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向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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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贼向前冲-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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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症状一直持续到吃完早饭,我的心哆嗦来哆嗦去,纠缠着到底是不是我在做梦,一边唾弃自己竟然发春发到美人师父头上,真是卑鄙无耻下流。 
   
  美人师父给我擦脸的时候,修长的手指在我脸上划过,凉凉的,美人师父蹙起眉头,“恩……这么热,可是受了风寒?” 
   
  我干干地扯个笑脸,躲闪着眼睛不敢看美人师父,嗫喏地小声问美人师父晚上睡得可好,问完,我的耳根已经烫得可以煎鸡蛋。美人师父云淡风轻地看一眼我猴屁股一样红的脸,眼底浮出一抹微笑,依旧不紧不慢地给我擦脸:“徒儿终于想起关心师父的起居了么? ” 
   
  我脑袋一缩,讨好地朝美人师父干笑:“那是,徒儿一直关心师父呢。” 
   
  美人师父漫不经心地瞥过来一眼,端了水盆出去,我长吁一口气。 
   
  后来听说,到四月十五那日,被战乱搅得焦头烂额的子车薇和青月国,双方谁都无暇顾及那场婚约。 
   
  鼎麓带来了丰富的物质生活,我是这么理解的,自从鼎麓来了后,先把我像国家一级珍稀保护动物一样地隔离起来,动耶一堆人把我连人带床抬进抬出。我越发觉得自己像床板上长的蘑菇。 
   
  美人师父每日陪着我晒晒太阳,弹弹琴,给我换药扎绷带。 
   
  每天吃的粗茶淡饭都换掉,我开始奢侈的豪华猪生活,鼎麓把院子附近的两家也买下,然后毫无顾忌地大白天拆墙,打通,盖院。我淌着冷汗问鼎麓,这虽然离八皇女的军营很远,可是毕竟是在青月国的地面上,这么大动干戈,不怕招人注意? 
   
  鼎麓道:“殿下不必担心,青月国已经四处动乱,堪比东圣,附近三百里都没有军营,老奴早查过,附近全部兵马都已经抽调至国中混战。哪里还顾得上这边境的偏僻地方,这里,早已经是无人看管。” 
   
  呃,就是传说中的三不管地带了?我呲牙笑,果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鼎麓对这句话疑惑不解,美人师父笑吟吟瞧我,点头:“恩,是这个理。” 
   
  到了四月底,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可以在院子里乱跑了,无聊地在院子里溜达着抓鸡。 
   
  素问和鼎麓她们经常去山野里打些野味回来,但是美人师父还是叫人养了一些鸡,而伤渐渐痊愈的我开始小幅度活动手脚,运动项目就是不使轻功和内力捉鸡,这些鸡由于天天被我追杀,竟然炼出了功夫,跑出了经验和技巧,在墙角树上又飞又跳,绕着圈跑。 
   
  素问抽搐着嘴角看我上蹿下蹦地撵着鸡跑,闹得鸡飞狗跳,她望天翻个白眼闷头回厨房继续她的实习厨子生涯。 
   
  吴莜近来已经不耐烦看我每天这样白痴一样地捉鸡,自己弄了块布绣花,他对我从一开始的警惕戒备,已经到了不屑一顾的地步。有时候看不下去我那一脸臭汗,会蹙着眉头扔给我一条巾子擦脸。 
   
  只是每次擦完后,我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拿了擦桌的抹布给我,不然怎么这么白花花地一道一道灰,吴莜接过汗巾时眉头又是一皱,白我一眼,哼一声背过脸。 
   
  而吴璨小正太正是好哄骗的时候,他每天支个头数数积了多少蛋,学得跟美人师父的小书童一样,背着个手,一边叹息我的不学无术,一边盯着日冕数我今日花费了多长时间才捉到鸡。 
   
  不时听见院子外头有人经过的谈话声,基本上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女人。这片大陆上到处都在打仗,这年头,听说年轻点的都被拉去抓壮丁充军了,连十二三岁的都不放过,到处只剩老妇和幼儒。 
   
  结果导致男子更加难嫁,又赶上到处征兵,因此上,传说中的拉郎配事件竟然全套上演,这大概就是战争衍生出的副产业罢。很多家都赶在自家女儿被征走之前赶快娶夫,好生个一女半男有个香火。而有未出嫁的男子家,则心急火燎地四处替自家儿子寻觅中意的妻主。 
   
  于是,传说中那些曾经因为穷而娶不了夫郎的光棍女,一夜间都成了香饽饽,若是还正年轻,那简直就是国宝级的王老五,最好的上门妻主候选,听外头八卦传闻,据说只要是四十以下的女人,都是大热门人选。 
   
  自然,也不是家家都能在征兵前拉到好妻主的,所以,经常出现几家同时抢一个妻主的现象,弄不好就来个强婚强嫁。 
   
  所以,最近光棍很少见。 
   
  另,八卦传说,最近风高月黑,天干物燥,若是单身女,最好莫外出。很有几个单身女人一夜间消失,等再出现,已经成了某家夫郎的妻主。 
   
  别的不说,最近就有无数本地的乡亲请了媒公来上门,为素问提亲,说得天花乱坠,舌如弹簧,恨不能立刻就把素问拉去拜堂成亲拖进洞房,生米煮成熟木头做成舟。素问不胜其烦,天天都早早躲出门去。 
   
  有一天早上她出去打猎,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到了晚上狼狈地跑回来,跟做贼似地溜进屋。 
   
  问她怎么回事她死活不肯说,被追问得紧了,她羞愤地道竟是被人强拉去做上门妻主,差点被按着头拜天地。素问怕暴露身份,找了个人少的机会才溜回来。 
   
  我先是笑得满地打滚,继而发怔,悲戚落泪无语。天下兴亡,感受最深的其实是老百姓,最苦的也是老百姓。几个野心勃勃的贵族争夺皇位,却导致天下兵戈四起,战火连天,最后苦了谁? 
   
  一将功成万骨枯,尘土下白骨遍野埋的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也许是年轻夫郎的妻主,也许是呀呀幼女的娘亲,也许是白发老人唯一的依靠。 
   
  最后成全的,不过是那坐在最高处的帝王罢了,百姓得到了什么? 
   
  司马迁撰写《史记》,他感慨朝代兴亡的时候不知他是怎样的心情;他写到最后恐怕也是悲怆难语。 
   
  所谓历史,不过是百姓千百年来的一部苦难挣扎史,每一个朝代的兴亡都浸着百姓的辛酸血泪。 
   
  喧闹的;繁华的;兴盛的;暴虐的;悲惨的;一朝又一朝的风流和悲恨如烟云散去;留给后人评说。可寻常人家的悲酸眼泪;却隐没入青史;轻轻一笔带过。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那我呢?我让西燕女皇帝对子车薇生疑心,又教唆兴业王密谋叛乱,同时暗地里给子车薇通风报信,叫她也做好战争的准备,好叫西燕打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让他们国无宁日,让他们短时间内都无法结束战争;让她们把西燕打得满目仓夷。 
   
  我做对了吗?牺牲整个西燕来成全东圣,我做的对吗? 
   
  西燕的百姓无辜成为牺牲品,而我,是直接的罪魁祸首。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西燕会彻底吞掉东圣,那么西燕统一了天下,是不是会……好些? 
   
  可是,西燕如果统一这片大陆,我所挂牵的很多人将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同样要付出一样的十几年战乱,东圣将就此灰飞湮灭,我,不能接受。 
   
  青月的百姓能接受的了被异国统治吗?也许统一天下有统一天下的好处,如果必须要有牺牲,我宁可牺牲我的敌人,就算要统一,我宁可由我来统一,如果我不能,也决不会眼睁睁看着东圣从此埋入历史的尘土中。 
   
  今日在大太阳底下,我绕着院子跑了十四圈的时候,终于一脚踏住一只鸡,扬眉吐气地拿袖子扇风,热坏人了!院外有本地乡亲经过,是几个上年纪的女人,一边走一边高声嚷嚷着谈论,很是兴奋地样子。 
   
  我隐约听见几个字,她们说的是,水家那罪恶滔天的老二终于死了,真是大快人心,要打二两酒回家庆贺…… 
   
  我愣住,水清华,已经,死了么…… 
   
  天下,终于大乱了吗?都说大乱之后,才有大治。如果说是因为天下大乱才能杀了水清华这个祸害,只怕青月国百姓要对于这天下大乱造成的这一项结果额手称幸。 
   
  素问查的消息说,水相国和凤后发动兵变,拥戴十二皇女在京城登基。而三皇女和八皇女各自带着亲信退出京城,在各自势力范围内拥兵自重,为了争夺各城的兵马和控制权,混战不休。 
   
  而水清华本已经惹得天怒人冤,年前有些城池饥民到郡府前抢粮,水清华奉命治安,竟带兵杀光了抢粮的饥民,连屠几城,事后只报说是镇压暴乱刁民,天下百姓恨之入骨,只愿挖其心嚼其骨。 
   
  年后青月国陷入混战,各地兵荒马乱,水清华带着兵马动不动就抢劫百姓的财物口粮,更是糟蹋了无数良家男子,横行霸道,民间怨声载道,已经是积重难返。这次她在邺城强征粮草,在这饥荒之年,百姓被逼得没有活路,怒而聚众拒之,水清华照例挥起了屠刀,杀尽一镇村民。 
   
  满城百姓畏其刀兵,悲绝不敢言;只好竭尽家资拿糊口之粮上缴。 
   
  三日后,水清华带了几名亲随去城中酒肆作乐,问讯赶来的百姓手持菜刀将酒肆团团围住,酒肆的主人暗地里开门放百姓进入,众怒滔天,仅用菜刀将水清华及其亲兵乱刀分尸,剁成肉泥,分而食之。 
   
  我闭上眼,这等事在历史长河中倒不是没有,上古时代,民直而德,对于水清华之辈无不想将其挫骨扬灰、生啖其肉方解心头之恨。水清华做到了这等地步,没人救得了她。 
   
  生在这乱世,是谁的无奈和悲哀?可是,这乱世,从来都是人祸而为。 
   
  我憋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问了心里一直纠缠的人:“那,素问;江月呢?他现在可好?” 
   
  素问迟疑一下,空气凝重起来,她低声道:“听闻九殿下曾几次投河自尽,被送回皇宫后,精神不大好。有人说,说……” 
   
  我一把抓住她的领子,厉声喝问:“说什么?!他到底怎么了?!” 
   
  素问干干张了张嘴:“说,九殿下和十殿下一样,已经疯了……” 
   
  我的心肺忽然无法呼吸,全身的血都沸腾着汹涌入眼底,哆嗦着问素问:“你再说一遍?!” 
   
  素问的脸白得没了颜色,垂下眼,依然平稳地道:“宫里传说,九殿下和十殿下一样,已经疯了。我派人去查过,但是九殿下自从回来,病了好长时间,足不出户,眼线所能见到的就是九殿下一直窝在房中沉默不语,瞧不出是否……疯癫。” 
   
  素问终于咬牙吐出这个词。 
   
  我的手骤然没了力气,轻飘飘地丢开素问。江月他真的疯了吗?他果然是放不下我,哪怕是以为我背叛了他,他心里还是有我的……恍惚间,我听见素问的声音:“眼线说看九殿下的身形,虽然很消瘦,可是听他的贴身侍从言语间的意思,似乎。。。。。。似乎说九殿下有了身孕……” 
   
  我脑子乍然一热,失去了理智,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掐住素问的脖子,疯狂地摇晃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等到现在才说?!难道你也想要他死?!好,你们都要他死,又何必要我活着,都死了才干净,谁爱做皇帝谁做去!” 
   
  素问直直看我,一句话也不分辩,美人师父一把将我拉开,冷淡道:“是我叫她不要说的。” 
   
  我怔住,直直地看美人师父:“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要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美人师父安静地跟我对视,平和道:“那时你伤势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伤口再裂开,那时心脉无论如何再不能承受,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那时告诉你会如何?你想让秦公子等到你的尸首吗?” 
   
  我茫然跌坐地上,美人师父默然上前,在我耳朵轻声道:“秦公子现在被三皇女接到了兰池,你可以去找他,可是眼下,东圣国内左丘宋的军队已经聚集起来,东圣内谣言传得到处都是,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了。你必须得回去,老丞相她们都在等着你回去,整个东圣都在等你重整军心,收拾山河!” 
   
  我疲倦地靠上美人师父:“师父,徒儿真的不想做皇帝,徒儿真的累了…。。为什么我要做水家人?为什么,我要做东圣的太女?” 
   
  美人师父在我耳边叹息一声,揽住我。 
   
  我交给素问一根老早就叫工匠打好的玉簪子,叫她亲自交到秦江月手中,告诉江月,说我……我忽然怔住,和他说什么,说我没有碰过夙赢吗?还是要他等我去接他? 
   
  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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