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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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约-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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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山里的风雪忽然变得猛烈,好些路都被雪给堵了。”司斛道。
  “青骊这是在做什么!”青蘼气愤,却也担心关切。那是她的妹妹,从来都挚爱如宝的妹妹,她知道青骊的任性,却没想那个孩子居然这样冲动。
  那是从小就生长青骊在血骨里的执着,所以即使知道没有结果,她还是会去找皇帝理论。
  大帐里,她看见若无其事的皇帝,身边有笑靥如花的庄妃,还有安静温柔的月棠。
  她的无礼,是因为她莽莽撞撞地冲了进去,比起月棠的知书达理,她俨然没了规矩,对长辈横眼相向,开口就问“为什么要把萧简送回雨崇”。
  起初的时候,皇帝的语气还很淡然,然而到了后来,当她大声质问大珲朝最高的统治者“萧简和姐姐究竟做错了什么”的时候,她看见皇帝眼底迸发的愤怒,她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原谅她的“幼稚”。
  “朕答应让萧简教你骑射,当时你也答应朕不会做学习之外的任何事。”皇帝威严,却也怒火中烧。
  “是父皇太霸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要什么!姐姐她一直都不开心!不开心!”她在王朝的九五之尊面前放肆,做出所有人都称之为“犯上”的行为。
  “青蘼用她的伤,差点就是一双手,换回了萧简一条命。这就是身份。”皇帝厉声。
  这就是身份。一双手,等于一条命。皇帝话回荡在青骊耳边,冲散了呼啸的风,重重地拍击在心里。
  我要去找萧简。
  那是她最后说的话,却因为自身的限制被制服,然后软禁。再后来,她设计偷偷逃了出来,只因为想要去找萧简。
  她要去找那个少年,想和他说声对不起。是她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她等不及要见他,想要告诉他,错的不是他们,是一种叫现实的无可奈何。
  风雪里,青骊小小的身影艰难地前进。她不能带清携一起出来,没想去找承渊,那样会连累兄长。
  一整夜,当终于看见天际微光的时候,弥漫的大雪如浪涌来,几乎淹没了她的身体。她从从雪里爬了出来,四肢冰冷。绵延的白色充斥了整个视线,她已经分不清方向,但她居然能这样继续向前,尽管,那样缓慢。
  从来没受过这种煎熬的身体在将近一夜的行进里最终再承受不住负荷而倒下,青骊只觉得还残留最后一点温度的脸在触及到冰雪的时候也冻死了那一点生机。尽管意志依旧那样强烈,她却已经几乎没有力气再动一下。
  有个词叫咎由自取,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青骊想起的就是这四个字。那时看书看到了,她第一个就跑去问承渊。
  承渊说:“让你平时上课的时候不专心,这就是咎由自取。”
  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但她当时却明白了,尽管概念还有些模糊,但她记得那时调侃地看着自己的少年,就牢牢地记住了这个词。
  现在这样,就叫咎由自取。
  那个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温柔看着自己的兄长,那个始终将最多的关心和疼惜给自己的少年,但是现在,他也帮不了她。
  “青骊……”大风隐约送来熟悉的声音,带着疲惫和忧忡,呼喊着她的名字。
  青骊想从雪里爬起来,想开口回应那叫声,却真的冻得没有一丝力气了。听觉里似乎有靠近的脚步,视线里仿佛有靠拢过来的身影,但一切都那么朦胧,根本称不上真实。
  意志开始涣散的时候,她感觉像被人扶起,那个身体纵然不够温暖,却足以给她安慰。被抱住的时候,她又试图开口,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除了丝丝缕缕的气息飘出,被冻结在冰天雪地里。
  “青骊……”承渊紧紧抱住几近昏迷的女童。他从未这样慌张,纵然是当初青骊得了天花,但他没能守在她身边,看不见她奄奄一息的模样。而现在,她就这样半僵着靠在自己怀里,苍白到有些发紫的脸带着濒死的衰弱,翕合的嘴唇,和她渐渐合上的眼一样无力。
  “青骊……”他将女童整个身体都包裹在斗篷下,试图这样去温暖她,复苏她的意志。衣襟处她的手渐渐拽紧了,他都会为此感到欣慰。其实他也倦色满满,无奈在终于找到青骊的时候,所有的疲累都被风雪抹去,抱住她的刹那,即使这一刻他就死去,也没有遗憾。
  怀里的女童颤得厉害,他低头,才发现是她居然哭了,闭着眼,但眼泪就这样流了出来,像是做梦梦见什么一样。
  他又低低叫了一声青骊,声音也因为寒冷而有些颤抖,但她好像听见了一样,轻轻蹭了蹭他胸口的衣裳,又抓紧了他的衣襟,那只手,已然冻得发青。
  “青骊……青骊……”他从来没这样叫过她的名字,一遍遍地重复,一再地在心里深刻。而她的回应只是死死拽着他的衣襟,相依相偎着一刻都不舍得分开。
  别风的鼻响提醒了一心关注在青骊身上的少年。承渊脱下斗篷裹住青骊,奋力将她抱上马,牵起缰绳往大营走去。

  清梦暖(十五)

  迷蒙里是承渊在耳边的低声轻唤,他念起自己名字的时候从未有过这样的迫切。他在求她,求她和他一样坚强,求她不要放弃最后一点可以醒来的意志。
  “哥哥……”昏迷中的女童呢喃,感觉到冰冷的手被握住,那么大,那么温暖,有些苍老。
  “父皇……”第一时间听见青骊声音的少年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只能看着皇帝握起女童的手,带着父爱的关切,看着还没苏醒的青骊。
  “应该没事了。”皇帝愁眉深深,看着青骊轻微扇动的睫毛,终于放下心来。
  “哥哥……”依旧喃喃自语的女童不自觉地握住了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尽管并不是期望的那样,但意志里有少年温润的笑容,有他低低的呼唤。
  “去告诉青蘼,青骊已经没事了。”皇帝吩咐道。
  “但是青骊还没醒。”承渊反驳。
  “马上去。”皇帝道。
  承渊无奈,只得从命。
  走出青骊营帐的时候,他遇上了月棠。少女有些避忌地并不敢走得太近,见承渊出来了,就立刻想要离开,却被叫住。
  “青骊公主,醒了吗?”月棠问得小心翼翼。
  “多谢关心,应该没事了。”承渊道。
  “这就好。”月棠点头,沉默片刻,她就借口离开。
  “公主醒了。”帐内有侍者欢喜道。
  承渊闻声,自然即刻折回账里,但见青骊依旧憔悴着,却已经醒来。听见脚步声,她也顺势看来,目光交接。
  “刚才外头的是谁?”皇帝问道。
  “是月棠。”承渊察觉到青骊原本只有倦色的眸里顿时冷了下来,但他继续道,“过来看青骊的。”
  皇帝对此不置一词,承渊也没再接话。
  须臾之后,青骊道:“父皇,我想回雨崇了。能让我先回去吗?”
  “你以为现在的情况还能留下吗?”皇帝微微带着责备,“等过两日你和青蘼都再恢复一些,就回去。”
  青骊并不雀跃,眼角瞥了一眼承渊,倦色又浓,拉了拉被角道:“我又想睡了。”
  皇帝莞尔,视线中青骊还带着一丝委屈的表情显得稚气。他轻轻笑了一声,柔声道:“睡吧,父皇陪着你。”
  “嗯。”青骊乖巧地闭上眼,背向少年睡了过去。
  她听见他对皇帝说“儿臣这便给姐姐报信去”。然后皇帝应允,他走了,脚步声轻得听不见。
  她以为他对这一切都很淡然,却不知是他怕吵着她,才走得悄然无声。
  今年冬猎提前结束,外人只知是青蘼和青骊两位公主身体不适,个中曲折纵然还有流言蜚语,却也不敢大肆宣扬。闲言碎语就好像被大雪覆盖下的一切,时间长了,自然就彻底没有动静了。
  闹元节那天,整个皇宫张灯结彩,披红挂灯。但青骊却说,想出宫玩,想真正看看热闹。
  “不成,这个时候出去,外头人流复杂,给朕好好留在宫里。”皇帝拒绝得很干脆。
  “我就出去看看,或者坐马车里,在大街上转一圈也可以。”青骊拉着皇帝的袖子撒娇道,“我不贪心的,就是想看看外面究竟怎么过这个节的。等子时一到,今年就过了。我不求在外头过年。就出去看看。父皇,答应我吧。”
  “你又想拖着青蘼一起?她手上的伤还没打好呢。”皇帝道。
  “姐姐要愿意跟我出去,父皇你就答应吧。只是坐马车里,我又不会乱跑。”青骊不懈,继续扯着皇帝袖子,恳求道,“好不好嘛?就出去两个时辰。我肯定准时回来。要父皇回头传话找不着我,以后别说出宫门,就是我寝宫的门,您也可以封了。”
  “让承渊和承捷陪着你们,再找几个信得过一起去。就两个时辰,多一分,以后就别指望朕再信你的胡话。”皇帝宠溺地看着青骊。
  青骊满心欢喜地点头,信誓旦旦道:“一定守时!”
  “对了,叫月棠和你们一起。都是孩子,这样热闹一些。”皇帝若有所思。
  一听月棠的名字,青骊方才还洋溢在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送了拉着皇帝袖子的手,赌气道:“不要。”
  “那就别去。”
  “那我要三个时辰。”
  “就两个。”
  “那就不要带她。”
  “那你就乖乖待在宫里。”
  父女二人讨价还价的结果就是青骊太想出去而只好妥协。
  “一辆车坐不了那么多人,分开两辆,她一个人一辆,够宽敞吧。”青骊道。
  “承渊和月棠一辆,你和青蘼还有承捷一辆。不许再提要求,不然,从现在开始你就跟在朕身边,哪都别去。”皇帝道。
  青骊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这一回只能投降。尽管心底里为可以出宫高兴,却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就连终于出了宫门,看见了希望中的街景,依旧长吁短叹。
  “怎么一副有人欠你钱不还的样子。”承捷看着青骊半晌,在女童终于叹第二十八口气的时候打趣道。
  “她就是欠了我钱,我也要不回来。”青骊一撇嘴,挑开车帘朝外看去。
  街市人流如织,尽管不比宫里富丽堂皇,却有更多节庆的气氛。人人笑逐颜开,喜气洋洋,这是青骊从来不曾感受过的喜庆,每个人的笑容,都好像是从心底里流露出来的。
  “停车。”青骊道。
  “做什么?”承捷立刻拉住想要下车的青骊。
  “下去看看,二哥跟我一起吗?”青骊狡黠一笑,这就蹿出了车。
  街上比车里'炫'舒'书'服'网'许多,才跳下车,青骊就觉得一阵暖意扑来,顿时心头欢畅,回头道:“二哥,姐姐,我们去前面看看。”
  “别乱跑,这人流涌动,万一走散了怎么办?”承捷道。人声喧闹里,他看见青骊第一次这样笑,带着好奇,整张脸都笑开了。
  “姐姐,你看二哥拘谨的。好不容易出来了,就随我高兴嘛。”青骊正和青蘼说笑,见承垣和月棠也下车过来了。一见月棠,她就打心底里不'炫'舒'书'服'网',是以她拽着承捷和青蘼就往前走,毫不理会承渊在后面的叫唤。
  经过糖画摊的时候,青骊停步。毕竟是孩子心性,又是第一回来民间,见着新奇的东西不免来了兴趣。
  “这是什么?”青骊问。
  “糖画。好看又好吃。”承捷笑说。
  “你怎么知道?”青骊又问。
  承捷的笑容微微顿了顿,看了看同样好奇正盯着做糖画的民间艺人的青蘼,犹豫片刻才道:“总有人告诉我。”
  “卖什么关子呀。”青骊不以为意,四处张望,却是为两道身影惊了神,不由道,“郭培枫!”
  青蘼闻声望去,见到的却是正走入酒楼的萧简。
  “萧简怎么会跟着郭培枫?”青骊困惑,对向来没有好感的郭家少年此时出现在雨崇猜疑重重,“我们跟去看看。”
  还未等承捷和青蘼回神,青骊就已经没入了人群之中。二人为防出事,只好立刻跟上。
  酒楼中却没有外头的人流涌动,坐了七八成的人,而郭培枫和萧简就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着,要了几样小菜,一壶酒。一个看似文质彬彬却眼角锋芒,三分笑意孤傲自负;一个沉眉敛目,静坐不语。
  青骊没敢靠太近,只挑了个可以看见他们的位置坐,还遮遮掩掩的,样子看来有些滑稽。
  “就你这样还想打探人家的底细?”承捷不由好笑,看着青骊神色严肃却动作好笑的样子,自己斟了杯茶,悠然饮了起来。
  “我们这不是人多容易暴露嘛。你们又不让我单独行动。”青骊我行我素。
  “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青蘼尽管冷静,却在见到萧简的那一刻起就依然愁云深深,看向窗口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忧色。
  “我更想知道,郭培枫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雨崇。”承捷始终泰然,丝毫不担心被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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