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吟 卿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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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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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肃肃而立,拉弦满弓,让阿律点燃箭头的布绒。
  “放!”我厉吼的瞬间,手中的火箭共着士兵们的火把飞向浸湿煤油的吊桥,落进浮着油膜的护城河中。
  轰然间,护城河如一条火带,炙热的火光冲迎而上,吓得州师军士奔离驳岸。吊桥上缭绕的火舌沿着铁爪下的长绳鬼邪而下,烧断的绳线坠落在士兵们的身上,痛叫不绝于耳。
  “镇定!镇定!”三军令官见状大叫,“退!退!吾等坐等门启!”
  半个时辰后,吊桥被烧得仅剩黑灰。因其他几门的效仿,护城河上的油膜不少反多,赤辣辣的火舌越燃越高,城垛边的义军都被熏红了脸。火河以西数丈外,三姓军士下马解鞍,倚着兵器懒懒而立。
  “大人,都拿来了。”阿律气喘吁吁。
  “好。”我回身望着满满几十箱的金银珠宝,再看了看面色酡红的义军们,再挥销魂。
  喑……
  随着一声剑鸣,金光银光飞下城楼,全数砸到了当中的樊氏军列中。
  “钱!”“真的!是真的!”樊家军队骚动起来。
  “金元宝啊!够老子嫖十次花魁了!”
  “他娘的,冯字营的跑过来干什么?”
  “尤字营的抢什么!这是老子的地盘,把元宝给老子放下!”
  “去你的地盘!樊字营滚开!”
  “你们也拿够了,该换我们冯(尤)字营了!”
  “他娘的找打!兄弟们上!”
  “操你娘的真来?”“早就看你们樊字营的不爽了!”
  “打什么打!直接上刀子!”
  我望着城下挥戈相向、贪财自乱的雇佣军,轻唤:“古意。”
  “大人。”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真正的精锐,锐不在器而在心。城下的连散兵游勇都称不上,只是匪类。”我冷笑睨视,再给一千人我定能将他们全部包圆。
  “轰!”没有任何预兆的巨响惊得我愣在原地,城上士兵反射性地蹲下。
  “轰!”又一声震天动地。
  “是巳门方向!”阿律大叫。
  “轰!”
  东边火光擎天,烟熏火燎地扭曲了夜色。
  “轰!”
  “大人!”古意和带来的十几个近卫纷纷围到我身侧。
  “呵呵!”我咧开嘴角,迎着夜风,朗声大笑,“哈哈哈哈!”
  “大人?!”
  “轰!”一声比一声近,震得三姓士兵停止了斗殴。
  “来了!”我平展双臂,迎风而立,“青国的水师来了!”
  “啊!”义军们今夜头一次露出笑颜,“太好了!太好了!”
  “你为何如此笃定?”阿律将信将疑地瞥了我一眼,随后压低嗓音,“又在忽悠人?”
  我止住他的询问,示意大家侧耳倾听。
  “轰!”
  多让人振奋的炮声,如今在神鲲能熟练使用船炮的只有他啊。
  雷厉风
  “报!”城下传来大吼。
  “嚷嚷什么!”主帅的声音显然有些不稳。
  “十里之外探得一路大军!”
  “真他娘的狗屎!”樊字旗下,银盔将军气急败坏地挥鞭,“打!打什么打!这下好了夏州和陕州的人都赶来了!还独吞个屁!”
  “头儿!头儿!”马兵抱头躲避着鞭打,“夏州和陕州到这里至少也要两天,现在就赶来?怎么可能!”
  这一句让将军停下了马鞭,卫兵举着火把,火光映红了他的眉间,有点像回光返照。
  “去!再探!”樊晔大喊。
  不待他合上两唇,就见一道金光快若流星径直飞来。
  “头儿!”
  樊晔暴睁双目,金色的尾羽犹在他的嘴里微微颤动,穿出他后颈的箭尖凝着暗色血滴,粘稠坠下。
  “杀!”憾天骇地的浑厚齐吼动林而出,淹没了东边的炮响。
  “是将军!”义军们兴奋的像一群孩子,眼中满是崇拜之情。
  飞身立上女嫱,不似十年前娘亲的绝望,我心潮澎湃地昂起头颅,以胜利者的姿态迎接那面“韩”字大旗。
  长发一字横飞,我高举销魂,与“神箭”月杀隔火笑望。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修远,此刻你的心情是否同我一样,如水夜凉……
  双阙遥映龙凤影,踏破故国好风光。
  张弥《战国记?名臣录》:天重二十四年正月十七,丰云卿使庆。时值前雍内乱,重金侯实归明王,庆州牧伯暗通雍主。前途艰险,卿偏向虎山。二十三野宿古琴台,卿诛反臣,收义军,入汾城。囚居二府,卿谈笑自若,杯盏间翻云覆雨。月华一笑,见者无不倾倒。卿巧促钱氏家变,于二月十五花朝夜,引义军入府诛杀钱氏。卿亲率民兵战至三更,青水师都督雷厉风、伏波将军韩月箫引兵而至。其后五日,青军一鼓作气,连下前幽十六州。六月,前荆愍王贺帝御宇,以前幽六州礼,至此前幽四十三州尽没青土。卿智勇双全,兼具军功之文臣,当朝仅一。使庆归来,盛誉尽暗百官。可谓丰郎独绝,世无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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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第三卷青空万仞第36章东君吹雪上梅梢


  流水,清风,嫩黄梳柳,梅香淡浓,春在乱花深处鸟鸣中。
  青堤碧岸,如烟的晨雾里走来袅娜宫娥,纤纤小蛮在窄身宫装下堪比柳。
  “胡说,长得最俊的明明就是三殿下。”
  “七殿下!就是七殿下!”
  抬水的两个宫女互相叫劲,最后竟硬生生地横在路上挡去了其他宫女的前行。
  “三殿下!”
  “七殿下!”
  两人毫不相让,干脆将水桶放下,斗鸡似的瞪着眼。
  “当然是三殿下最俊。”后面的宫娥应声道,“自殿下娶回了天骄公主,那声望可是远远超过了七殿下呢。”
  “就是就是,连李公公都说那个位子三殿下是势在必得!”
  “老话说的好,雁儿南飞鸣不长,翼国的公主再怎么厉害也敌不过秋家,最俊的当然还是七殿下。”
  你一言我一语,汲水的宫娥停在嫩柳长堤边说得热闹,听得最后的小宫女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她们说的好像和俊不俊都没有关系吧,小宫女一脸稚气地站在队尾,清澈的眸子疑惑地眨动着。
  “三殿下!”“七殿下!”
  两派争执难休,最后竟齐齐叉腰望向她:“平儿你说,十一位殿下中最俊的是谁?”
  哎?小宫女诧异瞪眼,无措地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
  在众人或是威逼,或是压迫的眼神下,平儿慢慢地放下肩上的扁担,不安地搓了搓衣角:“九殿下……”她支吾着,像被微湿的空气润红了两颊。
  “嗯?”年长的宫女们微微倾身,柳眉微挑。
  平儿抬起头,眼神略有闪躲,半晌像是坚定了决心,轻声道:“最俊的自然是九殿下。”这个,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啊。
  “哈……”刚才还互不相让的两派突地相视一笑。
  “咱们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傻乎乎的?”
  “呿,你那时就是个猴精了。”
  “死丫头,看我不拧碎你那两片薄皮子!”
  最先僵持的两人重归于好,架起扁担悠悠地走着,渐渐融入弥散的晨雾。
  这是怎么回事?平儿垂手立在那里,茫然地看着前方。
  “走吧,小丫头。”和她同挑水桶的宫女姐姐笑嗔道,“你呀,到底还是年幼了些。”
  呀…呀……
  扁担在两人之间唱和着,发出轻快的声响。
  “姐姐。”走了几步,小姑娘还是没耐住,嚅嚅问道,“刚才你们为什么……”小小的下巴微动,“为什么笑我?”
  “平儿,你来外庭当差也有两个月了吧。”
  “嗯。”虽然宫女姐姐不回头就看不见后面,她还是很用劲地点了点头。
  “在外庭里,咱们抬头低头见着的都是文武大臣,知道的自然要多些。”年长宫女换了个肩,平儿也跟着移动扁担,“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那样,你明白么?”
  细细眉头微皱,平儿想了会,还是满头雾水:“可是最俊的明明是……”
  “平儿,我问你。”宫女姐姐出声打断,“连刚刚十五的十六殿下都有了孩子,九殿下为何早过弱冠却无子无女?”
  “没有?”小丫头惊叫失声,于柳叶下穿过,“难道是……怀不了?”
  嚅嚅齿音催的柳树后一阵抽吸,祝庭圭小心地打量那双桃花目。早朝后他特地在隐秘的柳堤堵住这位,原是想继续七殿下的计划,没想到正碰到晨汲的宫女。为了不被发现,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听她们叽叽喳喳,却没想听到了这些议论。
  怀不了?这对男人来说可是天大的耻辱啊。
  思及此,他不禁再偷觑。却见那双桃花目如幽幽深潭,未起丝毫波澜。
  “怀当然是能怀上。”清晰的女声传来,“只是生不下来啊。”
  “哎?”略微稚嫩的语调。
  “嗯,生不下来。”偏年长的女人一再确认,“九殿下的侍妾每每有妊都会滑胎。”
  “滑…滑…滑胎?”
  “据我大内的姐妹说。”长宫女警惕地看了看四下,这才轻声道,“王后娘娘和华妃娘娘因为记恨逝去的贵妃娘娘,所以暗做手脚不让九殿下有后呢。”
  “不会吧……”平儿呆楞在原地,同挑扁担的宫女跟着一滞,桶里泼剌出半瓢水。
  真的?树后祝庭圭暗自好奇,怪不得啊,怪不得九殿下没有一儿半女。他刚要偷笑,一想到这次的目的,又不由暗恼。若是真的,九殿下怕是恨死了王后娘娘和七殿下,那又该如何劝服他啊。唉唉,这两个女人就不能走远些说么!
  弱柳纤纤,红漆扁担再次呀呀唱和,晨雾在明媚的春光里渐淡、渐淡。
  “平儿你说,最俊的还是九殿下么?”世故的女声掩盖了燕雀的百啭千啼。
  “……”
  万条丝绦嫋嫋垂落,一剪红影于轻黄浅绿之中。春风抚起了他的袍角,却未吹皱桃花眼潭。
  “好吧,就算不是九殿下,最俊的也不是那两位啊。”小丫头不甘心地咕哝着,“姐姐们看到礼部的那位大人,不都瞧直了眼么……”
  前头的宫女叹了口气,幽幽道:“根本就是两回事啊,再过几年你自然明白。”
  什么嘛!小丫头撇了撇嘴,懵懂的心绪潜藏入绮绣春色里。
  “那位大人走了两天了,只可惜那样的笑颜,哎,再也看不见了……”
  叹惋声声勾画出那张如花美颜,这梅眼柳腮的春日不觉撩起祝庭圭心底的浅愁。是啊,虽说是政敌,可就这么去了,那样的美色确实可惜了。窄身宫袍渐行渐远,祝庭圭收起春愁再瞧去。适才平波如镜的桃花美目微凝,眼前这人优美的远山眉拢起几分怒意。
  果然,礼部那位果然是这位的心头肉啊。若抓着这块痛处不放,这位怕是会冲冠一怒,如他们所愿成吧。
  祝庭圭转了转精明而过外显的眼珠,拱手道:“殿下可看完了?”
  眉间的异色悄悄散去,凌翼然徐徐抬眸,玉色指间自那本密折上轻轻划过。“嗯。”他轻吟着,优美唇形微地上扬。
  “那……”祝庭圭面上不动,心头却涌起期盼。
  凌翼然懒散地拨开眼前的柳丝,淡瞥而去:“如果左相和三哥真如折上所述罪条累累,那应该先呈给父王,而后再由刑狱寺洛太卿亲审。”他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与轻暖的春日分外契合,“如今你却来找本殿,哼七哥的花样是越来越多了啊。”
  祝庭圭讨好的笑容瞬间挂落,以往只觉得这位眼波迷离,像是对什么都不上心。如今方知自己错了,且是大错特错啊。他后脊窜起一阵寒,眼珠心虚地乱瞟:“您别多心,七殿下也是为您好啊。”他牙根一咬,像是鼓足了八辈子的勇气这才敢稍稍抬眼,“殿下,您想随波逐流也要看清水流的方向,若如浮萍零落泥沼,再想脱身怕就难了。”
  “哦?”凌翼然半耷眼皮,走神似的望着湖光倒影,“这么说来,七哥是在担心我?”
  “正是啊,殿下。”祝庭圭声音微哑,语调极之诚恳,“七殿下常说兄弟中就属九殿下最与世无争,这样的性子生在平常百姓家也就算了,可在王族里……”
  凌翼然眉梢微动,凝神道:“在王族里又怎样?”
  终于提起兴致了么,好兆头!祝庭圭迎着冉冉丽日,长叹一声:“可在王族里怕是难以永寿啊。”
  眉头锁得更深,凌翼然俊颜覆上一层隐忧之色,多完美的一张面具呐。
  “自娶了天骄公主后,三殿下的马车从驷马换成了八骏。八骏啊,那可是王上出巡的规格。”
  “呵呵。”凌翼然不以为然地笑开,“连父王都没说,想必是默许了吧。”
  真是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祝庭圭承受住这软绵绵的打击,不甘心再挑拨:“听说殿下您的车架昨日被八骏撞坏了,不知是不是流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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