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即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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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即是妖-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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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童滴溜溜的眼珠转移到司东后面,笑了笑,

“我真奇怪。”

“在凤朝时。可没什么男尊女卑,女皇就有四位,照样雄才大略,威风凛凛,可凤朝覆灭才五百年,东陈岛就变了天似地,处处讲究男上女下,女子妇容、妇德、妇功,若是差了一丁半点,就要浸猪笼,声名扫地,连家人都唾弃……这是什么原因呢?”

管稷等人面面相觑,纷纷不解,只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司东。

仰着头的小药童,此刻看起来有点高深莫测,谁也不知道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凤朝时,只要不是奴隶,平民有很多机会可以出头,没有灵根不能修行,没关系,可以去学计算,做个账房先生。对数字不在行,没关系,可以去采药、制药……”

郑赏一瞪目,药童不理他,因为他说的实话,以前的医门,低等医徒的地位确实很低。

“这个做不好,可以去学歌咏;嗓子不好,还可以去学绘画,诸般不成,只要能说会道。做个中人也可。抑或特别心灵手巧,能织会绣……总之,一技之长傍身,就会受到尊重、保护,有些本事的女子还能养家,给父母送终。现在呢,没有灵根,或者灵根低劣,就是废人一个,人人瞧不起。再要是长相不合大众审美,那就更可怜了!哎!”

药童斜瞟了一眼司东,施施然负手远去了。

他的背影,就像一个感叹号,提醒着某人。

医师徐目中冷光一闪,丰德太宠自己徒弟,什么事情都和他说!瞅瞅自己的徒弟,郑赏才真正没心没肺的,根本不关心这无端的话语,只当做小孩子家家的童言无忌,心思都集中在那块碧玉般的碎块上了。

他摇摇头,心想,罢了,小赏不适合这种勾心斗角,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

身后的司东,低垂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面孔,只能看见他的拳头捏的发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他身为司家长子,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毫无心机,因为有太多的不得已,逼的。

很小年纪,就被迫离开温暖的家,连母亲的忌日也难得回去几百,父亲又常常出海,骨肉至亲,竟是没有几日欢聚一堂的时候!每每看见别人与亲人团聚,他的心理,是什么滋味?

可就像司晴不得不为了家族利益离开父母。远嫁石境大陆,还有司亭,那么聪慧机敏的人,却不得不结束在圣山的学习,回到家中学着打理复杂繁乱的家业。

还有司梦,幼小之时就被送到圣山,六年只回家两次。那么小的孩子,在没有一个亲人的环境中怎么生活?

这些,都是作为世家子的责任!

一切,都是为了大局

布局的人,就是他的生父,祖父,曾祖父

早在和司南相认的时候,他就写信回家询问具体情况。不过当时知晓司南是逃跑出来,岛上的人还不知道,他不想闹得尽人皆知,让东、司两家脸面扫尽,是以问的十分隐秘,三言两语轻巧的带过。

没有想到,那回信的人,更加隐蔽!小心翼翼,十天半个月一封信,足足写了三个月,才从每封信的开头、末尾,隐晦的指出一个消息

花船落水的时候,司亭刚好不在!

这说明什么?

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司东当然不会相信。

他只能想到一个解释,也是他最最不愿意接受的解释——司南,是一个弃子!

世家之中,关系利益纠纷不断,往往顷刻间风云变幻,有的时候,难免会做一些丢卒保车、壮士断腕的事情来。

司雨,就是那个小卒!

她的存在,或者说她对司家的功用,就是在恰当的时间,恰当地点,以某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换得利益的弃子!

明白这一点之后,司东虽然没到了肝肠寸断、五内俱摧的地步,可从未体会过亲情的他,终于感受到了那种亲人之间的牵挂和担忧了。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之中。

一方面,他的理智告诉他,司南是最适合做弃子的人。

身份足够——家主亲女;长相不佳,嫁给平凡人家,对本家没甚好处,还落得嗤笑,只能嫁给同是世家子的名门望族,可凭她的容貌,想获得真心喜爱和尊重,是没可能的。至于灵根,五等火灵,有没有无所谓。

所以,连基本的教育都免去了,要知道连岛上的普通奴仆,都要掌握东陈文字。司雨从来没有学过,没有人教她,因为一个注定早死的人,不需要!

一方面,他对所谓的大局需要牺牲自己的亲情,而感到不满。他抱怨司家为何偏偏选中了司南!毕竟是他的亲妹妹啊,怎么舍得!只要一想到将来司南血肉模糊,死不瞑目的样子,他就噩梦连连,冷汗不止,心口抽抽的疼。

这一切说起来都要怪司南。

她太不识大体了,该死的时候不死,偏偏苟延残喘的活下来,让司家陷入了被动之中,措手不及,无可奈何。

如果没有见过本人,也就罢了,她的牺牲,会在将来成功的那一刻,得到祭奠。可他见过了啊,还能冷血的旁观,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人的感情是十分奇妙的。司南与柳氏相处六年,朝夕相对,不仅没甚感情,反而彼此生厌,内心恨不得对方去死,只维持表面的礼节罢了。而司南、司东这一对兄妹认识不到半年,相处之间还磕磕碰碰的,就有了一些感情,继而有了矛盾,矛盾伤害感情,也让感情更加深了!

这恐怕是那群在暗处设计,有意无意放水让司南逃走的有心人没有想到的。

司亭的来信,正好给了他最好的借口。

她是冒充的!

真假其实不重要,他不想知道真相。

比起未来的自己亲手送她走上绝路,不如现在就分崩离析,不要再有任何的感情牵绊。

他的心,受不了那样的疼痛。

可为什么,司南要在大比的时候,不管不顾的冲上来?为什么要用她稚嫩单薄的身躯挡在她前面?面对残暴的李浮屠,她一点也退缩?她不是恨自己抛下她,让人欺负吗?为什么她还要来?

司东更加迷惑了,同时,他也坚定了心意,不能让司南再动摇自己的意志。祖祖辈辈遗传下来的渴望,他不能辜负。

东祁已经成为东陈岛主了,他也要加快交好仙门各年轻弟子,为将来做筹谋。他不能输!

什么,是东祁放她离开岛上的?这个东祁打得什么主意?

他不会早就看穿司南是弃子,所以故意把她抛出来,试探别人的反应?

司东考虑了太多,可就是忽略了司南的感受。

他想,只要自己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就可以避免司南再次成为弃子。只要她安稳的躲在后面,娴静、听话,别惹事。别奇妙怪想,想要豢养狮王,那只是给人增添笑柄;也别鼓弄什么胭脂水粉,别人冤枉是熏香道人,好受么?

像以前一样乖巧温顺,他一定会保她!尽全力保护她!

知道刚才,他绝望了。

司南怒气种种践踏灵果的时候,他知道,她不是甘于平淡的人,那张平淡普通的小脸下,隐藏着桀骜不驯的心思——可这,恰恰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恭顺讨喜,他还能保她一世平安,分不清黑白好坏,一个劲儿的往外挣,向往天空自由的飞,不知自己头顶上套着铁荆棘,不撞个头破血流才怪!

司东这一刻,真希望司南不是他的妹妹,那该多好?那么他就不会矛盾了。

司南在夕阳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她的背后,是一圈刚要落日的彩霞,从极盛转为萧败的时候,蒸腾如火。

方圆十多里的田垄中,她孤孤单单的身影显得那么萧索,脸上好像蒙着一层白雾,看不清什么表情。

许久,她才仰天怒骂一声,

“我xxx的。”

欲哭无泪的司南,低头看自己被瓜汁侵染的鞋子,以及裙裾上的斑斑痕迹。

她忘了,这是妖界的灵果,而她是一个大粽子——一个游走在仙道之中的妖族!灵窟妖!

是那无辜的碧玉倭瓜的怨念吧,悲愤的向老天控告自己无辜受害,用流淌出来的汁液,浸染过鞋袜,和司南的身体直接接触,让她再次现形了。

看着那从鞋顶冒出来的尖刺一样的东西,司南身体一阵摇晃,感觉正具身体的不适,再次咒骂了一声“该死的”。

她的脾气越来越像本性转化了。

神说,你羊皮披太久了 一百零二、风雨欲来

一百零二、风雨欲来

此时的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司南的脸上带着一抹血红,晶莹的双瞳闪烁着灿然神光,只是眨了眨,就变得前所未有黯淡起来。

拍打了自己的双腿,默默的在一块榆树底下坐了下来,阴暗的影子投掷在她的身上,使她周身萦绕着一股特殊的气场,风儿吹过,都安静了两分。

“一个人坐在这里吹风?不怕感染了风寒么?”

司南抱膝而坐,垂着头做沉思者状。

一天来的冲击太大了,先是一向对她抱有善意的御岚师叔、德医师,不知为了什么,开始板着脸冷言冷语了,变着法儿叫她离开。而后,她的面瘫后遗症,证实无法治愈了,等于半毁容了!两次和靠山司东对上,现在看来,和司东修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眼看周围,善意的目光越来越少。反而莫名其妙的敌人越来越多,司南感觉遍身寒冷,由不得不草木皆兵。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她干什么失道的事情?按理说她一个区区五等灵根,又没有什么大背景,怎会招惹那么多麻烦?江一鹭为什么老针对她?还有阿萝等人,司南想不通。

她想起东陈岛,可一时又想不透那只幕后黑手的能量,能穿越茫茫大海,前来控制德医师和御岚?不大可能。若可以,哪会憋在一座破岛上,不寻思开疆扩土!

可叹现在最强有力的援手,竟是狮王,可惜那是真正的妖啊,还是一只阶下囚,不到生命危险,司南都不敢靠近。

看来一定要离开了!

可去那里呢?何去何从?

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穿越人,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可真要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对一个女人来说,也是悲哀的事情——她又不是吉普赛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到了眼前。司南抬头,看见一位人淡如菊,如含芳吐蕊的娇美女子。她穿着鹅黄水纬罗绫衫,下身水墨画绫裙。彷佛从画里走下来,司南的角度又是仰望,看到神女般神情怔怔的,“玉雯姐姐?”

玉雯袅袅娜娜的候着司南坐下来,笑容虽甜美,可惜在越来越昏黑的光线下看不大清楚了。

不过司南知道,她的笑容必定跟自己一样,经过千锤百炼——对着铜镜练习过千万次的“公式化”的笑容。只有这样的笑容,虚假好像面具却不让人反感。甚至是受了委屈、吃了亏的时候,一旦摆出这种笑容,还能挽回几分印象分。

“怎么是你?”司南的眼神有些茫然。

“没有想到你躲在这里想心事呢。我特意来寻你的,告知你,应小环得了樱玉长老允诺,今晚要去仙姬殿呢。”

“仙姬殿,仙姬殿……”

司南喃喃的说着。

说起来,她还真是失败,进青阳宗大半年了,没有得到过一次去仙姬殿的机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仙姬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想到初一进门,就被风铃出卖,而后草草测试灵根,被认为是史上第一差灵根。断了正式拜师的可能,也许从那时起,就注定了她仙门之行,处处荆棘,寸步难行。

晃了晃脑袋,摇散了沉甸甸的思绪,司南“哦”了一声,“那好啊,我就不等她回来吃饭了。”

玉雯一怔,她还以为司南会有较大情绪激动,毕竟能进入仙姬殿,会得到不少好处。司南不惊讶、不嫉妒,反而还替小环欢喜似地,叫人捉摸不透。

“你不会怪她吧?她比你先一步,进了仙姬殿。”

司南听了,便笑了一笑,昏黑中看不出她的意味深长与嘲讽,“玉雯姐姐多虑了,小环是我姐妹,她好,我自然为她高兴。难不成看她倒霉,我才欢喜?那成什么人了?”

玉雯听了,脸色一僵,也不知是心中有鬼还是怎的,面上挂不住了,讪讪的勉强笑笑,“你想得通就好。小环也是,怕你多想,还要我来开导你……”

话说的很是善意。一副为人着想的样子,可惜挑拨的手法不太高明。若是平时,司南也就忍了,当做没有听见,或是听不懂,含糊过去了,可是今天,她突然不想再忍了。

她已经下定决心离开,马上就走。

“小环会怕我多心?我多的什么心呢?有什么心可以多呢?玉雯姐姐真是好笑。她要真是怕的话,早来讨好我了,洗衣、盛饭、端洗脚水,给我揉肩膀、按摩脚,讨好的方法可多了,痒痒不用玉雯姐姐废半句口舌的。”

司南嘴角裂开,挂着轻笑。

应小环救过她,外人都以为她深感救命之恩,对小环关怀体贴、处处照料,其实统统错了,那是表面。

只有她们两个人才知道,司南的本性极为霸道,容不得身边人,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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