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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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盏春风-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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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小小人!
  
  “为什么一定是我?”
  
  “顺手。”那人答得淡定非常,“谁叫你欠我债呢?我都说过要记帐了。”
  
  就为帮她说了句好话?盛羽悲从中来,“老娘不干!”
  
  “盛羽,年十七,胞弟盛观,年十岁,乃未云门第十二代传人。未云门尚有其他门人共十四人,师叔陆成泽擅医术,三位师兄皆混迹市井,入无定粮,最近靠贩售一种奇怪小吃为生。未云门多老弱妇孺,困居城郊翠竹山,无自保能力……还需要我说下去吗?”
  
  盛羽指着他,连指尖都在发抖,“你,你,你堂堂一个大理寺少卿,难道想循私枉法,公报私仇?”
  
  叶朝扉悠悠道:“大梓律》第二百五十条,恶意欠债不还者,鞭挞六十,等值强制偿还。确实无力偿还者,着亲友偿还,拒令者,刑同首犯,以刑抵债。”似笑非笑的目光像利薄的刀锋贴面而过,“你觉得那些妇孺能挨几鞭?”
  
  他瞳孔的颜色本就偏深,此时伴着冰凉如地下河般的阴暗语气,那对狭长的凤眸更像黑夜一般带上隐约的邪恶。
  
  一种强大的,无法与之对抗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盛羽忽然深深体会到“神仙屠夫”这个名号的贴切,即使他只穿一尘不染的白衣,即使他俊美犹如谪仙,他也不会是皎洁的白月光,而是月亮背后的阴鸷。
  
  只是,任他再神机妙算也猜不到她是穿越来的吧。那些未云门门人并不是她的家人,那些师兄师叔也不是真的师兄师叔。实在不行,她大可以一个人悄悄跑路,不理他们死活。
  
  可是,可是……
  
  靠!盛羽就是知道,自己MD做不到!
  
  ……
  
  她不是伟大的圣人,她有很多缺点,可她做人做事向来堂堂正正,不赊不欠。人家对她好,她必也要对人家好。
  
  小观,陆师叔,三位师兄,那些纯朴的大妈大婶……他们都是好人,都对她好过。
  
  如果没有他们,如果没有那些看似平常的温暖,那身在异世的自己又算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既然已经认定了这辈子自己就是盛羽,认定了自己就是那个倒霉圣女,那她的责任就是自己的责任,她的家人就是自己的家人。
  
  不就是烈士嘛,烈士光荣!
  
  “会死吗?”
  
  沉默了半响后,盛羽认命了,她露出一副牙疼的苦脸样子试图和他商量,“如果一定会死,能不能让我先做完这单生意?你知道……人死之前,总想给家里人留点什么。”
  
  跳动的烛火中,这张戴着面具的脸做着夸张的愁苦样,滑稽的表情掩藏住真心,可那双眼睛是清亮的,乌沉沉的,带着点傻气的毅然决然。
  
  望着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叶朝扉忽然就心中一动。
  
  石榴红的纱罩笼住烛光,叫这温软的光亮溶溶撒落下来,像层层流动的烟霞,静谧的房间里只听到一声又一声轻浅的呼吸。
  
  片刻后,他微微俯低了身子……
  
  叶朝扉比盛羽高出一个头,这样低下来,两人身高齐平,目光便避无可避地胶着在一起,你凝我望,仿若缠绵。
  
  盛羽忐忑不安地看他,看见他深幽得墨潭一般的眼睛,被红纱灯笼透出的光晕染上一层妖异的暗红。他就那样静静望住她,像是打算从她的眼睛爬进她的心里。
  
  慢慢的,叶朝扉眉宇间那种出鞘玉剑般的煞气渐渐散去,就像盘旋萦绕的黑烟被暖洋洋的春风一点一点化开。
  
  他的眸中似有什么闪过,太快,盛羽抓不到,也理解不了。
  
  就像那日雨中的回头一笑,凌水而开的优昙,有种该死的吸引力,让人明知伸手靠近就会没顶,却也不得不沉迷,控制不住地晕眩。
  
  “不会,我保证。”
  
  恍惚间,叶朝扉轻柔温和的声音仿佛还回旋在耳边,可醒过神时,那人已退开好几步,并且背转了身体。
  
  盛羽也冷冷扭过头,“我以前看错他了,他真的不是个好人。”她默默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爬回来,赶紧滚上来更新。咳咳,这一章狗血还只撒了个开头,后面俺会继续努力撒的,争取撒得均均匀匀,厚薄适中,口感适当……

下周更新时间预告:

周日,周二,周三,周四晚上七到八点之间
(最近俺实在日更得太销魂了,基本每天都是两三点才睡,眼睛充血,眼皮上长了个大疙瘩,一直消不下去,长此以往身体实在吃不消。俺知道,大家追文也不容易,我所能做到的,就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量把这个故事写得好看些,有趣些,速度慢一点的话,请各位大人多包涵。)




25

25、暗优昙,情如袖底风(下) 。。。 
 
 
  盛羽回到傅遥山那间包厢时,厢房内已经人去楼空。
  
  “小二,我请的客人上哪儿了?”她招来小二问道。
  
  “傅公子说带那位姑娘出去走走,叫您不用等他们。”
  
  ………………
  
  盛羽抽抽嘴角,这傅遥山,玩的叫哪出?
  
  她转头看看光溜溜的矮几,忍不住皱眉,“那么多菜,他们全吃光了?!”
  
  “哦,傅公子他们急着走,菜都打赏给了下人。”
  
  盛羽摸着肚子暗自郁闷,为啥就没人想想她还粒米未入呢?
  
  那些菜都是她绞尽脑汁设计的,昨夜在金府的小厨房忙了半宿,因为怕穿帮,还向金粽子一一交代了做法,胡诌的打油诗也让她背熟。可如今,这两人自己不吃也就罢了,竟然连道汤也没给她剩下,着实不懂做人。
  
  “宋公子,那个……傅公子说是你请客,所以,还没结帐。”小二巴巴地瞅着她,笑得一脸乖觉。
  
  靠!为啥这样看我,大爷我像赖帐的人么?咱连叶朝扉那厮的霸王帐都没赖,还会赖你这俩小钱?
  
  盛羽恼怒地瞪了那小二一眼,甩出一锭银子,“菜是我们自备的,这是场地费。”
  
  “谢宋公子。”小二喜滋滋地收下,点头哈腰地笑道:“那小的这就送宋公子出去,宋公子以后记得常来关照。”
  
  “嗯。”
  
  “宋公子这边请。”
  
  “哎,等一下,那个啥,这银子要是有多的,给我弄俩包子,带走。”
  
  “啊?”
  
  ………………
  
  盛羽从楼外楼出来后,一路啃着包子径直去了金府。她在金府一连喝了三壶铁观音,两壶毛尖,跑了十趟茅厕,直等到嘴里发苦脸色发绿,丫鬟们都捂着嘴偷乐了,那位眼角泛红,神情复杂的金大小姐才终于在掌灯时分回了府。
  
  盛羽仔细打量她,旁敲侧击地问:“金小姐可曾用过晚膳?”
  
  金粽子似乎有些神情恍惚,目光虚虚投到花厅外那株石榴树上,久久凝望。那执着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把那棵连花苞都没一朵的石榴树,立刻盯出个开花结果来。
  
  盛羽摸摸下巴,心头一片清明。
  
  她想起下午遇见的叶朝扉,那笔倒霉万分的债,只觉得这世上就没件顺心事儿,胸中一股难言的气闷,一时竟也陪着沉默起来。
  
  过了一盏茶的样子,金粽子低低叹了声气,轻声道:“无论如何,今日都多谢了。这剩下的三百两谢媒银,就请宋公子代贵行的盛老板收下。这桩媒事到此为止。”
  
  盛羽这回扮成男子见她,只说自己是柳梢头的伙计,老板已定下计策特意安排他前来襄助撮合,是以金粽子并未发现眼前这位俊秀的“宋公子”就是当日那位头插绢花,浓妆艳抹的盛羽盛老板。
  
  金粽子此话一出,盛羽大感意外。看金粽子回来的神情她就已猜到结果,说实话,到了这一步,黄了……倒真是件好事。可没想到的是,到了这一步,金粽子竟还打算把媒银尾款全数给她。
  
  她连忙拒绝,“金小姐,事情没成,不叫我们退你银子都是你为人厚道了,哪里还能再收尾款。就是盛老板,盛老板也不会答应的。”
  
  金粽子摇了摇头,“你一个当差的,怎么敢帮老板做主往外推银子?”
  
  “今日我得偿所愿,终于和傅公子面对面说了几句话,后来他还带了我去游湖,为我弹了一曲喜相逢》,十分温柔。”
  
  “虽然……虽然到最后他还是拒绝了我,可我不恨他。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
  
  她银盘似的一张满月脸惆怅地皱起来,就像一只白面馒头渐渐进化成一只白面包子。
  
  “盛老板曾对我说,女儿家心里都存着一个梦,她也是女儿身,知道女儿苦,所以愿为天下女子实现美梦。而我心中的美梦,就是能叫他陪我坐一坐,和我说说话,知道世上还有我这么一个人。”
  
  “而今,这些都实现了,甚至比我想到的还要好。有了今日这场相聚,有了这把他亲自题诗的扇子,我此生足矣……”
  
  盛羽望着对月伤情的粽子很汗颜……虚假广告害人不浅,好好一只粽子,就这么穷摇了。
  
  金粽子疲惫地挥挥手,丫鬟小芝塞给她一张银票,敛眉垂首,“宋公子请。”却是直接送客了。
  
  ……也许,金粽子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独自凄凉吧。
  
  凄凉地回味,凄凉地伤怀,凄凉地告别她藏在内心深处七百多个日夜的少女春心。
  
  凄凉凄凉着,约莫也就凄凉惯了。这个盛羽前世深有体会,死不了人,也就是心上破了个洞,有些空。
  
  她跟着小芝绕出回廊,穿过花园,一直来到金府大门。小芝好心将灯笼送给她,直将她送出门外,这才调头回府。
  
  三月的晚风吹动手上的灯笼,更夫的梆子声在巷尾回响。
  
  盛羽转头看了看那扇朱红大门,门楣上黑底描金的“金府”扁额闪闪发亮,依旧如她当日初来时一般富贵逼人。
  
  盛羽目不转睛地看了会儿,默默拿出那张银票在灯笼中点燃,然后苦着脸,心疼万分地看着那三百两银子化作灰烬。
  
  有些东西,不该拿的就不能拿,即使她再心疼。
  
  回家陪小观说说话,然后睡上一大觉,明天起来再想办法头疼还债的事吧。
  
  盛羽迈开步子,往自家方向走去。
  
  走到巷子口时,忽然一错眼瞧到墙角阴影里停了架马车,黑马黑厢黑车夫,整个儿一黑社会大哥标配。
  
  盛羽脚下缓了缓,那黑漆漆的车帘已被撩开,施施然走下来一个白衣白扇白面皮的钩子眼男人。
  
  那男人摇着扇子眯眼轻笑,钩子眼在迷离的夜色下闪着异光,“逐笙,为兄等你多时,专程来谢你今日的大媒。”
  
  盛羽沉默片刻,很诚恳地道:“傅兄,这黑天瞎地的,你这副黑白无常的行头委实太惊悚。吓到人还好,万一引得飘浮不定的孤魂野鬼以为傅兄是自己人,上赶着贴上来要与你亲近亲近,那可相当不妙。”
  
  一阵夜风适时吹来,马车靠近的墙角有个狗洞,风一灌,那狗洞便呜呜作响,如婴孩的啼哭。傅遥山嘴巴虽然还咧着,脸上却已变色。
  
  盛羽望了望天,又道:“而且,傅兄啊,这才三月天,晚上还凉得很,未免染上风寒,你这随时随地摇扇子的习惯可得好好改改。”
  
  傅遥山僵了一僵,终于再笑不出来。他狠狠瞪盛羽一眼,刷地一声合上扇子,“上车!”
  
  啧,这就生气了?真开不起玩笑。
  
  盛羽道:“你想带我去哪儿?”
  
  傅遥山不耐烦,“去了你就知道。”
  
  “可我肚子饿了。”
  
  “我请你吃饭!”
  
  “我更想回家睡觉。”盛羽捂嘴打了个呵欠。
  
  “……”
  
  “砰!”
  
  一个呵欠尚未完结,盛羽只觉被人狠戳两下,身体便像断了线的木偶人般一动不能动了。
  
  傅遥山的黑衣车夫,黑着一张脸将她一把拎起,扔垃圾一样扔进了黑漆漆的车厢里。
  
  贴身侍卫什么的,真是最讨厌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剩被傅钩子抓走了,小叶会咋办呢?………………按爪按爪,想知道滴通通按爪!(*^__^*) 

这一章更新后有些读者不理解为毛小剩会烧银票,这不是在烧钱吗?吃饱了撑得,太不河蟹鸟。其实这里有个误会,俺百度了一下,把以下资料贴上:
古时候的银票跟现在的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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