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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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胡乱-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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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重若轻,才能有今日的肆意挥洒。
  正想着,张公公亲自过来通报,“主子,晋王爷求见。”
  宫新成一愣,“不会是你让他来的?”
  张公公道:“晋王爷昨晚到京城,奴才不曾与他有接触。他一个人来,没说有什么事。问也不说。”
  宫新成冷笑,“他怎么肯与你们说话。让他进来吧。”
  宫新成将脚放下,才刚坐好,外面宫维携一团冷气走了进来,跪拜得很是僵硬。宫新成冷冷地看着他跪完全套,才一脸平和地站起,虚虚一扶,“还以为祭祖时才能看见你,八弟。请坐。”
  宫维坐到门边那张宫新成指给他的位置上,这位置显然不是给重要客人的,但这种衬着厚厚软垫的藤椅,坐着却是非常舒服。宫维不禁打量一下这藤椅,形状看上去像是巨大的半只蛋壳,怪里怪气。他不由自主想到刚刚同样有些怪里怪气,却非常动听悦目的歌舞。难道也是那个贵妃的杰作?因此他对宫新成的话听而不闻,坐舒服了,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不动声色地道:“身不由己地回宫转了一圈,才发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只好来皇兄这儿讨口饭吃。”
  宫新成也没指望从这个唯一的同母弟弟嘴里听到象牙,就吩咐张公公,“让小厨房赶紧做来。”
  张公公应声出去后,两兄弟便你瞪着我,我瞪着你,都不肯说话。
  却有一阵急促而轻软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一抹鹅黄的纤细的身影冲进门,灵巧地跳坐到宫新成怀里。宫新成哭笑不得,略带窘迫地看一眼吃惊的弟弟,张开双臂用大袖尽量多地遮住怀里的人。而怀里的人儿显然没意识到异样,还伸出双手捧住宫新成的脸,在他脸上唇上软软地吻,促狭地道:“趁我还没沐猴而冠,蹂躏你一下先。”
  宫新成倒是没觉得什么,他已习惯这个女人不按牌理出牌。而宫维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女人怎么能这样做事?尤其是下面没穿袜子,只着绣花拖鞋的两只玉足,就是这两只精致雪白的脚,刚才跳出那美妙的仙气十足的舞……
  宫新成忙抬高袖子,遮住姜锵吻他的动作,轻而温柔地道:“屋里有外人呢。”他见到宫维惊讶得傻瓜一样,不禁心里一笑,到底还是有人把他这个骄横得不可一世的弟弟给吓住了。
  姜锵“呃”了一声,手指转移阵地,趴着宫新成的手臂,探出脑袋张望。果然见门口她的藤椅上坐着刚刚在舞乐厅里拦着她问芳名的那个晋王。她只是想闹一下宫新成,想不到屋里还有别人,进来时候都没打量一下,一时很窘,但迅速恢复平静,冲宫维微微一笑,“我们刚才见过,在舞乐厅里。既然晋王去了,我就中断练舞回来了。晋王幸会。”
  宫新成顿时了然,他这个目空一切的弟弟原来是因为贵妃才来顺带拜见他一下。他眼中露出一丝讥笑,拿大袖遮蔽着姜锵,抱她出屋。
  宫维见贵妃大大方方,他也忙收起心神,微笑道:“见过皇嫂。本王过来讨一口中饭吃。”当然是忽略宫新成的讥笑。
  姜锵也立刻了然这个晋王的真实意图,在被宫新成扔出门前,看着宫维的两只眼睛笑得像狐狸。
  宫维一张脸红得如火烧云一样,只感觉自己的弯弯肠子全被这女子看了个透,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宫新成回屋,看着宫维的样子,心中无比爽快。
  而姜锵到了屋外,走出几步,才轻轻问红儿:“皇上的成年兄弟,目前有几个是自由身的?”
  红儿也轻道:“只有里面那一个晋王爷,皇上与晋王爷都是先皇德妃娘娘的儿子。”
  姜锵“噢”一声,没再问。她不知道书房里的两个耳朵都很灵,都听到她和红儿的对话。宫新成见姜锵只问了一个问题,心里非常满意,知道姜锵将自视甚高的晋王打入不相干闲人的行列了,既然是不相干的闲人,她肯定懒得多了解。宫维则是很失望,怎么才问一个问题?显然对他一点儿不感兴趣的样子。
  因此宫新成好整以暇地道:“朕的贵妃,你算是见过了。朕打算年后册封她为皇后。你可不可以勒令你的那些人,年后不要再造谣中伤她。”
  宫维此刻心里颇矛盾,但还是道:“皇后需要有清晰而清白的来历。”
  宫新成问:“朕问你,你能不能停止对她的造谣中伤?”
  宫维冷笑问:“我是造谣吗?”
  宫新成道:“你不用急着下结论。等会儿朕让人送围剿聚义庄的记录到你王府,你仔细看看。年后我们找时间谈阳水剿匪的计划。”
  宫维依然冷笑,“你放心让我带兵?”
  宫新成冷傲地道:“朕打算让你主责筹备粮草,以及负责善后。”
  “原来你只是找个理由让我来回奔波。”
  宫新成一脸嘲讽,“朕很遗憾,朕自诩饱读诗书的胞弟只有这点子见识。对于阳水匪患,清剿不是最大难题,清剿后因地制宜推出新政,做好善后,防止该地匪患一再死灰复燃,才是重中之重。你在封地已经呆了一年,应该早已清楚阳水匪患的成因,对于阳水为什么匪患不绝,应已有见解。你这几天先好好打个腹稿,年后朕找你谈。”
  宫维差点儿被噎死,却无法反驳。
  幸好张公公亲自端饭菜上来,用一张小几摆在宫维面前,宫维才假装准备吃饭,不搭理皇帝。
  而宫新成则是装出一脸好哥哥的样子,指点给宫维听,“凤仪宫小厨房是贵妃的口味,总结起来是,多杂粮,少油炸,少腌腊,多海鲜,多蔬菜,多水果。你可能吃不惯,不过听说对身体好。”
  然后宫新成又是一脸好哥哥样子地对张公公道:“你安排人到晋王府取礼服来,外面天冷,别让晋王再来回跑一趟。”
  宫维皱眉看本该雪白的米饭,眼前的却夹杂着不明物质,颜色变得灰暗不明。几碟小菜量都不大,而且除了那只鲍鱼还算名贵,其余都很家常。他本来就是吃饱中饭的,看着这菜饭哪里还有胃口。
  宫新成当然也已清楚这弟弟说什么讨口饭吃乃是借口,但假装不知,还不厌其烦地大力推荐,“这碗饭里看来加了黄米和荞麦,口感还不算最糙。你一定要好好尝尝这碗菠菜豆腐汤,别看汤一清如水,却是用的高汤。朕第一次请贵妃吃饭,仅一道高汤菜心,便被她贬得御厨差点跳船。现在这高汤,用的都是贵妃教的法子。鲍鱼与鹅掌是绝配,朕建议你可以扔掉鲍鱼鹅掌不吃,却一定不能不用鲍汁拌饭。这几只大蛤蜊是火网上面直接炙熟后,稍微撒一点儿葡萄酒和盐,原汁原味,非常鲜美,最好趁热吃。看来老张还是最喜欢你,把贵妃压箱底的宝贝都拿给你吃。”
  宫维自然是从小就讲究吃的,但他的美食体系与宫新成的一样,因此宫新成的介绍正好切中他的要害,他果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吃法。再说宫新成左一个贵妃,右一个贵妃,勾得宫维终于好奇起来,放弃对这碗灰扑扑米饭的厌恶,开动筷子。而只要一吃,他便知道这是十足的美味。即使他中午已经吃饱,但鲍汁拌饭,他别的菜都不用吃,便一碗饭下肚。然后,才知道大蛤蜊还能这么吃,鲜得眉毛都要掉下来,比水里白灼或者油里爆炒的都要好吃得多。再然后,他将鲍鱼和鹅掌也吃了,而这碗翡翠白玉一般的汤,他实在是撑死了,可还是吃了半碗。
  宫新成一脸狡猾地看着,故意叹一声气,道:“看来你在封地受苦了。”
  宫维才知上当,皇帝暗指他是没见识的饿鬼呢。他差点将汤碗摔了。可谁让他不知不觉将这些饭菜都吃了呢。“你放心了,是不是?你亲手选的好地方。”
  “再差的地方也是人住的,只要你自己有本事,你用的人有本事。比如这些菜,除了鲜活的蛤蜊,其他,你那儿都不缺。所以关键是脑子。”宫新成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啊,可他心里一直暗笑。“但脑子不灵也不是没有挽救办法。可以从故纸堆里翻出花色繁多,前后矛盾的祖宗规矩,总有一条可以为你所用,一举将自己扮演成道德先生,占据道德制高点。再灵的脑子,也经不起道德先生居高临下的一棒子。这一招,真是庸才必备之不二法宝。”
  宫维从小脑子极其灵光,又长得雪玉可爱,不仅是先皇心头的最爱,也是宫内外所有人的心头好。他结交的都是第一才子秦式晖,第一才女柳鬓之类的天才,眼下却被他视为庸才的三哥绕着弯骂庸才。可谁让他明明中饭吃饱的,还是克制不住地将一桌饭菜全扫光了呢,白让人揪住尾巴痛打。他现在只能嗤地一笑,“做几个菜,雕虫小技而已。”
  宫新成正色道:“老八啊,一饭一粥,才是最大民生问题。清除阳水匪患之后,善后工作中,必须把当地民众的饭碗摆到重中之重。吃饱了,谁还去做刀头舔血的营生。”
  宫维越听越不对劲,感觉自进宫起,从他偶遇贵妃教坊司跳舞,到这边再吃一顿中饭,都仿佛是宫新成的圈套,他给活生生地绕在这圈套里了。一时只觉得吃下去的东西在肚子里僵硬如铁。很快,南诏第一华美男子宫维当场吐了,而且吐了很多很多,即,足足两顿中饭。宫维只觉得羞愤难当。
  宫新成让张公公带宫维去洗漱,他笑嘻嘻地跑到正对镜打扮准备祭祖的姜锵那儿,将宫维的羞愤说给姜锵听。
  姜锵左一个“阴险”,右一个“狡猾”地点评,最终感慨,“难怪当年你能上下其手,太能将手头条件变不利为有利,最终为我所用。”
  宫新成毫不掩饰地笑,“还以为放他去封地呆一年,会老成一点。没变啊,哈哈。”
  “可他不是你唯一的同母同父兄弟吗?”
  “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中伤你。那帮中伤你的世家的背后,是他。他知道朕不舍得动他。现在各皇子党群龙无首,心有不甘的都去找他了。可朕在母亲病床前发过誓,哼哼。”
  姜锵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兄弟,只剩一个晋王还能自由活动。“晋王太骄纵。”
  宫新成眉毛一扬,“他在教坊司是不是对你怎么样了?”
  “那倒没有,只除了偷看了半曲舞,追着我问名字。即使在他误认为我是舞姬时,他的态度还得算是很规矩的。”姜锵很想补充一句“比你规矩多了”,但有红儿他们在场,她只好闭嘴。“但我辛辛苦苦动脑筋想办法,结果元凶就在身边,我却拿他没办法啊,呵呵。”
  宫新成笑道,“朕发过誓,你又没有。回头阳水剿匪和善后,朕想让他管粮草筹备和善后,他的封地就在附近。”
  姜锵当即道:“我早上幸好没答应你做那份阳水方案。好险。”
  宫新成想了想,道:“确实,你别参与了。他对你有心思。”
  姜锵“Hiahia”一笑。宫新成不问都知道,她在笑他吃干醋的名单里又添一名新丁。
  另一边,宫维以为张公公会拿水盆和漱口水来,不料是被引入一间古怪的房间,地面和墙面都是磨光的白色云石,洗脸的雪白瓷盆子固定在云石桌面上,旁边还有一只雪白的怪东西,宫维觉得那是出恭用的。还有一只用整块大花岗石雕出来的大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沐浴用。另有一只雪白的大理石小桌子上,摆着一盆娇黄的佛手和一瓶腊梅,花香果香,都是清爽淡雅。吐得昏天黑地的宫维走进这么雪白干净的房间,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人舒服了不少。他与宫新成一样,是相当考究的人,但面对如此光洁的白瓷盆,他一点不挑剔地用了。一用,又发觉手里这块毛茸茸的洗脸巾又柔软又吸水,非常舒服。
  宫维没犹豫,问张公公,“这些都是贵妃弄出来的?”
  张公公恭敬地道:“是的,娘娘说先用着,等她做出一种叫水泥的东西来之后,再换成又好用又便宜的。”
  宫维伸手摸摸白瓷盆,又俯身看看下面是什么,见是一条弯弯的铜管将洗后的水引出外面去。而这整个房间很温暖,则是因为靠墙的一只华美的壁炉里面烧着好几块炭。宫维心想,在这种房间里洗浴,简直是享受。不由得想到跳舞时飘飘欲仙的贵妃,还有小猫一样跳进皇帝怀里软软地亲吻的贵妃,真没法跟据说制造出锋利兵器,雷厉风行地发展番帮货运,还有制造地狱式臭弹灭了聚义庄的那个贵妃联系在一起。才知传说只不过是传说,再有力的传说,也抵不过亲眼目睹。看了才能明白皇帝怎么会铁了心地要封她做皇后,与众多世家顽抗了好几个月。这么又美又嗲又有用的女人,谁不喜欢,换他也愿意放下架子,当着外人的面将她抱出去。
  而且,不得不承认,虽然他吐了,可贵妃手下做出来的菜确实很美味。是比他这种从小顶级享受的皇子更见多识广之后才能烹饪出来的美味。宫维状似无意地问:“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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