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仁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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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仁回忆录-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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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党与宁汉分裂(3)
当时不但我们如此,即使蒋总司令也口口声声说希望汪主席重行领导全党奋斗革命。蒋氏此言是否由衷,其言行表里是否一致,他人固不可知,但是汪精卫当时的德望和党员的归心,可说一时无两。
  探得汪氏住处之后,我和白崇禧等一行遂兴高采烈地去拜访他。汪氏的言谈风采,在梧州时给我的第一次印象太好了,那时我对他简直崇拜到五体投地,此时也认为他一旦恢复领导,则党内纠纷立刻便会烟消云散。
  这次在上海见到汪氏,我看他有点心神不定的样子。我们便向他陈述共产党最近在武汉的情形,以及在上海把持工会、学生会,扰乱治安,妨碍军事进展,若不加以抑制,前途实不堪设想。我们都诚心诚意地希望汪能恢复领导,谋求解决。这时中央党、政、军各负责人群集汪寓,大家一致抱怨共产党,诚恳地希望汪先生重负领导的责任。起先,汪总是默默地静听各方的控诉,未作表示。最后他才郑重地说:“我是站在工农方面的呀!谁要残害工农,谁就是我的敌人!”
  我一听汪氏此言,立刻便感觉到糟了,党内势将从此多事。汪是此时唯一可以弥缝党中裂痕的人,现在他不但不想弥缝,反而促其扩大,则本党的分裂不可避免。我当时便对汪解释说:“有谁主张残害农工呢?大家的意思,不过以为工农运动不可太越轨,影响革命军的进展,只希望工农运动能与军事配合,不要在后方胡闹就是了。”但是汪氏言辞总是闪闪烁烁,充满了疑虑。
  嗣后,留沪中央执监委,暨驻沪军政负责首领曾和汪氏开会两次,出席者计有:吴敬恒、蔡元培、李煜瀛、钮永建、汪兆铭、蒋中正、宋子文、邓泽如、古应芬、张人杰、李济深、黄绍竑等和我。会中一致要求汪氏留沪领导,并裁抑共产党的越轨行动。而汪氏则始终袒共,一再申述总理的容共联俄及工农政策不可擅变,同时为武汉中央的行动辩护。是时为武汉中央派来接收东南财政的大员宋子文沉默不发一言,其他与会人士则与汪氏激烈辩论。辩论至最高潮时,吴敬恒十分激动,竟向汪氏下跪,求其改变态度,并留沪领导。会场空气,至为激荡。吴氏下跪,汪则逃避,退上楼梯,口中连说:“稚老,您是老前辈,这样来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全场人都为之啼笑皆非。紧张的场面,也充满了滑稽成分。
  4月5日,当我们仍在继续开会的时候,报上忽然登出“国共两党领袖汪兆铭、陈独秀的联合宣言”。该宣言指出国共两党将为中国革命携手合作到底,绝不受人离间中伤云云。“联合宣言”一出,与会人士为之大哗。大家皆不以汪氏的行为为然。吴敬恒尤为气愤,当众讽刺汪氏说,陈独秀是共产党的党魁,是他们的“家长”,他在共产党里的领袖身份是无可怀疑的。但是我们国民党内是否有这样一个党魁或“家长”呢?吴说:“现在有人以国民党党魁自居……恐怕也不见得吧?!”说得汪氏十分难堪,大家不欢而散。当晚汪氏遂秘密乘船到汉口去了。汪氏一去,国民党的分裂遂无法避免,而分共清党也就势在必行。
  后来我见到蒋总司令,便问他说,汪先生为什么一定要赴汉口。蒋说:“我早已料到留他不住,留他不住。”蒋氏此话,颇能得到我们的同情。
  其实,汪氏坚持赴汉的是非问题,颇难定论。汪氏此去,显然是有嫌于蒋氏而出此。他二人彼此了解甚深,绝非我辈外人所可臆测。中山逝世后,汪、蒋曾亲如手足,合力排除中央其他领袖,如胡汉民、许崇智等,迨胡、许既去,汪、蒋二人又复勾心斗角。“中山舰事变”之后,汪氏被蒋氏所迫,竟不能在广州立足,只好拋开一手总揽的党政军大权而避往海外。今幸北伐胜利,武汉中央请他回国复职,正是千载良机,他自当速去武汉。他和蒋氏斗法很久,吃亏已多,现在在上海一无凭借,自然不敢和蒋氏盘桓。俗语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正是汪氏此时的心理。汪氏武汉之行,既有其个中玄妙,不足为外人道。所苦的是我们这批赤胆忠心,希望党内团结,完成革命的同志。我们诚心诚意地希望汪氏出来领导,而他却浇了我们一头冷水,未免太失望了。
  上海方面至此,清党已势在必行了。本来4月2日吴敬恒已领衔由中央监察委员会发出弹劾共产党的呈文,现在便根据此呈文,由监察委员会授权国民革命军监督各地共产党的活动。同时并根据我上次向蒋氏提的建议,次第将不稳的各师调离上海,另以未经*渗透的部队接防。
  清党之议既决,李济深、黄绍竑即分电粤、桂留守人员,告以“清党”的决策,各嘱所部防范共产党的暴动。其实,广西当时共产党甚少,省党部委员之中,只有少数“左倾”分子,没有真正的共产党。谁知电到之后,广西留守人员竟将这些“左倾”的省委枪杀了,同时各县党部中的极少数*也被捕杀。在桂林县党部中,我的一位年轻的表弟李珍凤也被杀。珍凤是我外婆外家的侄孙,其父为有名的廪生,住居两江墟西岭村,也是个世代书香之家。珍凤短小精悍,能说会讲,干劲十足,可说是个有为的青年。北伐前曾随我去广州,大概就在那时加入了共产党。他对我从不讳言其为共产党。有一次,他竟大胆顽皮地对我说:“表哥,中国二十年后便是我们共产党的天下!”我回答说:“不要胡说!”这样活生生的一个青年,也在清党运动中被杀了。其胞兄李血泪,早年曾任梧州市党部执行委员,抗战末期在重庆,以共产党嫌疑被特务头目戴笠所囚,后来还是我把他保了出来。
  两广既已清党,东南各省也同时发动。上海方面,也在白崇禧策划指挥之下,由杨虎、陈群两人执行,于4月12日将上海总工会工人纠察队解除武装。各地方政府及各部队中的共产党员也纷纷褫职。气焰熏天的共产党和“左倾”国民党分子,一经*,不出数天,便烟消云散,于此也可见其基础的脆弱。从此之后,共产党在东南一带即转入地下活动。
  东南和两广既已进行清党,武汉中央方面乃通电申饬。宁、沪方面的同志也一不做二不休,开会议决否认武汉中央,决定在南京成立国民政府,以与武汉政权相对抗。4月中旬,留沪各委员齐集南京。4月18日南京国民政府及中央政治会议正式宣告成立,遂形成宁汉分立的局面!
  

两路北伐会师陇海路(1)

  南京国民政府既已正式成立,并选胡汉民为主席,此外军事委员会和总政治部也次第成立(总政治部主任为吴敬恒,副主任为陈铭枢),乃公开否认武汉中央的合法地位。武汉方面也于同时以国民政府主席汪兆铭的名义,下令撤去国民革命军蒋总司令职务,另以冯玉祥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唐生智副之,并拟组织所谓“东征军”,顺流东下,*我辈“叛逆”。在汉的原有激烈分子如徐谦等,冲动之情已不消说,即汉方军人唐生智、张发奎、程潜、朱培德辈,也都摩拳擦掌,恨不得一举荡平东南,方泄其愤。
  我方对此种威胁,自不得不采取相应防御措施。先是,江右军总指挥兼南京卫戍司令程潜,因同情汉方反蒋,已先期离宁返汉。程氏第六军中的两师精锐,一在南京,一在江北。程氏去后,其在江北的一师遂取道淮河北岸,遁返武汉。原驻南京的十九师因我军监视很严,遵命改编为“暂编第六军”,由原第六军参谋长杨杰晋升军长。
  正当宁汉双方阋墙之争相持不下之时,新近败北的孙传芳残部和直鲁军主力也开始向我反攻,意图卷土重来。4月12日直鲁军许琨部自淮河南下围攻合肥,我军马祥斌部正死守待援。另路直鲁军则沿津浦路南下,攻占浦口,并经常以野炮隔江轰击南京。时西线敌军也图南犯,奉军精锐正由张学良率领,自京汉线南下至驻马店,威胁武汉。处此紧要关头,宁汉双方如真自相火并,必将同归于尽。
  4月下旬,南京方面军事委员会乃决定继续北伐,以减除江北敌军的威胁,并解合肥之围。5月1日,军事委员会正式发布命令,将东线各军分编为三路,继续北伐。第一路总指挥为何应钦,辖第一军(欠一、三两师,何自兼军长)、第二十六军(周凤岐)、第十四军(赖世璜)、第十七军(雷万顺);第二路总指挥由蒋总司令自兼,白崇禧代行,辖第四十军(贺耀组)及第一军的一、三两师(杨杰指挥)、第六军(亦由杨杰指挥)、第三十七军(陈调元),陈调元并兼前敌总指挥。我则受任第三路总指挥;以王天培为前敌总指挥;辖第七军(夏威)、第十五军的第二师(师长刘鼎甲)、第四十四军(叶开鑫)、第二十七军(王普)、第十军(王天培)、第三十三军(柏文蔚)、独立第五师(师长马祥斌)。
  此期北伐计划我军作战的总方略,系以第二、三两路为主力,由皖北攻截津浦路,第一路则陈兵于镇江、常熟一带,俟二、三两路奏功后,渡江北进,以肃清苏北之敌。
  计划既定,我遂将所部分为五个纵队,指定集中地点,克日出击,其战斗序列如下(略):
  命令下达之后,第十军暨第二十七军乃于5月3日由大通渡江,向庐江、舒城集中。第七军则分三处渡江,第一师于5月5日自西梁山,第三师7日自芜湖,第二师及十五军于6日自荻港开始渡江,7日渡毕。
  斯时江北敌军为程国瑞和许琨等部,一经接仗便纷纷溃败后撤。5月11日我第一纵队遂占领含山,第三纵队也于同日占领巢县。12日第二纵队进驻巢县,与第三纵队会师。第四纵队也于同日抵达舒城。
  敌军溃败后,复将主力二万余人集结于柘皋、店埠、梁园附近,与前攻合肥之敌刘志陆、张敬尧等联合,以图顽抗。我二、三两纵队遂向柘皋推进,以寻找敌军主力而歼灭之。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两路北伐会师陇海路(2)
当我方决定继续北伐时,武汉军似乎真在作“东征”准备。目击此一危机,我乃于4月间派参谋长王应榆往汉,向武汉各领袖陈述我的意见。我力主双方均承认既成事实,大家分道北伐,待会师北京,再开会和平解决党内纠纷。王氏抵汉后,不久便有电来说,武汉中央大体同意我的建议,主张先将北方之敌击溃再说。
  武汉方面情势虽转缓,唯江西方面的朱培德反蒋仍力,有待疏通。先是当我军于3月末离赣东征时,武汉中央遂将亲蒋的江西主席李烈钧撤换,而代之以朱培德。朱氏衔蒋甚深,积愤已久,一旦取得江西省省主席地位,遂激烈反蒋,所有在赣的蒋系人物悉被摒除。朱氏并亲作长书致何应钦,历数蒋的偏私狭隘、市私恩、图*等各项罪状,力劝何氏加入反蒋阵营。何应钦在南京曾将此函示我。该函确系朱培德亲笔,长凡十余页。我问何应钦:“你把这信给总司令看了没有?”
  何说:“我当然要给他看啦!”
  这时朱培德陈兵于九江、湖口一带,武汉如真来一次“东征”,则朱培德部势必为先锋无疑。为彻底避免革命军自相残杀,我认为有一晤朱氏的必要。因此,当我军开始渡江北进时,我乃电约朱氏一晤。5月11日,我自芜湖专轮西上,翌日抵湖口。朱氏乘轮来迎,我遂过船与朱氏倾谈。
  朱氏和我一见面当然就痛诋蒋氏,并力述南京另行成立中央的非计。我则说,此一问题的是非曲直极难辩明,何况南京国府已经成立,欲罢不能。眼下当务之急,不是辨是非,而是解决实际问题,如何避免宁汉双方的军事火并,然后再缓图彻底解决。我更强调说,如果武汉方面真要“东征”,从地理和军队位置说,当然以他的第三军为先锋,则首当其冲的便是现驻安徽的第七军。试问以第三、七两军自相砍杀,武汉方面有无制胜的把握呢?如两败俱伤,岂不是替北方军阀造机会,使宁汉同归于尽吗?我一再申说,为今之计,只有宁汉双方承认既成事实,将错就错,暂时相安,并于津浦、京汉两线分路同时北伐,直捣燕京,内部问题,再缓图解决。
  我的一席话,说得朱培德颇为所动,我便请他转告汉方中央各同志,切勿河汉斯言,自贻伊戚。说完,我便辞别回船,驶返芜湖。朱氏也去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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