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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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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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澡的时候头发被打湿了些,垂在后颈窝里湿腻腻的不舒服,她也没有打算去吹干。茶几的底盒里有一包香烟,MILD SEVEN,是朋友小敏去日本旅游时带回来的。
  小敏说,单身的女人,至少要找一样东西来抒解寂寞。
  她很少吸烟,但也会吸,以前她挺鄙视女人抽烟,就是男人抽她也不喜欢。和卓阅还在一起的时候,每次他一抽她就给他记数,然后说,你抽多少根烟,我就出去跟人赌多少次博。
  卓阅不爱也不擅抽烟,除非应酬,但她却很喜欢打麻将,夸张的时候一打一整天也不觉得累,卓阅对此深恶痛绝。
  所以只是喜欢,偷偷地偶尔跟朋友去玩几圈,那时候是真的玩,小打小闹,而现在,时常会去打,但已不是赌,而是人情。
  她抽出一根烟退到阳台边点燃,夜色沉静如水,整个小区都安安静静的。近来的房价越涨越离谱,她奋斗了两年多,六十多平的房子,她也只付得起一半。
  还有女儿要培养,学特长的花销也不是一点两点,她不想心疼,但总归是要她不遗余力才能做到。
  虽然言明不要卓阅一分抚养费,但除了第一年的时候他确实一分没付之外,从第二年开始,他给她老家寄去了一张银行卡,按月会打一定数目的钱进去。
  尤宝珍从来没有看过里面有多少钱。
  她说过不需要,她便不会动用,等尤橙大了,她若想要,给她就是了。但现在,女儿是她的责任,只是她一个人的责任。
  两年多过去,卓阅显然比她混得要好,连方秉文那样的人都要努力去讨好他。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做的是什么?
  尤宝珍记得那会他一时说想先找份事做,一时说还是做老本行广告,人脉关系都是有的,只需要寻个地方开始,但他又说这东西复制性不强无法做大;于是想去乡下开生活超市,并带动一路,慢慢以连锁供货为主。
  尤宝珍是支持做广告的,因为他们都熟悉这个行业,利润与陷阱看得分明。
  超市那时候已经开得挤破了头,农村的小店虽然规模不行,但数量已经可观,再加上胜在他们根基深厚,都是土生土长,人缘超强,乡下人都是讲点照顾熟人生意的。
  所以两人那时候意见分歧相当大,她觉得他好高骛远,还没开始做就想着要做大做强;他觉得她不支持她,从来就不和他同心同德,和他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吞云吐雾间,她微微眯上眼睛,那些争吵都已远了,但那些难听的话好似还一直响在耳边。
  凭着那一口气,她回到这里,白手起家,硬是自己将广告做起来了,并且,虽存款不多,但也算有了点实业。
  谁知他一出现就将她给比了下来。
  方秉文对她冷若冰霜,却对他,笑脸相迎。
  手上的烟被一把夺走。
  尤宝珍回头,卓阅站在自己身后,看着那燃了一半的烟,冷嘲:“不错,还学会抽烟了。”
  说着把那烟送进了自己嘴里。
  尤宝珍决定不去看他那故意寻衅滋事的样子。
  她也不愿意和他站到一起,两年多再见面,他总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也许是,他现在条件比她优越。
  金钱果然会让一个男人气质大变,虽然当年他就很讲究,衣着品味。
  用她的话说是,没钱也要穷讲究。
  他现在,很明显已不需要那个穷了,只需要讲究。
  尤宝珍笈着拖鞋往回走,想着要为明天的和谈做好铺垫,语气尽可能平静地说:“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回去睡去了,沙发上我已经放了床薄毯子,要是睡不惯,客房的衣柜里有被子,你铺上去就可以了。”
  后头的卓阅没有应,她当他默许,头也没回地进了自己房里。
  谁知道要关门的时候卓阅却挤了进来,一如当年那么赖皮:“我要和橙子一起睡。”
  尤宝珍瞪着他!
  他眉一挑,很不客气地提醒:“你不要忘了,我可以随时随地随处自由地探视和陪伴我的女儿。”
  自由和陪伴,特意加重的语气。
  尤宝珍气得要炸了。恨恨地盯他一眼,死死地抿着嘴唇又回到客厅。
  她告诉自己,零晨两点,她只是不想和他吵架!
  可她仍然气到胃痛!
  好半天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依稀还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她衣着高贵优雅大方地走到穷得只能去讨米的卓阅面前,优雅地甩下一百块钱,优雅地扬长而去。
  但忽然却有人很不优雅地抓住她的裘皮大衣,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这样一吓就醒了过来。神智还未清醒,就听到房里头尤橙在尖叫:“啊,爸爸!”
  啊,爸爸!愉悦的,不能置信的,听在尤宝珍耳里,简直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子终于摸到了奶奶真实的笑脸那样的惊喜。
  她鼻头忍不住有点泛酸。
  一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把自己完全裹进了毛毯里,裹得完全动弹不得,难怪她梦里会感觉好像是有人勒住了她的喉咙。
  三下两下扯开束缚,尤橙这会已牵着卓阅的手兴奋地冲了出来:“啊,妈妈,你看,爸爸!”
  她的喜悦感染了她,这种真实的毫不加掩饰的喜悦也让她觉得很妒忌很心酸,原来她给她再多,也有缺了他而弥补不了的东西。
  尤宝珍撑起身子,抚了抚女儿红通通的小脸,说:“嗯,爸爸回来了,先去换衣服,然后洗脸刷牙,不然上学要迟到了。”
  尤橙却抓着她的手,急切地请求:“妈妈,妈妈,我今天不去读书了好不好?好不好?”
  要很艰难,尤宝珍才能拒绝女儿的恳求:“不行,白天读书,你晚上可以跟爸爸一起玩。”心里同时也打定主意,如果卓阅晚上没时间,打也要把他打回来陪一陪女儿。
  这是他欠她的。
  尤橙嘟着嘴,很不情愿。
  但她不敢反抗尤宝珍,很小尤宝珍就告诉她,读书是正事,任何事都没有读书重要。
  卓阅这时候也弯下腰,说:“嗯,橙子乖,爸爸送你去学校,放学的时候爸爸再去接你。”
  “啊,真的吗?”尤橙的眼睛一下子亮得发光,“你送我吗?”转过来又看着尤宝珍,“那妈妈,你们一起送我,一起接我吗?”
  见尤宝珍点头,她强调:“是一家人都要接我吗?”
  尤宝珍说不出话。
  反倒是卓阅笑着回应了她:“嗯,我们一家人,全部,都去接你。”
  尤橙这才心满意足地跳回房里换衣服了,没多会,就听到她在房里头叫:“妈妈,妈妈,我穿什么衣服呢?”
  尤宝珍起身,刻意没有去看卓阅,她知道他在看她,目光里隐有埋怨。
  她抿紧嘴巴,没有再理他。
  有些事情,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她不想挽回也不能再挽回,所以就无需再去争辩。
  和亲人,可以争论对错不管输赢,但是和路人,输赢和对错,都是无所谓的。
  卓阅于她,她于卓阅,都只是路人。

  5…6

  
  5
  尤橙所在的幼儿园,离住家有三个街区,是一所公立的幼儿园,选择的时候人人都说很好,于是她也不辞辛苦地将女儿送了进来。
  但其实,公立公立,比起私立来,水平她不知道具体强了多少,但市侩得相当厉害。
  除了学费,她没少往老师手上砸钱。
  幼儿园比较陈旧,设施和环境。尤宝珍和卓阅一起送尤橙过去的时候,她很担心这样的地方卓阅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比如:你也就这点水平只能让女儿读这样的学校;或者:这学校看上去这么差,能培养好孩子吗?
  卓阅以前就一直赞同把孩子送到条件环境都很优越的贵族学校里去,现在他有钱了,眼界大概就更是宽了。
  尤宝珍甚至心里都恨恨地想好了腹稿。
  尤橙却是不管这么多的,上楼梯的时候有熟识的家长看着卓阅问她:“尤橙啊,后面的人是谁呀?”
  尤橙迈着健壮的小腿一边爬楼一边回过头答:“啊,他是我爸爸!”
  他是我爸爸,扬眉吐气的回答。
  到了教室,尤橙说了声老师好,然后拉着老师过来,指着卓阅说:“老师老师,我爸爸。”
  接着又跑到她相好的同学那里,告之:“江一帆江一帆,我爸爸!”
  她爸爸来了,她恨不得全天下以告之。
  尤宝珍眼睛围着尤橙,看她欢快地满教室乱转,一边听老师跟卓阅寒喧,卓阅依旧是那种人,在外人面前客气而周到,临走的时候,老师跟她说:“尤小姐,你先生真帅!”
  她只是笑了笑。
  她没有说他只是她的前夫,为了女儿。
  出了幼儿园,尤宝珍在外面拦车,她今天事情很多,工程多,麻烦事也多,最重要的是,她要去交警处把车子取回来。
  没有那车子,货也送不成,很多事更是无法去做。
  卓阅从后面赶上来,直接站到她身边。
  尤宝珍忽然想起她最首要的还是要先跟他谈一谈,于是客客气气地说:“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我请你吃早餐吧。”
  卓阅想了想,点点头算是同意。
  早餐地儿很好找,顺着幼儿园方向,走不过百米就有一家永和豆浆店。
  稀饭、油条、包子、面,还有各色小吃,应有尽有。
  尤宝珍早上的胃口都很一般,她要了一碗豆浆,两个小馒头,卓阅点了一份面。
  他还是那样,嗜辣如命,一碗面里红通通的。
  尤宝珍淡淡看了一眼。
  她一边吃一边想着要怎么开口,她铁定如果要他搬走,他肯定说他晚上还要陪女儿,并且拿出早上自己说的话当箭攻击她。
  她摆出一副很为他着想的表情:“卓先生。”
  卓阅挑眉看她,像是有点好笑她的这种称呼,尤宝珍不由觉得这人真是够呛,他不还称呼她为“尤小姐”吗?
  卓阅说:“行了,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也够了解你的想法,不就是想让我搬走么?”看尤宝珍满是认同满是期望地看着自己,他笑了笑,语气坚决而干脆,“那我现在告诉你,不可能!”
  “为什么?”尤宝珍火气又被点燃,要很努力才能压得下去,可声音里的好商好量已经没有了,语气有点冷,“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再同住一个屋檐下,很不合适吗?”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合适的。”卓阅摊手,开始很认真地吃面。
  尤宝珍俯身过去,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了:“你,会耽误我跟我男朋友的约会!”
  卓阅抬起头,好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按照过往对他的了解,尤宝珍知道这是他准备发怒的前兆,果然,他冷冷地告诉她:“尤宝珍,那我只能很遗憾了,你得跟你的男朋友说,你们必须去外面约会了。还有,如果让我发现你当着橙子的面,跟那些男人乱来。”最后一句,几乎有点恶狠狠的了,“我会向法院申请,要回她的监护权!”
  说完,他筷子一摔,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尤宝珍目瞪口呆,她有种感觉,那一刻,他几乎有种冲动想掐断她的脖子!
  你看,都几年过去了,他们还是做不到和平相处。
  尤宝珍叹气。
  他还是那么恨她,坐在出租车里,尤宝珍有点苦涩地想,而其实,最有资格去恨的人是她好不好?
  她为什么会离家三天?她为什么会狠心连女儿也不管?
  她冲出家门,百无聊赖地在街上闲逛,结果却看到那个说要出去寻找发财路子的男人,和一个女人亲密地坐在麦当劳的餐厅里。
  那个女人的手,搭在他的肩上,看着他,眼神温柔而暧昧。
  没有人知道那时候她心里的纷乱和恐慌,她远远地逃出去,顺路搭了最近时间的火车,去了一个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的地方,然后再倒回来,这一去一回,便是三天。
  三天,婆婆气病住院,公公生病需要照顾,橙子是初到那里不习惯,没了妈妈哭得肝肠寸断!卓阅一个人,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偏偏她手机关机还联系不上。
  她回去的时候,卓阅看她的眼神,明明是希望她最好永不回家,最好就那样消失了,那样,也许他在生气过后还会生出一点愧疚与自责。
  但她回来了,毫发无伤。
  于是她成了错得最离谱的那一个,于是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份了。
  可她不想挽回,不想挽回,是真的也觉得累了,在车上一个人的时候,她想得最多的是,她和他,该怎么办?婆媳之间越拉越大的裂痕,和他之间越走越远的距离,不管他和那个女人的真相到底如何,他们之间本身的关系看上去都已经是那么的难以修补了,像是长在脚上最结实最厚重的蛮子,什么刀劈斧砍也无法削回原样。
  而原来,他已做好的决定,他认为唯一的办法,只是离婚。
  现在,功成名就顺利发财了的他,特意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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