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仕女育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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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仕女育成记-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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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这牟斌到底是何等样人?”
  听到妻子这样问,朱见潾便将自己从太监姚举那里听到的情况告诉对方。最后,他又说道:
  “听到姚太监说得且是好,只是到底未曾亲眼所见,作不得准。”
  “王爷说得是。”于氏顿了一下,然后又略显迟疑地说:“只是……下月他还要往山东来,那会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来,是客,咱们好生招待着便是了;更何况他真要上门,也是有求于咱们,必是好言好语,不妨事的。”
  “妾身所虑,倒不是这些。虽说这姓牟的乃辅国公之后,如今又在朝中任职,甚得圣心,只是,这门亲事……怎生是好哩?”
  说到这个,德王也无法简单地回答自己的妻子。要是一开始就能够答应,他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烦恼了。但是对方又因为曾经得到过皇帝的许可(即使只是口头上的),所以自己这边就算要拒绝,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自己目前为止也并没有亲眼见过这位提亲者,所以德王本身对他也感到很好奇。既是好奇这个锦衣卫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向藩王的女儿提亲……虽然璇真目前已经不是郡主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皇家封号……也纳闷他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让皇帝和皇帝的心腹都为自己撑腰。看来这个提亲者,确实不简单。这样一个人,如果想要打发他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倒不如趁着到时的机会,好好的观察观察,看看他到底能不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王爷,王爷可是想着……好生相看相看?莫不是,真有作亲之意?”
  “夫人休忧虑,这回既是为咱们璇丫头的亲事,马虎不得,我自然要好生考虑周全才是。何况,这牟斌又得圣上应允,若咱们草草打发了去,到时岂不冲撞了皇上?这是万万不可的,便是瞧着姚太监脸面上,咱家中也须好好招待人家。至于作亲不作亲,且等瞧过了再说。”
  “王爷,不是妾身乱嚼说人,只是这做媒的,自然是一张嘴巴子能说天下,想来这姚太监也差不到哪儿去。他把那人说得这般好,应是受人之托、或是与他有交情。只是天下事眼见为实,若这姓牟的真的这般好,那倒也罢了,怕只怕……”
  只怕对方根本没有姚举说的那么好。正如姚举自己所举的那个例子,德清公主的婚事,不也一样被太监李广差点用三寸不烂之舌给说成了吗?可是事实上,李广选的那个袁相,却是个空有钱财、毫无好品行的人。德王朱见潾明白妻子的意思,点点头,又道:
  “这我知道。姚举虽还不至于满嘴胡唚,只是到底为人如何,自然要咱们亲瞧过,方才算数。”
  说完,德王又沉吟不语。于氏见此,便问道:
  “不知王爷可是有何疑虑不成?”
  “想起这次的事儿,老觉得有些蹊跷。皇上原本准了我那奏本,让璇丫头得以此生不再以宗亲之女之身受封。皇上心地宽厚,又是仁君,如此处事,亦在情理之中,并不奇怪,夫人……”说到这里,德王朱见潾的声音低了下去,低得只有坐在自己对面的王妃才能够听清。“只怕是因之前那桩事,皇上心想着疑错了咱家,这才如此厚待下旨。不仅准了那事,还乐见咱们的丫头与朝廷命官作配,这实在让人不往这上头想也难。”
  上次因为与鲁王府一起牵涉到所谓的“有谋逆之心”的事件上,而让德王府上下担惊受怕了好一段日子。这件事,德王当然没有忘,他的正妻同样是一想起都心有余悸。现在听对方这么说,于氏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虽说以皇帝的身份,那个至尊的统治者就算是杀错了人,也用不着说半句道歉的话。不过正如德王所说,当今的皇上心地不错,再加上又确实是查无此事,所以皇帝就可能感到有些后悔,因此便想着要补偿补偿自己的皇叔一家。答应不让璇真当郡主的请求是这样、主动为皇叔之嫡女的婚事考虑也是这样,皇帝的善意,现在仿佛进一步释放到了德王府之中来。
  无论如何,当确认到这一点之后,德王夫妻觉得心里真是更加轻松了。因为皇帝已经不再怀疑他们一家,相反,还想通过这些事来弥补他们的损失。虽然这门亲事到头来会不会成还说不准,不过有皇帝的许可,这让他们多少也不再惧怕外人可能会有的闲言碎语甚至是评击。
  “若圣意真如此,便是咱们的一点福星临,这可是好事!只是有劳王爷,日后便要多留意留意、好好瞧瞧那牟家之子到底人品如何,能不能与咱们璇丫头作配。”
  德王的意思与妻子一样。夫妻二人商议已定,都觉得心情轻松的同时又生出一股不舍的复杂心情来。因为他们的女儿,就算这一回的亲事不成,可是很快的也肯定要出阁了。想到爱女日后要嫁为人妇,作父母的自然心里不是那么好受,但同时眼见女儿又即将长大成人的重要时刻,不免又有欣慰之情。
  此时的璇真当然不会知道,对于她而言,人生中决定性的时刻已经快要来到了。
  时间很快来到弘治十三年的七月,进入七月之后,天气更加炎热了。而正如太监姚举此前所说的那样,锦衣卫牟斌确实奉皇命往各省巡查,来到了山东之后,就以私人的身份前来拜见德王。
  当门上官吏前来禀报这件事后,德王就知道:姚举之言非虚。而且也正如他前来的用意一样,牟斌此次前来也是为了那件事的。
  而京城又有客人上门来的消息,也传进了内庭之中。虽然其他人并不像王爷和王妃那样,清楚知道此人前来所为何事。不过从王爷招待对方的规格和热情来看,显然这位年轻的朝廷官员可能并不只是普通的客人。
  更让内庭当中的女眷察觉出此中有不寻常之处的,还是这位未曾出现在她们面前的客人,将一件礼物送进了内庭中,并且指明是送给德王二女儿璇真的。
  当看到正礼殿的太监与荣德殿的宫人一同出现在自己住所,并且带来那份礼物时,璇真十分意外。她完全没有想到,刚刚才离开王府的父亲的客人,竟然送礼物给自己,而且,是只送给自己而已。在明代,年轻男女之间不仅严禁彼此结识交谈,甚至是连见面也是不允许的(即便是有婚约的一对儿);可是现在,那个从京城而来的客人却只送自己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子以礼物,而且从送礼物的佣人来看,自己的父母是肯定都知道这件事的了……照这么说的话,岂不是那个意思了吗……
  “莫不是那人来见咱们王爷、要求婚配?”
  芜陌轩这儿的一些宫人们,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个念头来。照她们看来,这个猜测虽然不算十拿九稳,可是起码也中了六七分。而客人希望能求婚配的对象,自然就是她们侍候的璇姐儿主子了。因为藩王之女是不能与朝廷命官作配的,可是只有她们的璇姐儿,之前就得到了皇帝的允许,甚至失去了郡主的身份,但也不在此倒了,所以如果那个姓牟的真的是来上门求亲,当然就是冲着璇真来的了。
  “我爹他老人家……可有说什么来?”
  “回二姐儿,王爷只吩咐小的们将此礼送入内庭姐儿的居所,其它的话不曾吩咐。”
  璇真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了荣德殿的宫人类似的问题。回答的也大同小异:王妃也知道此事,在对礼物过目后便吩咐下人与正礼殿的太监一同前来女儿的居所。看来这份礼物,是不收下也不行了。
  打发走来人后,璇真看着下人手里的那个礼物,心中不由得既无奈又焦虑。照这情形来看,对方应该是有来求婚的意思;而且更糟糕的是,父母有可能同意了!要不然的话,为什么父母会允许对方送自己礼物呢?如果父母也希望促成这件婚事的话,那么自己该如何是好呢?
  “这人倒有意思,什么不好送的,偏生却送一只鹦鹉来。”
  一旁的佩玉打量着宫人手里提拎着的那个鸟笼,里面那只绿色的鹦鹉羽毛光洁,圆头圆脑加上圆圆的眼睛,显得十分可爱。房里的其他几个宫女也对这礼物看个不住,她们不是对这鹦鹉感到好奇(王府里什么鸟儿没有?她们早就见过许多了),只是对于那位客人送这样礼物的用意而觉得心里纳闷。这样的礼物,别说是她们侍候的主子了,就算是她们也不可能当成什么稀罕物件,更别说想过要当成礼物来送给别人了。
  佩玉因为送礼来的是王府的客人,再加上又在主子面前,所以说得委婉多了;而那几个宫女,心里的猜测四起,真是什么心思都有。有的人觉得那个姓牟的似乎欠缺诚意,只给自己的主子送来这样不起眼的礼物;有的人想到对方竟然真敢上门来提亲(虽说皇帝的圣旨已经表明璇真像普通民家女子一样拥有与朝廷命官婚配的可能性),胆子真可谓不小;还有人想到德王与王妃都默认了送礼这件事,恐怕在不久的将来,小姐的婚事也即将有下文了……
  “姐儿,这鹦鹉……”
  璇真瞪着那鸟笼子,挥了挥手,说道:
  “拿到外头去,休让我瞧见!”
  提着鸟笼的宫女听到主子这样的吩咐,嘴上应着、脚往外走的同时也下意识地瞥了奶娘佩玉一眼。因为这好歹都是客人送来的礼物,虽说小姐不喜欢,可是也不能随便处置啊。佩玉见此,便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计,瞧瞧跟了出来,低声对宫女说:
  “且先挂在廊下,添些食水,好生看养着。”
  得到指示的宫人自然心照不宣,便按照佩玉的话将鸟笼挂在游廊下,不过距离正房还有一些距离。


最终卷 第十回 幸福之音
  见璇真要休息,众人都不约而同地退了出去。
  其实璇真哪里是想要休息,她只是心里烦闷,想独自一人好好思考而已。没想到才刚刚得到皇帝的许可,可以不必受封为郡主,没想到提亲的这么快就上门来了!而且最让璇真感到无奈不安的是,父母的态度……
  “不再以宗亲之女的身份得到任何敕封,又有皇帝的旨意,所以我确实可以像别的女子那样、不受祖制约束,跟官家或官家的人成婚,可是,他们都不是我想要的……这根本不是重点……莫冰,你这家伙现在到底跑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几乎快要死掉,总算熬过来了可是却哪儿也找不着你……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如果你现在来找我、那么我们就有很大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啊!可是,为什么……爹是怎么想的呢?这件事要是说得作出决定的话,那么作决定的人不可能是我、也不可能是娘,而是爹……他那样接待了那个人进府来作客,而且还允许对方送了礼物过来给我,看来爹是认可这件事了吗?如果爹真的确定下定了决心,那么、那么,这门婚事……或者,对方送礼物来给我,只是个巧合而已吗?不,在这里,可没有这种所谓‘巧合’,所有人都明白男女大防之礼,如果爹不同意的话,又怎么可能允许那个人只单独送礼物来给我呢?要是爹已经决定好了,那么娘也不可能会反对这件事的……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就是这个年代的婚姻,谁也不可能例外,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莫冰,莫冰,你在哪?那个时候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什么‘我知道了’,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啊?我甚至、甚至连你的真名都还不知道呢,你对于我现在的处境,又知道多少呢?我想见你……要是家里真的让我嫁给那个人的话,那么我宁可成为道家弟子、往后一辈子都成为道家中人算了!记得以前听娘说过,皇家之中,也有公主并没有出嫁而独守清灯、侍奉佛祖,就算再难,我也会选择这条路……我不想让父母伤心,可是,也不想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所以,这样做,说不定是最好的选择了……我谁也不想伤害,那就让我自己来承受这一切吧……”
  璇真心中千回百转,不禁垂下泪来。她此时再一次感受到在明代这里,女人身上所要背负起的那些被人为加诸下去的重担,这些无形的重担,或许能让女人在漫长的一生中学着如何去适应如何去习惯,最终让她们变成了两类人:要么就是完全习以为常、变得麻木了;要么就是不甘心被这种重担所压制,最终宁可反抗终至于毁掉自己也不愿再承担这些桎梏枷锁。现在,即将轮到自己要作出这种抉择了。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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