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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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景同-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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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宫眉被紫俏扶了过去,她略低了低头笑道,“恩,是该走了。”

    许文海见她语气含着自嘲,遂抬眸看向花厅之中,一眼便瞧见宇庆宁身边倚着一名娇弱女子,那女子轻咬粉唇,衣衫凌乱,眸光带水,缩在宇庆宁身侧,煞是楚楚可怜。许文海心里便有了几分了然,本想松开扶着景宫眉的手反倒扶得更紧了。

    “再留一会。”他偏头低声对景宫眉说道。

    老鸨瞧见是许大少爷,脸上早已堆满了笑,又担心他因为许二少爷的事要发难,忙不迭上前去一甩帕子道,“哎呦,许大少爷你可来了。这许二少爷不知怎么的喝醉了……对我家珍珠闹了脾气。越州城都晓得珍珠是宇三少的人,这才将他给请了来。你看……”

    许文海自是双手作揖道,“文瀚给妈妈闹了事,文海这厢给你请罪了。”

    老鸨受宠若惊,心里直叹这许大少爷果真人品出色,她笑得眼睛弯成两条线,“哪里哪里。许大少爷还是快些看看二少,二少可是醉的不轻呢。”

    许文海但笑不语,扫了郑惠南一眼上前把起了许文瀚的脉象。

    郑惠南瞧见自家大伯来了,神色有些惴惴,垂首低眸立在一边,目光又偷偷向景宫眉瞄去。

    宇庆宁自许文海出现后,目光就一直落在景宫眉身上,见她直视前方只看着许文海,半点都不注意他,他就莫名有些生气,像个执拗的少年一般抿着唇生闷气。

    许文海把脉完,眉间微蹙,他又拿起了圆桌上许文瀚用过的酒杯,送到鼻尖闻了闻,心里了然,“麻颠散。”

    话音一落,花厅内一阵哗然,郑惠南也是一愣。所谓麻颠散,实则是大夫治伤病时用的使人失去知觉的药,但是麻颠散下在酒中,就会使人短暂失去理智,胡言乱语不知所谓。

    老鸨一听,脸色一白,“许大少爷,咱馆里的酒都是自家酿造的,绝对不曾下过什么麻颠散。”

    许文海微微一笑,“文海自然知道。”

    他说完便看向珍珠,目光停留了一会又偏头对郑惠南说,“弟媳,让人把文瀚带回府去,服点醒酒汤睡上一晚便好。”

    郑惠南正对着景宫眉挤眉弄眼,乍听见许文海同她说话,她脸色一红,忙点头道,“好,好的。张妈李妈,还不快把少爷给扶到外头的马车上去。”

    两个婆子一听,急忙走到圆桌那边,在许文海带来的小厮帮助下,架着许文瀚往衔香馆外头走去,郑惠南却立在原地不动。

    “弟媳可还有事?”许文海微带诧异。

    郑惠南一愣,忙不迭走到了景宫眉边上,“大伯,我是陪宫眉来的。还得陪她回去呢。”

    景宫眉满头黑线,敢情最开始要背她来的人不是她一样。

    许文海心中微愣,郑惠南几时同眉儿这般交好了?

    他正愣着,被景宫眉忽视许久的宇庆宁有些站不住了,他上前拉住了景宫眉便要往外走去。

    “你干嘛?”景宫眉将他的手甩开。

    宇庆宁脸色一沉,“既无事,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景宫眉撇撇嘴,“那三少好走,宫眉尚有事要做。”

    宇庆宁轻哼一声,“这可是青楼,娘子能有什么事?”

    “我的事可多了,不过我偏不告诉你。”她别开头,瞧见珍珠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头一堵,便又挑衅道,“好不容易见许大哥一次,这么匆匆走了,委实可惜。哎,相公,你看珍珠伤心的紧呢,你还是赶紧去哄哄。”

    宇庆宁被她孩子气似的话语给愣住了。

    许文海却是一笑,“眉儿有理。文海的确许久不曾见过你了。至于三少,恐怕也不能早走。听妈妈说,这珍珠姑娘是你的人,文海怀疑那麻颠散是她放的。”

    “你胡说!”倾儿在那边喊出声,“我家姑娘生性善良,半步不出馆,怎么可能对许二少爷下那个什么散!”

    郑惠南轻笑了声,“你家姑娘不出馆,可这里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你方才不也出去了么?”

    倾儿被噎,一时又想不出话,急得眼泪汪汪。

    珍珠理了理自己衣衫,往前一步走,朝着众人微微行礼,“许大少爷,珍珠的确不曾下过麻颠散。若是许大少爷不信,断可找官差前来搜查。”

    “不必搜查,珍珠不会做这种事。”宇庆宁在一边冷冷地说。

    景宫眉一听,心里更堵得慌。

    “宇三少这话说的,珍珠都能把你迷得团团转了,你自然是帮她说话的。”郑惠南凉凉道。

    许文海看了看景宫眉,又看了看宇庆宁,方笑道,“此事文海自然会追查。所幸今日并无人员伤亡。珍珠姑娘既然否认自己是下药之人,文海也不好勉强。那么此事先作罢。宇三少,敢问包下珍珠姑娘一年所用银两多少?”

    宇庆宁不知许文海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他全副注意力还在景宫眉身上,便脱口道,“五千两。”

    许文海点头,随即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送到了老鸨面前,“文海不能夺人所爱,只是这次下药,文海定要查清缘由,这里一共是六千两。珍珠姑娘这一年便由许家包下。”

    老鸨眉开眼笑地收下,一个人赚两份银子,何乐不为。珍珠却是脸色刷白,眼睫上泪珠盈盈。

    宇庆宁气了,“许大少爷是何意思?”

    许文海温和一笑,“文海自然是想查清真相。再者,三少新婚燕尔,自然得多多在家陪眉儿,这珍珠姑娘,文海替你照料一阵。也算是代替知年尽一份心。”

    宇庆宁愣住,他偏头去看景宫眉,见她看也不看自己,神色便有些犹疑,不知该不该将珍珠之事说个清楚。

    倾儿却突然之间跪到了地上,眼泪像珠子般掉落,“三少爷,不是,三少奶奶,求求您行行好。我家姑娘爱慕了三少爷两年,守身如玉至今,若是叫她离开了三少,姑娘定然生不如死。求求你三少奶奶,让珍珠跟了三少爷吧。”

    倾儿哭着,珍珠面色更白了,她慌乱地扫了宇庆宁一眼,见他脸色微沉,便忙不迭去拉倾儿。

    “倾儿,不得胡说。”

    珍珠力气小,拉不住倾儿,那倾儿反倒扑向了景宫眉,抱住了她的双腿。

    可怜景宫眉膝盖处被她一抱,疼得面色刷白。

    “松手!”紫俏将倾儿一把推开,扶住了自家小姐。

    宇庆宁心里也是一沉,暗恼倾儿抱得不是地方,他正欲伸手去扶,景宫眉却躲开了他的手道,“倾儿姑娘,恐怕此事由不得我做主。三少想不想纳珍珠,那是三少的意思,你求我有什么用。”

    倾儿一愣,期盼地看向宇庆宁,珍珠却摇了摇头道,“珍珠不敢作此妄想。”

    “姑娘!你等了两年了,这不就是你最大的心愿吗?”倾儿回身哭道。

    宇庆宁似乎有些诧异,他看了珍珠一眼,柳叶眉拧了起来。

    郑惠南使劲扯着景宫眉的袖子,扯得她快一边倒了,景宫眉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她才不会这么憋屈呢。

    “三少奶奶,只要你开口,三少爷肯定会答应的!”倾儿仍旧不死心。

    景宫眉因为疼痛,面色仍旧泛白,她看着倾儿笑道,“三少可不会听我的话。倾儿姑娘怕是要失望了。何况,三少若是喜 欢'炫。书。网'珍珠姑娘,纳她为妾岂不是委屈了她么。看三少方才这般信任她,单单是妾的身份实在不够。你不妨再求求三少,只要他答允了,这三少奶奶的位置也可让贤。”

    珍珠脸色一白,满脸不可置信,郑惠南也呆了。

    宇庆宁气笑了,“景宫眉你说什么呢?!”

    景宫眉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我说了什么,你听得很清楚不是。我这人很小气,绝对不容许自己夫君纳妾或者养妓,倘若你真要纳了珍珠姑娘,那宫眉自然只能同三少一拍两散,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宇庆宁呆住,许文海却是目光一沉。

    “喂,你疯啦。”郑惠南急道,“你骂他几句就好,哪里能闹和离,女子一旦离了夫家,那名声可就毁了。”

    “怕什么,还怕嫁不出去么。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景宫眉心里觉得很委屈,嘴上更是口无遮拦,“更何况我又不缺胳膊少腿,何必巴着别人讨欢心受闲气。”

    景宫眉只顾说着,全然没注意到自己一脸忍着哭的表情有多惹人心疼。

    “许大哥,咱们去喝酒。”她眼眶泛酸,想赶紧出了这衔香馆好透一口气。

    许文海眸光黯然,在他印象中,景宫眉向来是安静沉稳不太表达内心所想的人,只有在她真正在乎的事情上,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泄露自己情绪。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掩饰情绪的技巧有多拙劣,她这般说气话,该是她很在乎宇庆宁了吧。

    “好。”他点头应道。

    见景宫眉头也不回往花厅外走去,宇庆宁急了,忙不迭要追上前去。

    许文海拦住了他,低声道,“你若是放手,便再也不会寻回来了。因为到时,我不会放手。”

    他目光晦暗晦明,看不清心中所想。

    宇庆宁却知道他是认真的,见他也往前走去,他心里似是被什么咬了一口,浑身不舒服。

    紫俏刚扶着景宫眉到了衔香馆外,后头一阵风掠来,紫俏回身想出掌,瞧见是宇庆宁宝蓝色的衣衫,她手一滞,宇庆宁就趁机将景宫眉给带走了。

    许文海轻笑了笑,回身看向目瞪口呆的郑惠南道,“弟媳,回府吧。”

    “可是宫眉……”

    “她没事。”许文海回道。

    郑惠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便跟在了许文海身后走去。紫俏和宇唯坐上了宇府的马车,也往宇府赶了回去。

    珍珠立在衔香馆那扇绿漆铜木门前,神色黯然,下唇被轻咬出了一个淡淡的红印。

    花厅内的人一哄而散,有人好笑地推了珍珠一把道,“你可真是福气呀,连许家大少爷都要包你。什么守身如玉,我看是假的吧。”

    “你说什么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倾儿回身骂道。

    珍珠也不说话,只是转身往馆内的青石板小道走去,身影寥落,却又有几分倔意。倾儿见她走了,也忙不迭跟了上去。

    “在这种地方,谁还会是干净的。嘁。”那人最后骂道。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46。白日贼

    宇庆宁掠到了越州城内某一处青砖白墙下,才将景宫眉放了下来。随即就气鼓鼓地看着那墙头攀爬茂盛的爬山虎,头也不歪一下,就想等景宫眉开口。哪晓得等了半天未见她开口,他气得偏头去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只见景宫眉脸色青白一片,正扶着墙看着地面。

    “你怎么了?”他急急扶了她问道。

    景宫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只觉胃里搅腾得厉害,正欲骂他一句,忍不住呕吐了起来,顿时吐了他一身。

    宇庆宁看着自己灿新的袍子被吐脏了,一时间愣在原地。

    “你……”他想骂些什么,见她目光闪烁,也知是自己刚才掠太快了。他只好气鼓鼓地将外袍脱了下来,径直扔在了地上。

    “喂,拿回去洗洗还能穿。”景宫眉提醒道,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嘴。

    宇庆宁气笑了,“莫非娘子帮我洗?”

    景宫眉立刻噤声,不打算理他。

    宇庆宁却轻笑了声,走近景宫眉,将她抵在了左手臂与围墙狭窄的空间内,右手替她捋了捋耳鬓的秀发,双眼低垂,紧紧看着她道,“一拍两散,嗯?娘子莫非忘了,是你非要嫁过来的。”

    景宫眉脸色微红,“相公最后不是也没拒绝么。”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他又凑近了几分,温热的气息淡淡扑在她脸上,“娘子除了我,还想嫁给谁?”

    景宫眉觉得周身温度升高,忍不住抬左手想推开她,却被他右手抓住,按在了墙上。

    “干你何事?”她别开脸。

    宇庆宁轻笑了声,透亮的眸子大方地欣赏她的窘迫,“自然同我有关。我要替你把关,得保证你往后的日子舒适幸福,那样别人才不会说,景家四小姐离了宇家三少竟过得如何如何凄惨。”

    景宫眉怒,“相公这是同意和离?”

    宇庆宁没有回答,只是更贴近了几分,俯身锁着她燃着怒火的眸子,心里一点点喜悦犯上来,她在生气,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还是很在意?

    “娘子不是说要一拍两散吗,我这是好好在同你商量呢。”他笑得柳叶眉都舒展开来。

    景宫眉语塞,心里怒火更甚,脸上却笑得灿烂,“好啊。那烦请相公替我好生准备一份嫁妆,那等我找到良人了,在婆家也好长长脸面。”

    “明明眼里都冒火似的,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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