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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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胡乱-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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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是人,人命一样贵贱。”
  世荣沉默,但他感觉得到刀子冰凉的触觉在脖子上越来越强烈,当然也听到外面纷杂地传来新的脚步声。
  宋自昔也听到了,冷冷地道:“你的援军会来,可能世昭的人马更多,都在伺机下手。”
  世荣狠狠地呼出一口气,道:“去,把三公主接来。”
  “宋夫人!”宋自昔冷冷地改正。
  世荣不肯答应。
  宋自昔对手下下令:“雷先生,你去接宋夫人。这回务必万无一失。”
  雷先生赶紧带人跟世荣的人去接姜锵。
  姜锵既然无法逃跑,只能安心吃蟹。桌上还有上好的盐水河虾,煮得略干,口感很是弹牙。姜锵吃得不亦乐乎。几乎一个多月没碰到巨大肥美的海鲜河鲜了,更别提什么帕尔玛火腿阿拉斯加帝王蟹之类的东西,尤其想念的是各种便捷的卫生设施,她太想念现代社会了。只有与宋自昔腻在一起的时候不想。她无法不一边想念现代社会,一边精心吃蟹。
  但几乎是世荣一走,姜锵便忽然想到一件事,废太子世荣出行,如今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不仅江湖上有人想杀他,吴王世昭的人时刻埋伏在他身后,更有朝廷公开通缉他。今天世荣杀了高凤城一个父母官,多少世昭的人赶来调查摸底,这会儿世荣出门去见宋自昔,能只带一个两个保镖吗,不,肯定带了许多。当然有人留下看着他,但精锐精明的肯定都跟世荣走了。因此,这个院子几乎是个空城,是个由窝囊废守着的空城。
  姜锵从来拿一句话当座右铭:世上没有救世主,全靠劳动人民一双手。她相信宋自昔一定在想尽办法救她,她也相信世荣这混帐不会杀她,但是,她不是傻傻等待救助的人,她一向大有主张。因此她忍痛放弃肥得流油的六月黄,专心攻打蹄膀排骨,又加好几块胭脂肉,两只小小松仁鹅油卷,吃得饱饱的,姜锵便要求盯着她的世荣随从陪她院子里走走消食。
  随从早已被这个娇滴滴大美女的饭量惊呆了,一听走动消食,那是理所当然。
  姜锵跟着随从走,挪动几步,就打了一个饱嗝。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什么吃相啊。她一边走动,一边与随从左一榔头,西一锤子地聊天,不知不觉地将所有想知道的消息摸到手,等走到第二圈的时候,她当机立断,假装哎哟一声,失足落水。
  此时,姜锵已非一个月前的姜锵,此时的她已经天天长跑锻炼,一口气能跑到六千步,体能大好。再加她一向水性很好,落水后便消无声息地潜在水里缓缓朝远处游去,只在水面制造很小的波动,黑暗中谁都看不清楚,随从只会大喊公主落水了,但这种城里出生的随从愣是不会游泳。早在看到满桌河鲜的时候,姜锵就想到此地必然河网发达,因此暗中打了潜水逃走的主意。此刻既然空城,哪有不赶紧走的道理。故伎重施,依然好用。
  悄悄游到尽头,钻过一条石板闸,姜锵心中欢呼一声逃脱,这才回头往后看一眼。不料,只见来处火光冲天,映得天边大亮。姜锵大惊,可前面被很高的围墙挡着,她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宋自昔带人杀过来救她?不会这么傻吧。姜锵逡巡在围墙边,好生费思量,要不要打回头路?再想想,宋自昔还与世荣方的人对打呢,她一个啥武功都不会的只会累赘。还是逃出去再联络宋自昔。
  游远了,姜锵才看清,围墙内烈火熊熊,那些原本遮天蔽日似的大树都成了巨大的火炬,老远都能听到火焰乱窜的声音。如此残酷,姜锵心里不禁嘀咕,真是宋自昔的手笔吗,不像。起码宋自昔在找到她,确认她安全之前,不会这么大规模放火,这简直是把满院子生物都做成烧烤的架势。于是姜锵赶紧还是继续玩命地往远处游。越远越好。
  此刻,姜锵真庆幸自己脑袋活络,当机立断,又自力更生。要不然,等宋自昔找到她时,她已经是香喷喷的七分熟烤肉。
  雷先生他们走到半路,便看见远处开始着火。世荣的人大惊,“就是那里。我们落脚的院子着火了。”
  雷先生心说糟了,赶紧吆喝同伴快跑。到大院门前,之前一颗小树上挂着一张硕大的白纸,上面淋漓的墨水写着几个字:助废太子者,死!
  两边的人都隐隐猜到是世昭的人马。他们自然是试图进去救人,可他们只能远远地游走,完全接近不了。
  屋子里静静等待的人没一个说话,屋子静得落针可闻。忽然,在屋顶瞭望的世荣随从倒卷身子从窗户探进一只脑袋,道:“故思院方向着火。无法确认是不是故思院。”
  世荣大惊,“派人去调查,快。”
  立刻有脚步声猎猎而去。
  宋自昔一听就冷笑道:“难道你想在我面前演一出火烧故思院,暗中挪走锵儿,给我一具烧焦尸体的把戏?”
  世荣气急败坏,“你别把我想这么卑鄙,快去救人。快。肯定是世昭抄了我的后路。喂,康神医,故思院有几个人守着?”
  康神医赶紧从黑暗中冒出来,看宋自昔一眼,道:“故思院没几个高手。要紧的人都跟殿下来了。”
  世荣急道:“你怎么安排的?快,立刻抽一半人去故思院。”
  康神医谨慎地道:“既然那边已经打起来,我们这边就不能去救援了,最忌这种时候分散兵力,去的人正好中了沿路的埋伏,这边守的人却实力大降,被人包抄。”
  宋自昔这时看出不是演戏,急了,将刀子拿开,无条件放了世荣,叫上蒋三等他的人,立刻飞奔朝火烧方向而去。目标明显,根本不需要世荣的人引路。
  世荣一得自由,立刻大叫,“带我走,全去故思院。”
  这会儿,宋自昔的一帮人与世荣的一帮人就像刚才没白刃相见一样,混在一起向着火方向飞奔。见如此,宋自昔基本上信了世荣,顿时心急如焚。他不知道放火的人是谁,但相信那帮人肯定针对世荣,那么自然是见一个杀一个,绝没想到里面会混入一个姜锵。即使世昭没有杀姜锵的心,这种夜晚也难免挨乱刀子了。
  宋自昔几乎是冲在最前。可出城没多久,正好撞上飞奔回来报信的雷先生。雷先生展开那张墨汁淋漓的白纸给宋自昔看,正是“助废太子者,死!”宋自昔一个踉跄,怒问雷先生:“你为什么不救人?”
  雷先生道:“里面树木茂盛,全部烧起来了,人根本进不去。我们翻上围墙往里张望,只看见一个活的,在地上爬,背后射中一箭,其余没一个活的。那些放火的可能跑了,我听到马蹄声走远。”
  说话间,人们也纷纷追上来,都看到雷先生手里的那张大字警告,和眼睛血红的宋自昔。而宋自昔将血红的眼睛射向被两个轻功高手架来的世荣。他一把抓来雷先生手里的警告,举给世荣看,“你……你干的好事,你连累锵儿。”他将警告捏成一团,往世荣脸上甩去,自己转身再奔火场。
  世荣抓一只纸团还是不成问题,他抓来再打开看,手都抖了。不需要康神医分析,他便分析得出结论,让世昭的人钻了空子。他也继续架着两位高手往火场赶。等他们都到时,火已经小了,人可以进去了。但他们没找到一个活人。
  天倒是开始亮了,火场一片凄凉。
  康神医查一遍后,转回世荣身边,“殿下,肯定没活人了。我们赶紧走,很快官府的人会到,到时候他们可明目张胆对付我们。”
  另一位新进加入的暗卫喃喃地道:“我们还是快走,否则宋公子转回来会跟我们拼。”
  康神医心里一凛,不顾世荣反对,强行命令大家架走世荣,离开现场。留宋自昔他们一帮还在掘地三尺。
  姜锵自然是不敢在庄子里任何一处河埠头上岸,她辛辛苦苦地一会儿蛙泳,一会儿仰泳,终于筋疲力尽地游到一处水草很少的河岸,硬是在河岸趴了许久,才有力气抓着树根慢慢上岸。
  这期间,姜锵眼看着大火从烧起到蔓延,直至火势慢慢弱下去,好好一座院子就给毁了。她也看不到院子里究竟如何,高强深筑的,挡住外人的视线,自然也挡住里面的人逃跑。姜锵解下绑在腰上的鞋子,倒出里面的水,给自己穿上。有过一次水遁经验,第二次自然是做得炉火纯青,章法不乱。
  天开始蒙蒙亮,姜锵哪儿都不敢去,老老实实呆着,打算等日头高高升起后再走出去。她知道早晨杂草丛生的田埂里有蛇。
  却听见不远处一吊脚楼一样的茅草小屋里传出人声,一男一女打闹撒娇的声音。偷情男女!姜锵却是端着一张大美女脸,大晚上的逃命,又是逃命,再度死里逃生,她只会呵呵了。
  终于,草屋里女人说,“快摘西瓜,再晚,进城去都没人要了。”
  姜锵也起身,见茅草屋里跳出一个健壮农妇,农妇看见姜锵,大惊,“你是谁?来干什么?”
  姜锵撒了个谎,“我从对面院子里逃出来,昨晚对面院子着火了,全烧了。”
  “哦哟,阿毛,故思院昨晚着火了。我就说这名字不好,古死古死,好死不死名字里用个死字,这下真的死了。”
  阿毛光着膀子跳出屋,一看还有个美女,忍不住多看两眼,立刻被健壮农妇推了一把。阿毛赶紧抓一件褂子穿上,“你别瞎说,当心他们听见,以后不买我的瓜。你快回家,别让人看见。”
  大敌当前,健壮农妇怎么肯走,与阿毛当场撕掳起来。
  姜锵微笑道:“不如请这位大姐陪我进城找家人,到时定有重谢。”
  农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再说有重谢,开心地道:“阿毛,借你骡车用用,我去去就回,不耽误你运瓜。”
  姜锵大喜,不用走路了。当即先掏出两粒碎银子分给阿毛与农妇。有钱开道,农妇服务态度一流,双手一用力,就把大美女大敌举上车。
  姜锵让农妇摘一把柳条,几片芋叶,她编了两顶柳条帽戴头上,避免被路人认出,又落虎窝。她还花好朵好地骗农妇也戴上,告诉农妇少晒太阳,人就不大会老。农妇看看眼前水灵灵的美女,自然是全盘接受。路上遇到几个也打算进城的,农妇大呼小叫地把人都捎上。大家都在议论故思院晚上莫名其妙的大火,念叨自己在故思院里面做工的七大姑八大姨。那事儿太大,因此谁都没太在意姜锵。一下子,姜锵觉得更安全了。
  骡车不久便进入一条大路,大概是因为故思院的火灾,今天这条路非常热闹,一会儿一队没人骑的马奔向故思院,一会儿公差成群结队走向故思院,一会儿衙门老爷坐马车奔向故思院,再一会儿大概是一些故思院的亲朋好友纷纷坐车骑马打轿奔向故思院,都是同一个方向。姜锵默默看着,不敢发出高论。
  农妇与朋友们高谈阔论半天,忽然想到姜锵,忙扭头问:“喂,大美女,你家里人会不会去找你啊。”
  姜锵道:“我也在看呢。他们要是赶去,我就能看到。”
  农妇问:“你昨晚真的是游水逃走的?这么阔的河,看你手脚都细细的,怎么能游这么久?”
  有个小孩立刻大声道:“我前几天扶着一只木盆游过去过,故思院围墙上面螺蛳特别多,还常能摸到大虾。”
  姜锵道:“性命交关,力气再小也只能游了。哟,后面有马蹄声,快让边上点儿。”她不愿多说,立刻接口岔开话题。
  后面却是果然有马蹄声来了。姜锵小心地扭头,从密密垂下的柳叶之间看出去,打量马上的人。一看,一半认识,其中一脸抑郁面如死灰的不正是宋自昔吗。姜锵当即将柳条帽一扔,不要命地站起大叫,“宋自昔,自昔,我……”结果没站稳,骡车一颠簸,她就摇摇欲坠。
  当然,她落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这毫无疑问,然后落在坚实的土地上。
  宋自昔简直不敢相信,“你没死?我……锵儿,锵儿,锵儿……”他忘形地大叫,紧紧抱着姜锵打量,果然是毫发无伤。他开心得眼圈又红了。
  姜锵落入宋自昔的怀抱,一颗心才落了地,早将浑身的镇定全扔了,捶着宋自昔的胸口又笑又哭,“呜呜呜,我又逃生一次,我想你肯定急死了,我累都累死了,呜呜呜……哎哟,你快谢谢这位大姐,她从河边捡起我,送我回城呢。”
  后面的蒋三二话没说,摸出一锭饱满的银锭,双手奉送给农妇。农妇开心坏了,大笑道:“哎呀,客气了,客气了,我就知道这么美的姑娘家里肯定很富,姑爷肯定也很好看,我就晓得阿毛是痴心妄想,哈哈哈。还感情这么好,一对儿都跟画儿一样好看……”
  被夸得飞上天的两个人却都没心思听夸奖,两人心有余悸,相拥泪眼,尤其是宋自昔,以为已经失去了姜锵,几乎是被手下们架着才上了马,一路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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