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醉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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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一笑醉流景-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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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胧胧中,总是有人不厌其烦的伸手替我掖好被子。然后,手臂将我的头稍稍抬起,调整好睡姿,呼吸便畅通了不少。本能的回抱住舒适的来源,我会慢慢安静下来,踏实的睡着。

一天天的过去,晚上不再发热,鼻子也逐渐恢复功能。可夜半时分,还是会感觉到有人抱着我,在我耳边低语轻喃着什么。只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困倦得无论如何也抬不起眼皮子,等到一觉睡到大天亮,再怎么拼命回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所幸我的生命力顽强。在有青霉素的年代,再重的感冒,三瓶点滴以内,一定会痊愈。现在,也就推迟了十来天。照照镜子,皮肤苍白,下巴尖了很多,很像难民。

有一下没一下的梳头发,越来越觉得自己颓废,一准儿失恋的德行。想了想,抓了个马尾,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该去告别了。

还是在那晚的水池边找到了冰焰,一个人。

他坐在小亭的木栏上,靠着石柱,单腿曲起,长发流泻而下,缠着浅色的衣裳,眼神飘得很远。我走近了,他才扭头看我,只一眼,便又转开。

没等我说话,他开口道:“如果离开我,你是不是会比较快乐一些?”

“能否快乐我不知道。只不过,你的真心,我接受不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对岸的梨树林,落花已过半,不再纯白如云,枝叶间点点青红。飘零的,如逝去的诺言,深深埋入土里,再也看不到。

“那好吧,你现在可以走了。”

“嗯?”我一时没回过神。

“我是说,你可以离开这里了。”冰焰淡淡的说,还是不看我。

斜阳无限,金光万丈。他低垂的睫毛染上金色的光晕,异常美丽。

得偿所愿,却没有半点开心,相反的,失落。

迟疑的转身,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与冰焰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他没有丝毫躲闪,也没有出声,只是这么看着我。

冰晶般的紫色,浅浅的寂寞,深深的温柔。

突然发现自己是个欺硬怕软的主,再多看一秒,绝对走不了。终归一别,不如洒脱。匆匆转过头,我加快脚步:“谢谢裴宫主……我会想办法把玉镯给你。”

冰焰像是没听见这话一般,沉默。

很害怕自己再回头,急冲几步,飞身而起。

那一瞬间,轻柔的声音传到耳边:“梨落,别忘了回来的路。”

我以为,骄傲如他,在这种时候,会让我听到你走了就不要回来、不要后悔之类的话,那样我也许真能如想象中的洒脱。我没有打算回来,他却对我说:别忘了回来的路。

别忘了回来的路。

四十一 归来

洛阳到京师也就大半天的路程。我牵着小红马走在长安灰白色的石板路上时,东方才刚刚挂上一颗咸鸭蛋黄似的太阳。

全身骨头像是要散架了。找了间客栈,给小红马喂了些饲料。稍稍休息了一下,直奔静王府。

拿着静王府的玉牒,我被带进了前厅。椅子还没坐热,突然响起的一个声音让我立马有了夺门而出的冲动。

“落儿难得起次早床,今天还真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门帘掀开,上官凌风走出来。

我努力镇定下来,上前行过礼,抬头道:“爹爹既然知道落儿会来,必定也知道原因。”

“裴冰焰已经发现玉镯的问题了?”上官凌风的目光停在我脸上:“他让你回来拿?而你,竟也愿意?”

“我只是为了我自己。比起玄火宫,天山动手更快。”我没指望这次能拿回玉镯,只是想让他们知道,那只玉镯已经不是秘密,而是不定时炸弹。

“落儿!”上官凌风开口道:“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看着神色凝重的上官凌风,突如其来的紧张。

他开口便问我:“玄火宫里的那张美人图,你见过吗?”

我点头,上官凌风继续说:“你还在泰安的时候,星璇从天山回到长安,曾提到那画上的人和弄月极为相似,当时我们就知道你手上的玉镯一定另有玄机。可以肯定的说,弄月的父母曾是玄火宫的人。”

我呆呆的看着上官凌风一张一合的嘴巴,混乱的思维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一根鲜明的主线。潋晨告诉过我,弄月的父亲曾掌管着江湖上极为强盛的一个门派。星璇说过,二十年前至今,江湖上最强盛的几个门派莫过于蜀山、玄火、天山、傲龙。虽然他们的话彼此间还有一些矛盾,玄火宫当年是否因外敌入侵而易主还不得而知,但弄月和幻琦各有一只掌控玄火宫重地的玉镯。再明显不过,弄月很有可能才是玄火宫的继承人。那,冰焰又是什么人?

耳边响起上官凌风平静的话语:“裴宇文未必只一个儿子。九犬一獒的故事你该听过……”

“不会,绝对不会。不要说了。”直觉的抗拒那些残酷的想法,我捂住耳朵。

上官凌风轻叹一口气:“不说也罢,这个只是猜测。但我必须提醒你,玄火宫与天山之争,你不能介入。至于沧渊,那更不是你一个人的事。”顿了顿,上官凌风拉下我的手:“相信我,落儿。作为一个父亲,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你们早就知道这些,所以才以我和星璇的婚事来换下玉镯!在你们眼里,我们才是其次!”已经无法用正常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情绪,每个人都有想要得到或者想要维护的,只有我,进退两难。

上官凌风正要说话,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你要这么想,可就太傻了!你爹爹对你如何自是不必说。我一直真心实意的盼着你成为楚家儿媳。只是璇儿竟留不住你!”

感觉到自己的脸微微发热,我转身看向说话的人:“我们谁都没想要留过对方。楚伯伯,对不起。”

楚天祈笑笑:“总归是无缘。父母的好心倒办了坏事。既是这样,你不如也留下参加星璇的大婚吧。”

“楚伯伯……”

我正要完成此行的第二个目的,却被楚天祈中断。他冲我摆摆手:“落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件事没有转寰的余地。而且,我的孩子,我比你更了解他。这样的决定,对他不是坏事。”

我张张嘴,想想,又闭上。

看向上官凌风,我的语气无比诚恳:“爹爹,我现在还不能留下。您的话我都记在了心里,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等做完了该做的事,落儿就回傲龙堡。”

上官凌风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手心里紧紧攥着找冷清扬要的迭香丸,继续说:“您现在若是强留下我,我一定还会再想办法逃掉,而且,绝对逃到您找不到的地方!”

顺利地出了静王府,我长舒一口气,把迭香丸揣进荷包,这个小玩意就算真派上了用场,我也未必能逃出来。看来说实话的效果远胜于撒谎。另外,做爹的在自己的宝贝女儿面前只有缴械投降的份,这个黄金定律被我通用古今,所向披靡。

正准备上马,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臂,我回头一看,大惊失色。虽然只在英雄大会上见过一次,相信大多数人都不会忘了这张脸,以及他的自报家门——天山龙泽观,云澈。

第一反应是又被那个老妖婆缠上了,一个无影腿飞去,幸运的正中要害,看来真正的高手都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居然让我一次偷袭成功。

云澈慢慢蹲下,我扑向小红马,慌乱中竟脚底打滑,一次都没踏上马鞍。干脆扔下缰绳,腾空而起,先躲过这个瘟神再说。

没想到,还没跑多远,一团影子朝我迎面飞来,避无可避,眼见着就要撞上去,我的尖叫震耳欲聋。

一双手轻轻扶住我,低柔的声音响起;“落落,是我。”

惊魂未定的抬头,弄月一脸歉疚:“对不起,吓着你了。”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去天山的路上,刚折返回来,听说……”

他没说下去,我一根筋通到底,追问:“听说什么?”

弄月笑起来:“你又离家出走了?”

“你是说傲龙堡的话,我一直在出走状态中,哪来的又?”我也忍不住笑了。

才放松一点,不远处响起马蹄声,云澈竟牵着我的小红马走了过来。

缩到弄月身后,忽然想起他刚才的话,我呆了呆,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要去天山?”

弄月点点头:“去帮幻琦处理点问题,那丫头惹了事。”

“那他在这里做什么?”我指指云澈,没法不戒备。那个石室给我留下了特级心理阴影。

“不要怕,云澈不会把你怎样。”弄月答得轻松:“他现在不急着回天山,我让他先送你回幻影教。”

我一惊:“等等,我为什么要去幻影教。”

“因为你不能去找星璇。不然,你也可以留在静王府。”

我更惊:“你怎么知道我要找星璇?”

“我只是猜的,现在才知道。”

“……”

说话间,云澈已经走到跟前,眉头紧皱。弄月有些疑惑的打量他:“你怎么了?”

云澈没说话,这个……是不是就叫……难言之隐……

他的脸部肌肉紧绷,咬着牙关,摇摇头。

我有些心虚的从他手中拿过缰绳,跳上马:“我一定要去。”想想又回头补充道:“连爹爹都没拦我。”

弄月看着我,只是笑笑。

我一愣,要换作冰焰,这状态八成会杠上,九成会采用非常手段……呃,我在想什么?

微恼的扬鞭,小红马乖乖的开跑。不知道是不是打着上官凌风的名号,弄月竟真没阻拦。跑了老远,刚松口气,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唿哨。小红马兴奋的扬蹄,差点把猝不及防的我给甩下去。没等我反应过来,这小畜牲就欢快的撒丫子沿原路奔了回去。弄月的脸越来越清晰,我的脸越来越黑……

“落落,星璇此次西征,是惩罚。”弄月顿了顿:“理由你也知道。你若是出现在营地,数万大军,怎么堵得住悠悠众口。你的一时任性,会毁了星璇。”

我使劲地拉着马缰,小红马却极其亲热地在弄月手边蹭来蹭去。

泄气的松手,我的语气软了很多:“我不是任性,我真的有急事要找他!不然你给我其他的办法。”

“再急也不行。”弄月半点也不退让,见我一脸郁闷,放缓语调:“用不了多久,星璇会回长安。大婚在即,穆子云怎会不给女儿留点时间来熟悉未来的夫婿。”

“你也觉得他会和嫣然完婚?弄月,他们各有自己的心上人。赶紧想想办法。”

“星璇对你说过他有心上人?”

这个……好象没有……只是我的感觉……

见我没吭声,弄月看了我一眼:“就算要想办法,也得听听星璇的意见。我倒觉得,他未必会拒绝娶嫣然。不管怎么样,你只能等着。”

他向远远等着的云澈招招手,一锤定音:“落落,听话!”

时间是很奇怪的东西。当初在等冰焰的时候,分分秒秒都走得很慢。现在什么都不让自己想,日出日落间,一个多月攸的就过去了。左手无名指上,仍带着那枚戒指。临走的时候,从手上扒拉下来,出门前又转身回去戴上。玄火宫的宝贝很多,不在乎小小的一件。但对我来说,它就是全部财产。

弄月从天山回来,带给我南部战捷的消息,说星璇应该已经在归来的路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弄月处理完教内的事务,就会来小院陪我聊天下棋。弄月对五子棋很感兴趣,在我教会他的第二天,就研究出了很多阵型,赢过之后一一教给我,然后继续研究破解原来阵型的方法,像是周伯通的左右手互搏,一个人琢磨得不亦乐乎,顺带我的棋艺突飞猛进。

我们都很小心的避开与感情有关的话题,两人愈发像是相交多年的好友,相处得十分自然。自从上次在他的书房哭得惊天动地以后,弄月也不再多问什么。或者,有些事情他比我更加明了,但是这样的沉默却让我感激不尽。

可是,我心里始终有团疑云挥之不去。某天一不小心,问了弄月一些本不该问的问题。那次对话起源于天池残雪给弄月送来第N批美女,燕瘦环肥,各有千秋。弄月当时正在摆弄棋子,头都没抬,吩咐传话的小厮按惯例行事,愿走的打发些银两赶紧走人,不愿走的分给下属。我实在是很好奇,第一问由此产生:

“幻影教和天山之间有什么关系?”

弄月正端起一盅茶,拨弄茶盖的手停了停,有点答非所问:“幻琦是天池残雪的部下。”

“天池残雪……是你们的……亲人?”谨慎的措辞,尽管早已猜得八九不离十。还是忍不住希望,有些事情不是真的。至少,不要接近更坏的推想。

茶水溅了一些在棋盘上。弄月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他说:“不是。”

“那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随手捞了块布,一点点的吸干水渍。

“正因为不是,才有了幻影教的存在。”弄月缓缓的说:“我要保护幻琦,还有……我的母亲。”

擦桌子的手一滞,我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说,她们都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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