,好像只有印度的东西向中国流,中国的东西向印度流的情况则几乎不见。事情不可能竟是这个样子,之所以看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原因很复杂。这个问题,我在上面已经谈过,下面还将谈到,这里暂且不谈。
  我把中印文化交流的内容大体上归纳了一下,归纳成了目次中所写的那几项,不要求十分完备。我归纳的a,宗教哲学;b,语言;c,文学;d,艺术;e,科技;f,动植矿物等项,几乎是人所共知、人所共见的。具体内容,我在这里不详细介绍。读者如有兴趣,请参阅本文原文。
  因为本文讲的是制糖术,这本来也是属于文化交流的范围内的,为了突出它的重要性,我特意设了一个第二节,专门讲制糖术。这里我要多说上几句话。
  中国在先秦时代就已经知道甘蔗,当时写作“柘”。但只饮蔗浆,还不知道制糖。汉代依然如此。后汉、三国时期起,“西国(极)石蜜”传入中国。所谓“西国”或“西极”,极可能指的是印度、波斯一带。稍后,中国就开始使用甘蔗制造砂糖,大概技术水平不会很高。到了唐初,公元七世纪,印度制糖技术,在长年发展的基础上,占世界领先地位。因此,被西域诸国尊称为“天可汗”的唐太宗才派人到摩揭陀(印度)去学习熬糖法。学回来以后,太宗“即诏扬州上诸蔗,柞沈如其剂,色味逾西域远甚”。意思就是,在颜色和口味方面,远远超过印度。颜色指的是白色。这本是常见的现象,中国古语说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指的也就是这种现象。
  关于唐太宗派人到印度去学习熬糖法这件事,见之于所谓“正史”,可见其郑重之程度。从唐到宋,有许多书上都有这个记载,我在这里都略而不谈。有一个问题则必须谈一谈:《新唐书》二二一卷上《西域列传?摩揭陀》说是“学熬糖法”。有的则说的是熬石蜜法。这应该怎样来解释呢?“糖”和“石蜜”是一?是二?这个问题看起来颇简单,实则很复杂。我省去那些烦琐的考证,只说一句:是两种东西。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对这个问题的提法,虽亦有可商榷之处,但他对糖和石蜜的区别,则是说得颇为清楚的。他说:“以蔗汁过樟木槽,取而煎成。清者为蔗饧,凝结有沙者为沙糖,漆瓮造成,如石,如霜,如冰者,为石蜜,为糖霜,为冰糖也。”虽然是两种东西,实际上也是一种东西,区别在于生产程序有先后,生产工具有不同而已。。 最好的txt下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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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归结到我们的主题:唐太宗派人到印度去学习的究竟是“熬糖”法呢?还是“熬石蜜”法呢?这问题看似难以回答,实则,只要了解了上述《本草纲目》中所述的过程,则又十分简单。唐太宗派人学习的是全过程,既包含熬糖,也包括熬石蜜。诸书不同的记载,并不矛盾。
  10《〈中西比较文学教程〉序》
  此篇收入《比较文学与民间文学》一书时,改名为《文学的经与纬》。
  文中提到了闻一多的一篇文章:《女神之地方色彩》。文章说:“一切艺术应该是时代的经线,同地方纬线所编织成的一匹锦。”从其中引发了我的一个想法:任何时代任何国家的文学(文化)都包含着两方面的因素:民族性和时代性。代表民族性的民族文学传统是历史形成的,可以算是经线;代表时代性的是民族文学随时代而异的现代化,是共时形成的,可以算是纬线。经与纬相结合就产生出了每一个时代的新文学。
  我进一步又指出了,我们当前研究比较文学的重要意义在于创造新中国的新文学,在于加强世界各民族之间的理解,为全体人类走向大同之域的理想服务。
  11《中国文化发展战略问题》
  这是一篇报告的录音整理稿,非常长,涉及的问题也非常琐细而广泛。我主要讲了三个大问题:一,“文明”与“文化”含义的异同;二,中国当前的社会情况;三,怎样开展文化交流,加强精神文明的建设,理顺各方面的矛盾关系,促进生产力的发展。简述如下:一,世界学者给“文明”或“文化”下的定义据说有几百个,这就等于没有定义。我想从另一个角度来界定二者:“文明”的对立面是“野蛮”;“文化”的对立面是“愚昧”。二,在人类历史上,生产力的发展至关重要。共产主义的最终目标是让大家共同过上好日子,这与生产力密切相关。眼前中国社会上不正之风严重,中国民族性的消极面依然广泛存在,这不利于生产力的发展。三,我主张,我们要开放,开放,再开放;拿来,拿来,再拿来;交流,交流,再交流。
  12《〈王力先生纪念论文集〉序》
  我首先叙述了我同王力先生认识的过程,这个过程长达几十年;他是师辈,我是生辈。我认为他禀性中正平和,待人亲切和蔼,同他相处,使人如沐春风。对于他的学术成就,我归纳为八个字:中西融会,龙虫并雕。他的研究范围是语音学、汉语音韵学、汉语史、中国古文法、中国语言学史、汉语诗律学、中国语法理论、中国现代语法、同源字等等。他一方面继承了中国明清直至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国大师的衣钵,另一方面又受过西方严格的科学的审析音韵的训练。因此,他的成就在某一些方面超过了中国旧时的大师。他本人也成为一个大师级的学者。这是讲“中西融会”。什么是“龙虫并雕”呢?他研究极深极专,但又不忘普及。这是许多老一代专家不肯做的事。最后,我谈到了中国知识分子爱国主义思想的根深蒂固,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知识分子,王力先生是其中佼佼者。
  13《为考证辩诬》
  考证,亦称考据,在清代同义理、词章并列,是三门学问之一。当时并没有反对的人。到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胡适大搞考证,引起了一些人的责难。进入五十年代以后,考证交了华盖运,同批判胡适联系了起来。说什么胡适为了反对共产主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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