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嫣华 三零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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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 三零五:日食-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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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嫣跳下马,要去拍门,虽然还没有到开城门的时间,但只要她乐意,可以在任何的时间叫人开门。

    她忽然听到刘盈急促地唤她。“阿嫣。”于是不解回头。

    刘盈平息了一下心跳,放缓了声音道,“天也快亮了,那些守城的士兵只怕睡的正熟,咱们不妨在外头等等吧。”

    他想在多握一些。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张嫣偏了偏头,无可无不可道,“也成。”

    刘盈轻轻的吁了口气。

    渭水河在夜色中静静流淌,横桥亘于其上,投下一条静默地影子。已到初春,岸边透出了一些草绿色,刘盈与张嫣坐在一起,采下垂在手边的一只柳叶。在手中把玩,忽的道,“我吹首曲子给你听吧。”

    张嫣静静的点点头。

    于是他将翠绿的叶子放在唇间,吹起了叶笛。

    很多年前,他还很小的时候,有乡间地伙伴教他吹过叶笛,笛声欢快而绵长。

    后来,他渐渐长大,学会做一个沉稳有节地储君,属于乡野间地俚俗。渐渐成了褪色地淡忘。

    柔软的柳叶在唇间低吟,他一开始有些生涩,到底是太久没有吹过了。过了一会儿,便渐渐找回了一点感觉。

    他吹的是一首《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曲调很温柔,他吹的很缓慢。叶笛从来不是能登大雅之堂的音乐,可是最靠近人的心声。

    为我所爱的伊人,她在我所无法到达的远方,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够不到她的裙摆。

    阿嫣。是他掬不到手中地伊人。

    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悲文茵之代御,方经年而见求!

    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于床前!

    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

    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悲乐极而哀来,终推我而辍音!

    肩膀上渐渐沉了。阿嫣终究年纪太小,熬不得夜,已经迷迷糊糊的睡去。

    他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不敢一动,只怕惊醒了她的浅眠。

    很多事情他只曾从自己地角度看过,觉得理所当然。但是今夜阿嫣的哭诉,他也的确听进去了。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如果他听了,想了,反思了。

    那么,阿嫣其实是对的他想,如果,如果阿嫣只是单纯的妻子,那么,他是可以什么都不要,只守着她过日子的。阿嫣爱笑也爱哭,爱闹也爱跳,偶尔端庄大方知书达理,偶尔颐指气使精灵古怪。各种风情他一辈子也看不厌。

    如果,她只是他的妻子,那么,他是愿意的。

    多可惜,她不是。

    ∩是,这句话,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

    既然已经注定分离,又何苦,留一段不能达到地奢愿,在离别的日子里,让她每每想起而遗憾。

    阿嫣还太年幼,她可以遇到一个又一个好男子,然后将自己忘掉,好好的过她的一辈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而他,却已经“老”了。

    她在他的心里烙的太鲜明,于是他一辈子也不会再忘掉她。他甚至不能在分离之后想念地时候去见她一面,为了怕给她带来麻烦,他甚至不能常常命人去探她消息。

    他记得,很久以前,在商山地那个晚上,她笑盈盈的说,“我平生最大地心愿,就是要一间普通的宅子,不要太大,当然也不能太小,和我想在一起的人住在里面,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她不知道,这其实,也是他的心愿。

    只是,在生命的某个转折,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再遥不可及。

    他的心温柔而又剧烈的抽疼。

    刘盈想,如果,五年初那次,他狠心送走她,他不会不舍到这般地步。

    那时候,他还没有这般爱她。

    他曾真的以为自己伸出手便可以留住她,于是放开了自己的心防,让她走到心中最深的地方。到了这个时候再说将她驱离,他似乎已经无能为力了。

    阿嫣,如果我们不曾携手,多好?

    如果我们不曾相爱,那么,他可以送上一份厚礼,微笑着看着她嫁给一个好年纪的列侯子弟,嗯,也许是他的身为诸侯王世子的侄子,然后,在每次见面的时候,平静的问一句,“最近可好?”

    “嗯,我很好啊。你呢?”

    远处的村庄传来鸡鸣,悠长而又嘹亮。

    遥远的天边露出了一线鱼肚白。

    刘盈苦笑了一下,放下手中叶笛。

    厚重的横城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声响惊动了浅眠的阿嫣,揉了揉眼睛,睁开眼来。

    故去的一夜即将故去,新的黎明已然到来。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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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上传章节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 一七零:反事

    六年夏五月,

    辟阳侯审食其得释之后,辗转得知当日张皇后曾为自己求情,于是奉上厚礼叩谢援手之恩。

    解忧从椒房殿中出来道,笑盈盈揖道,“皇后娘娘说,她只是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敢言恩。辟阳侯当年曾襄助过太后,也曾经教导过陛下以及长公主,也就是间接对皇后娘娘有恩。娘娘收下其中翡翠如意,其余诸物完璧奉还,还请辟阳侯日后多珍重。”

    这趟牢狱之灾后,刘盈免去了审食其的长乐詹事一职,但仍保留了他的辟阳侯封号。因此,审食其再也不得如从前那般随意出入长乐宫。吕后也不想太触儿子的霉头,只得私下里找尽了各种借口约审食其入宫一会。对此,刘盈也许不知,也许知情,却到底没有说什么话。

    “阿嫣你做的对,”椒房殿中,鲁元牵着女儿的手,坐在榻上,皱了皱眉,道,“审食其为幸之流,咱们虽不需落井下石,却也不必太过理会。”

    不同于母亲和弟弟,鲁元性恬淡,幼时在丰沛也只待在家中,倒是少受审食其的照顾。

    张嫣身穿一身清凉的夏裳,回过头来,剖了一片东陵瓜,递给母亲道,“这是今日刚进上来的新瓜,阿母尝尝,甜的紧。”

    她别过了母亲的话语。她从没有母亲那么正统,幸自然不是一个高尚的职业,但是在攀附的主子掌权地时候。他们的喜憎一言,却是比君子死谏还要管用的。她虽与审食其同为吕后眼中的红人,并没有求助于他的必要,但和平共处,总是好地。16K。电脑站.16K.CN

    但是。她叹了口气,这些对于她,已经没有多大必要了。

    “阿母,”张嫣依在鲁元身上,忽然问道,“如果,有一天,嗯。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过日子啊。”

    不然,我纵在天涯海角,也是会愧疚的。

    “什么意思?”鲁元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她的手,惶然问道,“好好的,怎么说这种话?你是受了什么委屈么?”

    “没有的事情。”张嫣道,“这未央长乐两宫,太后是我阿婆。陛下是我舅舅,哪里有人敢委屈我啊?”

    “那你怎么忽然说出这么不祥的话来?”鲁元这回却不肯被糊弄过去,坚持问道。

    张嫣的目光在椒房殿中飘啊飘,最后落到书架上地《诗经》。便笑道,“适才看诗经的《燕燕》一篇,上头说,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我就想啊,那个诗中的女子远嫁,家中亲人再也见不到她了。该有多难过呢。”

    “原来是这样。”鲁元吁了一口气,叩了一下她的脑门,似笑非笑道,“阿母看你读书都读傻了,哪来那么多胡思乱想?嗯,你嫁在未央宫。阿母就住在尚冠里。咱们来往之间只需要小半个时辰。阿母什么时候想你了,就入宫来看你。你要是想阿母了。就回家来住一个晚上,咱们娘两说说悄悄话,将你阿爹和陛下都抛开,不也是挺好的?”

    “好。”张嫣笑倒在她的怀里,“咱们不理他。一路看16K.CN”

    天日将暮,张嫣站在椒房殿高耸的门阙下,目送母亲的宫车缓缓驶离的背影,夕阳斜斜的照下来,落在她地侧颜上,呈现出一片漠然的金色。映衬的她眸如琉璃,沉静而安详。

    走过来的荼蘼便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敢打扰她。

    那个兵荒马乱地上元夜,已经过去很久了。当日的情形却依然历历在目,陛下和皇后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回宫,十数个臣子上本参陛下妄行,刘盈无奈,只得当廷认错,并保证日后不会再如此鲁莽行事。

    木樨自知失言有罪,才会让皇后娘娘落入王八子的设计,在椒房殿外跪了一个晚上,唇色微紫,等候皇后娘娘的处置。

    张嫣没有降罪于她。

    “与你没有多大关系,本就是我自己想去的。”她轻描淡写道,“只是,木樨,你记住了,”她忽然疾言厉色道,“不是除了你以外的人都是傻子,以后不必再自作聪明。”

    “诺。”木樨战战兢兢的应了。

    从那个忽然疾言厉色的皇后开始,荼蘼便觉得,那个自己一直从小陪伴着长大地张嫣,有一点点变了。

    她变的就如同此时站在殿阙之下的张嫣,看起来有些沉静,仿佛一夜之间,从活泼跳跃的少女,长大成安静优雅的女人。

    太后也曾为上元夜之事斥责张嫣,“不过是死了个八子,至于闹的这么不让人安生么。你也是,陛下要胡闹,你在边上也不劝一劝……;16K.CN。”

    张嫣便扑哧一声笑出来,道,“我瞧着陛下一直那幅老成地样子就厌,嗯,人不疯狂枉少年,偶尔疯狂一下,不也挺好地么。”

    “嗯,说的也是。”太后被她逗笑了。

    荼蘼当时亦伺候在一旁,看着皇后娘娘地笑颜,依旧是那样灿烂的一片,仿佛春暖花开,满地锦绣,似乎与从前并没有任何不同。但陪着她从小一同长大的自己,总觉得那种笑容有点迷蒙而不真实,带着点心酸的味道。偶尔,会让她想哭。

    于是,这些日子她一直心惊胆战。

    张嫣回过头来,见荼蘼呆呆的站在那里,神思不属,于是伸手在她面前摇晃,笑眯眯叫道,“荼蘼?”

    “哎——”她回过神来,不觉惭愧,连忙将手中的名册奉上,道,“这是永巷呈上来的未央宫最初征召的那批宫女的名册,娘娘是打算放她们出宫么?”

    “嗯。”张嫣捧册翻阅,道,“我既然为中宫皇后,便自然要挑起掌管未央宫的职责来。从先帝九年未央宫成,广招宫女,到如今,已经有九年了。当初的那批宫女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放她们出宫自行嫁娶,也是陛下的恩典。”

    “娘娘说的是。”荼蘼笑笑应道。

    只是,她心中还是有一些疑虑。未央宫中自然有一批大龄宫女,但是她们大多也不过二十四五,还没有老到一定要放还出宫的年纪。娘娘亟亟于此事,实在是有一些奇怪。

    许是娘娘慈悲于心吧。

    她很快的便给张嫣找了一个解释,当今天子并不热衷于女色,这些宫女在未央宫中没有攀龙附凤的指望,一年一年的蹉跎年华,渐渐老去,便不免有些怨气与凄惶。能早一年放还,便是早一年的功德。

    近半年来,张皇后更频繁的往来于长乐宫间,陪伴吕后,对此,吕后也很是满意。

    “陛下这些日子常召见一些贫寒学子问对,长安城中,人人都说,陛下有爱才之心,赞叹之余跃跃欲试呢。”吕后放下玉箸,接过一旁婢子递上来的湿巾帕拭手,淡淡道,

    “是么?”张嫣扯了扯唇角,不以为意的应对。

    吕后只好直言,“阿嫣,你在旁边也提点他一点,稍用一点平民,倒也不是大事。大汉的根基,还在那些旧臣列侯身上。”

    “太后,”张嫣嗔道,“那都是国事,我身为宫眷,怎好插言?”

    “傻丫头,”吕后恼道,“谁说宫眷不能言国事。旁的宫眷自是不能。你身为一国之母,却是名正言顺。我当年身为皇后的时候,不也协助先帝治国么?”诛韩信,杀彭越,桩桩件件,杀伐果断。

    “对了,阿嫣,已经将近一年了。”

    张嫣嫣然一笑,“阿嫣知道。”

    这些年,她已经是应付吕后应付的炉火纯青,睁着眼睛能说瞎话而滴水不漏。只是眸光微微黯然,这两年期限,大约是永远到不了了。

    忽有宦者令张泽匆匆进殿,禀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陛下在朝堂上大怒。”

    “什么因由?”不愧是吕后,一生经了太多风浪,眼皮都不曾眨一眨,淡淡问道。

    “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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