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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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庶-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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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华从昏迷开始就被送进医院,父母都在国外工作,只得请护工照看。饶是如此,也未见两人中任何一个回国来看一看昏迷不醒的女儿。



  陆宁远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手中拿着重华的日记本一页一页翻阅着。



  从重华初中开始做梦,到开始接受心理治疗的日记都在这里了。



  在日记中,重华无数次描述着二小姐所住的小院、单薄的衣衫、冷热不均的饭菜以及一直陪着自己的雀儿。



  陆宁远捏了捏眉心,上次在梦中已经看见雀儿惨死。如今重华身边一个依靠都没有。那个东方旭面上谦和温润,实则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老祖母说,入梦不宜过于频繁。否则别说救重华醒过来,就连他自己也有可能陷进去再也醒不过来。



  穆静然端了两杯咖啡走了进来。医院附近设施完善,不但有甜甜圈店哄得孩子们没那么害怕去医院扎针,也有星巴克等快餐店给劳累的医生们提供热咖啡。



  “重华的日记里是否记载了一些不为常人所知道的秘密?”穆静然平素极好看侦破悬疑电影,从陆宁远找到她求助于她的时候,便是抱着一颗好奇心参与了进来。



  陆宁远接过咖啡并道谢,脸色暗沉地摇了摇头。



  倘若不是二小姐知道了什么惊天的秘密,又怎么会牵扯到重华的生魂替她过完剩下的人生。



  “这就仿佛是一个游戏,只能玩下去,却不能存档休息。”穆静然看着床上日渐憔悴的重华。完全靠着仪器和点滴生存着。



  大批的医生检查过,能做的测验都做过了,却没一个人能够说明重华为什么沉睡不醒。在常人眼里,重华如同植物人一样,可实际上她非但没有脑死亡,身体各项机能也未见衰退。只是因为营养不良,而越发消瘦。



  “是不是替那个二小姐过完一生,重华就会醒过来了呢?”穆静然站起身,走到床边,伸出涂着大红蔻丹的纤细手指慢慢地理顺了重华铺在枕头上乌黑的青丝。



  陆宁远沉默地喝着咖啡。



  梦中,重华脑子昏沉沉的,只能感觉到脖颈处有着不自然的疼痛。



  猛然想起自己是被人掐晕的。一激灵便从坐起身来。



  守在床边的镜花和水月被床上的动静吸引,见重华醒过来便扑到了床边。



  “小姐,你总算是醒了。婢子们都要担心死了。”水月性子软些,爱哭的紧。



  镜花则是冷静地检查了一下重华是否还发烧,又端了蜜水过来给重华喝。



  “我,在哪儿?”重华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微微沙哑。



  水月抹干眼泪,笑着答话:“小姐在爷的锦绣阁。烧了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重华微咬樱唇,这副身体当真破败不堪。她就算是连熬两夜赶稿的时候都未曾发过烧。如今不过是稍微受些惊吓就发烧发热。



  “小姐,爷吩咐了。小姐醒过来先不要急着下地,用些银耳燕窝粥压压惊才好。”镜花已经吩咐了外面的丫鬟去端一直煨在银挑子上的羹汤。



  重华虚弱地推开水月伸过来扶她的手。



  “送我回去。”无论是否是东方旭出卖了她,总要有个交代,这是重华做人的根本。



  “小姐,求小姐别跟爷置气了。小姐都不知道大喜日子那天迎亲队伍被匪徒劫杀的时候,爷急成什么样子。”水月仍然扶着重华,柔声劝道。



  “劫杀?!”重华一惊。难道凌月华竟不是被通江王世子恼羞成怒杀掉的?



  镜花水月对视了一眼,以为重华是误会了世子爷才愤然出走,赶忙解释到:“是啊。爷兴高采烈地等着花轿到门口,谁知道半路竟然有人乱箭劫杀迎亲的队伍。凌大小姐在花轿里直接被射死了。爷还以为是小姐被劫,急得不行。幸亏是凌大小姐居心叵测跟小姐掉包了。不然爷要伤心死的。”



  重华此时丝毫没有在意镜花和水月一再强调周文渊对她一往情深。此时只觉得周身冰冷。倘若她没有逃跑的心思去跟凌月华谈合作,如今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虽说被周文渊掐着脖子的时候重华叫嚣着给她个痛快。可真的知道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时候,那种侥幸的感觉是会带着后怕的。



  见重华紧抱着被子瑟瑟发抖。水月连忙将羊绒披肩给重华披上。镜花已经出门去催银耳燕窝粥了。



  外书房里,周文渊一手执笔,片刻间,纸上跃然而出一朵亭亭玉立的兰花。



  坐在他对面的黄衣少女则是满脸的不开心。嘟着小嘴,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桌腿。



  “雅儿,再踢一次,就送你去山上斋戒半年。”周文渊并不抬头,嘴角带着丝丝笑意。



  周雅韵仿佛被上了紧箍咒一样,已经抬起的一只小脚停在了半空。



  “哥,你欺负人。”



  放下画笔,周文渊在纸上轻轻一抚。



  “哥,明德给我送来的女先生让你扣下了,是不是雅儿就不用学画画了?”周雅韵苹果一般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女子要习字作画相夫教子,那是极其无聊的。若是能在大漠上策马扬鞭,那才是真正的快意。



  周文渊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等她明日身子好了,就让她继续教你。”



  “啊?还要学啊?”周雅韵方才光亮的小脸顿时垮了几分。



  周文渊笑着把玩着手上的扳指,不知道那个丫头醒来之后会作何反应。



  锦绣阁里,镜花和水月有些焦急地劝着重华多少吃一些。可重华就仿佛是灵魂出窍了一般,动也不动。



  得了消息知道重华已经醒过来的周文渊,思量了片刻便朝着锦绣阁走来。



  掀开帘子,便看见镜花和水月苦苦地哀求以及床上那个眼神空洞的人。



  “燕窝是上好的血燕,宫里赏下的,一般的宫妃都没这个好福气。你倒是个挑嘴的。”周文渊低沉醇厚的笑声从门口传来。



  重华慢慢地转过脸去,看向周文渊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第二十五章 沉静
  重华的眼神中任何情绪都没有。



  从有记忆开始到如今,周文渊见过很多望向他的眼神。不甘的、愤恨的、仰慕的、垂涎的、厌恶的、漠视的。可重华这样,任何情绪都没有的,却当真是第一次见到。



  镜花和水月见周文渊走进来立刻起身行礼。周文渊淡笑着摆了摆手。镜花和水月便躬身退了出去。



  重华就那样看着他,沉默着。



  周文渊慢慢地走到床边,扯了一把椅子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消瘦,眼神却仿佛燃烧着的炭火一样干净的女子。



  “爷的脾气,不算好。”周文渊淡淡一笑。



  重华那样看着他的眼神,让他开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就仿佛你捉到了鸟儿,鸟儿却那样睁大着眼睛看着你,仿佛在问你为何打扰她宁静的生活。



  “明德那边,已经告诉他们要聘你做坐堂先生了。雅儿鬼精灵一个,很少有人制得住她。况且,你的情况,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妙吧?”周文渊嘴角的笑容透着亲切,可眼神却仿佛蒙上了一层冰霜。



  重华看了看他,慢慢地转过脸去,仿佛周文渊做任何安排都跟她无关。



  “确实是个硬茬子。爷养了三年的鹰都没有你这样的骨气。”周文渊低头笑道,慢慢倾身朝着重华贴了过去,淡淡的墨香就那样萦绕在重华的脸旁:“你不知道,越是这样,男人就越感兴趣么?”



  重华一丝不动,任凭周文渊炙热的气息席卷着她的皮肤,眼神丝毫没有晃动。



  男人,她见得多了。清纯的、阳光的、猥琐的、暴虐的。现代生活中的男人并没有古代男人那样干净透彻。他们的智慧是古代男人遥不可及的。自然,泡妞的手法也不是古代男人比的了的。



  重华如今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一个人自说自话,他一天不放她走,她便一天都不理他。



  周文渊颇为诧异地抬起头。自己的轻重自己知道。在他通江王世子的凝视和贴近下,就没有一个女子能够如此面不改色。



  看来,他确实抓到了有趣的小动物。



  “那个东方旭。你知道吧。爷让人动了刑。他什么都招了。想不到你竟然留了个心眼,跑的倒是够快的。”周文渊笑盈盈地坐回到椅子上。



  重华神色淡淡的,没有一丝的担心或者懊悔。对于她来说,东方旭肯收留她,她就谢谢他。可若是东方旭招出了什么内容,重华并不会因为这个就心生怨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也没有再活一次的幸运,为了保住性命,做什么其实都是可以被理解的。



  靠在床头,重华轻轻拢了拢披在身上的毯子。恬淡的仿佛一切都置身事外。



  周文渊深深地看着她,突然起身,拦腰将重华连同被子一起抱了起来。



  重华一惊,眉头微皱,却也不去拉扯周文渊,只是紧了紧身上的毯子。因为周文渊已经大步往外走了。



  男人有时候很幼稚。他欺负你,让你难过,未必是因为讨厌你。只不过是希望你能为了他头疼,围着他转罢了。一个男人若是真的讨厌你,他会选择无视。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不在乎,一个眼神都不会分给你。



  周文渊对于重华这样的淡定归纳为生无可恋。心想着或许这个女子已经抱着一死的心态,否则不可能存在如此淡然的人。



  东方旭确实被传召了。可与周文渊所说的上刑相差甚远。不过是例行的询问。毕竟对方是读书人。刑不上大夫,对于读书人,世人往往给予更多的宽容和礼待。



  对于重华竟然是通江王府走失的未来世子妃,这事却是超乎了东方旭的想象。对于周文渊他还是有些印象的。虽然外界都传世子放荡不羁、暴虐成性。可当真亲眼所见的人却少之又少。世上多为以讹传讹,未见真身,不能作数的。



  眼前气宇轩昂的男子,虽然俊俏非凡,可眼眉间一抹隐怒却让人难以忽视。东方旭震惊地看着周文渊就这样连被子带人一并将重华带了过来。



  “重华?”东方旭诧异地唤出声。



  周文渊微微一皱眉,重华?看来这女人心思确实缜密,为了不被人发现她便是走失的凌府二小姐,竟连名字都改了么?



  重华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东方旭便收回了眼神。刚才周文渊说对东方旭动刑她就知道他在骗她。



  通江王府也算是有身份的,倘若当真对名满京城的明德书院的先生动刑,少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见东方旭完好无损,重华便仍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一个人偶娃娃,一点表情也无。



  周文渊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见她只有刚见面的时候打量了一下东方旭,却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不知为何,心头却松了许多。



  命人端了美人榻过来,将重华轻轻放下。



  “东方先生,便是助你逃脱的人是么?”周文渊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东方旭一愣,这帽子扣得太大了。分明就是在说他们私奔啊!



  还未等开口反驳,一把阔刀便紧贴着他的脖颈。森冷的刀锋泛着冷光。东方旭只觉得一滴冷汗顺着额角留下。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还是不开口为妙。



  重华淡淡地看着周文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



  周文渊一挑眉,寻常女子这时候不是求饶就是哭诉。虽然他并不相信东方旭跟重华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可东方旭好歹也是收留了重华的人,对冰天雪地里收留自己的人怎么会不心存感恩呢?好歹要为他洗清才是。



  可重华就那么一副你喜欢砍了他就请便吧的表情。淡然的几乎让人以为她根本就不认识眼前被刀架着的男子。



  周文渊淡淡一笑:“东方先生是文人,怎可如此粗鲁对待。只消砍掉一根手指便好。”



  东方旭眼皮一跳,身后的人已经将他的手放在了桌上,阔刀堪堪卡在小指上。心头一紧,可此时他是绝对不能反抗的。只是眉头紧锁地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



  周文渊并不看东方旭,只看着重华。



  可重华只是在周文渊说出口的时候看了东方旭一眼,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第二十六章 名分
  女人,并非天生就是弱者。在历史的长河中,曾经有很长一段时期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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