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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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天下-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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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小姐抬起头来看着我,眼里竟有了泪光:“玲珑,明天萧若衡会去皇陵断七了吧。可惜我不能同去,可我会在心里送静言哥哥和姐姐最后一程,你说他们的灵魂现在哪里?过了奈何桥吗?他们看不看得到这世上发生的事情?看不看得到我现在的样子?他们知不知道害死他们的凶手是谁?如果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托梦给我?玲珑,我今天和孤风出宫,我明白了很多,想通了很多啊。呵呵……玲珑啊。”二小姐笑着摸着我的脸,眼泪竟渐渐滑落。
  我愣愣的由着二小姐的举动,我从不知道一个人笑着的时候掉泪会是看着如此揪心的场景:“二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来看一看?”
  二小姐慢慢的说:“玲珑,我好像是病了。”说罢,便拉起我的手朝她的额角按去:“你看,是不是在发烧?”
  触手处,真的是一片滚烫,我大惊失色:“玲珑该死,竟没看出二小姐生了病,玲珑这便去请太医来!”
  说罢,我便急着朝外跑,可身后又传来二小姐的轻笑声:“玲珑……”
  我回头看着二小姐,只见她仍旧笑中带泪,直直的朝后晕倒了下去。我惊叫一声心疼的奔过去,在她即将倒地的那一刻扶住了她。
  “二小姐,二小姐。”我哭着唤着,二小姐的手紧握着,露出一角染血的香包。
  我知道,那是她送给大小姐的,最后的礼物。
  我知道自己病了,病得很重。
  迷迷糊糊的,我知道玲珑跑去请了太医来,照规矩,又是悬丝诊脉吧。
  我其实很想笑他们,通过一根细细的丝线,我若真是生了什么大病,岂能诊得出来?
  “太医,公主怎么样?”玲珑小声问着。
  “没什么大碍,公主只是忧思过重,再加上偶感风寒,微臣开些药来调理调理便好了。”太医恭敬的声音。
  忧思过重,偶感风寒……想都想得到太医会这样的说。
  很久没这样大病过了吧,小的时候生了病,姐姐和萧若衡都会来哄我,爹、素水娘和大娘也会尽量满足我的各种古怪的要求。
  其实都是萧若衡看穿我的伎俩,说我利用生病来行使二小姐的特权。他总是懂我的,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也是最聪明的哥哥。
  “萧若衡……”我喃喃的念着,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究竟有多大。
  “二小姐,您在找大少爷吗?他昨晚来看你了,姑爷也来了,只是今儿一大早就出发了,断七的时辰不能耽搁啊。他临走的交待您一定养好身子。好些了没有?”玲珑在我耳边轻声说着,额头上忽然冰冰湿湿的,想必是她放了帕子在上面。
  萧若衡已经走了吗?离睿也去了吗?我还有话要对他说啊。我的脑袋里嗡嗡的蜂鸣着,什么都不想去想,也不想再说话。
  “云衣好些了没有?”是孤风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
  “二小姐她一回来就病倒了,也不知道在外面发生了些什么事。”玲珑的声音有些哽咽。
  “也没什么啊?”孤风很犹豫的声音:“我就是和她出城而已,又没遇到什么事儿,也没遇到什么人,这怎么回来就病了呢?”
  “你再仔细想想,公主可说过什么?”芳菲的声音,有些着急的问着。
  “呃……确实没说什么啊?平时云衣不会这么安静,昨天倒是在马车上什么都不说。”孤风仔细的说着。
  “你们都去了哪里?”玲珑又问。
  “先出了宫,云衣便说去城外转转。出了城就朝西走,也没什么目的,云衣说停便停,说走便走。”
  “她没说究竟想去哪儿吗?你就由着她乱走?”玲珑一向温和的声音有些恼了。
  “我……我本来就是陪她散心啊,况且乱走也无所谓啊,反正她哥哥派的护卫都在后面跟着,又出不了什么危险……”孤风着急的解释着。
  “还没什么危险?那二小姐为什么会生病!你……”玲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开始有质问的意味在里面了。
  “你什么意思!”孤风也有些恼了,依她的性子,才不会理会什么这样的质问。
  “你们别吵了,无济于事的。”芳菲在一旁劝着。
  “别吵了,我没事。”我终于清醒了些睁开了眼睛,轻叹了口气,小声说着。
  玲珑意外的回过头看着我:“二小姐,你醒了?”
  “云衣,你醒了便好,你丫头看样子要吃掉我了!”孤风凑过头来,不满的投诉着。
  “不醒也被你们吵醒了。玲珑、孤风,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我强打精神笑了笑。
  玲珑见我如此,神情有些放心了,嘴上却仍旧不肯饶人:“二小姐,下次不可以再随便出宫了!若是出宫,玲珑一定要跟着去。”
  “下次我也不陪你随便出宫了,你这个汉家女子是纸糊的!”孤风仍旧凑热闹。
  我苦笑着:“下次?每次出宫都没什么好事,没下次了。”
  “怎么了?”玲珑何其聪明,仔细问着。这次,连孤风也不再说话了,只是等着我的回答。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孤风,我有话对你讲。”
  孤风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芳菲见状了然于心,拉扯着凑着头听的玲珑:“玲珑,咱们去给公主煎药。”
  “煎药哪用得咱们啊,我要听二小姐说话。”玲珑着急的说着。
  “哎呀咱们煎的才细心啊,万一有些什么毒草之类的你也能认识对不对?你忘记了仪萱娘娘的药都曾经被人下过毒吗?”芳菲耐心的找着借口。
  “也对啊……”玲珑的表情开始动摇了,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这宫里啥人都有。走,我陪你去煎药!”
  说着便扯起芳菲朝外走,竟是比芳菲还着急的样子了。
  “这个玲珑,总是毛毛躁躁的!”孤风看着她们的背影,摇头说着,却又补充了句:“不过,看来对你这个二小姐倒也是真不错的。”
  我苦笑了下:“怎么,不和她吵了吗?”
  孤风吐了吐舌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芳菲怎么也在这儿,宁可儿那边呢?”我仔细询问着
  “芳菲抽空刚过来的,说是仪萱娘娘还没起身。”孤风忙回答。想了想,又问:“云衣,你究竟怎么了?”
  我不语,双手支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可手臂酸痛,软绵绵的使不上半分力气。孤风见状忙俯身过来托起我的腰,帮我半坐起来,怕我冷到,又扯过锦被盖了盖。
  我由着他的举动,只是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孤风只是“嗯”了一声,便扭过头去不再看我,烛光下,她的脸竟有些涨红了。
  “孤风……”我有些奇怪:“你脸红什么?”
  孤风转过脸来:“云衣,你何需对我如此客气了,你这样……我反而不好受……从前在风族寨的时候……”
  我不语,只是轻轻的点点头,将锦被拉下腰部,慢慢的解开睡袍的带子。
  “云衣,你做什么?”孤风奇怪的看着我。
  我咬了咬嘴唇:“孤风,我要给你看样东西。”
  “那宽衣做什么?小心一会儿又凉到了。”
  我摇了摇头,推开她的手,仍旧解开了衣带,领口敞开,肩膀露出,我犹豫了下,还是任着它彻底的滑落。心中轻叹了声,坐直了,把手臂伸到她的面前。
  “你看一下就明白了。”我坚定的说着:“孤风,在风族寨的时候你看过我的手臂,应该是有印象吧。可现在……”
  孤风奇怪的看着我的手臂,一点一点朝上看着,直到看到那个红色的胎记。
  她知道我的手臂上有这个胎记,在风族寨的时候她便看过,她还笑说这胎记红红的是萧府二小姐独一无二的标志。若是走丢了,凭这胎记也能相认了。
  可如今,当她看到那个胎记的时候,果不其然脸色大变,一如我自己发现它的真实形状时一样。
  震惊,或者不如说是震撼。
  “云衣,这……你自己画的吗?”孤风不再避忌什么,一把扯过我的手臂,惊讶的问着。
  “它变了,从祈福殿爆炸那天起,它就变了。我很怕,任何人都不敢讲,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总之,我怕死了……”我轻声说着,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孤风皱着眉嚷嚷着:“云衣,这么说来你很早便知道了,为什么才告诉我,若是你怕,让我陪着你呀。”
  “我不敢讲,我每天看着它,总会希望它再变回原来的形状,哪怕你再笑它丑,我都喜欢原来的样子!”我哽咽着说着:“我怕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真相,我怕就是因为我的这个胎记而害苦了姐姐一辈子!”
  “这是注定的,云衣,这都是注定的。没有谁害苦了你姐姐一辈子,她即使是没有那个名字也注定会遇上那个皇帝啊。云衣,你不能把什么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孤风一字一字的说着,语气恳定而又坚决。
  “孤风,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对吗?你能解释我的胎记为什么变成这样吗?”我直视着她的眼睛问着。
  孤风苦笑着:“若是蛊虫,我倒还认识几种,可你这……打死我也不会想到,你的胎记居然……居然是凤凰!”
  是的,包括我自己在内,恐怕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红色胎记居然变成了凤凰的形状。从它变化的那天起,我无时无刻不是活在恐惧之中,我怕这注定两字,我怕这天命两字。任何事情只要被贯上了这两个称号,就由不得你喜欢亦或不喜。你即使再不想,都会有人牵着你去完成,明明是人力所达,最后所有的人却仍旧会松口气一般说:“天命难违。”
  萧府只有一只凤,那就是姐姐,怎么会是我?若果真有天命的存在,那我这只凤代表着什么?谁又会是那龙?
  “孤风,萧若衡也去皇陵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我拉着孤风的说恳切的说着:“在这宫里我不知道还可以再相信谁。”
  “云衣,你说!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风族寨的人不会出卖朋友。”孤风皱着眉说着。
  “好,你帮我。”我斩钉截铁的说着自己的计划,的确冒险,却也必须去做了。
  两日后,为先帝断七的一干重臣重返京城。
  而我的“偶感风寒”,也好了大半。
  离睿进宫的第一件事便是来看我,见我脸色如常,也放心了。
  “有没有对姐姐说,让她不要惦记我?”我仍旧靠在榻上,瞧着离睿说着。
  “你交待的,怎敢不说。”离睿笑着说:“云衣,你这病来得倒是突然。听说是在宫外病的,你太不小心了。”
  “生病又不是我情愿的,况且这世上那么多人病,又岂是小心二心防得了。”我笑了笑,柔声说着。
  “嗯,会抢白我了,说明你真的好了。”离睿握住我的手:“手这么冰,要不要多盖些?”
  “我还好。”我简单的回答着。
  “云衣,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在难过吗?”离睿仔细看着我的脸色安慰着。
  “过去了吗?这么快吗?凶手一天没有找到,我一天不安心。”我轻叹了声说着。
  “那些事情交给萧若衡去处理,你不要再想太多。”离睿淡然的说。
  我没有答言,只是疲倦的半闭了眼睛。
  “云衣好些了没有。”萧若衡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猛地睁开眼睛,果然是他。
  “萧若衡。”我高兴的坐了起来:“你回来也不来看我。”
  “你这丫头总是让人操心,出个宫都能生病,纸糊的吧!”萧若衡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额头。
  离睿起身施了礼,并不多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我们兄妹两人。
  “怎么样,又趁机睡了三天吧?”萧若衡打趣的语气说着。
  “是啊是啊。”我皱了眉刻意变了声音回答着。
  “即是若衡兄来了,我便不打扰了,你们兄妹一定有许多话要谈了。”离睿微笑着说。
  我想了想,便点点头:“你一定也累了,我没事,回去休息吧。”
  离睿应了声,便向萧若衡告了辞。
  他出了门,萧若衡便扭过脸来看着我,手摸上我的额头拭着热度:“果然是好些了,前两天我走的时候烫的吓人。”
  “只是小毛病,吃过药自然很快好了。萧若衡,断七还顺利吗?”我问道。
  “嗯,他们走的很安静。”萧若衡淡然的说着,他们,指的自然是静言哥哥和凤仪姐姐。
  我点点头,视线对上他腰间挂着的香包:“萧若衡,你挂上这个不怕人笑吗?”
  “这有什么好笑的?许多人也挂啊。更何况,这里面有我很重要的东西。”萧若衡俯身过来,凑在我耳边轻轻说着那个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我惊讶的问:“这都行?”
  萧若衡笑着点点头。
  “萧若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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