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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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约-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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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渊却立即沉了神色,冷冷看着情绪激动的女子。青骊扣住他双臂的手这样用力,在他没有感知的时候,她竟然又一次哭了。
  “青骊。”承渊试图稳定青骊的情绪,却不想被女子推开,手掌里拂过她的衣角,视线中是她冲向衣柜的身影。
  他立即扑身上去抱住哭泣的女子,将她瘦弱的身体紧紧拥在怀里,耳边有她停不下的哭声,绝望惨然。
  “好了青骊,没事了,没事了!”承渊没料到青骊会有这样的强烈的反应,遂一刻都不放开始终都在挣扎的女子。
  她却仍不放弃地试图靠近那只柜子,想和过去一样将自己禁锢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隔绝开其他一切,获得暂时的安宁。
  青骊挣脱的力气却越来越大,承渊却生怕两人纠缠的过程中会误伤了女子。最后他直接将青骊按倒在地,强行扣住她的双肩,厉声道:“够了,青骊!”
  青骊还未放弃,却不似方才激烈。脸颊泪痕凌乱,嘴角却不知何时渗出了笑意,酸楚苦涩。她还在试着掰开承渊钳制住自己的双手,朝着柜子的方向望去,期盼却也无望。
  他俯身靠近,视线中女子的神容都将近模糊,而她侧过脸,有意避开此刻灼热的直视。
  “真的和他没关系吗?”他还是不信,但想起青骊发疯似的的挣扎,那些哭声顿时成了最尖锐的匕首,不停地割痛着他的神经,将那些冷厉统统割碎,剥落得只剩下一直以来对她的记挂和亏欠。
  她仍望着那个方向,脸上有他呼出的气息,这样靠近,却仿佛相隔千里。
  他忽然将她抱住,埋首在她颈间,歉疚道:“对不起,青骊。”
  她缓缓抬起手,回应此时他的拥抱,却只字未说,只默默说着,哥哥,对不起。
  九月初,东线传回战报,扶苏大军攻破寒军防线,彻底收复苏湘道,并继续东行。
  九月十三,扶苏军队攻占绍阳,进入东隅道;十八日,再下符水;二十二日,又克繁簿、落定。
  九月二十七,慕空领先锋军队率先攻打东隅道道首东宁城。午时,主军攻破东宁南门,与城内驻守寒军混战,直至日落时分,杀守城领军,在东宁城楼换上扶苏军旗。
  十月初二,扶苏军队最后夺下阔城与隋津两座东隅道内主要城池,完整将东隅道纳入军政部署地图之中。
  而原本约定同时出击寒军的西线阵地却未有多大动静,依旧防御为主,不动兵卒。
  萧简坐镇无功。
  十一月初,两方主将被召回雨崇,萧简却未听命。
  雨崇再一次下达传召书令的第二日,寒军横渡明寞河,于中部奇川率先发动进攻。扶苏军队水师稍微,是以不做渡河之战,依旧固守城池。
  十一月十九,扶苏军队绕过奇川,夜渡寒明寞河,偷袭寒军叁慧、百童两处军营,占据沿河最主要两处防守地势。
  十一月二十,黎明,进驻奇川的寒军部队弃械投降。
  十一月二十,午时,萧简下令全军停止北上,整顿军部内务,加强防守,不得军令,不再出击。
  十一月二十一,黄昏,萧简交托军中任务,领召回文书赶回雨崇。

  别风寒(九)

  慕空但闻萧简归来,早早就于城门相候。然而少年策马赶到时,却见已有一辆马车静静停在城门口,他认得,那是青蘼的座驾。
  慕空驾马停在车旁,叫了一声“三姑姑”。车帘挑开,他果真看见青蘼就在车内,并且双目没了过去神采,显得怏怏。
  “三姑姑,发生什么事了?”慕空问道。
  “你也是来等萧简的?”青蘼看着天光才开中少年英挺的身影,风霜已然教他更加成熟,早也不是当初被送到她身边的孩子了。
  “恩。”慕空点头,见青蘼暮色忧忡,心知女子该是同自己一样对萧简有所记挂。
  青蘼低眉思忖片刻,又对慕空道:“如此,你替我和萧简说,还请他多多担待一些。”
  慕空听得莫名其妙,但青蘼眉间凝重复杂,他只应了下来,问道:“三姑姑不等萧师父了?”
  “我也不知该怎样对他,你替我转答。至于肯不肯帮忙……”声音渐小,青蘼已不再继续说下去,转了话题道,“还有事要去办,麻烦你了。”
  慕空飒然点头,这就看着青蘼坐车而去,而此时耳边已经传来马蹄急踏之声。
  萧简一身风尘,仆仆而来,面目尤待倦色,却轻装奔赴而来。
  “萧师父!”慕空唤住驾马男子,随即追上。
  萧简闻声,勒住马缰,不及回头就见慕空已到了身侧。
  “空儿?”萧简疑惑。
  “我是来等萧师父一起入宫的。”慕空就在萧简身旁,不及久入沙场的男子看来老练,却也风光熠熠,恰如初星渐亮。
  知道慕空心中所忧,萧简除却感谢也有欣慰。当初看来弱质的孩子被送来身边,他亲自传授骑射剑艺、讲读兵法战略,悉心之处胜过承渊。他只道慕空是青骊之望,挚友所托,他定当竭力教导。现如今,慕空虽然还需要磨砺,却也已能独当一面,东宁之复,就属这少年头功一件。
  “那就走吧。”萧简再紧缰绳。
  “对了,刚才三姑姑也来过。”慕空唤道。
  牵住缰绳的手顿然一滞,原本还能在萧简脸上看见的些许笑意立时不见。他亟亟问道:“她说了什么?”
  “三姑姑说,有事还请你多担待一些。但没头没尾的,我也没明白。”慕空道。
  冬季凛冽的空气中,他幽然一声长叹,簇起的眉间深种无奈。抬眼,萧简看着人影依稀的雨崇长街,道:“这就入宫吧。”
  承渊对萧简几度违抗军令大为恼火,此番将帅归来,他势必兴师问罪,再不会像上次一般姑息。
  书房外走入的几道身影,正是萧简和其副将,以及慕空。
  “空儿?你来做什么?”承渊淡淡问道。
  慕空地上递上一份文书,是这次东征的军备粮草用度记录名目以及期间的军情记录。
  承渊看过,不明其意。
  “其实这次东征所以如此顺利,全赖萧将军运筹帷幄,知道东线屯军日久,兵力充足,只要后备提供及时,配合得宜,此战必胜。反观西线,常年与寒军交锋,虽然也一路常胜,但将士疲惫,需要休养生息。所以这一次,萧将军主某西线稳固,而让东线长驱直入,大下寒军,顺利收复苏湘和东隅两道。”慕空恳切道。
  “所以上次一番话,你们就是用来合伙欺骗我的?”承渊沉声,森然看着房内众人,“行军隐瞒,违抗军令。萧简,任你再有理由,也难逃罪责!”
  书房内只听承渊豁然拍案,直至沉默的西线归将,目光厉然。
  萧简垂首跪下,道:“末将甘愿陵罚。”
  “五殿下开恩。”副将旋即一同跪下,“萧将军违抗军令实属无奈,还请殿下明察。”
  “末将隐瞒军情,未从军令,是末将罪过。”萧简扬声。
  承渊居高临下睨着已经跪地的两人,又看一眼慕空,慢慢走到少年跟前,冷冷问道:“你也知道缘由?”
  慕空跪下道:“西线将士疲乏,不宜久战。萧将军如此,是为日后打算。父殿开恩。”
  承渊负手,视线中都在静默的三人教此间一切寂然,却暗有波折。
  “王副将,什么隐情?”承渊问道。
  副将迟疑,看了看眉目坚毅的萧简,道:“如士子所言,萧将军不是有意违抗军令。”
  又是一片无声,只有室内焚香淡淡萦绕。
  “下去吧。”承渊挥手,面无表情。
  三人暗自相觑,就此退下。
  承渊转身看着案头那份方才慕空递来的文书,冷然一笑。
  不多时,有脚步传来,承渊转身,正见小砚走入,手中挽着件玄色大氅。
  “外头下雪了?”看着还沾在女子发间未化开的雪珠,承渊问道。
  “恩。”小砚一面说,一面替承渊将大氅穿上,“才下了没多久,这会儿地上都积了薄雪,比我们进雨崇那时候还大呢。”
  小砚说得无心,也不去看承渊因此被触动的眉目,依旧小心仔细地进行着手中的动作。待要帮承渊结扣时,她却听见男子说:“帮我把吴有言叫来。”
  女子不由吃惊,好端端的,承渊为何就要召见禁军统领?
  承渊自己动手将绳扣系上,道:“怎么了?”
  小砚摇头,道:“那你还是先把大氅脱了吧,吴大人过来都要一些时候的。”
  “不用。”承渊竖了竖了立领,朝门外走去,“我走着过去,让他在赶上就是。”
  小砚点头,先行离开。
  十二月才迎来今年雨崇的第一场雪,已经晚了,但比往年,都仿佛倾覆了一般,雪花细密,陡然而至。
  承渊走在宫道上,低头看着铺在脚下的雪,不过没多久的功夫,就已经可以踩出脚印了,虽然浅,但总证明他曾走过这里。
  来来回回的这条路上,踏过那么多人的脚步,但一场雨,一阵风,一层雪,就可以湮灭掉所有,甚至是曾经以为的至亲至信。
  若有所思间,他听见身后有人叫她,是小砚,还带着吴有言。
  宫中禁军统领受命匆匆而来,见过承渊之后就随主听候差遣。
  小砚自觉,只留在不远处等着,见吴有言离开了,才上前,跟着承渊继续超前走。
  她知道这宫道的尽头就是青骊的寝宫。承渊如今日日都来,同青骊或者倾谈,或者相对无言,有时她进入替人传话,就看见承渊伏在青骊膝上睡着,但素衣女子却若有所思。
  前行的脚步忽然停住,小砚看着站在大雪中的背影。
  石阶下,承渊抬头望着。飞雪将视线隔阻,却冻结不住记忆。他记得当年青骊出天花,他就是在这里看着,寸步难近,无法第一时间去到最珍视的那个人身边,听不见她在神智不清的时候依旧叫着他的名字。
  小砚推了推正在出神的承渊:“走吧。”
  承渊提步。
  待入得殿内,小砚替承渊解下大氅,却见男子抬首,在她额发处轻轻掸了掸。然后她看见承渊指尖化开了雪珠的湿润。
  再有侍女过来抱起大氅,承渊问道:“七公主呢?”
  “七公主还没醒。”侍女回完话就此退下。
  承渊蹙眉,隐忧又起,稍作停顿之后遂入得内殿。
  他特意放轻了脚步,却还是被她听见。
  软榻上,青骊微微支起身子,见承渊挑帘进来,男子眉间还沾染着外头的寒气,一入暖阁里就化开了,湿了每发。
  “吵醒你了。”承渊坐到边。
  “本来就已经醒了,就是身子懒着不想起。”青骊靠着细软,语调都因为病痛显得软绵绵的。
  承渊也知当初青骊因为丛葭的出生落下病根,虽不严重,但每到冬季病情就会加重,上一回两个人那样激烈的争执,真正教青骊险些受不住。
  “怎么了?”青骊见承渊似有心事,遂开口问道。
  承渊摇头。
  “我听空儿说,今天萧简回来。你们该是见过了吧?”青骊又问。
  “空儿倒是跟你亲近,什么都和你说。”承渊低声一笑,略略无奈,看着眉目未舒还显得恹恹的女子,不再说话。
  “空儿重情,总还记得过去的情分。时隔多年,我却也没再多帮过他什么。”青骊微顿,“听说东线大胜,空儿功不可没,除了军中犒赏,你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其他奖励吗?”
  承渊却一声冷哼,道:“合伙瞒着实情来互相开脱,我不惩处已经手下留情。”
  “嗯?”青骊疑惑。
  “易君傅几次三番推搪运送军备之事,萧简帮着开脱说情我却还能以为是看在姐姐的份上,空儿居然也掺和进去。粮备不齐,三军难发,我不治易君傅一个贻误军机之罪,业已给足了姐姐的面子。”承渊心中不免郁结。
  “这么多年下来,各人辛苦你总该比我看得多,看得清楚。没有姐夫在前,当初也不会走得那么顺利。你们在外头往里大,他和姐姐可是在里头向外接应的。”青骊宽慰道。
  “怕就怕他故技重施。”承渊双眸顿时冷了下来。
  “好处呢?姐夫是商人,毕竟重利。当初姐姐好不容易说服了他,多年布置才有今日,再忍耐些时候就大功得成了。”青骊欠了欠身子。
  “姐姐来过了吧。”承渊突然转开话题。
  “小半个时辰才走的。”青骊如实答道。
  “上次她帮你将丛葭带出宫帮了你,所以这回换你帮她做说客,替易君傅求情?”承渊审视着青骊神情间寸许的变化,已经了然。他不怒,因为已在意料之中,是以仍旧淡淡道:“已经晚了。”
  “什么意思?”青骊坐起身,却又被承渊按下。她躺着,看承渊重新坐在身边。
  男子拉起她的手,手掌向合,贴着她的肌肤,道:“我已经让吴有言去拿人,这次不管是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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