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右环顾，虽找不到上方的视线但倒也不是一无所获，因为阿妮达在被我拉走时耳坠被盆景勾到跌落，恰好被奇犽捡起。
奇犽看着手上的耳环表情疑惑，但还是对小杰若无其事的笑着，而在他们走后我才放下阿妮达跳下。
阿妮达一落地便十分不满的冲我大骂道：“集塔喇苦！你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找他们报仇！”
报仇？就凭你也想对我弟弟动手？“你打不过他的。”我实话实说。
“就算打不过也要打！我爸爸他……”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要去送死是种不智，你不会这么蠢吧。”
“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了！你不知道在这世上要碰到他们家族的人落单有多困难！你害怕的话我不会拦你！但我一定要报仇！”阿妮达的情绪仍然很激动，她出言激刺，而我则是默不作声的缓缓转身：“……慢走，不送。”
“你……你明明要帮我的！你这个懦夫！”
“我至少帮你两次不让那孩子发现了，不过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么就请了。”
“你……哼！你根本只是阻碍我复仇！”阿妮达气结，见我不搭理她、她便高傲的一昂首，转身对我叫道：“我会把那颗白毛的头带来给你看的！”
“你不能的。”我自她背后射出了一根钉子，然后在阿妮达走远后警觉回望。
“──你还要……在背后观察到什么时候呢？”
第七十八章 会长Ｘ挣扎Ｘ奇犽
第七十八章 会长Ｘ挣扎Ｘ奇犽
“出来吧，你戏也该看够了。”
在确认阿妮达已被我念钉射中后，我便缓缓转身，同时迎向那方位的还有我随手射出成品字形的三枚钉子。
“哎哎哎──欺负老人家可不是好习惯啊……”尼特罗颠巍巍的踏步晃身闪过，看似柔弱可欺，实则每个动作皆行云流水得无懈可击，找不到任何破绽……是个强者。
不打没把握的仗可说是家训中基本的基本，又何况眼前的老人掌管着猎人执照的发放？我让面上的钉子无意义的喀答几声充作回应后便自顾自的回头打算离开，却见尼特罗不知从哪掏出把扇子、唉声叹气的扇着风道：“打了人就想跑？这年头的年轻人实在是……集塔喇苦，或说伊耳迷．揍敌客？”
“……！”
如果可以照镜子的话可以发现我的瞳孔瞬间收缩，我垂在身侧的拳头立刻紧握，但旋即恢复原状──我想起眼前的老人毕竟是猎人会长，那么会注意到以真实身分报名的我也不奇怪，于是垂首等待尼特罗接下来想说什么。
“喔呵呵……不说话等我开口么？你这样敌不动我不动的作风可与行动派的桀诺完全不同呢……不过揍敌客家是什么时候开发出这么诡异的化妆术的？不会痛？你真的是杰诺的孙子吗？”
尼特罗好奇的盯着我的脸，上面的钉子正随着他说话而规律起伏，看他心痒难耐的样子只差没当场拔几根来玩玩，我于是眉头微缩的后退一步：“你……您认识家祖父？”
“当然咯，四五十年的老交情了，买凶杀人还ＶＩＰ价六五折呢……”尼特罗惬意的摸摸胡子，“不过今年可真热闹，竟然有两个揍敌客家的孩子参加考试，小伙子，你化妆是因为那个九十九号的缘故吧，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停顿了下以方便组织语言，“奇犽是私自离家的，家父家母十分担忧，因此派我前来将他带回，我的下个任务刚好也需要一张执照，因此便决定一边应考一边盯着奇犽。”
“原来是这样的啊……那你为什么要放过甚至帮助那个目标是你弟弟的少女呢？她可和你家族有仇呢。”尼特罗很是好奇。
“……那人的能力还不足以对奇犽造成威胁，但她的言行却能让奇犽和他的朋友知道彼此间认知的差异和错误……不能让那孩子将这世界想得太美好。”
我说着说着想起了希腊神话，有个人实现了飞向天空的梦想，但当他真正飞近太阳后，他的翅膀却被阳光的火热而融化燃烧，最后深深坠落于海之深渊……
有些东西一开始就该知道不会属于自己，那么就不该妄想得到，不然日后只会徒增伤心痛楚而已……
“呵呵呵……小伙子，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可你的念可是和你的话互相矛盾呢……哎哎哎──别放这么冷的杀气欺负我的老骨头嘛，生命能量可是最诚实的，你根本不希望那孩子受伤害对吧。”
“……您感应错了，适当让小树受风雨才能让它成长茁壮，我还有事，先失陪了。”我语毕便隐入黑暗，隐约还听到尼特罗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哎，现在的年轻人呦……
……我没有错的，对吧？
但心情还是突然的荡到谷底。
在这时候我突然很想看到西索，想看他以轻佻的声音亲吻着扑克牌大笑，甚至想答应跟他打上一架然后看他的脸变成包子……
西索总能改变我的心情。
后来阿妮达如我所料的袭击了奇犽，在小杰等人的面前，但奇犽到没有如我所想的夺了她的性命──因为尼特罗会长的干预。
我隐藏在一旁看着几人的互动，从开打不久看到事件后尼特罗的处理，我看到他刻意将事情说得很严重以引来小杰等人的同情和求情，看到奇犽抗议自己为什么要帮想杀自己的人，也看到尼特罗以抢到球就发执照为由逗引两人，但我完全不懂尼特罗的用意。
我看着先发的奇犽累得浑身大汗的换手了，他靠在墙上喘息着，却被阿妮达讥刺是不是想藉由帮她来救赎自己、要他别白费心意了，然后奇犽淡淡的反驳说他只是要抓住父亲的标准，不为球也不为那个老头子。
──父亲的标准？什么意思？
我宁神细听，但奇犽并没有继续多言，他只是认真盯着场上腾跃的小杰，然后再度满身大汗的加入战局。
我看着车轮战的两人被尼特罗示意一起上，脸上洋溢着自信和不服输的光采。
我看着两人智技百出、却是徒劳的努力，而尼特罗甚至只出了一手一脚；
我看着两人即将摸到球却被瞬间发力的尼特罗推开，小杰依然不肯放弃的试图抢着球，而意识到自己虽全力以赴却仍抢不到球、始终被尼特罗耍弄的奇犽则抱紧自己披衣而出，丢下了句他不玩了便拔腿就跑。
在奇犽经过我时，我感受到他正强自压抑着杀气，但即使如此，奇犽身边的空气仍是莫名沉郁。
我跟上了奇犽，看着他跑到先前和小杰一同观景的落地窗前发楞。
“呼……要是再那样子玩下去的话我就会太投入了……我怕会克制不住，为了一颗球而杀人……”满脸是汗的奇犽一拳击在玻璃窗上，然后对着镜中的倒影笑得无比讽刺，黯下的眼神黝黑空洞，竟然莫名的让我熟悉──
“那是当然的，我本来就是被这样教育，我是揍敌客家族的人，天生就是一个杀人机器……就像老哥一样……老哥……呵呵……”
奇犽对着窗子笑着，投射出的镜像有些扭曲，他嘴角勾着笑着，表情却逐渐变得木然，我则震惊得忘记呼吸……因为我终于想起奇犽的表情像谁了。
那像我，我曾无数次在镜中看到的我自己……奇犽日后也会麻木了神经不再笑得鲜活？
我无法想象，于是只是木木的站在奇犽身后看着他内心的挣扎。
我听见奇犽说，他是天生的杀人机器。
我听见奇犽说，他不喜欢杀人。
我听见奇犽迷茫于小杰对自己家族的不畏惧，又窃喜于对方说想更了解他。
我听见奇犽说，不要笑死人了，不会有人愿意跟他交朋友的。
我听见奇犽说，这是因为，他是身体里充满尸体臭味的杀人魔。
然后，我看着奇犽用漆黑的眼神笑着把嫌他吵的人分尸了，接着遇上了逃出看守的阿妮达。
叫嚣着奇犽是杀了她父亲恶魔的阿妮达和奇犽动上了手，奇犽逗弄着阿妮达，以黯不见光的瞳孔和死板的表情，而这个美丽的复仇者甚至连他的身影都无法捕捉。
抹杀掉她的存在，甚至容易过割断一只温顺草食动物的颈子。
奇犽很轻松的一手刀打飞了阿妮达的武器，然后将指置于她的喉头。
──让奇犽杀了那女人的话他就会回来吧？不再想些不需要的，迷途知返的回来……然后真正的蜕变成一个合格的杀手……
但为什么我控制着他停下了呢？对着闭目待死的阿妮达和动作凝滞的奇犽，我竟然不想看到他的下个动作。
于是我操纵着念钉降低了两人的敌意，无声无息的……
因此正欲下杀手的奇犽停下了动作，他的眼中不再只有目标，而出现了仍在抢球的小杰。
他打昏了阿妮达，因为不想让小杰知道后生气，然后在看到小杰因抢球而落下飞艇时着急的冲上前去，直到确认小杰平安才无奈的露出笑容……
如拨云见雾般，我所见过最美的笑容。
……我知道放纵不对，但我还是选择去做了，也许就只是因为这孩子开心的笑脸……
后来酷拉皮卡等人告诉了阿妮达香辛石的真相，飞艇也顺利抵达了目的地，我们来到了第三次试验的会场──贱井塔。
第七十九章 心中的高塔──上
第三次猎人试验的考场是在贱井塔，一座高耸直插天际的高塔，这次的目标是在七十二小时内抵达地面，于是在忽略有勇无谋的炮灰登山者慷慨的以身试法后，我也跳下了暗门。
……很好，似乎是个单机版的冒险。
就着门上的指示套上了选择用的手表，我发了会呆才按下开门，并不是没有想过刻意和奇犽与小杰行动，但我担忧在看到他们的互动后会再度动摇我的内心。
──奇犽得回家，这是不可改变的。
默默走在长廊上，除了偶然射出的飞针毒水外，实在是很无聊的旅程。
无聊……就容易胡思乱想。
这连岔路也没有、始终是阴暗天花板和长廊的道路让我想起了揍敌客家，看不到尽头的黑，不知前路却只能走下去。
想起了家，却不是想起了人。
我想起了那幢古老的大宅子，贱井塔壁上处处可见的裂缝看起来和家中斑驳的外墙一样，都让我想起爬虫类竖直瞳孔的凝视，冷冷的、富含兴味又无感情波动的观察，这里也有什么人在监视吧。
我低头看看胸前有着发信器的号码牌，再抬头望望隐蔽角落不显眼的闪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火热的波动。
“喂，听得到吧。”我问，对着眼前又让我按单选开门的女神像，她先前曾说出指示，因此我推测背后有人。
“偷窥……是种很恶劣的习惯，有一种人从小心里就受了创伤，因此喜欢躲在安全的地方高高在上的欣赏别人的痛苦，你说，这是不是很可悲也很怯弱的习惯呢？”
‘──你说什么！？’
‘理伯先生！冷静！冷静啊！’
恶意地我说出了上面的对话，听着扬声器里气急败坏的大叫和要考官冷静的劝告声，我想，接下来我不会无聊了。
也许，挑衅考官是没必要并且危险的，但我不后悔，因为我一向很不欣赏那种自以为高高在上掌握别人生死的存在，比如政治家或富豪，也比如，神……
镜头转向理伯
“──不要阻止我！那家伙竟然敢那么说！我要发动机关灭了他！亏我还这么欣赏他优雅的发型……”
波罗头的小个子手舞足蹈的被跟班甲乙抱住，面上的眼镜不时射出死光，而抱住他的跟班甲闻言大汗：是谁刚刚咬牙切齿的说决不容许有考生的发型比自己有型然后狂放机关结果被训斥的？再说擅自攻击考生可是违反规定的，他可不想当理伯被骂后的受气包，于是跟班甲将求助的眼光转向正抱大腿的跟班乙。
跟班乙忙会意的压住理伯道：“理伯先生冷静啊！那位考生是会长特别点出来需注意的念能力者，从刚刚的经过可以知道，一般陷阱和犯人是挡不住他的……”
“那就让会念的考生跟那混蛋来场遭遇战！我记得会长说过这次有两个念能力者的！”
“但是……”见理伯稍为冷静后跟班甲指向面板，一条线条优美还踩着高跟鞋的小腿正自石门走出，同时扬声器的报喜声也传了出来──
“编号第四十四号西索，为首位通过第三回合试验之考生，通过时间为六小时十七分钟！”
“理伯先生，那位就是第二个会念的考生西索，顺带一提，西索把那个去年当过考官今年来报仇的双刀赏金猎人给杀了，貌似他也会念……”
“难度果然太简单了吗？那么我就加大难度！”
某个小个子考官的脸上开始浮现肉眼可见的庞大青筋：“道路上的鬼迷心窍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