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迷失- 第33部分

　　　
　　　那是魔药大师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看见的另外一面……深深地藏在黑暗中。仿佛独自舔舐着伤口的毒蛇，收拢着最后的自尊和骄傲。
　　　
　　　刚才窗口出现的毫无疑问是哈利·波特那个蠢狮子……现在是蠢乌鸦了！
　　　
　　　就算是一张乌鸦的脸，就算对方隐藏在光线的死角，身为优秀间谍的斯内普还是能从那双祖母绿里面看到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的情绪……那一闪而过的惊惶和振翅逃离的畏惧也完全落入他眼中。
　　　
　　　重新睁开眼魔药大师嘴边出现一丝冷冽的弧度，苍白的皮肤和消瘦的样子在月光下有如一个行将朽木的老者，而眼眶里空洞深邃的眼珠让他更像是一具骨架。
　　　
　　　——哈利·波特在想些什么与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魔药完成事情解决之后，前半生的一切都可以远离，痛苦也好罪孽也罢……那些真的就与他再没有一丝联系。到时候……他终于能够得到应有的平静。
　　　
　　　有些蜡黄的指尖在月色下也泛出一种诡异的白，它们无意识地摩挲着椅子的扶手，展露出主人罕见的——牢不可破的内心的松动。
　　　
　　　这么多年……邓布利多和黑魔王都已经死去，而波特家的小鬼是邓布利多最后的托付。
　　　
　　　棋局终将彻底结束，他这个棋子却……不知道接下去要做些什么——除了永远的离开这些过去以外。
　　　
　　　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告别……将那些东西封在心底，永远。
　　　
　　　庄园里混乱的两人在今夜都将无法入睡。
　　　
　　　………
　　　
　　　第二天早上，哈利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歪歪斜斜的飞进宅子，平时这个时间斯内普已经在魔药实验室里继续研究了，所以他不用担心碰到魔药大师。
　　　
　　　——那不仅仅是因为他害怕因为窥见了秘密而被那个男人诅咒，更因为自己的脑子里依然一片混乱。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跟那个男人好好对话——最好是连面都不要见。
　　　
　　　但是梅林没有听到哈利的愿望，在他飞进宅子里的时候，正好撞见走下楼梯的魔药大师。
　　　
　　　斯内普的脊背无论什么时候都直挺而骄傲，他带着跟平时一样优雅且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直直地闯入哈利的眼中，让那只乌鸦甚至来不及堵住自己嘴。
　　　
　　　“斯内普——你这个老蝙蝠魔药狂不是应该在做实验了吗？”
　　　
　　　忽略那些没有一点攻击力的外号，斯内普轻蔑地撇了撇嘴：“是什么让你以为我必须按照你的设想行动？波特？”他嗤了一声，全部的神情和动作都在诉说着他有多么的不屑，“一只救世主牌乌鸦？”
　　　
　　　——该死的他怎么能……
　　　
　　　“你怎么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昨天看到我了对吧？你知道我发现了你——爱着我的母亲！”想要刹住口的哈利悲哀地发现魔药堵死了他的后路，心里的话一口气说出来，毫不客气地撕开了魔药大师依然在流血的伤口。
　　　
　　　“与你无关，波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但是斯内普话里的温度前所未有的低下，哈利甚至在他的话中感到自己置身千年不化的冰封之中。
　　　
　　　“她是——我的母亲！我有权利知道！”乌鸦愤怒地叫着。
　　　
　　　斯内普幽深的黑色眼睛看向哈利，带着古怪的神色。
　　　
　　　“你要知道什么？波特？”他嘲笑着，但却让人弄不清嘲笑的目标，“知道那些对你目前的情况不会有丝毫改变，你依旧是被追捕要靠‘我’帮忙的可怜的‘救世主’，而我，依然不能摆脱你这个令人恶心的小鬼和这种令人厌恶的状况。如果有多余的精力就像只鸟一样多出去飞两圈，你那个蠢父亲的危险天赋不是让你很自豪吗？”
　　　
　　　——这个男人怎么有办法把每一句话都说得充满不屑和轻蔑！哈利觉得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就算他是个蠢父亲，妈妈还是选择了他——而不是你！”
　　　
　　　话刚出口，他就立刻后悔了……身为一个格兰芬多，他的愧疚几乎立刻涌上心头，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那只不过是因为她是一个格兰芬多。”斯内普冷哼，他的话语里漠然而平静，右手甚至没有摸上他的魔杖——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冷淡地说着。
　　　
　　　“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这个该死的魔药我恨透它了！”乌鸦气愤地发出了几声叫唤，听起来和真正的乌鸦有些相似。
　　　
　　　“不要把一切都归于魔药，波特，格兰芬多永远学不会谨慎怎么写，当然也就不可能慎言慎行。”
　　　
　　　嘴里讥讽着哈利，魔药大师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动摇。在战争结束之前，他或许会因为那些话而对波特扔上一打恶咒，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会那样做……
　　　
　　　西弗勒斯·斯内普曾用极短的时间陷入一个叫做莉莉·伊万斯的魔咒，然而那个魔咒却一直持续到如今。虽然那个魔咒曾一度被打破，他走上了斯莱特林们追求力量的道路，但是另一个错误的选择让他不得不用余下全部的时间去为此赎罪。
　　　
　　　可是昨晚……他得知魔药有效，这件事很快就能结束之后，就决定与过去道别……罪或许永远无法偿清，但是现在已经不会再有人需要他去偿还。
　　　
　　　邓布利多不在了……他可以带着最后仅剩的尊严离开——即使那些尊严已经支离破碎，但依然是他的尊严和骄傲——然后去过他自己的平静生活。
　　　
　　　“波特，我没有兴趣听你那颠三倒四的道歉，你最好安安分分地呆着，不要挡路碍眼惹是生非。”面上依旧波澜不兴的魔药大师大步朝波特禁地走去。
　　　
　　　“斯内普，你——现在依然爱着她吗？”
　　　
　　　哈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也许是狮子一时的好奇，又或者是他本能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回答他的是用力关上的魔药实验室的门扉。
　　　
　　　…
　　　
　　　斯内普站在魔药实验室中，冷静地开始准备各种魔药材料。
　　　
　　　一旁的罗斯特花一天比一天美丽，甚至散发着诱人的芳香——那种味道能使人迷惑，甚至出现幻觉……魔药大师几乎在觉察到那种香味的同时就用玻璃器皿罩住了那盆花，并在里面放了一瓶挥发性的魔药，中和了那种香味。
　　　
　　　斯内普在坩埚前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停止了准备的动作，抽出魔杖念出了那句咒语——银色的母鹿从魔杖中跃出，轻盈地转了个身，然后静静地立在他身前，温润的双眼露出疑惑地神情盯着自己的主人。
　　　
　　　——还爱她吗？
　　　
　　　“……永远。”他闭上眼，喃喃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上卷就快要完了……于是黎明前还有最后的黑暗…………
　
　
　
　第四十五章
　
　　　普林斯庄园里的气氛又回到了哈利刚刚到这里的时候，除非必要，两个人绝不开□流。
　　　
　　　斯内普整日整日地呆在魔药实验室，罗斯特花一日比一日成熟，斯内普站在坩埚旁的时间也就一日比一日更长。
　　　
　　　而哈利空闲时就一直在普林斯庄园的上空盘旋，感受着与庄园里完全不同的自由氛围。冷风拂过的瞬间，他能感觉到心中的阴霾渐渐被吹散。
　　　
　　　这些天哈利也冷静了一些——就算是斯内普因为母亲而帮助他，得益的也是他自己，他并没有什么能够埋怨的。但是这只格兰芬多碧眼狮子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斯内普也会爱着什么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母亲。似乎感觉到世界在一夜之间颠倒了一样。
　　　
　　　因为妈妈……他才背叛了伏地魔，投向了邓布利多吗？
　　　
　　　这个问题哈利问不出口，格兰芬多的天性也让他做不出这种类似挖人伤疤的事情。而且更重要的原因是，那天之后魔药大师就完全的拒绝对话，甚至常常对他视而不见。每当哈利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一个比原来更具杀伤力的冰冷眼神就足以让他闭嘴——所以哈利只能抱着疑问，用沉默来保持这个宅子里两人间的微妙平衡。
　　　
　　　但是这份诡异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一个火红的身影带来了一份口信。
　　　
　　　斯内普在看完福克斯带来的信笺之后，卷了卷嘴唇，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一言不发地走向饭厅。
　　　
　　　哈利在对面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谁的信笺？”
　　　
　　　斯内普舀汤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空洞警戒的黑色眸子扫过面前的乌鸦，然后在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发现一种直觉性的担忧。
　　　
　　　“与你无关，波特。”一瞬间的停顿之后，立刻用流畅优雅的动作继续用餐，斯内普看上去完全不为所动。
　　　
　　　“什么都是与我无关……你就从来不能说得明白一点吗？”太过激动的乌鸦哈利一个不小心被旁边的汤匙绊倒，整个脑袋栽进汤里。他窘迫地从碗里抬起头，湿漉漉的脑袋没有放弃地盯着斯内普，但是显然他永远敌不过固执的魔药大师。
　　　
　　　召来一条餐巾，斯内普将它丢给哈利。白色的餐巾直接盖住了乌鸦的脑袋，顺便遮挡了他的视线，只听到完全没有起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擦擦你的蠢脑袋，波特。那封信是我的，我没有义务将信笺内容告知一只会在餐桌上绊倒的白痴鸟类，你也没有权利干涉我的事情。”
　　　
　　　然后哈利就听到起身的声音，知道那是魔药大师离开了他的座位。哈利用翅膀三两下将餐巾拨拉开，飞出饭厅，只来得及看到那个男人幻影移形消失的背影。
　　　
　　　“可恶！”哈利恨恨地诅咒了一声，“那个什么都不说的该死的老蝙蝠！”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很不安……就像是那次他进入尖叫屋棚之前，就像每次他的朋友们受重伤之前……那种近似乎直觉的预感让他避开了很多危险。但是这次……面对那个油腻腻的老蝙蝠，哈利发现他没有一点办法，不管是这个乌鸦的姿态也好，哈利·波特的身份也好——就像是斯内普曾经嘲笑过的——他能去做的事情，几乎没有。
　　　
　　　——现在的他甚至连握住魔杖的能力都没有！
　　　
　　　哦，得了，那个男人不稀罕，他只想做完他的事，然后就可以放下你这个负担了。哈利在心底告诉自己。别忘了，你是他爱着的女人和他最厌恶的人的孩子……
　　　
　　　那双绿色的眼睛里闪过晦涩的光芒，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但是……奔逃了三天三夜之后，那个男人给了自己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因为梦魇而哭泣的时候，是他唤醒了自己；因为被困而焦躁的时候，是他给自己找了一份工作；他因为小天狼星他们被凤凰社发现，接着被带到马尔福家的时候，是他来找自己，并在发火之后“安慰”了自己；现在，是那个男人一直在为消灭魂片而努力实验，而其他人只想要消灭自己……
　　　
　　　——为什么来的是斯内普？为什么偏偏是那个西弗勒斯·斯内普？
　　　
　　　哈利像最初那样反复问自己，但是意义已经完全不同——
　　　
　　　为什么是他……如果不是那个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或许可以一直当他是油腻腻的老蝙蝠、阴沉的斯莱特林。但是现在……或许更早之前……已经远不止那些……
　　　
　　　那个男人是帮助了自己无数次的人……就算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就算是他将那个预言献给伏地魔——也不能抹去既定的事实。自己尊敬他，哪怕那个男人对自己的尊敬不屑一顾。
　　　
　　　哈利焦急地在屋内跳来跳去，不知等待了多久，他看到壁炉里闪出绿色的火光——壁炉里走出一个人影。
　　　
　　　
　　　
　　　斯内普不是没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他虽然骄傲，却不会过于自负。何况还有那么多想要帮忙却越帮越忙只懂得拖后腿的格兰芬多蠢货，所以凤凰社通知集会的口信来临之时，他完全没有惊讶——或者他在心里鄙视了一下那帮格兰芬多的毫无效率？
　　　
　　　在看到传来的口信落款不是米勒娃·麦格时候他就预料到了这种场面，不过看到凤凰社的全员到齐严阵以待的阵势还真是让他不由得露出讥讽的表情。
　　　
　　　——阿拉斯托·穆迪、金斯莱·沙克尔、红发韦斯莱一家、蠢狗和那头狼人、还有……其他成员。
　　　
　　　人来得挺齐。斯内普眯了眯眼——没有看到米勒娃·麦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