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殇·半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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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殇·半面妆-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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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里又是一撼,立刻有些低落了起来。

    “好了,本宫看到七符没事,心里就踏实了。唉,真是吓死人了……本宫去休息了,今晚你们夫妻就留在宫里,待明日看没事再回去修养吧。”婆母阮修容的声音里也带着疲惫。

    “母亲为儿臣操碎了心,如今儿臣已成家,却还让母亲劳累,儿臣深感不安……”萧绎对母亲素来百依百顺。

    阮修容满意地点点头,在宫女的搀扶下,终于离去了。

    这时,一个宫女端过袁兰芝送来的参汤,“启禀王妃,这参汤……”

    我盯着这碗参汤,暗想,这等病症,主要是因肝火旺盛、脾胃失调引起的,骤然服用这等大补之物恐怕不利,袁兰芝这等聪慧之女子,如何不明白这层道理?

    心里洞然明白了,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也许她是另有深意……

    回想起萧氏兄弟的话,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这个生活在艳花碧从中的“浪子淫蝶”,就快被我的任性折磨得失去了耐性,难道也想换种新鲜的口味了。

    何况窈窕淑女,君子好俅乎!

    但要顾全大局,我就一定要忍,拼命地忍着。

    “殿下不用了,赏给你吧,身子太弱了,怎么照顾好修容的贵体?”我一脸雍容华贵,对面前这个瘦弱的宫女说道。

    这宫女的身子激灵了一下,连忙跪下谢恩,她的头叩到了地上,只听见“砰”的一声。

    这是何苦?我不忍了,说道:“好了,快下去吧,这不用你伺候了。”

    “是,王妃。”

    夜,漫长的没有尽头,只有清冷和孤独为伴。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殿外的木叶黄得深沉,黄得耀眼,窗棂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那白霜的颜色忽然间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晋安王在看望萧绎以后,兄弟洒泪而别,踏上了出藩的道路。

    萧绎吵着要回府,婆母阮修容无奈,只好让我们回去了。

    回到府中,我没有去责备萧绎的心猿意马、见异思迁,何况就是指责,他也不会承认。

    既然如此,何必又徒增不快。我忍着内心的伤痛,派人照顾好他的起居。

    我传来了苏嫫嫫,苏嫫嫫最近的衣着很是光鲜,脸上由于不停地笑,皱纹越来越深了。

    “嫫嫫是不是有事瞒着本宫?”我故作不悦。

    “禀王妃,老奴不敢……”苏嫫嫫被我突兀的问题惊得满脸发白。

    “那好,本宫问你,小灵儿到哪里去了?”

    “这……老奴……”苏嫫嫫明显得心虚。

    “嫫嫫想必也知道本宫的脾气……”

    “这……”苏嫫嫫忽然间用袖子擦了一把脸,说,“老奴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您要问起,这可不关老奴的事儿呀……”

    那张老脸一会儿阴,一会又晴的,比孩子的脸变得还要快。

    “说吧……”我淡淡的语气中蕴涵着无上的威慑力。

    “禀王妃,殿下他怕再对您不利,才吩咐老奴把小灵儿安排到了浣衣房……还有,殿下恐您又心软,所以……”苏嫫嫫低下了头,可我知道,她的一双浊眼正偷偷窥视着我的神色。

    “恩……”我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相信她说的都是实话,“还有,府里怎么无缘无故多了个太监?”

    “启禀王妃,早些年圣上曾下次裁减宫人,诏凡后宫、乐府、西解、暴室诸如此例被幽逼者,一皆放遣。这个太监就是当时被放遣的那批人中的一个,只因父母双亡,无家可回,所以一直闷在宫中做粗使。最近听说做错了事,受了责罚,正巧殿下看到,就领回来,说给他点事做做……”

    “此人人品可好?”

 第二十六章 双纹翠簟铺寒浪(一)

    

    “这个人叫做田丁,因右足微跛,时常遭人讥笑,并没有听说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老奴只是让他打扫下庭院而已。”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萧绎是因为同病相怜,看到身体残疾的人不由生了恻隐之心。

    我对于萧绎,哀怜最终战胜了恨意。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看到美丽的女子都会动心,我何必耿耿于怀呢!

    只是小灵儿呆在了浣衣房,有些让我难以释怀。当初在嫣然的灵前,我答应了她,要照顾好小灵儿。如今,我的食言会不会遭到天上灵魂的谴责呢?

    “奴婢知道您在想什么,依奴婢的主意,您就听之任之吧!”自从上次白花蛇的事件以后,冰儿一直寡言少语,我纵然用了很多方法,都没有博之一笑,心里一直感到有些不快。此刻,她忽然说了这句话,我实在不忍心再辜负了她的好意。

    宫里有个地方叫做暴室,犯错的后妃、宫女被关押至此,还要做织洗染练的工作,时常会受到打骂和斥责。王府的规制虽小,但也有类似的地方,那就是浣衣房。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对于一些必要的惩戒还是要施行的。

    还记得当初明珠一听说让她去浣衣房,曾吓得扑在我的脚边恳求我不要让她去。在那里的女子长久地做粗使的工作,手上很快就会结上厚厚的茧子,严寒之际还会裂开长长的血痕。那个地方,是侍女们最害怕去的地方。

    有些心痛,却最终咬了咬牙,说:“好,本宫听你的了。”

    冰儿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我也暂时得到了一丝满足和温馨。

    不一会儿,等众人都退下,只剩下我和冰儿两个人。

    “小姐,您还要须防备身边之人。”

    “难道你发现了什么?”

    “是的,小姐。这次奴婢随您入宫,看到了那个袁小姐,虽表面温顺可爱,却是个有心计的人。”,“你也发现了她有可疑之处?”

    “奴婢就发现她的眼睛总是围着殿下转,而且听宫女说,她最近总是借故到修容的宫里去,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有,让人盯着苏嫫嫫……”

    “嫫嫫她虽然老于世故,倒不至于……”这个冰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有城府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吃了这么多次亏,这个道理您还不知道?您最近不觉得她老人家身上的香气有些过于得浓郁了么?”

    “这……哦……”这些天我脑海中全都充满了袁兰芝那妖艳的笑容,别的什么都顾不得了。

    此言有理,这香味最近似乎总是在我身边若有若无。“天,是她……”我恍然间大悟,这苏嫫嫫身上的味道和袁兰芝的味道居然一模一样!

    “小姐,奴婢一直感到奇怪的是,您当初识别那天竺香的精明果断都跑到哪儿去了?”

    对于冰儿的语气,我一点儿都不介意。这丫头,真的是越来越有心了。

    要知道袁兰芝使用的香粉是何等的珍贵,嫫嫫若不是从她那里得来,却又从哪里得来?看来,这袁兰芝的手已经慢慢伸到这里来了。

    “哈哈……嫫嫫居然这么容易就倒戈了……”

    “小姐,记得您教过奴婢,奴婢这个记住了,”冰儿有些羞涩却很笃定,“这个‘钱’字,是由一个金字和两个戈字组成的,‘钱’就是引起争端的罪魁祸首,金钱的多少,直接决定着人心的险恶程度。”

    我满意地笑了,此话虽然有些偏激,但在我身边耳熏目染,这丫头还真是有所进益了。

    “您还笑呢,您岂能不知什么是利欲熏心?什么是见钱眼开?”冰儿的不满和我的心情成了鲜明的对比。

    “哈哈哈,就她袁兰芝会使钱,难道本宫就不会?”我大笑,这些庸俗的女人,也太小瞧我了。

    我微微眯着眼睛暗道,嫫嫫,本宫早就说过,这天网恢恢,疏而不露,您以为您的老练真的能掩藏住那狐狸的尾巴吗?到头来,恐怕您老人家是得不偿失呢!

    秋风扫在梧桐叶上,叶子上点点斑痕,依然瑟瑟地响动。荷塘里的荷叶已然和梧桐叶子同命相怜,荷叶失去了一汪深碧,只剩下残黄的片片遗憾,正不甘心地挺直了那倔傲的脖颈,不肯轻易地倒下去。

    

 第二十六章 双纹翠簟铺寒浪(二)

    我摆了摆手,书房里的侍女都悄然退去。眼疾初愈的他,已经按捺不住要闻闻那笔墨的淡香味了,真是书呆子。

    我拖起了衣裙,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旁。房里静静地,唯有侍女们刚刚燃起的那飘在空中悠悠而上旋的一缕缕檀香,昭示着这房中有人的气息。

    萧绎大概是太入神了,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我的存在。

    只见他手里的笔灵活地就象他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很快地就蘸了些淡青色、靓红色、鹅黄色,不一会就勾勒出了一个美丽的少女,少女扬起翩翩的舞袖,眉目含情,吐气如兰,俏生生地在你眼前,那似水的双眸折射着诱人的星光。那温温的鹅黄色正成了那一袭随风飘逸的轻纱,仿佛移动着莲步朝你走来。

    我不禁勃然大怒,刚刚平息了的怨气一股脑都涌了上来。

    那分明是袁兰芝的神韵,真是笔由心生,心里藏不住秘密的时候,就会用更加隐蔽而深敛的宣泄方式,对萧绎来说,绘画正是他的所长。

    “你……你就这样对待我么?”我忽然间泪如泉涌。

    我质责的声音在寂静的房中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他拿笔的手一阵颤抖。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的面孔惨白,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和悔过之意。

    “她才是你心中的凌波仙子吧……”我梨花带雨,凛然而笑。

    “你说什么?哦……你多想了……”他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笔,那笔尖正在勾勒那乌黑的秀发。

    泪顷刻间滚滚而下,我无法再忍受他对我的漠视,他的心里,就这么快忘记我们之间的恩爱,就绝情如此,连解释的话都没有一句。

    泪水流进我的口中,咸咸的滋味给我的悲愤增添了一抹张狂,我终于崩溃了。

    他手里的笔被我一把夺下,在空中抛起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那张沉鱼落雁的美人图被我一把抓起,狠狠地撕碎了,撕得碎碎的,再一下子抛向空中,又一片碎花天雨,从上滑落,残落的碎片上依稀能看到那美人的一截玉臂,让人仍旧能想象出那曾经的绝代风华。

    我仍然不解气,恨恨地踩了上去……

    这一切的发生,在我心里是生平最难耐的痛苦,可是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莫明其妙的瞬间。

    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好久没有出声。

    “我……恨……你……”我的嘴唇中生硬地挤出了这三个字。

    他的脸色渐渐变黑:“你疯了么?”

    “你忘记了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当初的承诺了么?”我的碎发乱搭在如花的玉颜上,只有凄楚和无依。

    “这……才是真正的你么?难道本王看错了?”萧绎也是一脸的羞怒,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告诉本王,这不是真的你!”

    “哈哈哈……”我一阵狂笑,“怎么,你后悔了?后悔娶我这个不祥之人了?”

    “不……”萧绎摇了摇头,“本王相信,你不是不可理喻之人……”

    “当我是瞎子吗?你和那个袁兰芝早就眉来眼去,朗有情,妾有意了……心中有佳人,笔下出深情……呵呵……”

    满屋子凌乱的气息一如我的愤怒,全无章法。

    “你……”萧绎的脸由黑转白,又由白转红。

    “你还有什么话说?哈哈哈……说不出来了吧!”我有一种发泄过去了的快意,正借着急促地喘息声蠕蠕而动。

    “昭佩,本王看你最近有些不对,本王会尽快传御医来为你诊治……”

    “怎么?我戳疼了你的心肝吧?我没有病……你想用那些苦药汤来堵住我的嘴么?你心虚了么?”我依旧在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些象外边那秋风扫落的花叶一般的凄凉和绝艳。

    “你……”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呵呵,”我冷笑,“你躲开了就可以对得起我了么?你能躲得了我一辈子么?……。”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冷,是个没有阳光的日子。他的身影挡在门口,是一片阴影,一片僵直的阴影。

    他只顿了一下,就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这一次,我没有挽留他。是他,背叛了我。他的心终究和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样,可以随时分成几份,甚至更多。我的那一点点可怜的愿望此生恐怕都不能达成了。

    我颓然哭倒在地,哭得一塌糊涂。此刻,我还不知,这次的不快,是我们夫妻的第一次裂痕。从此,这裂痕随着萧绎日益膨胀的欲望和野心越来越大,直到我死的那天,永远都没有愈合……

    这一晚,本该是一个雨打梧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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