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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失而复得
坎六星夜兼程回到王府，向明君羿报告探知的消息。
“坎六参见王爷。”风尘仆仆的坎六一动不敢动，生怕明君羿失手将他不小心掐死，就这样死了，他岂不是很冤。
明君羿未收回他刀剑一般凌厉的手指，只是瞪圆了双眼，专注的等坎六向他汇报任务完成情况，却也不小心同时泄露了目光中的期待。
“属下已经找到江姑娘了，只是……只是……”
“只是怎样？人，现在哪里？”
“江姑娘现在姜仲府中，据属下打探，她现在的身份是姜府三小姐。”坎六猜测，明君羿一定不知道江姑娘的真实身份，否则不会如此关注，朝中上下，谁不知道，兵部尚书姜仲是太子岳父，如今太子与玄王兵不见血刃，当然是保持距离为妙。
“姜府三小姐。”明君羿喃喃重复，忽然想起今早明君玄提到姜仲要将小女儿嫁与自己，心中不由兴奋起来，急忙问道，“还查到些什么？”
坎六没想到明君羿会继续追问，他以为他说出了江灵玥与姜仲的关系，会令明君羿放弃所有念头，见他眼神忽然温柔下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向来凌厉冷硬的目光几时变成如此模样？开始时本想将查明之事隐瞒，却不由自主和盘托出，“属下还查到，江姑娘乃数月前，被红杏从河中救起，本打算卖入翠玉缘，后被红杏冒充其是当年她在姜府为侍女时，与姜仲所怀的孩子，被送入姜府。姜仲对外称江姑娘是自小被送往老家，由祖母抚养长大的。”
“还有吗？”明君羿语气冷冰冰。
“属下查不到江姑娘家住何方？同时也未查到与她同来的是否还有其他人。”跟随明君羿多年的坎六，清楚了解他的性情，也见到他为那小女孩心神不宁的状态，之前只说江灵玥与姜府的关系，是担心明君羿被这个来历不明又与姜府有瓜葛的丫头迷惑，他担心，这是太子设的另一个圈套。
“她，现在可好？”明君羿不关心灵玥从哪里来，来做什么，只关心她现在的处境，关心她现在好不好。
“主子，坎六有话，冒死也要说出来，求主子明鉴。”坎六噗通跪倒，仰着头恳切的大胆说道，“主子现在已贵为王爷，多少王侯将相之女任王爷挑选，江姑娘虽好，万一是太子与姜仲设的圈套，岂不是会害了您与玄王？”
“无需多言，下去吧！” 明君羿充耳不闻坎六的恳切之言，继续说道，“今晚所说的，只限你我之间，不许对任何人透漏半点江姑娘的身世，知道吗？”牵挂多日，终于得到灵玥的消息，令他心头泛起甜丝丝的感觉，心情也跟着好起来，若在以前，不等坎六说完这些悖于他的话，早就身首异处了。
坎六微微一愣，认命的低下头，声音沉稳的应道，“属下明白。”坎六心中暗道，既是如此，拼着性命护你左右便是。
听说江灵玥也在星城，姜府所在，距离自己王府不算太远，又得知姜仲亲自求亲，明君羿忽然有些踌躇，忍住心头雀跃，低声问道，“你可知姜府有几位小姐？”
“原本只有两位，江姑娘现是府中三小姐。”
“下去吧！”
“是，坎六告退。”
坎六躬身一揖，转身刚走出几步，被明君羿叫住，“你的伤，好些了吗？”
多年来，坎六等侍卫隐身于明君羿身边，忠心耿耿，这还是第一次被冷酷淡漠的主子询问伤势，感动的差点哭出来，返身拜倒在地，“谢主子惦记，已经好了。”
“早些歇息吧！”明君羿都感觉到自己与平日不同，冰冷的心中汩汩暖流抑制不住的往外溢，忙敛住心神，转身往书房内室而去。
明君羿不明白一个连女人都算不上的江灵玥为何会带给他如此深切的牵挂，更不明白为何每次想起她那张灵动的小脸都会为之心动，他看不懂自己的心，更不了解那种砰然心动的感觉叫做什么。他将自己对灵玥所有的举动全都归结于一件事，那就是，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他帮她换衣服，几乎看遍她全身，虽然这一切并不是他有意这么做的。她是一个他二十六年来，唯一接触过的女人，哦，不，女孩。
这个女孩撼动了他冷硬的心，为他冰冷了二十六年的心带来希望与温暖，让他感受到那份牵挂的力量，那份砰然的心动。爱，暖暖的爱，渐渐在他心中生根。
他要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见到那丫头，总不能直接去姜府，说，我要见你们三小姐吧！
就算是翻墙进去，也要知道她确切住处呀，虽说找人对他来说不算难事，姜仲手握兵权，府内定有重兵护卫，如若被人知道他堂堂王爷私入姜府只为与其三小姐相会，岂不是会令灵玥闺誉蒙羞？
要如何才能见到灵玥呢？当年出入辰国皇宫如入无人之境的明君羿，此时，正在为如何见到深宅大院内的灵玥犯愁。
闻鸡起舞，江灵玥第一次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这个成语时，并未体会其中之意，现在，她终于明白一件事情，就是，公鸡打鸣时，天几乎还是黑的。
一切皆与灵玥想象完全不同，姜仲为她请先生授课，既不学诗词，也不授女红，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饿着肚子学习古代女子如何走路、如何请安，如何行礼，如何……
直到日上三竿才准许吃早饭，吃完早饭，要立刻开始学习《女诫》、《烈女传》、《内训》，先生对着灵玥摇头晃脑的讲述一遍，接着便要她也背诵如流，每背错一个字，都要打板子，刚开始时，灵玥没少挨板子，那些古书，文字生涩难懂，她根本不能理解其中之意，如何能在先生讲述一遍后就背诵下来，几日之后，灵玥摸准窍门，根本不去考虑书中讲些什么，只是依葫芦画瓢，像当年背诵英语单词用汉语标注般，只是背出其发音。
午饭过后，书本先生需要睡午觉，此时也是灵玥难得的休息时间，可却又被大夫人请来教授舞技的女先生占去，幸好灵玥爱好文艺的妈妈曾经为她报过舞蹈班，十二岁时曾经学过一阵子民族舞，后因课业太紧而放弃。有基础只是比没基础少吃些苦罢了，不见得会轻松到哪里去。
晚饭过后，书本先生再次上阵，灵玥却已累的东倒西歪，紫秋看着心疼，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在大夫人面前抱怨说，先生为三小姐授课，每晚都要用去两根蜡烛，实在是太浪费了。
大夫人本就瞧不起灵玥乃侍女红杏所生的卑贱身份，更不认为单薄瘦小，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的灵玥会被羿王爷看中，选做王妃，何必每晚点灯费蜡，于是，取消了灵玥的晚自习。
这晚，紫秋伺候大夫人睡下后，回来不见灵玥如往日般等在院门外，心里疑惑，遂忙加快脚步进屋一瞧究竟。
只见灵玥正安安静静缩靠在床角落，头埋在臂弯中，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昏暗的烛光映衬下，显得微有些诡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问道，“灵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紫秋姐姐，你终于回来了。”灵玥带着哭腔唤道，却并不动身下床。
“灵玥，你到底怎么了？”平日活泼，爱说爱笑的灵玥此时突然安静下来，令紫秋有些心慌，看她脸色苍白，忙上前侧坐在床沿，抬手探住她额头，问道，“告诉姐姐，是不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我……”灵玥欲言又止，忽然有些害羞起来，红着脸，重又将头埋回臂弯，闷声闷气的说，“我没有生病。”
“没有生病，怎么看起来蔫蔫的？是不是练舞练得累了？”紫秋劳累一天，此时听灵玥说没有生病，顿时松口气，并未多想。再看屋内摆设，床铺也还算整齐，遂宽了心。
“紫秋姐姐，我没事。”
“好吧，没事就早些睡吧！”紫秋想着大概是灵玥练舞累了，并未多想，起身打水洗漱准备休息，才起身，忽然惊呼出声，指着床铺中间一朵嫣红，叫道，“血！！！”
紫秋扑到灵玥身边，慌着手脚将她拉近身旁，前后查看着，不迭声的问道，“哪里受伤了？伤到哪里了？胳膊还是腿？”
灵玥被紫秋的慌乱逗得有些想笑，稍稍挣脱紫秋，笑嘻嘻的说，“我没有受伤，既没有断胳膊，也没有断腿。”说完，还伸伸胳膊，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那，这血是怎么回事？”
“是，是……”灵玥羞赧着红了脸，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第十四章 天癸至
紫秋回到与灵玥同住的小院，不见她如往日般相迎，又看到她床上出现血迹，一时吓坏，以为灵玥练舞受伤或被先生打板子了。又见灵玥吞吞吐吐，红着脸不肯说，惊慌下微微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灵玥发育比一般女孩晚，她的同班女同学大多十一二岁时就每月接受大姨妈报道了，只有她，个子小、身材发育晚，直到十四岁时，还没有经历月经初潮。幸好灵玥妈妈早有准备，一年前就为她专门上过关于女性月经的一课，以及经期的注意事项。
下午练着舞时，灵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小肚子又涨又酸，还一阵一阵的疼，开始时，她以为吃坏了东西，回到房内，换衣服时发现内裤上全是血，刚开始时，微微有些慌乱，不过，她很快就想起妈妈当时所教的，先给自己到了杯热水喝下，又打来清水清洗了下身，本打算躺下歇会的，谁知一下子就睡着了，起来后，才发现初经月事的她弄到了床上。
紫秋看着被自己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灵玥笑了，欣喜的说，“恭喜你，我的灵玥妹妹长大了。”
“以后，我就是大人了，是吗？”妈妈说过，女孩子来了月经，就是大人了，就可以为自己的一切行为负责了。
紫秋点点头，拉灵玥起身，手脚麻利的换去被她弄脏了的床单，“我先去厨房帮你做碗姜糖水来，一会儿，我教你。”
紫秋自小被卖入姜府，第一次来月事时吓坏了，以为自己得了什么重病快要死了，躲在房中哭了一整天，要不是厨房里专门负责打扫的刘婶发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一会儿，紫秋端来姜糖水喂灵玥喝下，又教会她如何应付女人每月必须经历的这几天，才催促着她睡下。
第一次来月事，灵玥是躺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又不敢动来动去，怕又将床单弄脏，直挺挺的躺着，心里美滋滋的，想起前世时，同龄女孩都陆续被大姨妈关注，只有她，翘首等待也不见大姨妈光临，记得那时总被学习成绩不如她的吴洁嘲笑，笑她是独生女的女儿，简称独女，意思就是，独生女没有姐妹，生的女儿永远也不可能见到大姨妈。
现在，她的初潮终于来了，灵玥真想立刻冲到吴洁面前，向她宣告这件事，一洗雪耻，扬眉吐气。
正美滋滋的想着，灵玥怅然若失的意识到，她已经不再与吴洁属于同一个时代，不再属于那个电脑、手机、互联网的时代了，她甚至再也见不到吴洁，见不到她的好朋友们了，她连向吴洁示威的机会都没有了。
“灵玥，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紫秋回到房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今天无意间听到大夫人与老爷的对话，再也躺不住，起身来到灵玥房中，看到灵玥正趴在床上嘤嘤的哭着，忙连声问道。
“来，我帮你揉揉，就不疼了。”紫秋经历过自己的第一次月事，以为灵玥会与自己当初般充满恐惧，温柔的安慰着，将灵玥翻过身来，轻轻帮她揉着肚子。
“紫秋姐姐，你真好。”
“灵玥，关于这件事，先暂时不要对外人讲。”
“什么事？”
“女孩子第一次来月事，也叫天癸至，即表示已经成年。”
“太好了，”不等紫秋说完，灵玥已经欢呼着坐了起来，一把抱住紫秋，掩不住的兴奋，“成年，就表示我是大人了，紫秋姐姐，你知道吗，我每天都盼着能快点长大，长大了，我就可以做所有我喜欢的事情了。”
“我的好妹妹，小点声。”紫秋伸出手指嘘在灵玥唇边，轻声说，“我睡不着，就是来跟你说这事的。”
灵玥被紫秋的郑重其事弄的有点懵，“什么事呀？”
“晚膳时，我听老爷跟大夫人在谈论你的婚事。”
“婚事？我的婚事？”灵玥一时没听懂，眨着眼睛，疑惑的问道，“我今年才十四岁呀，是不是谈论的太早了。”
“大小姐是十六岁嫁入太子府的，二小姐十五岁时，就有人上门提亲，你今年还不满十五，是有点早。”在姜府生活了十几年，再老实厚道，也磨练出些城府，紫秋虽看不懂姜仲的想法，但是她明白，平白的认了灵玥做三小姐，以姜仲的为人，绝不会做赔本买卖。
“就是嘛，我明年才十五，离结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