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笑春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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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笑春风(上)-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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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见她打量自己,也微微向她点了一点头,依旧却是手里捧着茶盅却不说话。吴曼霜瞧见小桃今天穿得艳丽,那桃红的衣襟儿边上拧着月白的麻花白辫儿,那红彤彤的颜色映得她的双手象白玉般洁白,吴曼霜心里暗暗咬牙,只觉得自己一向自持的清冷气质在她面前都毫无作用似的,更是不爽,眼见着小桃压根儿不答理自己,便忍了气朝她笑道:“乐姑娘瞧着我不顺眼罢?怎么把我当眼中钉似的,只管瞪着我?”

    她这话一出口,杜千千心里就是一跳,心道这位乐姑娘何时又惹到了这位吴家千金了?怎么一向清冷的这位吴家大小姐,此时说起话来却含沙带刺的,她眼光就朝着对面刚才吴曼霜看过的地方瞄了一瞄,突然间福至心灵,就明白了。原来这一桌子坐的,却都是些难缠的心事官司。

    冷梅听了吴曼霜这样说话,很是听不惯,刚要开口反驳,却觉得小桃在桌子底下轻踢了一下她的脚,只听小桃笑道:“吴小姐,你可真会说笑话儿,我都不曾跟你对着眼睛,哪里又瞪你了。想是这会子太阳晒得怪热的,吴小姐有些头晕眼花了罢,还是到那边儿阴凉些的地方去走走罢。”

    杜千千和冷梅一听小桃这一番话,差点儿乐得笑出声儿来,她们没想到小桃这样脸上带着笑儿,竟然嘴里说出赶吴曼霜走的话来了,还是那样让人捉不住把柄的。吴曼霜心下暗恨,面儿上却装作不知道似的,仍笑道:

    “乐姑娘说笑了,这里挺好的,等会儿看戏时看得最是清楚。人也看得清楚。”

    小桃笑道:“吴小姐原来不只是来看戏的,还是为了看人,这戏子扮上都是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吴小姐究竟是想看哪一个呢?”

    吴曼霜笑道:“我能看哪一个,自然是扮相最好看的那一个,想来乐姑娘也喜欢看罢。”

    小桃笑道:“我自是喜欢看,而且也有本事弄回家里去看一辈子,就算看厌了的时候也有呢,倒是吴小姐人品贵重,不经常出门儿,还不一次看个够啊,省得将来悬心哪。”

    她们两人嘴里是说着看戏的话,其实内里暗指的是什么彼此大家心里明白。只是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就是了。杜千千和冷梅听得有意思,只是憋着在心里暗笑。

    过了一阵,那戏已开锣上演,先是演了一出‘大富贵’,中间换戏歇息的功夫,丫头们便给各个桌上献上点心茶水来,只见桌上满满的摆了瓜子儿、糖果、一笼水晶小包儿、一碟鸡茸虾仁儿酥饺、一盘两面煎得金黄的芝麻小烧饼、一大碟干果拼盘,各式各样的直摆了一桌子。

    小桃只管和冷梅说话聊天儿,也不理那吴曼霜的言语挑衅,杜千千与吴曼霜也不熟识,只不过间歇说两句客套话罢了。倒还是跟小桃冷梅说话的时候多些。吴曼霜坐得太无趣味,便起身走到别桌去了。她一离这地方,冷梅便笑道:

    “总算是她识趣,走了开去。她跟咱们又不熟识,好端端到这里看冷脸子做什么,岂不是自找苦吃?”

    杜千千便笑道:“这位吴小姐平日里倒是很端身份的,听说原来的宫中请宴她都是不去的,不知为了什么今年的夏宴这位吴小姐也去了,而且还在太后娘娘面前献诗,可算是打破常例了。我听相好的那些姐妹说,她似乎是想嫁给哪一位皇子呢。”

    冷梅听了,眼睛往小桃脸上瞟了一瞟,又转过头来对杜千千笑道:“她那点儿心思还能瞒过人去不成?我最瞧不上她故作矜持的那做作样子,她想攀皇家的亲事就直说便是,还要装作多么违心似的遮遮掩掩,好象倒是有人拿刀逼着她进宫去的,冷着张脸给谁看呢?杜姐姐你不知道,她倒是想嫁皇室中人呢,只怕她自己没那个本事,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杜千千笑道:“她父亲是朝中左相,想必她是觉得自己能做一个王妃,她父亲自然也要在其中给她周旋的,这倒也不是难事。”

    冷梅笑道:“那吴丞相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随手抓来个皇子就配给自己家闺女,现如今是皇子选妃,又不是让她来选皇子,况且成年的皇子除去有了亲事的,也不过剩下那么几人,我听说这几人也都有了各自的小算盘的,那吴曼霜想的那一位更是名花有主了,况且人家正眼也不曾看她一眼,她倒自作多情要攀了上来,岂不是要自取其辱么?”

    杜千千此时已知冷梅说的正是平遥王爷风翊宣,也猜出眼前坐着的这乐姑娘怕是有七八分就是跟这平遥王关系匪浅,便就笑笑不说话了。

    这时,那戏台上走上来一个说笑话儿的丑角儿模样的人,作手势要众人肃静。然后便摇头摆脑的讲起一个故事儿来:“昔日有一人下了地狱,阎王爷问他几时去投胎,这人却向阎王爷说,要我再世为人,需得依我的心愿方才肯去。阎王便问他有何心愿,那人便做了一首诗道:‘父是尚书子状元,绕家千顷五石田。鱼池花果般般有,美妾娇妻个个贤。充栋金珠并米谷,盈箱罗绮及银钱。身居一品王侯位,安享荣华寿百年。’阎王怒道:有这样的去处我自己便先去了,还轮到你?”

    说到这里,台上台下众人一阵笑声轰然而起,两边男女宾客都被这人有趣儿的笑谈吸引住了。

    那边风翊宣一桌上,兄弟几个笑了一番之后,风湛然笑道:“这个人也太痴心,这世上哪里有这事事都如意的好事,怕是咱们父皇要想这样,也得费一番功夫呢,虽说这荣华富贵是有的,但是这安享二字却谈不上了,整日里国事家事少说有一两百件,哪里谈得上安享二字?”

    风秀林听了笑道:“四哥说的是,可是能从中看破的又有多少,前些日子咱们朝里那科考,便闹出许多笑话儿来,你可知道?”

    风翊宣瞧了瞧方才风显璃坐的位子,道:“十二弟,你说话谨慎些,你二哥此时不在倒不妨,等会儿他回来听见你说这个,怕是要不高兴的。你可知那件事情揪出来的官员倒有一半和他是密切来往的,连父皇都暗地里叫他去训斥了一顿,你还要在这里揭他的短儿,他岂不记恨你?”

    风秀林两边看看,见风显璃仍在远处跟些官员打花胡哨,便笑道:“七哥怕什么?如今这事情虽说没有公开的说明,但已经是闹得满朝皆知了,谁不知道这后头是咱们二哥在里面捞着实惠,大家心照不宣罢了。四哥前些日子染病在家,想是消息没那样灵通,我便说说也算不得什么?”

    风湛然压低声音道:“我虽那些日子生病在家里,也知道科考上出了大问题,听说许多考生在京城衙门里揭帖闹事儿,抓住了不少人,这倒是怎样一回事儿?”

    风秀林便低声道:“四哥不知道,那前些日子科考发榜,本是那些读书人的好日子,怎想到那天人情大哗,议论沸腾,那些落榜的秀才们义愤填膺,纷纷指骂那考官行贿通贿,还有许多人发了难,剪发了告状,刻写了揭帖投送到京城各科道衙门里去,说是揭露分房考官纳贿;过了不长时间,那其中有一个姓蔺的秀才是有着些文采的,竟写了无数暗骂明贬的揭帖遍传了京城,嘲骂了考官徇私舞弊,还说那分考官从考生手里诈得了成千上万两银子。这下倒好,那些落榜的考生们都被卷进来搅得天翻地覆,连街谈巷议也拿这个事情做最有兴味儿的题目,每日里津津乐道,一浪高过一浪,直闹得父皇也知道了,现在这事儿还悬着呐,大家都瞧着后面还会有什么好戏?如今惊动了父皇,怕是这事儿二哥很难自圆其说了。”

    风湛然听了半晌没有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事儿和二哥有关么?他能有那样大的胆子?”

    风翊宣和风湛然两人志在山水之间,很少在私底下谈论国事,此时被风秀林提起了话头儿,不由得也来了兴致,提了耳朵来听。那风秀林听了风湛然来问,便摇了摇头道:

    “四哥请想,这事儿若不是有些影子,那些考生哪里敢这样大肆暄闹?其中有两个考生竟然剪去了头发去告状,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伤了一点点都是罪过,那考生竟然剪发鸣冤,大闹科道衙门,显见得是怨愤至极了。”

    “哼,这考官纳贿****,向来如此,哪一科没有这样的?”风翊宣在一旁冷笑道:“只不过这一次闹得太过于显眼了,连遮掩功夫儿他们都懒得去做了,才致使事情今日这个模样儿。”

    风湛然道:“看来七弟也颇知其中根底,倒说来听听?”

    风翊宣冷冷的道:“你们不知道,这其中关节说起来叫人寒心,那些捞银子的花样儿也多,我就听说那考官里有一个姓张的,早在考前就动上手。考前三个月起,他家里客厅檐下就挂起一个鸟笼子来,养了一只黄鸟。凡有人来求关节,他就故意当着来人逗引小鸟,时时盼顾,还大声训诫下人,要好好喂食喂水、清扫鸟笼。客人不免要问:此鸟何处得来,大老爷恁般珍爱?他便说:此鸟从禁中来,一飞冲霄,可以上达天听。你看那秀才名号那样一点点也值个三百两,我这里难道不该十倍、二十倍?求关节的来客自然心领神会,还不大捧银子大捧银子地送?”

    风秀林接口说道:“这没有钱的有势也行。你看京城官员里面三品以上的大老爷家里子弟,不是一个个的都中了么?可就是苦了才高志大的贫门寒士了。前些日子那个新举人姓王的,不过仗着他舅舅是个显官,那个姓赵的全凭他那个有钱的老婆,那副金簪子,一双珠环,就值得千金.....”

    风湛然瞪大眼睛道:“真的么?竟然这样厉害,现在竟不管不顾的了?”

    风秀林笑道:“那是自然,前些日子我没事儿到外面儿酒楼喝洒去,那些告状的考生们写的揭帖打油儿诗我也领略了几首,真是令人眼界大开哪。那天还有三位秀才喝着酒行的酒令也好听着呢,一人说:京城有一舅,朝廷添一秀,舅与秀,生人怎能够?另一人接着说:佳人头上金,举人顶上银,金与银,世间有几人?第三个说:外面无贵舅,家中无富妻,舅与妻,命也如之何?”

    风秀林边说边用那怪腔怪调和一脸夸张的悲酸表情,让风翊宣和风湛然也忍不住扑哧一笑,风翊宣笑道:“行啦,十二弟,你今日说得不少了,二哥快回来了,你还是说些别的罢。这事情如今是他的一块心病,怕是让他听到了,有你的好果子吃呢。”

    风秀林笑道:“我怕个什么,就算被他听到了又怎样?他虽是太子爷身份,总不能叫人砍了我这亲弟弟的脑袋罢,怕是就想,他现下也没有那个权力呢。就算出了这事儿,我瞧着他也跟没事儿人儿似的,不这是将这些事情交给了手下心腹去解决,你没瞧见他刚才还有着看美人儿的兴头呢。”

    他们兄弟三人只去议论他们的事情,这边儿云平郡主忙活了好一阵子,总算觉得周全了,便自己坐在小桃那桌歇息,那吴曼霜在那边看见了,忙过来给云平郡主问好。云平郡主和她说了几句客套话,吴曼霜便看了小桃一眼,又回去了。

    这时,戏台两边都是坐满了人的,云平郡主往这边女眷人群中扫了几眼,掉过头来笑道:“这吴小姐今天也不怎么了,倒讲究起妆饰来了,看来我娘的面子还挺大呢,我记得平日里这位吴小姐都是素净的白衣裳,脸上也不那样浓妆的,今日她这浓妆一打扮起来,我还有些不习惯呢。你们看她那衣裳边上滚着的一串串小琉璃珠子,多么勾眼睛。”

    冷梅哼了一声道:“妖精似的,我就讨厌她。”

    小桃笑着用手推推冷梅,笑道:“冷妹妹就是这样的直肠子,你说话何妨谨慎一点,不要当着人乱说,咱们都是自己人也就罢了,若是让别人听了去,仔细不高兴呢。”说着眼皮一转,向着吴曼霜坐的那边瞅了一瞅。

    杜千千也笑道:“冷小姐最是个直肠直肚的,我们向来都知道的,只是大可以不必这样,人家就在那里坐着,让她听见了,也没有什么意思。”

    刚说到这里,就见风显璃又朝这边过来了,直奔着云平郡主笑道:“你忙完了?这一时只见你在这两边里进进出出的,倒把妹夫抛到一边去不理了。”

    云平郡主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夫君萧威,便笑道:“皇兄说的什么话,我们老夫老妻的了,难道还能一刻不离了不成?你瞧他坐在那里正和他同僚们说得有趣呢,倒是皇兄你怎么也忙活起来了,我瞧着你在那边就没坐一会儿,便四处找人说话儿去了呢。”

    风显璃因着年纪跟云平郡主仿佛,从小也常在一处说话玩耍的,因此说话上便显得亲热些,风显璃如今站在女宾这边,只见满眼女眷们都是穿着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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