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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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青岛-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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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是啊,是啊。”

  “你来青岛几年了?”

  “两年了,你呢?”

  “我这刚来就被眼镜招来了,现在还不到两个月。”

  “呵呵,还真巧呢,眼镜人很好。”

  “是啊。”

  ……

  三说两说,两人就忘记了时间,从滚雪球,说到看大海,

  从捧腹大笑说到声泪俱下,他们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说话的地点也三挪两挪,最后挪到了里屋的网管寝室。

  在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寝室里陈设简单,

  两张单人床,一个大衣柜,衣柜对面是一个巴掌大的窗户,

  窗户下有一个暖气片,正在不断地释放着温暖。

  墙上挂满了各种美女海报,一盏白炽灯照亮了整个房间。

  坐在赵林的床上,两人继续着刚才的热情。

  兴奋过头之后是昏昏欲睡,雪儿竟然不知不觉睡在了赵林的怀里,

  也许是压抑了很久的情感得以释放,她竟然睡的那么香。

  赵林一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半,虽然他也略有疲劳,

  但是他究竟是正人君子,他将她轻轻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脱下外套,盖好了被子。

  他端详着她的面庞,她像极了与他从小青梅竹马的翠儿,

  以至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当场目瞪口呆。

  
  翠儿的家境和赵林相似,妈妈也跟人跑了,只是父亲还没死,但是却生不如死,

  因为活得不像人样,整日酗酒滋事,

  打骂翠儿更是家常便饭,兴许是因为他看到翠儿就像看到了自己逃走的妻子。

  翠儿和赵林从小就亲密无间,一直到赵林下青岛之前,他们都从没有想过要分离。

  但是,自从林场老板的侄子看上了翠儿,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林场马老板家富甲一方,自己又没有孩子,因此他和那唯一的侄子亲如父子。

  马老板甩给了翠儿的爸爸几万块钱,

  这个嗜酒如命的恶棍就全当自己卖掉了女儿,只等着哪天女儿出门好再要上一笔彩礼。

  翠儿是一点都不喜欢那个老板的侄子,

  他有着一双色咪咪的眼睛,个头不高,肥头大耳,体型溜圆,只知道成天抱着电脑玩。

  她不可能嫁给他,哪怕逼死她,也不可能。

  但是在双漠,赵林和翠儿要想成家立业,却是不着边际的事情。

  她不止一次的央求赵林带着她远走高飞,但是他却犹豫了,

  关于此事,他一直沉默不语,他有很多的顾虑。

  一,他当时还有八十多岁的爷爷需要照顾;

  二,他妈妈留给他的心理阴影,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他不相信女人;

  三,他一无所有,私奔的结果就是吃更多的苦,他不怕吃苦,却不愿意她因他而吃苦。

  这一切在他爷爷去世之后变得简单起来。

  他两手空空,只有几间不值钱的,破败不堪的房子。

  他选择默默离开,离开这块没有尊严,没有空间的伤心之地。

  然而,离开却没有一了百了,这些天他就时常做梦,梦到双漠,梦到家人,梦到翠儿。

  
  雪儿的父母倒是很恩爱,但是却恩爱过了头,

  生下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因此家里一贫如洗。

  雪儿又是老大,于是为了分担家庭的负担,念完了初中就外出打工。

  两年前,她辗转来到了青岛,

  几经辗转,在和平村落了脚,在辛酉路上的和平酒店当起了服务员。

  辛酉路位于和平村西,毗邻市南区,

  路两侧尽是私人酒店和夜总会,是一条初见繁荣的餐饮娱乐街。

  和平酒店是辛酉路上规模最大,档次最高的酒店,日日高朋满座,夜夜歌舞升平。

  由于天生丽质,没多久她就被经理发现,当起了酒店迎宾。

  这是一份她很喜欢的工作,既体面,又轻松。

  虽然对工作很满意,但是,两年来,她一直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除了睡觉就是工作,生活逐渐枯燥乏味起来,她感觉自己就像机器人,

  一个只会鞠躬,说“你好,欢迎光临”和“你好,感谢光临”的电动娃娃。

  这两句话,她从羞于开口说到麻木不仁。

  最近两个月,她迷上了网吧,并非是因为聊天和游戏,而是因为电影。

  只需要八块钱,就可以享受通宵十个钟头的豪门盛宴,外加一瓶水,

  她可以在海内外海量的电影中自由地冲浪,既省钱又解渴。

  只有沉浸在电影中的悲欢离合,才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不再是僵的。

  雪儿和翠儿都是朝鲜族,而赵林不是,他是汉族,地道的山东血统东北味。

  之前,她们三个都曾经在双漠林场工作过,雪儿和翠儿是临时工,而赵林是保安。

  他们三个同年同月生,雪儿最大,赵林其次,翠儿老小。


五、

  第二天一早,眼镜就来店里接班,他一进店门就用眼神示意赵林可以休息了。

  赵林站起身,径直走进了里屋的寝室,此时雪儿依然睡的很香,他不忍叫醒她,

  而是躺到了铁军的床上,脑海里思绪万千。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一睁眼,已是中午十二点。

  他伸了个懒腰,发现雪儿已经离去,于是他起身洗漱一番,准备吃午餐。

  一出寝室门,他就被暄杂所包围,网吧被鼓满了腰包的本地儿童所占领。

  在去往门口吧台的途中,

  赵林发现眼镜正在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而收银小蔡的表情也很奇怪。

  小蔡也是东北人,有二十几岁,是眼镜的情人,在青岛混了有些年头了,

  却和赵林不是同类,尖嘴皮子功夫了得。

  “咋地了,恁俩这怪样?”

  这一张嘴不要紧,小蔡直接笑地喷出了声,

  “咋地?一美女从你屋里走出来,你还回过头来问我们咋地?

  我们正好要问问你,咋地了,你昨晚干啥坏事了?”

  眼镜没说话,只是笑。

  “这个……”,赵林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搞上了?”,眼镜道。

  “什么搞上了?”赵林道。

  “装,使劲装,你说没搞上,难道她进去打扫卫生来着?”,小蔡下套。

  “对,就是打扫卫生了”,赵林顺水推舟。

  “打扫卫生需要脱衣服么?”,小蔡得意道。

  “脱衣服?”,赵林瞪大了眼睛。

  “对啊,她出来一边走还一边穿衣服,我们俩都看见了,这怎么解释?”,小蔡道。

  “这个……”他有嘴也说不清了,心想她为什么不穿好外套再出门呢。

  “搞对象有什么大不了?”,眼镜道。

  “是啊,男人要敢做敢当”,小蔡道。

  “敢做敢当?我还没做,怎么当?我饿死了,先吃饭怎么样?”

  “吆,干什么饿的?看不出来年纪轻轻很有一套嘛”,尖嘴皮子果然了得。

  “我还能干什么,蔡姐快把饭拿来,你也不叫我吃饭。”

  小蔡一脸坏笑的拿出赵林的饭盒,但是还没有递给他,

  “我怕进去了,万一屋里再藏一个两个的,岂不扫了您的雅兴?”

  “瞎说,臭女人。”

  “吆,刚送走女人就说女人臭,你们男人才臭呢,臭男人。”

  眼镜就是笑,一直笑不作声。

  “蔡姐,我错了还不行,快把饭盒拿来。”

  “这还差不多,承认错误还是好同志嘛。

  过年加餐,这一顿顶两顿,眼镜亲手做的,多吃点,好有精神干坏事。”

  早餐就没吃,肚子饿的够戗,赵林懒得再理她,赶紧接过饭盒,回到了寝室。

  坐在床上,打开饭盒,果然了得,诺大的饭盒塞的满满当当,底下是香喷喷的米饭,

  上面是两片红烧牛肉,两块红烧排骨,两块鸡翅,两条炸鱼,两个荷包蛋。

  看一眼就垂涎欲滴,吃起来更是津津有味,

  风卷残云之后,赵林手里只剩下了空荡荡的饭盒。

  他摸了摸嘴,感情这好事成双啊,每样两个,

  平常伙食就不错,这过年还给一盒大餐,他庆幸自己遇见了贵人,老板真是有情有义。

  到卫生间刷完了饭盒,赵林懒洋洋的走向吧台,

  将饭盒交给了小蔡,之后,坐在电脑前若有所思。

  “林子,想什么呢”,眼镜递给他一根香烟。

  “没什么”,赵林笑了笑,点上香烟,顾自抽着。

  “能让咱林子忘了打CS,这人不一般,迷上了?”

  
  说没有是假话,谁家少年不多情。

  他心里细数着她们俩的相同和不同,两人长像酷似,却性格迥异。

  雪儿性格内敛,是书香闺秀型,翠儿性格外向,是奔放狂野型,

  人是环境的产物,可能她们的性格多半受家庭的影响吧,他心里想着。

  倒是两个极端,哪个都有所长,有所短,无论与哪个为伴都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眼下,一个千里之外,生死未卜,一个近在眼前,扑朔迷离。

  他开始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过于保守,以至于明明很好的机会都会错过。

  如此一见倾心、情投意合,聊了一夜,竟是不着边际,

  连她住哪,电话多少都不知道,真是失败。

  如果这都算爱情的话,会不会是世界上最短暂的爱情,

  如果这也算一夜情的话,会不会让人笑掉大牙。

  她还会来找他么,他们会更进一步么,他一无所有,他心里没有底,

  兴许,她昨天是心血来潮呢,女人真是难以捉摸。

  
  “林子”,眼镜道。

  “啊”,他如梦初醒。

  “让这个小朋友上机,满机了。”

  “噢,噢!”,他连忙起身。

  眼镜拍了拍他得肩膀,笑了,“累了就睡一觉,白天有我顶着。”

  说着,眼镜搂着赵林向吧台走去。

  “不用,刚才想事去了。”

  “想事?想美事了吧,那个晚上再想也不迟,成天想光累着。”

  “老大,连你也不相信我?我跟她没那个,昨晚上我们光聊天了。”

  “又叫我老大,我才比你大两岁,叫老大多不亲切。”

  “哦,好,老二我真没跟她那个。”

  “打住,你还是叫老大吧,真是一天比一天油了。”

  “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有前途,不过你说你没跟她那个,我怎么地都不信,一晚上什么都没干?”

  “光聊天了。”

  “聊天?”,眼镜噗哧笑出了声。

  “恩呢。”

  “躺床上?”

  “恩呢。”

  “聊一晚上?”

  “恩呢。”

  “你真行,这事恐怕就我信。”

  “那就是不信了?”,赵林也无奈。

  眼镜依在吧台上,抽出一根香烟,往烟盒上戳了戳,眉开眼笑道,“信,我信。”

  “怎么又信了?”

  眼镜一甩打火机,潇洒的点上香烟,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然后朝门口努了努嘴,

  “呐,她又来找你聊天了。”

  赵林转过头,果不其然,是雪儿。


六、

  只见她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羽绒服带着一个毛茸茸的大帽子,

  “你来了,电影主机修好了,可以看了。”

  “现在不想看,有空么,出去走走。”

  赵林转过身,欲言又止,因为眼镜正在笑着挥舞手指。

  赵林穿上外套,和雪儿出了门。

  “你不用戴个帽子么?外面很冷。”

  “我不冷,上哪?”

  “还是戴着吧,海边风很大。”

  “哪儿?”

  “海边。”

  “海边?”赵林惊诧。

  
  青岛的数九寒天,虽然不如双漠的气温更低,

  但是在双漠的大山里没有风,雪静静的落,冷是干冷,

  而青岛的数九寒风,夹杂着大海的湿润,冰冷刺骨,吹到皮肤,透到骨髓,

  初来青岛的赵林就深有体会。

  
  “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天赐良缘,他岂能错过,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愿意。

  他赶紧回寝室拿了一顶棉皮帽扣在头上,又钻出了大门。

  “不过,为什么要去海边呢?”

  “因为想去,就去呗。”

  显然,理由很充分。

  
  离开网吧,沿着香港路向西走,

  大约五百米就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路口冲南的那条就是辛酉路。

  辛酉路长约一千米,穿越东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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