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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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雄记-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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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阿提拉(约四0六——四五三):匈奴帝国国王(四三三——四五三)。在位时占有里海至莱茵河间广大地区,东西罗马帝国均被迫纳贡,为匈奴帝国强盛时期。转战杀戮甚众,欧洲人称之为“上帝之鞭”。

  ②皮埃蒙特:意大利北部地区。

  ③伦巴第:意大利北部地区。

  “您忘记旺代了吗?旺代始终站着。”

  “站着,就算是吧;可是它的那些首领呢?卡特利诺呢,莱斯居尔呢,拉罗歇雅克兰呢,埃尔贝呢,蓬尚呢,斯托弗莱呢,夏雷特呢?”

  “您讲到的都是些人,人的确已经被消灭了;可是原则还站立着,在这个原则的周围,今天还有多蒂尚,絮扎内,格里尼翁,弗罗泰,夏蒂荣,卡杜达尔①这些人在战斗,也许年轻的一代不如年老的一代,可是,只要他们也奉献出了生命,别人也不能要求他们别的什么了。”

  “叫他们当心!一旦我决心打旺代战争,我是不会派桑泰尔或者罗西尼奥尔去的,”②

  “国民公会派去的是克莱贝,而督政府派去的是奥什,……”

  “我什么人也不派,我亲自去。”

  “对他们来说,也不可能遇到比被杀死的莱斯居尔和被枪毙的夏莱特更坏的事了。”

  “也许他们会遇到我赦免他们这样的事情。”

  “加图③曾经教导我们,如何不受恺撒的宽恕。”

  “啊,注意了,您引证的是一个共和分子!”

  “加图是一个可以学习的榜样,不管我们是属于哪一派的。”

  “如果我对您说,旺代在我的掌心之中呢?……”

  “您!”

  “只要我愿意,三个月以后就可以平定它。”

  年轻人摇摇头。

  “您不相信我吗?”

  “我有怀疑。”

  “如果我向您肯定我讲的话是能兑现的;如果我告诉您,我将采用什么方法,更可以说我将使用什么人来达到这个目的,并以此来证明我的话,您还会有怀疑吗?”

  ①以上人名均为当时旺代地区的保皇分子首领。

  ②桑泰尔(一七五二——一八0九)和罗西尼奥尔(一七五九——一八0二)均是一七九三年镇压旺代攀乱的将军,因无能而战败。

  ③加图(前九五一一前四六):此为小加图,系大加图之曾孙,古罗马政治家。积极支持元老共和派,反对恺撒。法萨罗战役后去乌提卡,闻恺撒再胜于塔普斯,共和无望,自杀身死。

  “如果一个像波拿巴将军这样的人向我肯定一件事情,我是会相信的,如果他向我肯定的这件事是平定旺代,那么我要对他说:‘要当心啊,对您来说,一个进行战斗的旺代要比一个进行阴谋策划的旺代来得好:进行战斗的旺代是一把剑,进行阴谋策划的旺代是一把匕首。’”

  “哦!您的匕首,我看见过,”波拿巴说,“这儿就有!”

  说着,他到一只抽屉里去拿出了他从罗朗手里拿来的那把匕首,放在桌子上摩冈伸手可及的地方。

  “不过,”他接着说,“谋杀者的匕首离波拿巴的胸膛还远着呢;是不是试试看。”

  于是他向年轻人走去,一面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

  “我不是来谋杀您的,”年轻人冷冰冰地说,“将来,如果我认为您的死对我们事业的成功是不可缺少的,那我一定再尽力而为,到那时候,如果我不能成功,放过了您,这决不是因为您是马里乌斯①,而我是森布里人②……您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了吗,第一执政公民?”年轻人弯弯腰说。

  ①马里乌斯:参见第254页注②。他曾七度当选执政官。与日耳曼人(森布里人和条顿人)作战时(前一0四——前一0一)完成军事改革:以募兵制代替征兵制。

  ②森布里人:原居莱茵河东,公元前一一三年移入阿尔卑斯山区,并越过罗讷河的一支日耳曼民族。公元前——一一年因劫掠高卢,被马里乌斯击溃。

  “有的,请对卡杜达尔说,在他愿意和敌人打仗,而不是和法国人打仗的时候,在我书桌里有他一张我签好名的上校委任状。”

  “卡杜达尔指挥的不是一个团,而是一个军,您不愿意从波拿巴沦为蒙克:为什么您要他从将军降为上校呢?……您没有别的事要对我说了吗,第一执政公民?”

  “有的,您有没有办法把我的回答送给普罗旺斯伯爵?”

  “您想和路易十八谈谈?”

  “我们别在字眼上找碴儿了,我想和写信给我的人谈谈。”

  “他的使者在奥皮塔营地。”

  “那么,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给他回信;这些波旁家的人都是糊里糊涂的,这个人也许会误解我不给他回信的用意。”

  于是波拿巴坐在书桌前面,写了以下一封信,他尽量把字写清晰。

  “先生,我收到了您的来信,我感谢您向我提出的好心的意见。您不应该希望回法国来:如果您回来就会造成千万人的死亡;牺牲您的利益,让法国得到安宁和幸福吧,历史会考虑到这一点的。对您家庭遭到的不幸我决非无动于衷的;如果您能安静隐退,衣食丰足,我将感到非常高兴。

  波拿巴”

  于是,他把信折好放进信封,在信封上加上封印,写上收信人名字“致普罗旺斯伯爵先生”,交给摩冈;随后他呼唤罗朗,仿佛他深信罗朗就在近处。

  “将军,什么事?”……年轻军官果然应声而来。

  “请把这位先生再带到街上去,”波拿巴说,“在这之前,您要保证他的安全。”

  罗朗弯弯腰表示服从,他让年轻人离开,来客一声不吭地走出房间,跟在罗朗身后走了。

  可是在走出房间之前,摩冈又最后看了波拿巴一眼。

  波拿巴站着,一动不动,默默无言,抱着两条胳膊,眼睛盯在匕首上,这把匕首吸引住了他的思想,超过了他自己愿意承认的程度。

  他们先回到罗朗的房间里,耶户一帮子的首领重新又拿起他的斗篷和他的手枪。

  他把枪插进腰带,这时候罗朗对他说:

  “第一执政好像在给您看我给他的匕首。”

  “是的,先生。”摩冈回答。

  “您认出那把匕首了吗?”

  “我认不出是哪一把……我们所有的匕首都差不多。”

  “那么!”罗朗说,“我来对您说这把匕首是从哪儿来的。”

  “噢!……从哪儿来的?”

  “是从我一个朋友的胸口上拔下来的,是您的伙伴,也许是您亲自把它插进去的。”

  “这有可能,”年轻人毫不在意地回答说,“不过这是您朋友受到的惩罚。”

  “我的朋友想看看赛荣修道院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错了。”

  “可是,我,我在前一天晚上曾经犯过同样的错误;为什么我却安然无恙?”

  “那大概有某种护身符保护着您吧。”

  “先生,我要对您说:因为我是一个在大白天走大路的人,所以我憎恨那些神秘莫测的事情。”

  “那些可以在大白天走大路的人是相当幸福的,德·蒙特凡尔先生!”

  “就因为这一点,我要和您谈谈我立下的誓言,摩冈先生,在把那把您看到过的匕首从我朋友的胸膛里拔出来的时候,我真是小心翼翼,唯恐把他的灵魂一起带走;我当时立下了誓言,从那以后,我要和那些谋杀他的人展开一场生死之战;我之所以向您许下保证您安全的诺言,主要是为了当面把我的誓言讲给您听。”

  “这个誓言,我希望您还是忘记了的好,德·蒙特凡尔先生。”

  “这个誓言,我遇到任何机会都要去实现,摩冈先生,如果您能尽早提供给我一个这样的机会,我将感到非常荣幸。”

  “用什么办法,先生?”

  “这个么!比如说,同意和我在布洛涅树林①或者万森树林②会面;我们当然用不到说,我们决斗是因为您或者您的朋友刺了塔兰爵士一匕首,用不到这样说。我们可以根据您的意思说,比如说……(罗朗想了想)下个月十二日将发生月食。这个借口对您合适吗?”

  ①布洛涅树林:巴黎西面的游览地点。

  ②万森树林:巴黎东南的游览地点。

  “如果我可以参加决斗,先生,”摩冈回答说,声音很忧郁,似乎不像是他的,“这个借口对我是很合适的。您不是说您立过一个哲言,而且您一定要坚持到底吗?那么我告诉您,所有加入耶户连队的人也立过一个誓言:决不为了个人的事而争吵,去冒生命的危险,因为他的生命是属于整个事业的,而不再是属于他自己的了。”

  “是吗,所以你们可以暗中谋杀,而不正面交锋!”

  “您错了,我们有时候也正面交锋。”

  “是不是请费心给我一个可以考虑这种情况的机会。”

  “这很简单:德·蒙特凡尔先生,请设法和五六个和您一样勇敢坚决的人,坐在某一辆运送政府公款的马车里:保卫我们攻击的对象,那么您寻找的机会就来了,不过,请相信我,最好别和我们碰上。”

  “这是威胁吗,先生?”年轻人抬起头来说。

  “不是的,先生。”摩冈说,声音很温柔;几乎有点儿像在恳求,“这是一个请求。”

  “这个请求是专门对我提的,还是对另一个人提的。”

  “是专门对您提的。”

  耶户一帮子的首领特别强调了“专门”两个字的语气。

  “哦!哦!”年轻人说,“那么我有幸得到了您的关心吗?”

  “就像一个兄弟一样。”摩冈回答说,他的声音始终是那么轻柔,那么温顺。

  “那么,”罗朗说,“就这样定了,赌一下。”

  这时候,布利埃纳进来了。

  “罗朗,”他说,“第一执政要您去。”

  “我送这位先生到门口街上去,马上就去见他。”

  “您要赶快,您知道他讨厌等人。”

  “请跟我走,好吗,先生?”罗朗对他的神秘的客人说。

  “我一直在听候您的吩咐,先生。”

  “那么,来吧。”

  于是,罗朗又顺着他原来带摩冈进来的那条路出去,不过不是向花园门——花园门已经关闭了——,而是向靠街的那扇门走去。走到那儿以后,他对摩冈说:

  “先生,我向您许下了诺言,我一直忠实地遵守着;可是,为了避免在我们之间有任何误解,请对我说,这个诺言只有今天才有效,而且只生效一次。”

  “我就是这么理解的,先生。”

  “那么,这个诺言,您还给我了?”

  “我很想保留着,先生,可是我承认您有向我收回它的权利。”

  “我就是这么希望的,再见吧,摩冈先生。”

  “请允许我不表示与您同样的愿望,蒙特凡尔先生。”

  两个年轻人彬彬有礼地相互致敬;随后罗朗回到卢森堡宫去,摩冈沿着墙垣的阴影向一条通向圣絮普利斯广场①的小路走去。

  我们将跟着他一同前去。

  ①圣絮普利斯广场:在巴黎圣日耳曼区。

第26章 受害者的舞会
刚走出一百步以后,摩冈便除下了他的面具;走在巴黎大街小巷之中,戴着面具要比不戴面具更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走到塔拉纳街和德拉贡街的转角上,他敲了敲一家连同家具出租的小客栈的门,走了进去,在一个柜子上拿起一只蜡烛台,在一枚钉子上取下了十二号房间的钥匙,便走上楼去。别人只知道有一个熟悉的房客出去以后又回来了,除此以外没有引起别的注意。

  在他关上房门的时候,座钟敲响十点钟。

  他很注意地听着钟响,蜡烛的光照不到壁炉上的座钟;他数清楚了,座钟敲了十下。

  “好,”他自言自语地说,“我不会到得太晚的。”

  尽管如此,摩冈似乎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他把一张纸放到壁炉的炉床下面,纸马上燃烧起来,他点燃了四支,也就是这个房间里的全部蜡烛;随后放两支在壁炉架上,放两支在面前的柜子上,打开柜子的抽屉,拿出一套最最时髦的礼服,摊在床上。

  这套礼服包括一件前身短而平,后身长而窄的上装,颜色优雅,在湖绿和银灰之间;一件有十八颗螺钿钮的淡黄平绒背心;一只雪白的高级细麻布的大领结,一条也是雪白的克什米尔短绒的紧身裤,在扣扣子的地方,也就是在腿肚以下,围有一束饰带;最后还有一双珍珠色的、嵌着和上装同样的淡绿色的横条的丝袜,以及一双镶有钻石搭扣的精巧的薄底浅口皮鞋。

  标准的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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