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主学院夜间部。
“枢！”
乌木盒打开的同时，加印在玖兰枢记忆上的锁，也被剥落了。
几乎是顺着身体的本能，玖兰枢紧握着手中的盒子迅速向校外移动。
一条拓麻从没见过如此不理性的玖兰枢，立即拉住他：“枢，你要去哪里？”
玖兰枢在看到一条的同时，瞬间清醒，轻叹了一口气：“一条，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想，她的事，你也有资格知道。”
“枢大人，我也去！”蓝堂认真的说。
“我也去。”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发生了。
“……我也去……”枢大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还有我……”
……
玖兰枢扫视了一眼大家：“一条和优姬跟我去，其他人留下。”
“枢大人！”
“这是我的私事。”一句话让众人虽不甘心却也无法反驳。
三人，好吧，吸血鬼，向郊外走去，路的尽头，是一片森林。
其实玖兰枢并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只是在意识到之前，身体已经随着一种莫名的牵引，动了起来……
……
69
69、合：尘埃落定的约束 。。。
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啊……
世间的生物就是这般渺小，一直想得到自己认为应该得到的东西，却从没考虑过，那是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所以说……
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
……
在水无月他们面前的……
是那座被樱兰众人称为“女巫之堡”的诡异建筑。
阴雨连绵的堡顶，此刻消散了万年的暗沉，一缕灿金的阳光打开慢慢变薄的云层，把穿过的干净的空气染成了金色。
细细密密的声音响起，攀住城堡灰白石头的藤蔓慢慢地变淡，墨绿，草绿，浅绿，淡绿，渐渐消逝淡出了视线，留下一片绿色的属于青草的芳香。
城堡上繁复的雕花完全显露出来，万年的时光并没有将它磨蚀，藤蔓退下后，雕花中被渲染上浅浅的绿意，显得越发生动精致。
高高的铁栅栏大门，在光线的打磨下愈加漆黑发亮，门顶蜿蜒着欧式优雅的花边设计，浓厚的古典气息，万年的矗立。
水无月轻抬手指划过大门边缘，压抑沉重的触感，矛盾的心情。
深吸一口气，一只胳膊抱着莱古洛斯，水无月翘起嘴角：“我们进去吧，蒂安……”
“好，月……”塞巴斯向前一步，站到她身边。
只是轻轻用力，大门便自动打开，时间，缓缓地流动开来，仿佛是古老的魔咒被打破。
水无月抱着莱古洛斯迈入第一步，深沉的回忆般的沧桑感扑面袭来。
如果说，这里有什么是她重要的东西。
感觉，恐怕只有回忆吧……
城堡内部的大门在水无月走近时应声而开，璀璨华丽的吊灯和壁灯依次亮了起来，像是在欢迎主人的归来。
金红相称的绵延整座城堡的羊毛地毯，软软的，踩上去，听不到一丝声音。
大厅中间，一座精致的水晶棺静静躺在那里。
迈着悠然的步子，水无月轻轻走了过去。
看到棺中的人，塞巴斯蒂安倒吸了一口冷气。
银色的长卷发，即使是闭上眼睛也掩盖不住极致完美的脸，每一寸吹弹可破的细腻肌肤都是造物主的爱宠，身着雪白的和服，躺在铺满淡粉色樱花的水晶棺中，美丽得不可思议。
可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个女子长了一张与水无月没有一丝一毫差别的脸。
倘若，现在躺在那里的人是水无月……
塞巴斯蒂安几乎要恐慌起来，倘若是那般，他会有怎样的虚无的绝望啊……
水无月淡淡地看着棺中的另一个自己，内心平静无波。
眉心隐隐发烫，淡粉色的半莲印记已经完全盛开，愈来愈亮，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主人，”莱古洛斯轻轻的声音带上了淡淡的柔，“收回，你的力量吧……”
几乎是同一时间，水无月心中突然地遍布伤感，眼眶酸酸地红了，泪水汇聚着，始终不肯滚落下来。
抬手轻触晶莹剔透的水晶棺，看着它缓缓移开。
棺中的女子，绝美的脸，却是苍白如纸，她离开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吧……
水无月指尖滑过她的额头，在那里显现出和自己一样的粉色印记。
金光闪过，棺中的女子化作一朵粉晶莲。
微微颤抖的手取出那朵莲花，轻吻，万年前的记忆不可遏制地从脑海深处涌现……
水无月神色淡然，如同看电影般浏览着自己忘却的记忆，那些真实的痛真实的伤真实的不舍，也不再那般强烈，剩下的，只有淡淡的哀愁。
轻轻闭上眼睛，泪珠滑落眼角，滴在粉晶的莲花上，睁开眼睛，看着它化作粉末，然后慢慢消散在弥漫着淡淡花香的空气中。
转身，看向入口处的玖兰枢三人，水无月仿佛看到了那个万年前倒在雪地上的吸血鬼，他执拗的可爱表情，他温柔的轻声细语，他浅浅的珍惜的吻……
“枢，好孩子呐……”习惯性地，水无月轻启红唇，吐出了一句让玖兰枢怀念得几乎要落泪的话。
“月，”玖兰枢走近她，抱住，紧紧地，“我们，好久没见了呢……”把头埋在她雪白修长的脖颈处，掩饰着自己的脆弱，“我好想你……”
“好久没见了，枢，”水无月闭上眼睛感觉着这种暖暖的熟悉，“不过，又见面了呢，真好……”
是啊，真好……
除了这句话，还能说什么呢……
……
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看着，只是有的人是因为震惊，比如说，优姬。
最先打破这种恬静温馨气氛的是莱古洛斯：“喂，玖兰枢，”莱古洛斯很不客气地直呼他的名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不是说让你等主人一千年的吗，你这家伙倒好，等了九百九十九年，转过头就去睡大觉，还睡了整整几千年！你TM就那么缺觉吗！”
莱古洛斯……虽然你说的是事实没错，可是，为什么听起来就那么……人家是沉睡好吧，是沉睡！……呃，虽然是睡觉没错啦……
塞巴斯蒂安在一旁勾起嘴角，骂得好，莱古洛斯，不愧是小猫啊~果然，猫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了~唔，除了月……
玖兰枢听闻嘴角明显一抽，回想起万年前的自己，眼神黯淡下来。
“可是我怕啊……”玖兰枢迷茫而脆弱的表情，像极了茫然无助的孩子，“我怕我得到的，只有绝望……”
……
士兵说，为了得到公主的爱，我愿意等你一百天，前九十九天证明了我的爱，最后一天要保留我的尊严。
可是，那并不是王子和公主的爱。
盛大而荒芜的天地间，两个相依为命的人，纯粹的爱恋，全部的希望，这种时候，尊严又有何用。
为了得到公主的爱，王子愿意等待一千年，前九百九十九年是满满的希望，可是，如果最终的结果是绝望，他的心，又该如何安置……
所以，他宁愿选择沉睡，他无法面对千年后的偌大的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踽踽独行的绝望虚无……
……
“……枢哥哥？”优姬弱弱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玖兰枢愈陷愈深的回忆，“枢哥哥你不爱我了吗？”
塞巴斯蒂安幸灾乐祸地看着这场戏，玖兰枢，想要掺一脚先把你的事解决好。
莱古洛斯则是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淡粉色的眼眸里分明写着，这家伙脑残了吗，还是小白过头了，他玖兰枢何时说过爱她的？
“优姬，你知道，我对你从来都是兄妹的情谊。”玖兰枢看了看面上平静的水无月缓了口气，还好月没生气。
“可是枢哥哥，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啊！那个女人只是过去式！现在在你眼前的人是我啊！”优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请你说话注意一点，”玖兰枢脸色微愠，“月她是我的爱人，永远的爱人，唯一的爱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一直是！”
“那我呢？你要为了这个女人把我丢下吗？！枢哥哥，我是那么的爱你啊！”
“我们只是兄妹！优姬！”玖兰枢有些不耐。
“才不是！不是这样的！”优姬指着水无月，“一定是你这个巫女迷惑了枢哥哥！一定是！枢哥哥他以前是那么的爱我啊！我也爱他！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如果不是你这个女人过来掺一脚！你这个破坏别人幸福的巫女！”
玖兰枢很生气，带优姬来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妹妹，他也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会惹出这些许的麻烦……真是……玖兰枢眯起眼，抬起手掌。
“枢。”水无月的声音拉回了玖兰枢的注意力。
水无月以眼神制止了玖兰枢、一条拓麻和塞巴斯蒂安的行动，酝酿了一下情绪，只不过眨眼间，紫眸中便充满了淡淡的怜惜和温柔。
为了消磨漫长的生命，曾经有一生，她投胎为人，虽然并没有封印自己的记忆和能力，却依旧受到人间思想的影响。
在漫画里，玖兰枢确实是爱着玖兰优姬的吧，只是，这里并不是漫画。
即便这样，水无月心里还是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点小小的愧疚之意。
可见，她还是很善良的，咳，虽然真的只有一点点，但那也是愧疚。
虽然只是在突然想到那部漫画时衍生出来的转瞬即逝的愧疚，可是，也算是产生过愧疚感了……吧。
不管怎样说，水无月并不憎恨优姬，即便她现在这样的破口大骂。
看着优姬毫无形象的姿态，水无月在心里划划十字，默念，上帝已经惩罚她了……
“优姬，”水无月带着怜惜温柔的眼神轻轻开口，“优姬你是真的爱枢吗，你是真的爱吗？”
“当然！”优姬说的斩钉截铁，“我从出生开始就是枢哥哥的未婚妻了！要不是你这个巫女……”
“这和你是否爱他有关系吗？”
“证明了我们的命中注定！”优姬说的理所当然。
“那我和枢呢？万年前我们便在一起，很巧的是，万年后，我们再次相遇，这难道不能说明我们的缘分吗？”
“这……”优姬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我和枢为了相聚，付出了万年的代价，难道不应该在一起？”
“我……”
“优姬你感到痛苦吗？”
“……我的痛苦都是拜你所赐！”优姬重新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不甘、愤恨和嫉妒。
“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在追求错误的东西呐……枢的爱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真的有好好想过吗？”
“我，如果我们，我……可是这是我生下来就决定的，我和枢哥哥是注定要成为夫妻的人，妈妈爸爸已经给我们定好了！”垂死挣扎中。
“所以说，”水无月合上眼睛，语气飘渺，“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啊……”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吗……”优姬气势全无，眼神迷茫混乱。
“看看你的身边吧，优姬，问问你的心，你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问问心……吗……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
这场交锋，没有刀光剑影，莱古洛斯却看的两眼发直。
不、不愧是它的主人啊！
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高明啊高明！
莱古洛斯闪烁着亮晶晶的星星眼，一脸崇拜的表情。
其实，水无月的那番话除去用来攻破优姬心理防线的那些外，确是真心实意的感受。
人之所以痛苦，就是因为在追求错误的东西啊。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就没有资格和整个世界对抗。
她并不厌恶优姬，也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世界上能让她看进眼里的那些人，不是她的朋友就是她的恋人。
而对于无关紧要的人，通常予以忽略，只是优姬并不是他的敌人，她也没有必要将她赶尽杀绝，只因玖兰优姬做不出什么能对她造成实际伤害的事。
如此处理，便少了不少麻烦，何乐而不为？
“……你……也有痛苦的时候吗？”优姬怔怔地问。
“有过啊，而且不少呢，很痛苦很痛苦。”
“是吗……”仿佛有一种微妙的平衡感，优姬心里的愤恨减轻了一些。
……
“月！”两个突然出现的身影抱紧了水无月。
“惣右介？银？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感觉到你的能量波动，担心……”蓝染上下细细打量着，“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