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之际(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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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之际(GL)-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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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方面来讲,蒋老师会这么义愤填膺,也是因为他不认为那题该送分。如果他认同张书妘的观点,那么她的罪责会轻一半,至少念一念就过去了,不会这么众目睽睽的被骂。

妈的,可不能哭才好。

委屈是种很脆弱的感受,会因为自己应得A而非B,或是自己明明是B却被说成A,而感到愤怒,愤怒到了极致,因为无法改变、不可抗力的因素,而无助。因为这种愤怒与这种无助加总起来的事物,能让固执的人动摇、让坚强的人轻易地落泪。

张书妘知道自己只要一想哭,即使眼泪没有掉出来,眼眶也会红得很明显。所以她一直去想些别的事物,让自己尽量抽离社会科办公室正在上演的一切。但一想到实习老师一般都不会被骂的,老是干些打杂的事务又怎么会被骂?自己可以算是栽了个不算小的跟斗,想着这个失败就觉得不可抑制。

就连许雅群这么混,这下子实习的成绩都可以比自己好了。

妈的,妳不准哭!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看着考卷的沈老师突然出声叫住蒋老师,提出了连串的问句,把蒋老师注意力完全转移到那俱有争议的考题上,两人于是颇激烈的讨论了起来。

张书妘这才松了口气,放松的视线微微抬起,然后她震惊地发现林宇侬就这么站在沈老师的桌边,离张书妘不过三公尺的距离,手上捧着教室布置的奖状,正看着蒋老师。

她站在那里多久了?

哪个学生都好,但自己失态的模样,她半点都不想让林宇侬看到!

「老师,」张书妘小声地叫唤,已经可以听出一点鼻音了,「沈老师。」

「怎么了,书妘?」

「我可以去一下洗手间吗?」

沈老师的视线从考卷上抬起,停留在张书妘的脸上,然后点了点头。

「快去吧。」

张书妘快步走出社会科办公室,在跨过门槛的那一瞬,感觉到眼泪的确已经夺眶而出。

还好,刚刚好。

☆、25

张书妘几乎是没有思考的拉开残障厕所的门,把自己锁进去。

那是一间几乎没有用过、很干净、并且非常宽敞的厕所,她知道学生上体育课前还会在这个地方换运动服,但一次会塞多少人一起换,那就不得而知了。

张书妘靠着门板,深吸了一口气,仍然没有压抑住那波涛汹涌的情绪,至少眼泪是沉默的掉出来的,她没有像小女生一样抽抽噎噎的哭,只是心头激动更胜外在,她愿意表现出来的总是冰山一角而已。

她真的没来由的好气、好愤怒、好无助。

事情已经发生了啊…

外头响起很激烈的拍门声,拍的是残障厕所的门。

至少在张书妘的记忆里头,这一层楼都是办公的老师,而这些老师里头,没有人需要用到这间厕所。

那肯定就是学生了,又是些要换运动服的学生吗?

张书妘扣了扣门板,表示里头有人。

那拍门的声音嘎然而止,换来一阵沉默,却也听不见外头的人挪步离去的声响。

张书妘摀着嘴、颤抖着哭,外头的人应该是什么都听不见的才对。在这么良久的、不安的沉默后,外头的人开口。

「开门。」

几乎带有不耐烦的命令语调,外头的人说着。

「快点开门。」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该不会是真的有人需要使用残障厕所?那可不好…

张书妘把门拉开了个缝,想要用个一、两秒瞥清楚外头来者何人,没想到那门就这样被推开,外头的人很瘦,一个小小的缝就挤了进来,然后她反身把门又锁住。

「林宇侬?」

林宇侬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也看不清,但张书妘看得到她递上来的东西,那是卫生纸,整齐地叠在手上。

张书妘退了几步,整个人要贴到墙上去了。

不好,这样共处一室不好。

林宇侬叹了口气,伸手拉住张书妘的手腕,扯着那僵硬的身躯扯到自己跟前,然后低下头为张书妘擦眼泪。

她用点的,轻轻地点,把泪珠吸掉。

张书妘这才发现,女孩的神情好温柔好温柔,她认真对着自己的表情很动人,张书妘总觉得,这种神情出现在林宇侬脸上太难得,她甚至有种错觉,这根本是个烟花一样灿烂而稍纵即逝的梦境,或许是蒋老师带来的冲击太强大,让她产生幻觉也说不定。

「不要哭了,好不好。」

林宇侬镇静的语调柔声地说,把沾溼了的卫生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头。

「妳对自己要求太高了,事情没这么糟的。」林宇侬小声的说着,捏了捏张书妘的手。

「妳又知道。」张书妘咕哝,鼻音有点重了,听起来有点好笑。

「嗯,我的确不知道。」林宇侬说着,「但我猜得到。」

张书妘没有说话,呼吸还很紊乱,其实她还很想哭,在林宇侬面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她的确是对的,张书妘对自己要求总是有点严苛,老是因为如此把事情复杂化…

「…出去。」张书妘最后这么说,语调很冷,感觉眼泪又快要掉出来了,「妳先出去。」

林宇侬摇头,反而把张书妘的手握得更紧。

「我说过…」

小小声地,林宇侬说。

「妳不适合一个人。」

张书妘到头来还是哭了。

总是给林宇侬说对,她真的不适合一个人,即使假装好像林宇侬跟自己处在一个小空间很困扰一样,说到底她还是不想要她离开的,一个人的悲伤太浓稠,有些思绪会不受控制的蔓延,在孤单的时候。

她真的好需要人陪。

这可以算是嚎啕大哭了,真丢脸。

原来其实要在学生面前哭出来,也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亏她这么久以来包袱这么重。

林宇侬就这样安静的伴着,把卫生纸递到张书妘手中,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

张书妘的手背压着嘴唇,不要让声音倾泻而出。

到底过了多久了,感觉有半节课的时间就这样流逝掉,张书妘哭到后来,已经要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为什么而哭。

好像太多东西压抑太久,一次爆发出来的时候让人看不清是什么。

总是觉得自己绝对没问题的,原来到头来孤独的一个人,根本脆弱的招架不了任何一丁点事物。

呼吸是一抽一抽的,张书妘这才突然意识到,女孩环着自己的肩头,而自己就这样靠在她的怀里。

不应该的。

张书妘慌乱地挣脱,在她试图拨开林宇侬的手时,女孩的下巴却轻轻地靠上她的肩,然后那气息就吐在耳际。

「做那些,妳觉得应该做的,这样事情都会容易很多哦。」

她也想。

「…放轻松,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好不好?」

似乎是个很合理的提议,张书妘闭上眼,呼吸逐渐平静下来。

那几滴泪「滴答」地落在林宇侬的手臂上,溅成小小颗的透明圆点,也有几滴就直接渗入她长袖制服的衣料里头。

女孩瘦削的肩膀居然意外的可靠。

「有时候,最折磨自己的人往往是自己。」

能够超然多好,不要老是紧抓着身边的大小事物,因为汲汲营营的人生就是很痛苦、庸庸碌碌的日子就是会很难过,老是要自己维持在某个水平上不准倒退,本身就是费心费力的事情。

「…就忘了,妳现在在哪里,忘记妳是谁吧!妳可以休息这几分钟,不要去在乎这么多。」

林宇侬说着,小小声地说着。

张书妘真的照林宇侬的话做,她暂时忘记自己在学校的残障厕所里头、忘记了刚刚蒋老师那愤怒而扭曲的脸、她忘了他骂自己的话、忘记了刚刚自己才流过眼泪。

她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她忘记了自己是谁,身边的人是谁。

抬起头时,她望向女孩对自己笑地温和的脸庞,她真的忘记了。

忘记了很多。

…然后张书妘,倾身吻了林宇侬。

☆、26

好像对失控很麻木似的。

当张书妘再听到沈老师告诉自己:那题到头来的确送分了,她的判断一点都没有错。张书妘还是理性而适切的表达出雀跃的感受,说些蒋老师骂的话也不全然无用之类的云云。

嗯,其实送分与否她早就不在乎了。

很多情节就像用黑白默片慢动作来回的播送,张书妘实在没办法把一些细节从脑中抹灭,也同时的没办法去深思太多。

所以当张书妘摇晃着京酱肉丝面的餐盒,思索着拌面这件事情好像挺麻烦的,一直走到影印室里头,发现里头坐着对视着的两个人时,着实地吓了她一大跳。

林宇侬跟戴懿凡,两个这么不搭嘎的人对坐,互相打量着彼此。

张书妘还想着,假如自己现在就转身走出去,把这两人留单独反锁在里面,或许还会构成一种荒谬到好笑的情节。

可惜脱序到极点不是她负担得起的。

尴尬之处就在于,两个人在张书妘一踏进影印室的瞬间就站起身,然后退了一步同时让出自己正坐着的椅子。更尴尬的是,张书妘很快地发现她们俩都无意欲盖弥彰,没有人带考卷、没有人带课本,林宇侬手上只有一个刚吃完、对折整齐的合作社纸袋(推测之前应该是装过热狗),而戴懿凡眼前就摆着一罐运动饮料,没有别的。

两人摆明了就是除了来找张书妘,没有别的目的。

戴懿凡很显然地焦躁了,她转头看林宇侬的眼神很不友善,几乎让人感觉点一把火就可以把对面的人烧穿。

很直白的表现出她不想要张书妘以外的人存在的情绪。

林宇侬则是维持一贯高深莫测的神情,她淡笑着,戴懿凡越侷促不安她的笑意就越深。

张书妘感觉林宇侬还没猜到存在三个人之间的联结,她应该是单纯的觉得戴懿凡接近发怒的模样很有趣,并且发现到原来自己是激怒她的缘由,于是就这么欠揍的继续笑着。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剧情啊…

「妳们俩坐,我没关系。」

张书妘说完,马上看到林宇侬跟戴懿凡分别拉了张椅子到桌边。

似乎是为难她的课题一个接一个,张书妘不敢随便做出选择,因为只要选择任何一张椅子坐,都会离其中一个人比较靠近,同时要怎么跟对面那张空椅子交待?

张书妘没有坐下,于是林宇侬与戴懿凡,就这么样僵持着,也没有坐下来。

三个站地直挺挺的人跟四张空椅子。

这个时间点,应该要有一个人识相的离开,但这俩人都不愿意让步,于是张书妘苦恼起来,搞不好她需要的是一个温和的话题,可以存在林宇侬跟戴懿凡之间。

就在她脑中异想天开地冒出了三人喝下午茶的光景而对现况束手无策时,戴懿凡终于决定直接无视林宇侬的存在。

「老师!我想我替妳找到一个理由了!」

林宇侬困惑的转头,这么一个没有前因后果的唐突句子,显然她是什么都弄不懂的吧。

张书妘突然间懂得,这个情景意味着什么,这是命运加诸在她身上的一个必然的结果。

林宇侬跟戴懿凡。

就好比站在两个季节的交界处,夏天一样的戴懿凡、秋天一样的林宇侬,她就是不能同时拥有两个季节。是要那热烈似火的夏、还是那萧瑟冷然的秋?张书妘不喜欢选择,但就是只能有一片天空让她驻足。

这种情感的事物,用理性的角度去解析它,不对吧?

不过有些东西,好像不需要思考,也正在慢慢地明了…

譬如她站在仁班跟义班交界的梁柱前等沈老师时,她的视线会明确地飘向仁班…

譬如说,她一天坐在办公桌前会不下一次地从眼前拿下便条纸,翻到背面看看那些让人会心一笑的插图…

又或是,她现在已经不会犹豫了,改周记时会先翻出林宇侬的来看…

「戴懿凡,我不要妳的理由。」

她们是谁也不欠谁的,但张书妘此刻很有一种,正在背叛戴懿凡的感觉。

林宇侬的目光在张书妘脸上游移,然后视线移转到戴懿凡那惊愕而失望的神情,林宇侬吸了口气,显然有些事物于她已经开始明了。

「什么!」戴懿凡叫着,「什么意思?」

戴懿凡显然也意识到到张书妘硬似钢铁的语调,于是慌乱了起来。

张书妘只能说到这里,再明确、再残酷的话,她实在…

对于你不爱的人,你总是容易在不知不觉中对他特别残忍。又或是因为他爱你,所以你做的任何事情都可以轻易地伤害他。

爱情不是随便可以割舍掉的事物,但戴懿凡凭着一股狂热而来,而张书妘就承接着那份热情产生了一种叫做迷恋的情愫。

是迷恋,不是爱恋。

就好比夏季的午后雷阵雨,来得快而激烈,而退场时迅速的几乎让人感觉是转瞬间发生。

「我不要妳的理由。」

因为张书妘不爱戴懿凡。如果她爱过,或许源自于戴懿凡那源源不绝地热情、又或是她义无反顾地付出的模样,因为戴懿凡能让爱情回归它最美好的本质,好像十来岁的孩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那种单纯的感受。

因为爱一个人,所以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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