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拉(黑街十三太保之九:雷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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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朵拉(黑街十三太保之九:雷拳)-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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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双乌瞳已变成他先前所见的诡橘金瞳。

“我厌恶有人破坏我的工作。”潼思无情的声音在夜空中听来格外令人心寒。“柏仲,这是你第二次打扰我了。”

“因为这样所以你要杀我?”他问,对于自己突然成为她猎物的原因开始抽丝剥茧寻找答案。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虚伪的假笑突然发出,又一下子收住,继续未完结的话:“你早就死了,用不着我送盒子给你。”她恨他!恨他的背叛!恨他的自私!恨他的存在!恨他的一切一切!

当她在黑暗不见底的地狱中苟延残喘时他在哪里?

满心的怨恨在一瞬间上扬,脑中回荡的是当自己身陷危机时对他投注的恨——当她为了一顿饭受尽毫无人道的虐待时他人在哪里?当她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杀人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当她抱着一颗始终坚定不移的心等待他来救她的时候他人又在哪里?

“那么还有什么原因让你想杀我?一柏仲问得理所当然,却不知这询问恰好勾起她另一波更强烈的恨意。

他不在——当她饱受虐待的时候他不在!当她不得不杀人以求生存的时候他不在!当她日夜等待他的到来时他也不在!当她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中排了命的伸长手等待地将她拉出无底的黑暗深渊时他仍不出现!

他没有遵守诺言,他让她痛苦十几年,他让她在黑暗中永世不得翻身,他背叛她!他甚至忘了她!

“你该死!”简单三个字,却是她龇牙进出,饱含无止境的怨恨。

“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恨我?”他扪心自问,对待女人他向来举止有礼,更何况他俩从未见过面,就算他真的冒犯了某个女人,也绝不会是她;那么,她又凭什么要他的命。

“我从未见过你。”此话一出,心下却突兀地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你敢说从未见过我。”一抹冷笑因为他直截了当的话扬起,寒冰似的声音如果可能,当真会将柏仲当场冻成冰柱。

被她冷然的声音一问,连柏仲自己都茫然了,心底一丁点的熟悉感在此时逐渐明显,仿佛有某种情绦随着回忆因她的话掀起波澜,波澜不大,但却足以令他动摇。

他真的没有见过她吗?说出的话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起来了。他过去真的没有见过她吗?

如果没有,她那么深沉的恨所为何来?如果没有,他为何在两次见到她时总忍不住凝视那双金色眼瞳,试图从她的眼神找些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却执意寻找的东西?

一连串的疑问随着自己所感受到的恨意愈发膨胀,几乎快溢出他胸口。

“我真的对你做了让你恨我至深的事?”是他过去仇人的后裔?还是他过去对手的情人?

情人——他有强烈的冲动亟欲否定这个词句。

一次又一次的追问,等于一次又一次告知她,他已忘记过去的记忆中曾有她存在的事实,这个事实像针,一次又一次地往她陈年的旧伤猛刺,刺得她几乎快丧失理智,冲动地想开枪杀了他!

“你该死!

除了这三个字她没别的好说了吗?“没有人能判定另一个人的生死。”一颗子弹,在他话说完的同时落在他右脚侧~公分处的地面。“杀一个人总要有理由,你不能在要我的命时还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我能。”记不得她是他自己的问题,为何她要担任那个提醒的角色?“死得不明不白是你的事,我杀人唯一的理由是——你该死。”

柏仲不悦地沉下脸。“如果是这样,何不直接杀了我?一枪毙命,直截了当不是吗?”

“时候末到。”他想送上门找死她还不一定依他。成为场面的主导者这份认知让潼恩恢复了理智,“你的死活全看我高兴与否;但我可以事先告诉你,我不打算让你活,至于死——只是迟早的问题,你用不着心急,我可是很忙的。”

“忙着替阿道夫除去异己吗?”

“你倒不笨嘛!”潼恩像看到猪会说话似的发出嘲弄之语。

“笨的人是你。”柏仲笑道。这天底下敢在枪口前嘲笑持枪者的大概就只有他了。“你以为事后阿道夫那老狐理会这么简单放过你吗?这笔清除异己的费用不少吧!以他的性格,会老实付钱才有问题。”

“你想激怒我?”十多年的时间,学会机变巧诈的不单只有她,他在黑街过的舒适日子里也还有学些本事嘛!“我的工作用不着你操心,猎物。记得,你只是一只猎物。”

一只?她用“只”来形容一个人?柏仲被她口中草营人命的语气激怒。“轻贱人的性命对你没有好处。”第二颗子弹,落在他左脚前一公分处,但仍无法停止他沉声压抑的愤怒指责:“你该听过嘲笑一块钱的人将来会因一块钱而哭这句话吧?同样的道理,轻残人命的你总有一天会为人命的消逝而后悔,到时就来不及了。”

“来自黑街的雷拳,”瞧他说得这么煞有其事,活脱像教堂里的神父,呵!多可笑。

“你手上沾染的人血可有比我少?为了你所谓的黑道道义,你又曾牺牲过多少人的性命?”

柏仲倏地刷白了脸,噤声无法开口。她连他的来历都~清二楚!

真是再彻底也不过的敌暗我明了。他暗忖,也同时被她反讽的内容所震撼。

他接受自己为了维护黑街杀害人侵者的性命,却不容许她为钱痛下杀手除去猎物的生命?如此两极的标准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容许自己杀害生命的他,为何不自觉地执着于不顾让她沾上任何一滴血腥的想法?他被这个冲击震慑在原地,动也不动。

“怎么?说不出话来为自己辩白了吗?看来充满罪恶的你似乎无法胜任救赎考的工作哦!”潼恩朝地面瞄了眼,之后又将视线抬至柏仲所站的位置。“总而言之,你的命先留着,等我工作结束后再好好和你玩,后会有期,”话说完,她突然纵身一跳,修长的身影在半空中更显纤瘦。

“潘朵拉!”眼见这一幕的柏仲回复神智地大吼。受惊于她不要命的举止,更因此而停顿心跳。

当特殊的金眸在半空中与他交视时,浓烈的恨意毫不客气地显现出来,并强迫他的绿眸接收,红艳的唇在两人视线交会时漾起诡谲一笑,修长的身影笔直坠向地面。

胆战心惊已无法形容他此刻的感受,莫名的痉挛令他呼吸一窒,拔腿奔向前直到身体抵上护栏,眼睛追随她的坠势向下望——该死!她竟敢吓唬他!

下方的敞篷车稳稳接住她下坠的身子,他可以看见她抬起头轻蔑傲慢的对自己笑;之后,敞篷车在她坐稳身子并嘲讽似的对他挥手后扬长而去。

第二回交战,他再度落败,败在她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败在她目中无人的狂做、败在她不要命似的举止,尤其是刚才她从三楼跳下的行动……再次回想他仍是无法抑止的心惊胆战。

心惊胆战?柏仲愣住了。

他为什么要心惊胆战?她是打定主意要他命的人啊,那他为何要为这样的敌人感到心惊胆战?

思绪翻腾,他烦躁地抓抓头发,绿眸垂下,瞥见一张约十二公分长、六公分宽的纸牌平静地躺在自己脚边。

他弯身抬起,牌面是一个褴楼衣衫、满头乱插羽毛、发丝油腻卷曲的人像。

Le Fou——愚者,他终于明白视线交会时她那一朵诡谲笑容的真正涵义。

愚者……他傻愣在原地,最后终于自嘲的笑了,无法不去正视内心深处那一份撼动,他向来坦率,对他人或对自己都一样。

在她纵身跳下的一瞬间,他的视线随着她落下,他的心也跟着她狂跳,他的呼吸更因她而停空——

惊鸿一瞥,却被这样致命的女人牵动从未有人探知的灵魂深处这样的他还不够愚蠢吗?

第三章

即使只是瞬间的惊鸿一瞥,她仍清楚地听见他脱口而出的话里那份无法忽视的紧张,看见他眼中强烈的恐惧。思及此,舒开的双眉微挑,唇角向上轻扬。

为什么紧张?又为何要恐惧?舒开的眉又不自觉地往眉心凝聚,陷入沉思。

如此的一舒一凝,不自知的反覆,潼恩的脑中净是先前柏仲狂吼的那一幕。

担心她吗?还是怕她坠楼身亡、一命呜呼后他会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十几年不见,他仍是她记忆中的小男孩,那一头耀眼的金发依旧能在黑暗中闪动它的光泽,两道浓黑的剑眉仍然是刚强的象征,碧绿如翡翠的双眸依然清澄如昔,常常哄她说笑、让她止泪的嘴唇一如过去维持上扬的形状,仿佛从未有过痛苦的经验。

时光的流逝并未改变他的外貌,只是将他变得更昂然刚强,浑身散发成熟男人的扭力,当年的稚气在岁月行进间已逝,现在的地完美诠释了“男人”这个字眼。

然而,这样的他却不守信用,背叛了她……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迷?”阴夺魂的声音冷不防响起。口头上如是问道,但心底早猜到潼恩在想什么事,否则怎会想得让她连叫好几声都没反应。

除了那个男人,她想不出还有谁能让冷静如冰的潼恩成了道地的呆人儿。

“茶泡好了?”回过神的潼恩嗅到一股温热中带丝清凉的薄荷香。

“都冷了。”她没有帮她掩饰失神的事实,一双带笑的眼直溜溜地盯着她看,看得她有些心虚。“在想他?”

“是啊!”潼恩收敛因回忆而柔软的神情,换上愤怒与怨恨交织的冷艳面孔。“在想要怎样让他生不如死。”

唉!她未免太过执着,阴夺魂在心里直叹气。“当一个人真的不在乎某人或某事的时候,真正的反应是无动于衷,没有爱更没有恨。”

潼恩拉回失焦的视线移转至阴夺魂身上。“你想说什么?”

“你不明白自己的心,我这个做朋友的自然要提醒你,以免你后悔。”阴夺魂语重心长道,不想再任由她任性行事。“如果你不在乎柏仲就别管他、等任务完结之后我们回法国。”

“不!”她怎么能说这话,潼恩神色激动地站起身。“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恨他,我之所以能够忍耐这一切就是因为有这股恨意支持着我。杀他是我最想做的事,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为什么今天突然要我放手?”十几年来的痛苦挣扎难道要她默默承受?

“我不想你后悔。”阴夺魂神情凄然,让潼恩即使会因为她的话怒火中烧、充满不谅解也不忍放矢。“没有爱就不会有恨。潼恩,恨得愈深便表示你——”

“夺魂!‘潼恩猛力击桌,压下愤怒极力促使自己说话的语气手和些,”不要再说,再说我就要生气了。“

“事实上你已经生气了。”阴夺魂笑笑,知道事实并无损于她饮茶的雅兴,甚至在内心深处她是开心的,因为潼恩激烈的反应说明她所观察的结论并没有错。

“即使如此我还是得说,杀死他并不能让你摆脱过去,过去是磨灭不掉的。”

“哦?”蛾眉轻挑,她佯装好奇地询问:“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做才好呢?阴大顾问。”

阴夺魂当然知道自己引导出的话题深深刺痛好友的伤处,但她选择继续,只因不希望再看到一对合该是壁人的男女因为已成事实的过去互相伤害。

“让他爱你,让他用他的一生爱你。”开车去接应的时候她并没有忽略柏仲唤她的那一声,如果她没错听,那么柏仲即使忘了过去但仍然对她有情,否则那一声叫唤不会如此激动。

“爱?”潼恩像听到世间罕见的笑话一样忽然大笑。“爱?夺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爱?呵!哈哈……”狂放的笑声无法掩饰内心深处被人识破的困窘,阴夺魂的话逼她不得不去正视压抑多年的潜伏情感,但当情感与理智正面交锋之际,理智总会强悍地压下略略浮动的情感。

她选择要走的路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潼恩?

“夺魂!”潼恩收回笑,严肃地看着她。“我们这种人注定不会有爱,那会让我们处于危险之中,你是最明白这个道理的人;但今天你却要我将自己送上断头台——不,我绝不,”自私方能自保,她不会连这点求生之道都不知道。

“他会保护你。”她敏锐的直觉促使她相信柏仲是个一旦爱上,即使牺牲生命也会守护心爱的人的男人。

“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她只想为受尽欺凌的过去讨回公道。“别再说了,否则我真的会生气。

“潼恩,我——”“你不想一个人住吧?”潼恩打断她的话,回眸尽是无法隐藏疲惫的黯淡神情,“我不想再花时间去找房子。”

阴夺魂躺进柔软的沙发,垂下螓首露出姣好的王颈。“我知道了。”

她也不想这样。潼恩疲倦地想着。如果她没有不断朝她最深刻的烙痛刺探,扎得她满目疮夷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当一个人被强烈得无法招架的剧痛纠缠得快失去理智时,又怎能勉强独力吞忍?

唯一的方法便是刺痛离自己最近的人好转移袭身的疼痛;当然,事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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