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多了起来,孔溪和穆穆自不必说,亓官蜜蜜啊,东方晨啊,萧正泰啊,霍宇堂啊,温尔雅啊,黑凤凰啊,邢朵啊,居然还有柳圈圈和凌紫离以及她的四位夫君,如果科林不是邢府御用画师,恐怕此时此刻他也得钻进这画面当中偷个影子,就这样,一副乱糟糟的邢府生活图就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邢朵基本上过上了算是安定的生活,可就如东方晨说的,平定之中,邢朵总是抹不去眉目间一缕哀伤,而且每每路过那株粗壮的柳树时,那哀伤就会形同洪水泛滥般,将一切快乐情绪都淹没。
邢府上下,俱是眼明之人,因此邢朵的哀伤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然而又无法出口安慰,因为若不是邢朵心口应承把周晟启那尊大神请进来,恐怕还会出现那天邢府当家夫人烧被褥锯床腿的笑谈。
时已入冬,穆穆毕竟是孩子,送东西也只是知道送些吃的玩的,充其量把某位爹爹的衣服偷去塞给周晟启,然而各人有各人的身材,就像那次穆穆放到周晟启身边的东方晨那件深蓝长袍,穿在东方晨身上正合适,穿在周晟启身上却略显小了些,而且,蓝色并不适合周晟启,虽然黑色沉重,但周晟启将其驾驭的很好。
孔溪趁着邢朵不在家的时候,把一件黑色棉袍交给穆穆,让她下一次去给她的“黑黑”送吃的时,顺便把这衣服也给他,而且告诉穆穆,要说这件衣服是娘亲偷偷做的。
穆穆欣然同意,而且,当穆穆说出这黑色棉袍是邢朵做的时候,周晟启脸上难得的出现比之那次吃茶糕还要开心的笑容,小丫头直被那笑容迷了一个月还无法从粉色的泡泡群里爬出来。
邢朵当天回来时就见周晟启换了身新衣服,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穆穆送去的,只是看那合身的设计,邢朵心中顿生疑窦,晚上询问穆穆后,大发雷霆,邢府之内好几间屋子的木床都被砍光光。
萧正泰凑到孔溪跟前幸灾乐祸,对着一旁科林说:“林老大,溪老2就真的那么想把外面树下那位请回来?”
萧正泰这话一结束,就听耳边飕飕一阵冷风袭来,接着闪着寒光的斧头就朝他面门砍了过来,幸好萧正泰武功超群,躲过邢朵那一斧头的锋利之处,但由于过分幸灾乐祸,手背上还是报复性地留下一道深谙的红色口子。
科林虽然对萧正泰的看法已大有改观,但对之这种总是不懂事的做法仍旧保有一种反感的态度,因此见了被斧子留下来的口子,科林面部麻木口吻却酸溜溜地说:
“呦,萧侍郎居然都为了外面那位付出鲜血的代价了。”唉——科林曾经那么一正经人,现在看来……果然是近墨者黑呀
孔溪瞅瞅受了伤的萧正泰,说:“还真是不值得同情。”然后就去某间屋子阻止那个堪称邢府暴龙的邢夫人。
霍宇堂靠近抬杠的科林和萧正泰,捅捅科林,说:“林老大,你说朵儿这反应是不是有点太过激动了,难道……是承受的压力太大?”问完了霍宇堂自己开始在那里纳闷,邢朵天天也不用做什么家务公务,也就是去朵衣坊和凌紫离那造型室凑个数,能有啥压力?说不通啊说不通。
科林大官人片刻间已经被称呼“林老大”两次,觉得并无什么反感之意,遂沉吟着回答霍宇堂道:
“是有些过激,“皱着眉,科林猜测着说,”或许……是有了身孕也说不定。”
“身孕?”一旁的霍宇堂和萧正泰同时讶然出口,然后在两人身上,同时燃起希望的火光,不过同时期燃起希望之火的并非就只有他俩,还有东方晨亓官蜜蜜,连提出这种猜测的科林也算作在内,因为自从穆穆降临人世以来,他已经完全能够克服隐埋在心底的那道障碍,同邢朵无缝结合。
等孔溪把邢朵从那间已经被砍得所剩无几的屋子里扛出来时,几人迫不及待地围拢到被孔溪扛着的邢朵身边,可不等他们把想要说的话说出来,就见孔溪一个轻身跳出包围圈,径直朝着他的卧室飞去。
萧正泰说:“溪老2今天很反常呐。”
亓官蜜蜜妖笑:“都禁欲快四个月了,能不反常么~~”
霍宇堂点点头:“说的有理。”
东方晨好笑地瘪着嘴,然后假作无奈道:“你们啊——”
科林林老大大官人风范十足,挥了挥手:“各回各屋。”
萧正泰苦着脸看面前那间被毁了的房子,说:“朵儿都快把我房子拆没了,我还怎么回?”
科林看看那间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屋子,东方晨看看那间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屋子,霍宇堂看看那间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屋子,亓官蜜蜜也看看那间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屋子,四人齐声道:
“活该。”说罢,比鸟碰见野兽散的还快。
萧正泰一张小脸都快苦出水来,他说:“早知道就在朵儿砸第一根床腿时上去阻止了,唉——”一声长叹,萧正泰小不懂事的,他没地方睡也不许别人睡,当夜找来瓦工木匠,整个邢府除了乒乒乓乓的修建声就是从溪二老爷房里传出的哼哼啊啊的yin靡声,四位吃不着葡萄的睡不着,坐在一间大会客室里一同讨论葡萄怎么这么酸,同时阴谋着怎么把府外柳树下的那位也弄进来一起吃酸葡萄。
是夜,风雨大作,已经入冬的天气,飘落下来的自然也是冰雨,冷冷的温度浸透着骨肉,自小虽然成长在权利漩涡里,可如此直接的冰水浇灌,周晟启生平还是第一次,从头淋到脚,却怕冰雨打湿了“邢朵做的棉衣”,极力向柳树树盖之下缩去,可一切对于天空挥毫的墨色雨线来说,都是徒劳。
冬季很少打雷,这一夜居然雷声大作,在屋外折腾的萧正泰不得不命那些个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木匠瓦工回去继续钻被窝,而屋内的那伙吃酸葡萄的,也早已各回各的窝。
邢朵和孔溪滚完了床单,就窝在孔溪软软的身体里睡着了,第一声雷,她没有听见,第二声雷,她也没听见,不过有句古话,叫事不过三,第三次雷声,邢朵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吓得孔溪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过来安抚邢朵:
“做恶梦了?”
邢朵摇摇头,靠在孔溪的胸前:“雷声太大,被震醒了。”
孔溪抬手在邢朵额头上揉了揉,说:“别怕,有我在呢。”
一个忍不住,邢朵笑出声来,但绝对不是对孔溪这句话的嘲笑,而是浸满了幸福的笑意,可是笑着笑着,那缕哀伤再次席卷而来。望着窗外狂风呼啸卷起的枝条打出的影子,如冰粒一样的雨点好似要把窗户砸破一般,如此的破坏力,不得不使人担心。
“溪,外面的雨好大……”两人相拥许久,邢朵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孔溪说:“是啊,暗影支下的那些乞丐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挡雨的合适去处,”孔溪脸上保有他独特的淡笑和脸颊微薄的红晕,“每年到这个时候,暗影都会因为冰雨的侵袭,损失上百名乞丐的性命,这无疑给消息的收集和传递造成极大的阻碍。”
孔溪似是无心,实则有心,因为他知道,知道邢朵为什么会突然提及雨势,她在担心着府外柳树下的那个人,可她并不想说出来。
听到乞丐这个词,邢朵就立刻把心中那缕哀伤的根源寻到,此刻,周晟启就在那棵柳树下承受着冰冷雨水的侵袭和狂风的洗礼,他曾经可是娇贵的皇族,他能抵挡得了如此恶劣环境吗?
立时,心中因为想到周晟启可能受不了大风大雨而焦躁难安,然而性格使然,让她无法对孔溪说出自己心中的不安。可她不说不代表孔溪不知道,他见邢朵脸色变得苍白,知道是自己的话点中了她心中所想,然又别扭的不敢说出,因此他继续着他的乞丐言论,直把乞丐在风雨中所受的苦难讲得有血有肉身临其境。
邢朵维系的堡垒瞬即崩塌,她紧紧拽着孔溪的手臂,哀求道:
“溪,你别说了”再说某都忍不住要剁你啦。
孔溪捧起邢朵的脸,说:“邢儿,想要做什么就马上去做,否则等到一切消失,悔之晚矣。”
如同把室外的冰水兜头浇在自己身上,邢朵立时从孔溪的怀抱里直起身,然后套了一件外衣就要往外冲,孔溪及时拦住她,说:
“再急也要带一把雨伞不是吗?即使你不怕雨淋,他是一定怕的。”
邢朵从孔溪手里接过雨伞,张口想说谢谢,随即又觉得那两个字眼太过生疏,终于被咽回肚子里,而是选择一扑而上,直把孔溪扑的向后倒退三四步,邢朵才满足地从他身上爬下来,然后再不迟疑,迎着雨势冲了出去。
邢朵的身影立时消失在倾盆冰雨中,在她离开的刹那,萧正泰就晃进了孔溪的卧室,他说:
“溪老2,既然朵儿都走了,我想她今晚也不会再回来,不如……”
孔溪撇眸萧正泰,缓慢道:“不行。”
“我还没说什么事你就知道不行?”萧正泰今晚已经备受打击,此时抗打压能力实在弱到极点。
孔溪说:“你不说我也知道,谁让你僭越邢儿的那间卧室。”
“呃……你怎么知道我、我……”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自从从金州回来后邢儿的房间就再也没留过男人,你是想借着房间被毁的借口蹭进邢儿房间以示她对你格外的宠爱,萧庄主,”孔溪直视萧正泰,语气肃然,“我们都是男人,你觉得做这些争宠的事情有意思吗?而且,邢儿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不偏不倚,没必要的事情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
萧正泰被说得哑口无言,撇了撇嘴,说:“说了这么多,那你总该发发善心留宿我一晚上了吧。”
孔溪坚定摇头:“除了邢儿,谁也不能改变我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说罢砰的把门关上,时萧正泰正站在门口处,如果他再晚躲几步,估摸明早他连鼻子有没有都未可知。
萧正泰摸了摸差点惨死在孔溪房门上的鼻子,悻悻然离开,只好去蹭下人们的房间。等萧正泰走后,孔溪重又推开门,有暗影从房顶飞下,一点雨淋的迹象也没有,也不知道刚刚是藏在哪了。
暗影在孔溪身前微微弯身,然后递过一把黑色油伞便重新飞上房顶。撑起油伞,孔溪追随着邢朵的足迹向府外走去,随着他一同走向府门之处的,自然还有那四位大半夜吃酸葡萄的。
等他们走到府门处,邢朵已然来到柳树旁,可是她却站在那里没动,只是看着躺在树下的那个黑袍男人,和……拼命拉他的……穆穆。
“黑黑黑黑你醒醒,黑黑你醒醒”穆穆撑着一把小油伞,一边为周晟启挡着雨,一边还要拉扯如同睡着了的周晟启,而完全忽视了她自己,任凭冰冷的雨水浸透身上的衣服。
这孩子……居然比自己还要担心他。邢朵忍不住皱起眉头,额心红莲暗红的颜色和周晟启下眼睑发怒时的深红是同一色泽,一时间,邢朵竟被穆穆的执着和勇气震慑,都不知道自己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黑黑,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你快点起来啊,雨下大了,这样你会生病的……”
生病……一语惊醒沉睡在自我幻梦中的邢朵,她猛然向周晟启苍白的脸看去,惨白毫无人色的脸上,他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可是雨太大,他的声音太小,即使在他近处的穆穆都无法听清楚。
如梦初醒,邢朵几步跨到周晟启身前,俯身探向他的额头,入手是冰冷的雨水,可是片刻就透过那雨水传递过来他灼烫的体温,和邢朵所想的一样,他是寒邪欺身,发烧所致的昏迷。
想要把已经烧糊涂的周晟启扶起来,然而越是焦急,手脚越是使不上力,邢朵干脆扔了手里的油伞,努力想要架起昏迷的男人。穆穆见自己的母亲也来了,开心的差点没蹦起来,但还是她的“黑黑”比较重要,因此一边帮着邢朵架起周晟启,一边担心地问邢朵:
“娘亲,黑黑他怎么了?他会死吗?”
邢朵立时嘶吼回去:“当然不会”
他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
邢朵在心中一遍遍重复着这两句话,忽而又想起刚刚孔溪说过的话,她更是把心中的这两句话拼命在脑海中回闪,身体因为惧怕造成终生的悔恨而颤抖不已。
见邢朵已经难以支撑,站在府门之处的男人们立时过来帮忙,大家手忙脚乱一阵,终于把周晟启安置了下来,令萧正泰气愤的,是安置周晟启的地方,正是邢朵的卧室。
话说,某朵某次反覆无常时就是把某某启安置在她的卧室里的,看来萧正泰也是想效仿一下前人呐。
上次是因为孔溪和东方晨都不在,因此才要温尔雅去请大夫,而此次东方晨和孔溪全在府内,当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