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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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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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助那早已微弱的烛火,看到了眼前这个酒醉后慵懒的男人;伏案于石桌之上,将头深埋于臂弯之中。     
  “娘亲!儿该如何待您啊!”他的哀怨声如此无助。     
  “娘亲您会原谅政儿吗?”……     
  从他那自言自语的话中,徐姚才注意到这男子的衣着,在这王宫中能穿着王袍者也就只能是嬴政了。     
  他是在为自己母亲的事情耿耿于怀吗?想不到这样一个大王,也有如此软肋的一面。家事,国事,天下事集于一身的嬴政,也许是不能被她自己这样一个常人去理解的。     
  嬴政的家事也确实让他头疼,他的母亲赵太后与嫪毐私通多年育有两子,嫪毐却在亲政大典之机举兵谋反。以失败而告终的嫪毐诛灭三族,他与太后的两个幼子也在这场宫廷的叛乱中未能幸免而丧生。宫中大臣为秦王嬴政软禁自己的亲生母亲都纷纷进谏,请求大王迎接太后回宫。他不但不采纳,反而还严惩了那些进谏的大臣,估计天下人都看到了他的残暴与无情。     
  虽然进宫后的自己也很讨厌这样一位暴君,还差点死于他的剑下……但是看到刚才嬴政的孤寂与无助,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了丝丝同情。     
  常言道高处不胜寒,高高在上的嬴政也许只能用冷漠来遮盖住内心的孤寒。回想起当时自己在那咸阳城喧嚣的大街上,第一次遇到嬴政……无意中撞上的那个人,那张冰寒的脸就说明了一切!     
  唉!心中轻叹一声,这都是身在帝王之家的悲哀,就是身为帝王事事也不能完美啊!     
  回神一想,此处岂是自己久留之地,要是被嬴政发现自己跑入了他的禁地,估计这回会死的很惨!还是赶快离开为妙。     
  徐姚于是蹑手蹑脚地,一步一步地远离着这魔王。     
  ‘砰’的一声!无奈徐姚脚底跘到了刚才掉落在地的青铜酒杯。吓得手中的宫灯也滑落在地。     
  “谁?谁在这里?”嬴政好像从醉意中清醒一般。     
  此时战战兢兢的徐姚,呆立在那儿低头半响不敢做声。内心暗自嘀咕着这下可惨了,到底如何是好啊?惊动了这魔王,估计今晚小命休矣!     
  嬴政借着亭中浅白的月光,狐疑的走到徐姚面前。     
  一双大手生硬的扳起徐姚的下颚,此刻徐姚又要面对这个自己极不情愿面对的人。     
  嬴政盯眼一看。     
  “——又是你——!”他半醉的双眼还是看清了此女的面目。     
  徐姚自知有些理亏,的确是自己迷路误闯进来的,所有没敢作声。也不敢去看嬴政那张阴云密布的脸。     
  可能是情绪的颓废与酒精的作用所至,此刻的嬴政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暴躁。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嬴政声音有些暗哑与低沉。     
  她又不是这王宫中的人,她要是知道这亭子里有个阎王般的人,打死她也不会来。     
  低声回了一句:“不知道!”     
  “你下去吧!日后再敢闯入,定当严惩!”嬴政挥了挥手示意徐姚离开。     
  看见嬴政已经背过了身去,望向了那荷塘中的月色。他就这样放过了自己吗?有些一反常态啊,光看那孤立于亭中的背影就能明白;今天居然出奇般的不计较,估计此刻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耸了耸肩的徐姚,暗自庆幸着自己躲过了一劫,于是拿起宫灯向亭外走去。     
  “——慢着!”嬴政缓声道。     
  徐姚听完一愣,他刚才态度明明是要放过自己啊,难道这么快就反悔了!     
  嬴政那富有磁性的嗓音继续传来。     
  “苏儿,他最近怎么样了?”嬴政想起来很长时间没有去过平兴殿看望了。     
  他终究是惦记起自己的儿子了。     
  徐姚转过身对嬴政的背影回答着:“扶苏公子最近一切都好,只是……”     
  “只是什么?”嬴政也转过了身来。     
  出于自己对扶苏的爱护,她想了想后还是应该告诉嬴政。     
  “小公子经常喊着要娘亲!” 徐姚低下了头。     
  母爱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无言的文字。     
  嬴政片刻都没有回话,望向天空,自嘲般的清冷一笑道: “娘亲?”     
  顿时间空气凝结,没有任何声音……     
  嬴政一根颤动的心弦搭上拉满思念的锐箭,闪电一般击碎时空的荒田,剩下娘亲年轻时的身影重现。那幼年时代邯郸生活的苦难,点点滴滴涌上了心头!     
  站立在旁的徐姚看着嬴政的面部眉头深锁,若有所思,又时儿拧眉,时儿舒展。      
  “大王也想到了自己的娘亲吗?”徐姚有些后悔这么心直口快的问出来。     
  嬴政俯下了身子,坐在亭栏边眺望着远处,尽然出乎徐姚意料之外的平静。     
  “想到幼年时与娘亲相依为命的赵国质子生活!”他尽这么自然的回答徐姚的问话。     
  “那时的日子真的很苦,寄住在一个并不富裕的亲戚家中,娘亲白天要靠编织竹篓为家计之用,夜间挑灯陪读。幼年的生活中虽没有父亲虔智的目光,但有娘亲那温暖与坚韧的怀抱,为儿撑起了一片天……”     
  徐姚就这样看着此刻放松的嬴政,听着他自顾自的说着,回忆着!如果不看他身上这袭至高无上的王袍,此刻的嬴政更像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她不想去打扰嬴政的思绪,也许能对人倾诉出来是缓解心中压力的最好方式。     
  “……还记得初次进入这咸阳王宫,所有的事物都那么陌生,胆怯的总躲在娘亲身后,是娘亲一直拉着我的手走上了那高高的台阶……”     
  突然间,一阵寒风由湖面吹来,荷叶摇摆。嬴政的思绪好像被收了回来,那种自责之情难以言表。     
  “可是——娘亲她再不会原谅寡人了!”嬴政突然沮丧的说着。     
  “不会的!”徐姚坚定的在旁回道。     
  “母子没有隔夜仇,太后终究是大王的亲生母亲。她失去了两个孩子,已经让她悲痛欲绝,难道还想让她再失去大王您这个儿子吗?大王现在是太后唯一的希望,也应为太后撑起一片天,擦亮她明亮的双眼,让她跨越苦海走向光明!”     
  这次嬴政久久都没有回声,徐姚知道他一定在思量,思量着赵太后的事情。     
  也许有些情绪,是该说给懂的人听!徐姚又何尝不想自己的母亲呢?在那遥远的时空之外……此刻的她也在这样的气氛中陷入了沉思……     
  亭中的宫灯早已熄灭,夜已快入子时。     
  “大王,天色不早,还是早些休息龙体要紧啊!”亭外一个宦官的声音响起。     
  亭中二人都回过了神来,嬴政起身先行走出亭外,好像感觉不到徐姚的存在一样,他在侍者的陪同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徐姚看了看手中熄灭的宫灯,无奈只有借着这月光回去了。可是她该往什么方向走呢?哪个方向才是回平兴殿的路呢?正在踌躇之际,又看见一个宦官模样的人提着盏宫灯朝她迎面走来。     
  “姑娘,刚才大王命小人过来送姑娘回平兴殿!”听声音好像是刚才嬴政身边的那个宦官。     
  真是久旱逢甘露啊!有这个宦官送自己回去,就不至于再迷路了。要是她自己一个人走,估计要在这王宫中转一晚也不定能回到平兴殿。     
  徐姚看了眼嬴政刚才离去的方向,他这人……真让人猜不透!     
                  第十二章     
  刚踏入平兴殿的徐姚,就看见小翠慌忙的朝自己小跑过来。     
  “姚儿,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小翠急切的说着。     
  徐姚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着:“我迷路了,幸好有个宦官送我回来!”     
  估计这宫里像她这么没有方向感的人很少吧!可能她还不适应在这没有电灯的时代。     
  “回来就好,害我一直担心你呢!”小翠接过徐姚手中早已熄灭的宫灯。     
  “小翠!我找到了公子的玉佩!”她突然想起玉佩一事,立马从衣怀里掏出来欢喜的交给小翠。     
  “姚儿,你太厉害了,这都能被你找到,我还以为希望渺茫呢!”小翠双手捧着玉佩张嘴笑道。     
  “也许今天运气比较好吧……”徐姚随口感慨道,美眸中多了些许惆怅。     
  望着徐姚的神情,小翠有些不解的说着:“姚儿,你是累了吗?”     
  徐姚给小翠回了一个相当友好的微笑,难得在这宫中还有个朋友。     
  “也许吧!小翠你也该休息了,害的你也陪我折腾到现在都没睡!”说完就推着小翠进了里屋休息。     
  夜已子时,躺在睡榻上的她,回想着今天晚上误入亭中的事情,也许是运气的帮忙,招惹了那魔王,居然自己都能安然无恙,没有做他的剑下之鬼!的确很值得庆幸啊!庆幸之后,疲惫的她也缓缓的进入了梦乡……为何梦中还是不能梦到自己的家人呢,总是出现一个孤独的模糊背影忽隐忽现,却怎么都分辨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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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平兴殿内接到王命,长公子扶苏作为秦王嬴政的子嗣代表,要陪同大王一起迎接赵太后回宫,秦国的文武百官也都将出城迎接。     
  看来嬴政终于悔悟了,心结终于打开了,这么浩浩荡荡的去迎接母亲。     
  “听说是有一个叫茅焦的齐国使臣来访秦国进谏大王,才恢复了母子关系。”平兴殿的人都私下议论着。     
  “先前那些进谏的人都被处死了,这个茅焦真厉害,不但没死,反而大王还听了他的话迎回太后!”     
  ……     
  前期还是‘太后事进谏者定斩不赦’,后来随着几个大臣的牺牲,嬴政自己也慢慢悔悟到时,一直都没人敢再去直言进谏。就在这最恰当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叫茅焦的大臣又去进谏,他的进谏很是时机的给已经悔悟的嬴政制造了一个台阶,终于让嬴政下旨接回了自己的母亲。     
  徐姚想起了史书上的确是记载了这样一件事情,觉得茅焦敢于直言,秦王嬴政能够幡然悔悟,二人都不简单。后来茅焦也因此受到嬴政的重用,只是可惜了前面那些因为进谏而死的人,历史上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来。     
  咸阳王宫中的金鸾殿是秦王嬴政的亲生母亲赵太后所居住的寝宫。金鸾殿中的宫女和太监们早已把这座太后曾经居住的宫殿装饰一新,张灯结彩的等待着太后的回宫。     
  殿前一里以外的通道旁站满了身着金甲的卫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将大殿围得满满的,嬴政率文武百官左右落列。百官都换上新衣新服,脸色严肃,若大的队伍,竟没有一点点声音。     
  殿前那百米以外的通道旁是嬴氏宗亲们迎接太后的地方,众人皆在两旁跪地相迎。担心三岁的扶苏在这种严肃的气氛下会闹出什么状况,所以平兴殿跟来的宫女太监也不少,徐姚也在其中陪同前往。平兴殿的人员则是在与秦王嬴政相隔数十米的斜对面跪拜而立,等待迎接太后凤驾。     
  一个时辰过后,遥遥传来一声尖锐的嗓音:“太后驾过”。     
  跪地的嬴政猛的抬起身,探头望去,急问:“太后到何处了?”     
  左右旁人答曰:“大王,太后的凤驾已经过了宫中的长祈门,马上就要到金鸾殿了。”     
  嬴政听闻有些紧张,马上整了整自己的冠戴,并未完全起身的他整理完后又继续双手伏地而跪。     
  在一群宫廷仪仗队的簇拥下,赵太后的凤驾缓缓的进入了金鸾殿前。     
  “恭候太后回宫,太后万福!”两旁相迎的重臣及王室们在嬴政的带领下众声念道。     
  “众卿平身吧!”赵太后并未下车,只是在车辇中示意了一下众人。     
  “谢太后!”宫殿两旁相迎的众人皆起身。     
  此刻,让在场所有众人都不敢相信的一幕终于出现了。     
  他们的大王嬴政并没有起身,向着太后车辇前行的方向跪地而行。众人惊呼,有些宦官想上前搀扶嬴政,却都被他拒绝。     
  就这样,直到太后的车辇在大殿前停住时,嬴政已经在青石板地面上跪行了百米路的距离。     
  赵太后由侍者搀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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