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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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行深宫-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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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放下心来,笑道:只吃花酒也没什么,说明便是。何必紧张至此? 

唉,赵嬷嬷跺脚道:虽然我儿并未嫖妓,但皇上哪里肯信?还请姑娘与我老婆子想想法子。 

她怎么来求我?我诧异地想,真是急病乱投医。 

嬷嬷急糊涂了么?我奇道:您就算不去求太后娘娘,宫里还有多少主子在那里?怎么来求我这个小宫女?荷烟人微言轻,又能说上什么话?赵嬷嬷强笑道:我虽老,却并不糊涂。别的事自去求太后。但此事若让太后知道,不但不会说情,只会罚得更重。皇后的话皇上向来听不进去,良妃娘娘也不肯帮我。所以只有来求姑娘。虽说姑娘现在只是个宫女,可老身知道你聪明机智,目前又常侍皇上身边,深得皇上信任。皇上连处理军国大事,都时会听取姑娘意见——若姑娘肯在皇上面前出言救我风儿,老身将终生感激不尽。 

嬷嬷!我大急道:荷烟一介宫女,又怎敢协助皇上处理国事?请嬷嬷不要听人胡言。我急急说完,看她一脸焦虑,又禁不住心软。嬷嬷,我又劝道:皇上打小与赵将军一同长大,想来最是了解将军的为人。当官的又有谁不去去青楼?又有什么打紧? 

赵嬷嬷犹疑半响,才下决心道:这姑娘不知道,宫里原有个主子来自青楼,进宫后狐媚惑主,惹出一场惊天风波——因此太后娘娘与皇上视青楼女子为洪水猛兽,严禁朝中大臣宿娼,违者严惩不怠。风儿不巧正撞上枪口……说至此处,她却不再继续。 

又是狐媚惑主?我试探道:嬷嬷说的可是林媚儿?赵嬷嬷闻言脸色大变。左顾右盼,见并无他人,才道:姑娘怎么知道她? 

我故作了然于胸,笑道:宫中哪有秘密可言?嬷嬷如要我想法子让皇上信赵将军清白也无不可。但荷烟想与嬷嬷做笔交易,请嬷嬷将媚儿姑娘之事与我细说。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赵嬷嬷十分为难。 

您老可多考虑,我微微笑道。我说:荷烟不敢强求。唉,赵嬷嬷长叹口气。她叹道:就是再死上十个风儿,老身也不敢告诉姑娘那主子的事情。 

姑娘不愿帮风儿也就罢了。她说。她再叹道:这原是风儿的命。只可怜我年过半白,现在倒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不再说话,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去。我见状心也是一酸,忙叫住她。嬷嬷且慢,我道:不说就不说罢。荷烟愿意帮您救赵将军一命。 

我想起一个故事,正可以帮赵风说服文泽。于是与她细细说了,她欢喜而去。 

那日入夜,文泽在书房夜审赵风。 

赵风,文泽一脸薄怒道:你在青楼让侍卫当场捉住。怎样让朕信你只去吃酒? 

奴才确未宿娼。赵风说。他一张脸涨得通红,说道:奴才确未宿娼,就象皇上确未犯强奸罪一般真实。 

啊?众人惊呆。 

李福抢先喝道:大胆赵风!赵风脸虽跪于地,却脸无惧色。他强着头劲道:我娘说,曹操说过,男人都可能罪犯强奸,但不是每个人都会真正去做。因此奴才就没宿娼。皇上您是明君,奴才一说,您就明白。 

朕明白什么?文泽问。他一头雾水地说:传赵嬷嬷。 

赵嬷嬷过来,战战兢兢地说道:古代战国三国时期……文泽想笑,又忍住。她却不觉仍说:有个叫曹操的老头。有日他手下捉了一个人,那人家中只有刀,却并未强奸别人。曹操不信,要杀他。那人灵机一动,大叫说,您也犯了强奸罪。曹操不信,为他何故。那人说,您是男人,有刀,当然也犯了强奸罪。曹操一听,觉得有道理,有放了这人。皇上圣明天子,自会相信赵风不会做出宿娼嫖妓之事。 

老天!我心暗呼:一个赵嬷嬷,一个赵风!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好好一个故事,说成这样。文泽若能明白,才是天下奇闻。 

文泽果然说:朕不明白,朕与母后如此信任你母子,赵风却做出此等事,要严罚。 

赵风偷看赵嬷嬷。赵嬷嬷偷眼望我。 

文泽看见,心下了然。他冷笑道:如果柳荷烟能解释清楚,朕或可改变主意。 

荷烟,赵嬷嬷求我:你快讲那故事给皇上听罢。 

我大窘,脸飞红。这故事原是三国时期,曹操有段时间不许国人宰杀猪羊。下令收缴各家私有铁器。一日,某人被发现家有菜刀,官兵捉至曹操面前。曹操定他私杀牲畜罪,那人叫冤。曹操说,你家有菜刀,难道未杀牲畜?那人机灵一动:这么说丞相也罪犯强奸。曹操奇怪,问其故。那人说,丞相身带可强奸之物,难道未犯强奸之罪?曹操一笑,放过此人——这故事讲与赵嬷嬷听尚可,当这么多人面,怎么说得出口?——赵风母子逼我上绝路。 

快说。文泽催道:否则赵风将死于你手。 

我缓缓跪下。我说:请皇上屏退左右,奴婢方才好说。 

文泽依言屏退左右,御书房内只余我他二人。他道:讲罢。我以首触地道:奴婢死罪。我断不肯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听头顶传来文泽声音。我听见他冷笑道:朕让你抄书,是让你借书中故事帮别人来对付朕的么?一个女儿家,也好意思说这种故事! 

怎么,原来文泽知道这个故事?我忙道:奴婢不敢,奴婢死罪。他再次冷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朕该如何处罚你? 

我忙道:任凭皇上处罚,奴婢绝无怨言。只奴婢觉得赵将军非轻浮之辈,这才帮他。请皇上饶过赵将军。——事已至此,我只希望此举能救赵风。 

哼!文泽还是冷笑。他道:自身已是泥菩萨,还管别人?你只任凭朕罚罢。说完,他突拉我起身,猛地拥入怀中。狠狠往我唇上吻去。我骤不及防,电触一般,浑身颤栗。皇上,我低低叹息。我举言又止,他却霸道地望住我:怎么?敢有怨言?他再次对准我唇,深深吻下……久久不放。 

我顿感天地旋转。身飞天外,如坠云端…… 

第十七章 寿宴

但那日,文泽吻过我后,却并未要我侍寝。 

我柳荷烟仍是一界宫女。我白日服侍天子、晚上抄书。《媚行深宫》从听雨轩带出后,被我藏于御书房数千图书之中。我没有再看——虽然媚儿故事仍偷偷流传宫中,称为人间传奇,但她最终未胜,自己化作飞灰——败者终为寇。 

我想,没有人喜欢输,要学就学强者。 

书中自有黄金屋。我每夜每夜抄写,圣语、兵法、计策……不知不觉,谈吐心智,大胜从前。 

赵风罚三月俸禄,小惩大戒。赵嬷嬷母子已是欢天喜地。我想其实文泽 

与他一起长大,应很了解赵风为人,也不信他真会宿娼。只是事已至此,须得一台阶。 

而我,正好为其搭建下阶之梯。 

再见赵嬷嬷,她除向我致谢外,仍记得那日我对她提的交换条件。 

老身不想欠人恩惠。她说:虽然老身不能多说,但或可回答姑娘三个感兴趣的问题。姑娘只管问,老身能回答便回答;不能回答,便闭口不言罢了。从此之后,姑娘与老身,两不相欠。 

我左思右想,问出首个问题。我问:她……都说林媚儿美,她究竟是怎么一个美法?赵嬷嬷长叹道:她确实美。不过光一个美字并不足以描述她。她进宫前,有人曾形容她的容貌是人间一绝。但比容貌更绝的是她的歌舞;比歌舞还绝的,是她万千风情。 

啊?我也惊叹,忙抛出第二个问题:媚儿姑娘的确是来自青楼么?赵嬷嬷道:是。她进宫前,原是江南第一名妓。 

我心提到嗓子眼,问道:那么,她又因何自尽?赵嬷嬷摇头,闭口不言。我也不再多问,对她一笑道:嬷嬷,从此咱们两不相欠。 

我日日与文泽见面。仍常讲书中“故事”,助其处理政务。 

文泽某次笑言:可惜你是名女子。若生作男儿身,朕岂非多一得力谋士?我见他心情好,也笑:若荷烟身作男子,那奴婢岂非被称作小烟子公公? 

小胭脂?文泽问。 

我看见他脸色微变。 

回皇上,我忙笑着说:奴婢说的不是胭脂,是烟子。烟子公公。 

文泽恍然失笑。他笑道:胭脂就胭脂罢。淡淡胭脂淡淡酒——以后只有朕与你二人之时,朕便称你胭脂罢。 

我一直不解他心。显然,他并未忘记浣月山庄中,我与他所言;显然,他待我不错,常与我言笑晏晏;而且当日,深情一吻……但,他为何事后又只字不提? 

果然圣意难测。 

赌期越来越近。德仁太后一向言出如山,柳荷烟将永世不得见龙文泽。但又有何法?苦苦哀求?撒娇装痴?如此获胜,既非我风格,亦无光彩。输给太后,赢得一月与文泽朝夕相处,终究划算——我痴心不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限幸福。 

这日,良妃生辰。文泽早早离开御书房,为爱妃赴夜宴。 

正我专心抄录《三十六计》之“上屋抽梯”时,有小太监过来,说良妃亲点我名,命前去锦绣宫为其祝寿。锦绣宫内有良妃喜爱的宽阔富丽与金碧辉煌。其院中种满花草,虽已是秋日,仍有不败鲜花盛开。近一年,良妃命人多种石榴树其中,取其“多籽”之意,盼望早日为文泽育得龙子。我提羊角宫灯夜行于排排石榴树下,只觉香风阵阵,冷洌怡人。 

突有异香入鼻中,似花非花,似木非木,平生从未闻过。我驻足停下,深吸口气。一旁引路的小太监见状面有得色,他说:这是良主子娘家从天竺国找来的名贵花种碧水朝霞。盛夏花开时,朵朵大如小碗。有红白紫三色,灿若云霞……除此宫中,他处均无。 

我点头一笑,继续前行。 

我看见良妃堆金砌玉的屋中,早已济济坐满一堂。立在墙角的黄金花薰之中有异香索绕其间。那香味十分奇特,闻之通体舒泰。好香,我满心欢喜。若非是在良妃宫中,我真想多加停留,好好闻一回这种人间奇香。 

皇后与良妃两件红衣,正一左一右坐于文泽身侧。皇后身着大红宫装,头上云髻高耸,佩“百鸟朝凤”金花冠,右侧插大红牡丹宫花。银盘脸,柳叶眉,身材适中,神情不卑亦不亢……有月夜静绽之睡莲的娴静,也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之从容——正一幅端庄富贵母仪天下的模样。 

良妃上身穿水红绣牡丹萝纱衣,下系浅银灰静面百折长裙。头上梳着高高“贵妃髻”,前佩“飞燕”金冠,脑后戴玫红牡丹宫花。 

这一后一妃两人均作红妆打扮,华美无比。 

但皇后就是皇后,只有她能穿正红。良妃再得宠,于着装上却也不敢造次。 

文泽见我时,笑意满面。柳荷烟,他说:良妃娘娘喜欢你,特意派人叫一来这处游戏。我忙施礼道:多谢皇上皇后,多谢良妃娘娘。 

参与游戏?我已千方百计躲她,她却定要穷追猛打。 

她们叫我参加一种叫作击鼓传花的游戏。果不其然,那红色花朵一入我手便停下。她们说,要罚我饮酒三杯。素金用托盘端一壶酒并酒杯过来。 

酒中必有文章。我想。 

中秋夜有春菱计摔酒杯,此时……难道我能一壶酒全部摔掉? 

皇上!我听见三个女声同时响起。扭着看去,原来是皇后、同嫔与荣萼儿。三人表情各不相同——皇后面色平静,同嫔满脸焦虑,荣萼儿笑意盈盈——显然大家均知良妃心怀不轨,都想帮我。 

良妃面色微变。 

文泽微怔道:皇后、爱妃,你们都有何事?三人对视一眼,皇后先说:先前接宫人来报,臣妾娘家诸人已变卖全部田产,筹得二百万两白银,今日已送至宫中入库。现才想起,与皇上禀奏。请皇上不必担心西托大汗财物之请。若仍不够,臣妾自当修书,看家中还有何物可卖。 

文泽大喜,牵起皇后的手:皇后果然贤德。你为朕排忧解难,向来不遗余力。皇后微笑道:谢皇上夸奖。此乃臣妾份内之事。 

荣萼儿轻笑道:皇后娘娘待皇上之心,可昭日月。臣妾先敬皇上皇后一杯,再为寿星献舞如何?同嫔也笑。她说:臣妾愿舞剑助兴。三人均想引开众人对我的注意,我自可不再吃酒,也避免再那些玩游戏。 

良妃却心系我身,早设好等我出糗之局,哪肯轻易放过?她敬过皇上皇后,笑面如花,定要罚我。文泽见状,亦有兴趣。柳荷烟,他笑道:今日爱妃生日,你多吃几杯,朕不会怪你。同嫔与荣贵人两位爱妃的节目,等你吃完酒再表演不迟。 

众人又将目光投向我。安嫔笑道:怎么,还不快吃?良妃娘娘看得起你,才让你加入游戏,不要不识抬举。况且皇上已开金口,莫非你想抗旨不成? 

怎么办?我脑子飞快思考。酒,一定不能吃。良妃既不在酒中下毒,怕也会下催情散之类东西……到时,我又情何以堪? 

但若拒不吃酒,便是抗旨。文泽毕竟身为天子,他金口一开,又岂能更改? 

我抬头看见荣萼儿头上雪色芙蓉,心生一计。于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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