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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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锦-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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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兰这次没有哭闹,也没有吵着要留下来,她只是不甘心的朝紫洛看了一眼,便跟在卫空幻的身后离开了。

天朝的大牢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是关押那些案子未审还要进行调查审查的,一部分是是已经定案等待发落,或是就地关押的。第三部分就是死囚,这里关押的都是那些罪大恶极,株连九族的。

张彦殊就被关押在第三部分,这里的人被分开关押,张彦殊和张夔他们这些男人被关在一个地方。女囚犯被关在另一边。

一身白色囚服的张彦殊,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他神情憔悴地坐在大牢房的一个角落里。这里虽然铺满了稻草,但是常年照不到阳光的地方充满了发霉的味道,阴冷而又潮湿。他们所有人身穿单薄的囚服,现在虽然已是即将进入四月份。但是天牢的阴冷潮湿还是让很多上了年纪的囚犯,染上了风寒,咳嗽不止。

张彦殊目光呆滞的躲在角落里。他在数着日子等待处斩日期的到来,那是他末日的终结。

看着手上的一道刀疤,他的目光又变的深邃起来,记忆又回到了和紫洛在一起的日子里。当日他被刀子划破手指的时候,她是那样的担忧。还记得她替他小心的处理伤口,替他上药。那段时光仿佛近在眼前。或许那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了。

他闭上眼睛,头倚靠在墙上,眼泪竟然不自觉地悄然滑落,幸好天牢阴暗,否则他一定不想被张夔看到。

天牢里痛苦的呻吟声阵阵传来,让人感觉到身体不是在人间,而是在地狱。因为这里充斥着人间最痛苦,最凄惨,最可怕的哀叫声。

阴暗狭长地过道里,时不时地传来囚犯凄厉地惨叫声,张彦殊他们已经不用再被严刑逼问了,他们所有的人再也没有机会。因为张夔犯的死罪,铁证如山,不容置辩。而他们不久便要被送往法场了。

这些凄厉地惨叫声,只不过是让那些濒临死亡边缘的人,心中陡添一份恐惧。或许当他们逍遥自在,以身犯法的时候,想不到这样的结局,可是现在他们能有的只有后悔。

张夔一生风光无限,到老了却是这样的一个下场,他一直都在埋怨,都是慕容庆于把他拉下了水。而且他后悔的是,知道他落魄至此的时候才知道,他流落在外的女儿竟然就是张季如。

这一刻,他只觉得天塌地陷,心里充斥的恨足够将世间最深的沟壑填平。他恨嘉亲王,恨慕容庆于,恨他自己。

可是这一切都太晚了,世上卖的东西很多,可就是从来都没有后悔药。

大牢的门哗啦啦的响了起来,叮当的铁链铁索声音,在现在听来是那样的可怕和令人心惊胆战,因为那里发出的声响就如同索命无常手中的锁魂的铁链。关在这里的人都是即将被送上刑场的人,他们的死期可能随时会因为各种理由被提前。

现在大门一阵响亮的铁锁链响过之后,进来了一个公公两个狱卒。这满脸脂粉气息的公公一进牢门,眉毛就皱了起来,他翘着兰花指用那留着长指甲的手捂着鼻子和嘴巴,阴阳怪气地埋怨道,“这是什么味儿啊,熏死人了。”

他在两个狱卒地带领下一直来到了一间牢房的门前,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狱卒说道,“公公,就是这里了。”

那公公脸上充满了一股无可耐何的表情,他皱着眉头,叫道,“哪个是张彦殊啊?”

牢房里的人开始耸动了起来,张夔看向他的儿子,神情紧张地喃喃说道,“殊儿是为父连累了你啊。”

关在对面牢房的女囚更加骚动不安,裕如甚至开是哭了起来,但是啼哭在这里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没人管,也没有人劝,更不会换来任何同情。

张彦殊从阴暗地角落里走出来,虽然这些日子的牢狱生活使他憔悴了不少,但是他的表情还是非常的平静,他走到牢房门口隔着 铁栅栏说道,“我就是。”

现在就算是让他马上去死,他也不会感到任何的恐惧,因为这一切他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天早一天到来和晚一天到来,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与其活在这不见天日的阴暗牢房里,不如早死早超脱。

那公公松开捂着鼻子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从里面走出来的这个瘦削的男子,鄙夷地说道,“你就是张彦殊?”

张彦殊点点头,“是。”

已经是濒死之人了,他根本不在乎什么礼节之类的,反正横竖都是死了,对这样一个公公他也没有必要再拍什么马屁了。

那公公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又从另一个狱卒地手里接过了两提糕点,隔着铁栅栏,他将东西递给了张彦殊,“拿着,这是有人托我给你送来的,东西好好收着,出了什么差错可别怪到我头上。”

张彦殊接过他递进来的糕点,然后看着手上的手帕,雪白的手帕上面绣了一枝梅花,梅花开的娇艳欲滴,红色的花瓣在这雪白的手帕上显得非常惹眼,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是她!这手帕是她的。

那公公已经转身离去,他扒着牢门地铁栅栏大声地叫道,“公公请留步。”

原本已经走出几步远的公公,听到他的叫喊声,本不想理他,但是想到这事情是总管交代的,若是办不好,恐怕对自己也不利。即使他现在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充满霉味,既阴冷又潮湿的地方待下去了,他还是停住了脚,漠然地转过身,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张彦殊十分激动的紧紧抓着手帕,有所期待地将头挤在栅栏的空隙间,“送东西来的人呢?我能见见她吗?”

他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不辞而别的紫洛会在这个时候送东西给他。

“哦…她嘛,东西送来就回去了。你还有其他事吗?”

那个公公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这个时候了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啊。

“哦。”张彦殊失望地说,“没,没有了,如果有机会替我谢谢她。也多谢公公肯跑这一趟。”

张彦殊虽然觉得紫洛还在宫里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当真正听到她已经回去了之后,还是感到了深深地失落感。

那公公看着他那失望地样子,有些怜悯地摇了摇头,道,“唉,不谢不谢,我也算是为自己积德了。”

说着跟在狱卒后面叹息着离开了这个人间地狱般的地方。

牢房的大门重重地关上,将外界和里面又彻底地隔绝了,如同将张彦殊的心也重新关上了。

张夔看着儿子失魂落魄地样子,走上前来,好奇地问道,“是什么人送了什么东西给你?”

张彦殊将糕点冷冷地递到他的手上,然后自己拿着手帕回到了角落里。他将手帕一层一层地打开,里面赫然露出了几张纸。他仔细一看,竟然是他在竹林庄园的地契。

他知道他们被关进天牢的时候就失去了一切,不只上一财产就连生命也已经交到了别人手上,可是现在他最喜欢的庄园地地契竟然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紫洛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我已是一个将死之人,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还不如能够见到你一面让我觉得心安。”张彦殊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

166真相

跟各位道歉,昨天将另一本书的章节发到这边的公众章节了,十分抱歉出现那样的错误操作,呵呵,现在已经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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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天牢里一阵躁动过后,又恢复了平静。裕如隔着一条不宽的走廊对张夔喊话,“老爷,发生什么事了?殊儿没事吧?”

“叫什么叫,都给我闭嘴。”一个狱卒拿着鞭子朝裕如那边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将手里的鞭子扬了扬,好像再说,再叫就要挨打了。

裕如和几个女眷顿时安静下来,带那狱卒走远,她才小声的和张夔说话,“老爷,你说话啊。”

不安焦急让她如坐针毡,她不知道谁给儿子送来了什么,但是看到儿子那落寞的神情,她还是感到不安,现在张彦殊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她根本看不到他的样子,这让她的不安加剧。

张夔哪里知道是什么人送来什么东西,他只看到儿子递了两包糕点给他,自己却拿了一块手帕躲到角落去了。他不耐烦地对裕如说道,“别急,我问问他。”

他走到张彦殊的身边看到他正闭着眼睛,将身子靠在冰冷地墙上,他上前拉了拉张彦殊道,“儿子,是什么人送来的东西啊?这…这又是什么?”他看着张彦殊紧握在手中的,用手帕包住的房契好奇地问道。

张彦殊睁开眼睛,眼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声音略带激动地说道,“爹,我问你,若是嘉亲王坐了帝上,你打算把紫洛送给他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怪爹?”张夔被张彦殊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感到生气,他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那日他从嘉亲王府回去的时候的确有提到要将紫洛送到王府的事,可是紫洛不是跑了吗?这件事情也没有发生,他不明白儿子为何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个只顾自己逃跑的女人。

“爹,我在问你呢?”张彦殊红着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张夔,仿佛想要把他吃掉一样。他的手在颤抖着,那方白如雪的手帕还带着紫洛身上的香气,淡淡地却又让感觉如此温馨。正是这香气让张彦殊勾起了对她无限的思念。

张夔的胡子不住的颤抖着,想不到现在连他的儿子都来质问他。他一把将张彦殊手中的手帕连同房契一起夺了过去,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想看看是什么人送来了什么东西。让他的儿子这样对他。

看到房契的那一刹那,他先是一愣,接着低头看到了那方雪白手帕上的红梅,他的嘴唇颤抖的更厉害了,胡子也不住的抖动着。

“这…这是她派人送来的?”张夔此时已经认出手帕的主人。紫洛用的绣有红梅的手帕。他久经官场,很多事情敏感的很,当他意识到是紫洛派人送来的时候,他的心竟然被莫名的震撼了一下。

因为以他的经验以他的阅历来判断,在这样的地方关押等同是跟死神签下了契约,早晚都要命归黄泉。但是现在不同。这送东西来的人,或许就是可以保全他们张家一点血脉的人。能够送东西进这里的人就一定是想救他们的人,或许紫洛想救的只有一个人。可是对于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只要张彦殊能够出去,他死不足惜,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的心里也一直觉得亏欠了儿子的。如果这真是个机会的话。那未尝不是件好事。

“是,是她。您不是还要将她…将她…”张彦殊始终说不出口那“送人”那两个字,对他来说,虽然紫洛并不知道那件事,可是这件事在他的心上始终是个过不了的结。

“别说了。”张夔叹息着坐在了张彦殊身边,裕如在那边发现就连张夔的影子也看不到了,她开始着急起来,“老爷,你们没事吧。”

张夔生怕惹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来,到时候狱卒若是来了,有些事情说不清,再把这唯一的一条生路给断了就麻烦了,他不耐烦地对裕如说道,“别嚷嚷了,死不了。你就放心吧,我有话对殊儿说,你就老实待着别插嘴了。”

裕如被他这么一说,委屈地跪在稻草堆里抽泣了起来。

张夔也不安慰她,现在他要想问问儿子,这个房契是怎么回事,要弄清楚是不是紫洛想要救他出去的意思。

“你和她还有联系?这房契是怎么回事?说不定她能救你出去。”

“救我?”张彦殊冷眼看着张夔,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现在才看清楚他的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前不久还把紫洛当成垫脚石,现在落难了又想起依靠人家的力量来了。亏他以前还是当朝的丞相,到这个时候竟会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

“是啊,你看,她为什么托人送东西进来,还送这房契给你。她这不是给你在外面买了宅子告诉你,会救你出去的意思吗?否则要这么大的庄园有什么用?她既然把房契送到这里来了,意思就是告诉你,你能出去。”张夔按照他的推断,他觉得紫洛一定是这个意思,他没想到他的儿子还真没看错那女子。虽然当时自己不怎么同意,但是毕竟为了儿子也让他娶了她,看来真是没有做错。

张彦殊冷笑了一下,一把将手帕夺了回来,现在只有这还带着紫洛体香的手帕对他来说才是真实的,什么房契那都是安慰人的,“这庄园本来就是我的,她这样做只不过是觉得我喜爱那宅子,希望我死的不遗憾,她就将它买下来了。”

张彦殊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他没有张夔那样的侥幸心理,送张房契来并不能代表什么,要非要说上有什么关系,那也许就是因为紫洛知道他对那庄园的喜爱,才买下来的或许是做为给他陪葬的礼物。

“你说什么?这庄园本来就是你的?”

张夔惊讶地说,他从来都不知道张彦殊有这么一处庄园,刚才那种后继有望的喜悦一下子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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