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枫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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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枫女尊-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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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影,暗叹了口气,果真是麻烦。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伏在树下吐得辛苦的人,心中的怒气缓缓上升。才一个时辰都不到,身体弱成这样,逞什么能?既然医术好怎么不先医一下自己,就这副身子骨还想帮别人?我心中冷笑。
  “对……对不起……”他总算吐完了,满含歉意地望着我,他的面纱落到一旁,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我心里有几分不忍,转头不看他,默默地往回走,重新上马,低头看着跟上来的饴君:“你撑不住的话,我送你回去。”
  他低头不语,坐上马背,小声说:“竹姐姐,我没事的,我想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
  我摇摇头,扬起马鞭,不得已只好再放慢些速度。
  
  我真是不能理解这个来回忙进忙出的家伙,这几个月以来,但凡有人求医,不论贫贵,饴君皆亲自登门,且分文不取。每到一个地方,就去各家医馆探访疑难杂症,明明因为长途跋涉羸弱不堪的身体,还偏要逞强忙得早出晚归。
  “你为什么学医?”我望着饭桌前轻揉额角的人,头一次起了些许好奇。明明是世家公子,乖乖在家养尊处优就好,闲来无事弄弄琴棋书画也行,为何学这深奥难懂的医理?还千里迢迢地给人家治病,以为自己是菩萨吗?
  饴君愣了愣,又抬头冲我微微一笑:“因为身子一直不好,总要延医用药,到后来自己也慢慢起了些兴趣,幸得有娘亲与师伯指教,而且……”饴君垂下眼帘,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如果在这世上的日子能帮到一些人,也是好的。”
  “那你打算一直这样吗?你这年岁早该出嫁才是。”话一出口,我心里倒是一惊,自己何时管起这些闲事了?大概跟他在一起呆久了,真把自己当姐姐了吧。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很清楚,何苦再连累别人?”他又抬起头来,浅浅一笑,风轻云淡,仿佛在说旁人的事情。
  我心下却是疑惑,他的体质是差了些,但这世上的男人大多如此,何来连累之说?
  “你病了吗?”我还是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
  “自小就有的毛病,早就习惯了,竹姐姐不必担心。”他的笑容越发绚烂起来,与窗外的阳光相交叠,竟有些晃眼的明媚。
  我扭头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着:“谁担心你了?”
  
  十几年前,江湖上有两个令人头疼的杀手组织——“漪兰阁”和“寻欢楼”。然而一夜之间,寻欢楼竟被漪兰阁所灭,而漪兰阁也在之后迅速解散,其中缘由不得而知。
  我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据说是当年寻欢楼楼主的后人,呵,那又如何呢?就凭这样一个小角色也想找我的麻烦吗?
  “交出‘断月’‘绝煞’,否则我必定叫你后悔。”她手中的剑直直地指向我的脖颈。我挑眉一笑,“是吗?连我都不知道这世上会令我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呢。‘断月’‘绝煞’那种我小时候都玩腻了的小玩意儿值得阁下这样不顾性命么?”我缓缓向她逼近,轻而易举地挑开了她手中的剑,她迅速飞身至五丈外。
  她勾唇一笑,并不介意轻易就被我所制,“呵呵,玉惜竹,我自然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保证会让你三天之内交出我要的东西。城北云来客栈,来晚了,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哦!”她闪身消失在竹林之中,我负手而立,心中竟有种不好的预感,迅速提气往回赶。
  饴君的房间里空荡荡的,似还余有他身上淡淡的兰香,每一处都收拾得整齐有致,男儿家的房间都是这样的吗?我坐到案前,翻开面上的一本书册,是一本医书,每一页都有饴君的小字批注。他的字苍劲而潇洒,针对每一种病症都有他独到的见解与治疗方法,我突然发现,他的医术怕是已与爹爹不相上下。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明明是个文弱的公子,却没有一般男儿的局促娇羞,致雅如菊,清润如泉。性子温和谦逊,却又极为倔强,之前我对他那样百般厌烦,他却还是执着地跟着,只是小心地与我保持着距离。最令我惊讶的是,这样一个从小被爹娘宠爱至极的贵公子,竟生的那样一副感怀天下的慈悲心肠,为了救治旁人,将自己的聪明才智发挥得淋漓尽致。
  思绪之间,不觉夜已低垂,而饴君还没有回来。他从不会让我等他吃晚饭,而此刻离晚饭时间已过了半个多时辰,我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那个女人所说的“后悔”竟是指饴君吗?瞳眸渐渐收紧,很好,那么,不管你是谁,我要你的终身都为你今日所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
  




惜竹番外(二)

  “饴君在哪里?”我不动声色地问眼前的这个女人。
  “呵呵,来的还真快啊,玉姑娘还真是多情呢,和你那娘亲倒是一样呢。”她漫不经心地晃荡着手中的茶水,袖中银针飞出,她手中的茶杯瞬间粉碎。
  “我再问你一次,饴君在哪里?”她的脸微微变色,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末,毫无畏惧地迎向我。
  “想要人很简单,交出我要的东西就好,反正于你玉姑娘也没什么损失不是?还能抱得美人归……”银针划过她的脖颈,鲜红的血滴瞬时留下。
  她伸手擦了擦脖颈上的血,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看来玉姑娘是没有诚意了,放心,你的小公子死不了,不过啊,姐妹们很久没有碰男人了,所以呢……”
  我紧握的手渐渐收紧,指尖已嵌入皮肉之中,生平第一次,我想将眼前地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你……做了……什么……”女人躺倒在我的脚下,蜷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
  我俯下身子,微微一笑:“你不是要断月吗?可我说了,那玩意儿我小时候就不玩了,这可是我的新作,其效果嘛,可有断月的十倍之多哦!怎么样?我很有诚意吧?”
  “解……解药……求……求你……啊……”她在地上翻滚乞求着,我心里的恨意却半点没有消散。
  “饴君在哪里?”我继续问道。
  “百……百花……楼……啊……”我一步一步走近她,她一把抓住我的衣摆,我捏开她的嘴,将另一味药倒了进去,她抓住我的手瞬间松开,在身上脸上剧烈地抓挠着,不一会儿就已经血肉模糊,那凄厉的惨叫声终于稍稍令我满意。
  
  掌心的鲜血顺着指尖滴下,我却毫无所觉。
  饴君毫无生气地伏在墙角,身上的衣衫已凌乱不堪。我缓缓地走到他的身边,蹲下身子,撩开他额前汗湿的碎发,饴君的身子一颤,本能地向后缩着,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如刀绞。
  “君儿,是我。”我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终于睁开眼睛,毫无血色的脸上竟努力地冲我笑着。
  “竹……姐姐……我没事,还好你来了,还好……”一滴莹白的泪珠自他的眼角缓缓滑落,他似终于安下心来,又疲惫地闭上眼睛。
  我不知道心里是何种滋味,满满的胀痛似要溢出。他竟是那样地信任我,可若不是我,他根本不会遭遇这一切……
  我替他整理凌乱的衣衫,我无法想象他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倘若我晚来一步……这世间有哪个清白的男子能禁受那样的侮辱?我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他的身上,轻轻托起他纤细的身子,他的身子竟如此之轻,这哪里像个世家公子?
  我将他抱回客栈,小心地把他放到床上,他却还不见转醒,我叫小二烧好了热水,思来想去,还是得叫醒他,他一向喜净,这样睡着怕是会不舒服。
  我坐回床边,却发现他的气息有些不对,轻唤了几声,他却依然沉沉睡着,我赶紧查探他的脉象,却发现他的脉息竟若有若无。我不大精通医术,仔细探查之下也只发现他中了些软筋散,再没有其他毒物。
  记得他曾说过,他身有宿疾,难道竟到了如此境地了吗?这分明是将死之人的脉象啊!怎么可能?他才十六岁,不,这觉不可能……
  我立刻抱起饴君,连夜往兰城赶去。“君儿,我带你去找爹爹,他一定能治好你的,你坚持一会儿,不会有事的,不会……”我不知道是在鼓励他,还是在安慰自己,生平第一次,我感到深深的恐惧。
  
  当我们回到兰城时,天已蒙蒙亮。还好,饴君的气息一直未断,可那脉息竟更弱了些。我抱起他,飞身跃进家门。爹爹看见我怀里的饴君,眉头紧蹙,迅速接了过去,娘亲竟也头一次收起了笑颜,快步跟上爹爹。
  “爹爹,他怎么样了?”我看着饴君胸前满满的银针,终于耐不住问出声。
  “暂时没事。”爹爹落下最后一根银针,娘亲替爹爹擦拭着额上的汗珠。记忆里,爹爹治任何病都轻而易举,何时见他这般神伤?
  “什么叫暂时没事?”是说他还是会有事吗?竟连爹爹也没有办法吗?
  “君儿的病是生来就有的,他爹爹怀着他时,曾被奸人所害,你师姐用我留下的丹药才保住他们父子一命,可那药只能护住他们的心脉,那毒还是留在了君儿体内,以至于他的体质自小就与常人不同,对普通人来说许多救命的药对于他来说却是毒药,我和你师姐也不敢妄加尝试,只能慢慢治。可是随着他年岁的增长,当年的毒素已侵入心脉,恐怕……”
  “不会的,爹爹,您一定有办法的,他还这么年轻,怎么能……”我扭过头去,拼命抑制住眼底的泪意。
  爹爹不语,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的心渐渐地沉落下去。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脸色总是那么苍白,为什么他说自己会连累别人。可是他为什么可以总是笑得那么云淡风轻?上天对他如此不公,为什么他还一心想要救治旁人?我轻抚着他冰凉的脸颊,第一次发现他的容颜原来这般精致,他有一双这世上最清澈的眼眸,他的笑容干净而明媚……君儿,别睡了,我还没告诉你,我喜欢看你笑,只要你好起来,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你的病人还等着你,你那么善良,怎么忍心弃他们而去?
  整整一天,饴君还是没有醒来,师姐却来了,她没有看我,只是焦急地坐在床边,握着饴君的手。
  “对不起……”面对师姐,我心里的歉意真不知该从何说起。师姐这才看向我,却只轻轻摇头,“不关你的事,竹儿,其实我该谢谢你才是。”
  我莫名地看着师姐真挚的笑颜,她转头爱怜地抚摸着饴君的脸颊,又缓缓地说着:“其实我早该让君儿出去走走的,这一直是他的心愿,可我和枫儿担心他的身体不敢答应。君儿从小就乖巧懂事,他三岁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体质不同于常人,起初他也被病痛折磨得哭闹着,后来他知道我们会更加担心便逐渐独自隐忍下来。他瞒得过他爹爹,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可是我却只能加倍地宠爱他,想尽所有办法治他的病,却终是无果。”
  师姐顿了顿,昏黄的灯影中,我看不清她的神色。
  “君儿学医,我原以为他是为了了解自己的病情,可他却告诉我,若有一天他不在这个世上,至少能够做点什么,也不枉此生……他这次跟你出去,我并不知道,师娘后来才告诉我,君儿他很开心是不是?”
  “是,很开心……”我的眼前尽是他温润而明媚的笑容,此刻想起却是那样令人心痛。这个傻瓜,不知道自己的病有多严重么?
  
  饴君直到第二天才醒来,为了不让他的爹爹担心,师姐让他暂时住在我们这里。他的身体似又虚弱了许多,爹爹用尽所有的方法给他施针用药,病情终于渐渐缓和下来。而我也重新拾起多年未碰的医书,寻找可行之法,我一直相信,这样美好的一个人,上天不会那么残忍,他是如此真实地存在着。
  “小竹儿,你喜欢上君儿了是吗?”娘亲支着脑袋坐在书案对面,笑得一脸暧昧。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我不耐地翻着手中的书册,不敢漏过每一个可能的细节。
  “小竹儿,你可以不急,君儿的时间也许不多了。”娘亲已然没有了玩笑的口气,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心里一直不愿提起的事实被这么残酷地挖出,我不禁有些恼怒。
  “谁说他时间不多了?我一定能治好他!”我扔下手中的书册,夺门而去。
  
  “竹姐姐,你来了。”饴君手捧书册,斜靠在窗前的小榻上,看见我来,努力起身,我连忙上前按住他,“你别动,我来看看你,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竹姐姐,过几天我们再回那个镇上好不好?我还有几个病人……”
  “你不要再想那些了!”我有些恼怒地打断他,大家都在为他着急,他就一点不爱惜自己吗?
  “我……我怕来不及……”饴君的眸光黯淡了下来,苍白的脸颊在阳光中似要淡化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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