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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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约-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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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不走?”青骊拉着承渊。
  “看着你睡,这可以了吧。”承渊见青骊终于心满意足地躺下,无奈笑笑,然而转过目光,却见青蘼站在门口。
  少年正要起身,却见青蘼摇头,他只得静静陪在青骊床边,等女童睡了,才轻轻松开被抓着的手,出到外殿。
  “姐姐,怎么了?你不是应该在父皇身边吗?”承渊疑惑。
  “我刚从父皇那里过来。”青蘼注视着疑云满满的少年,一字一句,缓慢郑重道,“父皇刚刚决定,取消所有皇子的‘试期’。”
  “真的!”承渊纵使困惑,却还是为突如其来的现实而惊喜。
  “送青骊回来之前父皇还在考虑,刚才我回去,父皇就告诉了我这个决定,晚些时候就会诏告天下。”青蘼的喜悦隐藏在素来平淡的眼波下,淡然镇定。
  “姐姐,谢谢。”承渊感激。
  “嗯?”青蘼一时没有回神,待与承渊目光交接,方才醒悟——毕竟是同胞姐弟,心灵相通。少女莞尔,并未接续。
  少年的笑容踌躇满志,已然意气初露。
  “我提前告诉你,你也知道要做些什么准备,我想父皇也希望早些平定局势,才这么快做下决定。”青蘼道。
  “这个我了解。”少年点头,“姐姐,你知不知道之前那份文书,写了什么?”
  青蘼摇头,轻笑道:“父皇不怪我多嘴已经不错了,你还想我帮你打听这些事?”
  承渊赔笑,知道自己太过心急,是以不再多问。
  “以后要做的事会越来越多,你和青骊先打好招呼吧。”青蘼说完,转身离开。
  承渊看着离去少女,偌大的殿堂只为陪衬这样清瘦身影,难免显得寂寥孤独。
  取消“试期”的旨意是皇帝在次日就颁布的,尽管有人对此违背祖制之事颇有异议,但如今情势特殊,多数臣工还是不得不同意这一举动。
  没了“试期”制约,皇子们都可以直接参与朝政议事,承渊因此更加勤勉,皇帝也时常带他在身边,亲自教受各项事宜。
  要学的东西多了,承渊自然就很少再去看望青骊。素来由兄长陪伴惯了的女童忽然变成独自一人,身边纵然有顺从服侍的侍者,却不及承渊简单的一句话、一个轻微的笑容足够教她开怀。
  “公主既然想见五殿下,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呢?”宫女司斛问道。
  “哥哥现在整天跟在父皇身边处理的是国家大事,我去做什么。”对不懂自己心思的宫女,青骊只是瞥了一眼。
  “那我陪你去马场练马吧。”青蘼款款走来,却清爽英气,一身水红骑马装,亮丽怡人,“父皇怕你闷,特意吩咐我过来的。”
  “好啊好啊!姐姐等我换衣服。”言毕,青骊就拉着司斛入内更衣。
  青骊一袭鹅黄骑装与青蘼一起驾马在马场上徐行,女童问道:“姐姐,父皇怎么会同意你学这个的?”
  “承渊现在事忙,父皇就要我过来了,怎么,你不高兴?”青蘼勒住缰绳,回头看着困惑的青骊。
  青骊也立即停下马,解释道:“当然不是。只是之前父皇都只是让你学那些文绉绉的东西,连我可以学马,都是你替我求来的……”
  “我也可以求第二次。”青蘼微笑,“再说,学学骑射也没有坏处。”
  青骊思量片刻,点头道:“也对。”
  正要继续前行,青骊却见前边的射箭场里有人正在练习,多看了两眼,才看清楚是二皇子承捷和一个陌生的少年。
  “姐姐,我们过去看看吧。”未等青蘼回应,青骊就先策马而去,一路叫道,“二哥!”
  听见女童叫声的承捷放下手中欲发的弓箭,循声望去,只见一红一黄两道身影正驾马向自己过来。
  “萧简,和我过去。”承捷握着长弓,笑吟吟地先迎了上去。
  青骊驾马到了练习场门口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这些日子学骑马,她最熟练的动作就是在马背上跳上跳下,不管承渊说多少次,她都改不了。
  “二哥!”青骊兴奋地跑到承捷面前。才到少年胸口的女童抬头看着一身劲装的兄长,有些小喘,道,“在练箭?我第一次在这里看见你。”
  “我可是看见你好几次了,有五弟陪着,你哪里还看得见别人。”承捷笑意深深,即使与青骊同父异母,他却也很喜欢眼前这个率直的小姑娘。
  青骊此刻却显得有些羞涩,忍不住朝承捷做了个鬼脸。
  “二哥。”青蘼始终不急不缓,待到承捷身前,她又见跟在兄长身后的紫衣少年,面目俊逸,神采飞扬,然而此时却收敛在承捷这一皇室血脉之后。
  “参见三公主,七公主。”少年颔首。
  “二哥,他是谁?”青骊问道。
  “是禁军统领萧勤的儿子,萧简。”承捷回道。
  “萧勤?”青骊惊讶道,“就是那年银山狩猎,连父皇都连连赞叹的萧勤萧统领?”
  见承捷点头,青骊顿时来了兴趣,继续道:“我知道了,父皇说萧勤统领射箭的功夫非常了得,每箭必中。”一面说着,她一面踱步到了萧简身前,审视地看着初初见面的少年,问道:“萧简,你是萧勤统领的儿子,你也可以吗?”
  “萧简恐怕未能有家父万一。”萧简谦逊笑道。
  “哈哈。”承捷朗声笑说,“萧简啊萧简,你何必自谦成这样?来来来,马上射三箭给青骊瞧瞧,看看你是不是不及萧勤将军万一。”
  萧简本想婉拒,然而青骊不由分说,已跑进了练习场,而承捷与青蘼也一同跟了进去。少年无奈,只好取来三支羽箭。
  “二哥,我们打赌吧。我赌萧简不能三箭都中靶心。”青骊自信道。
  “赌注是什么?”承捷问。
  青骊冥思一阵,道:“如果萧简都中了,我就要他做我师父,教我射箭;如果不中,我就不要了。”
  “横竖我都不会输,这赌好。”承捷欣然点头,回头看着默然的少年,玩笑道,“萧简,你自己看着办吧。”
  少年静默,取出第一支羽箭,架上长弓,拉弦,放箭,正中靶心。
  “青骊,你可看清楚了?”承捷问道。
  “动作好快,我什么都没看见,萧简,你慢点。”青骊聚精会神地看着少年取出第二支羽箭,同先前一样,干净利落地完成所有动作,而剑尖依旧刺中红心。
  萧简正取第三支箭,承捷笑意更甚,又提醒道:“萧简,慎重考虑,青骊这丫头可不好伺候。”
  “我哪里难伺候了!”青骊极不服气。
  “我只说不好伺候,没说难。”承捷眉眼含笑看着昂首的女童。
  然而沉默的少年目光却落在同自己一样长久无言的青蘼身上。少女微笑,仿佛鼓励。而后他将羽箭架上弓,握着剑尾与弓弦,剑眉微蹙,慢慢将弓拉满,迟迟未发。
  青骊依旧和承捷争论,萧简又一次转头去看静立的少女,而青蘼却一直看着正在和承捷吵嘴的青骊,眉眼温柔。
  弓弦“喯”地一声响,空中飞快划过一支羽箭,最后准确无误地射中在箭靶正中,比之前的两箭更要精确。
  青骊当即欢快地叫了出来,围着萧简连胜称赞。
  “萧简啊萧简,谁的师父不好当,偏偏要找上青骊。”承捷摇头却仿佛很是满意这样的结果,看着颔首的少年,轻松玩笑。
  面对青骊的欢呼,萧简却只会以惯例的微笑,眼角里有水红色身影与自己同样的笑容,淡然轻柔。
  “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父皇和五弟他们还等着呢。”承捷道。
  “哥哥?什么事?”青骊追问。
  承捷神秘一笑,道:“想知道?自己问五弟去。”说罢,他遂与萧简一起离开了练习场。

  清梦暖(四)

  过了不多时,青骊便觉得无趣,是以和青蘼一起回了宫,却在御花园的花圃边看见庄妃正使唤着一班宫女太监搬花弄草。
  “怎么到哪都能看见她。”青骊握着马鞭,心里很不痛快,低低低估一声,“阴魂不散。”
  青蘼颜色如旧,拉起青骊道:“走吧。”
  青骊正要同青蘼离开,却见一名太监搬起一盆新开的兰花,她立即喝止道:“住手!”
  女童的斥责声来得突兀,吓了太监一跳,遂失手打碎了花盆。
  青骊立刻甩开青蘼牵着自己的手,跑上前,厉声怒斥道:“你干什么!”
  “公主恕罪。”太监立即惊恐地跪下磕头。
  “我问你在干什么!”青骊握紧手中马鞭,稚气未脱的脸上怒色满满。
  青蘼追来,拽住怒极的女童,低声劝道:“青骊,别胡闹。”
  庄妃见状,笑着走来道:“今日空闲,所以找了些人过来搬弄搬弄。七公主这是怎么了,脸红成这样?”
  青骊怒视眉眼含笑的庄妃,道:“是你叫她们做的!”
  庄妃微微吃惊,顿了顿,方才点头,而后转过视线,柳眉蹙起,吩咐道:“还不赶快清理干净。”
  “是。”一众人畏畏缩缩地回道,立即上前收拾。
  “滚开!”青骊盛怒,扬起手中的马鞭当场就挥了下去。
  尽管侍者手快,拉开了庄妃,无奈青骊这一鞭来得委实突然,还是打伤了失措的嫔妃。
  “青骊!”青蘼扣住青骊手腕,厉声斥责道,“你疯了!”
  青骊被钳制住无法出手,只能恶狠狠盯着被围在众人之后的庄妃,愤怒得如同一只被侵犯了的小兽,尖叫着:“滚!滚!”
  “娘娘请先回宫吧。”青蘼一面尽力拉住几欲发狂的女童,一面劝说花容失色的庄妃。
  庄妃深知留下无益,故而带人离开。
  青骊还不罢休,却因为拗不过青蘼只能眼睁睁看着庄妃离开。眼前狼藉,女童悲愤,又有悲愤涌入心头,她哽咽道:“让我打她!让我打死她!”
  “你闹够了没有!要给多少人看笑话才甘心!”青蘼也气极,一甩手将青骊推了出去,怒容相对,“你这一鞭子爽快了,有没有想过后果!”
  “我不管!她该打!”青骊双眼已红,仍旧固执。
  “你在后宫里闹,最后还不是闹去父皇那。你知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事要父皇操心,一大帮子人都应付不过来,你还要添乱!就算你只有八岁,也该知道轻重是非!”青蘼退去一贯温柔,厉色训斥。
  “在你眼里我只会胡闹!我只有八岁,我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刚刚那个女人拿的是母妃最爱的兰花,那是母妃留下的东西!”青骊哭诉,不再看青蘼已转成怔忡的眼光,慢慢走到被打碎的兰花盆栽边,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抽泣着走开。
  “青骊……”青蘼想要再说什么,却还是止于轻微的一记尾音,她只能看着女童因哭泣而颤抖的身影逐渐离去,自己徒留原地,默默黯然。
  青蘼的训斥一直都回荡在青骊耳畔,她从未见温婉的姐姐有过那样的怒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这是第一个,这样不留情面指责自己一无是处的人,并且居然是自己尊敬的最亲近的人。
  青骊趴在桌上看着被重新安置好的兰花。她仍记得自己刚刚回来的时候,司斛慌张失措的样子,而她也将所有的怨气都发在了无辜的宫女身上。司斛要替她将兰花安放在心的花盆里,却被她推开。
  “母妃……”青骊轻轻按了下舒展开的兰叶,又不禁流下泪来。手上的污垢还没有洗干净,但女童看着沾了泥的手,轻轻地触碰着兰叶,觉得就像是从前亲手和母亲接触那样的柔软温暖,“他们都说我不懂事。母妃,我只是不要那个女人连你喜欢的兰花都拿走,她已经抢走父皇了。”
  想起母亲离世的时候自己只有六岁,但即使是在那样小的年纪,她就已经明白母亲抑郁而终的原因——生命走到最后却不能见到自己为之付出一生的男子,而彼时那个人却在另外一个女人身边。
  青骊不管那时的皇帝有多大的理由可以拒绝一个始终等候他的临终女子的请求,即使日后皇帝如何补偿,或者他曾经多么在意自己的母亲,事后又有多少追思,这些都弥补不了兰妃最后的遗憾。而皇帝对自己的宠爱,在青骊看来都是理所应当。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女童并没有察觉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一直到少年温柔的低唤响起,她才回头,看见承渊就站在珠帘下,满目疼惜地看着自己。
  “哥哥!”青骊立刻扑到兄长身边,如同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将承渊抱住,所有的酸楚都通过眼泪最直接地表现出来。
  承渊轻轻搂着痛哭的青骊,柔声安慰道:“姐姐只是心急了,她没有要故意……”
  “嗯……”青骊一面摇头,一面抬起目光,泪痕滑满脸颊,抽泣道,“我没怪姐姐……”
  眼前女童的目光真挚澄澈,教少年相信她的言语。
  承渊这便放下心来,伸手擦去青骊脸上的泪水,道:“知道你是为了母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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