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玉堂春的花魁,湘灵姑娘。”
“湘灵?”宋慈有些糊涂了,怎么又提到她呢?
“湘灵曾经被潇湘收留在玉堂春,是潇湘一手把湘灵培养起来,让她成为花魁。湘灵才艳卓绝,但从不陪客,京城许多人都知道梅家二少对湘灵的痴迷是十年始终如一,湘灵对梅祈也非同一般,所以我一开始并不赞同姐姐和梅祈的婚事,但是姐姐她不介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宋慈终于有些明白这些人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了,怪不得在玉堂春时梅晓辰和湘灵关系那么好,原来湘灵是梅晓辰生母的结拜姐妹,而那日总是提到梅晓辰的二哥,原来他的二哥就是白月儿的未婚夫。
宋慈皱眉,他不禁想起那一夜,湘灵和两个男子之间的争执,一个是轩王的属下,那另一个很有可能就是梅祈!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宋慈也有些担心姐姐今后的幸福,跟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过日子是那么委屈和痛苦。
白起幽幽道:“姐姐和梅家的婚事是早年父母定的,若是因为未婚夫和青楼女子走得近而退婚,对两家声誉都不好,梅丞相的意思是姐姐能再点嫁过去,好给儿子收收心。”
宋慈皱眉,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
白府的书房内,白敬宣笑眯眯,抬出一支精致的漆木盒子递到邹游面前。
“大人,这是。。。。。。”邹游打开一看是一套崭新的官服,冕上没额花的玄色绸裳,小白绫中单,狮子锦绶,还有革带和佩剑。
“恭喜你呀,你小子又升迁了,少卿翎尉。”
“多谢大人提拔。”邹游赶紧抱拳道。
大理寺的少卿翎尉虽然还是正六品,但从掌管权限来说增加了很多,是少卿的头头,简单点说,邹游如今的新职权堪舆临安府正五品的京畿提刑官皇甫俊一相匹敌。
白敬宣指着邹游,笑道:“明日我那宝贝女儿就要出嫁了,你是我的得力手下,你一定得来参加婚礼!”
白敬宣想了想又有点犯愁道:“邹游啊,你说我怎么只有一个女儿呢?若是多一个女儿,我一定把她许配给你!你小子办事能力毫不含糊,可谓前程似锦呀,若是能结成一家人,真是可喜可贺。”
邹游道:“其实。。。。。。也不是不行,大人您没有女儿可你总有侄女吧?”
“侄女?对啊!老夫怎么没想到,我那些亲戚可有不少未出嫁的黄花闺女呢!”白敬宣早有意思招揽邹游,既然邹游那么主动,那么愿意,他何乐不为呢,忙一口答应他:“你看上我那个侄女了,你尽管说,我保证将这门亲事给你漂漂亮亮的办成!”
“说了惭愧,属下偶然和小姐相遇,不想到一见钟情,那小姐姓宋。。。。。。”
“哦,她呀!行,你就等着老夫的好消息吧!”白敬宣才听了一半就知道是谁了,这事好办得很,白敬宣忙不则以的一口赞同。
第四十七章
邹游能得到白敬宣的强力支持,自然心中得意,万年冰寒的脸上不禁也扬起了一阵桃花春风。
人有七情六欲,冰块也有春天!
51、第四十九章 。。。
翌日,白府上下披红挂彩,一片喜气洋洋,笙乐之声阵阵,不绝于耳。
依照大宋礼仪,品官婚礼,宾客要先去新娘家慰告再去新郎家,一些与新郎交好的朋友亲戚可以等新郎来迎亲时一起随之去新郎家。
白敬宣三品公服穿戴整齐,满面洋溢着难以遮掩的喜色,带着家族老少众人祭告了先祖后就到前院迎接络绎不绝的宾朋好友。
白府前院,一片欢天喜气的景象,聚集了不少京城的高官贵胄,一眼望去竟似乎都是六品以上的官员,一品二品的官员也不在少数,如此可见婚礼主人及其家族在朝廷的威信和影响力,大理寺主事白敬宣和左丞相梅烨两大世族喜结连理自然成为京城内外轰动的大事,甚至连皇上都亲自命人送去不少礼品,高官贵胄此时在前厅大院成群结党,相互攀谈。
院内一处相对僻静的走廊中闲站着二人。
皇甫俊一受邀来参加婚礼,穿着郝红色官服,头戴流苏高帽,腰带紧束,比起便服时的他来少了两分轻浮,更显得峻然挺拔了。
皇甫上一眼下一眼,诡异盯着前面冷漠背对着他的邹游一身崭新的玄色官服,喃喃:“又升迁了。。。。。。”
“下官升不升迁干你京畿提刑何事?再说,皇甫大人,你不去和那边那些高官那里凑热闹,跟着我干嘛?”邹游不屑的奚落,背对着皇甫,没见着皇甫那张俊脸寡黑寡黑的。
“喂。。。。。。听说你和顶头上司提亲了?”皇甫眯眼狐疑的问。
“你这人词不达意。我不是和上司提亲,是和上司家亲戚提亲。”
“你,你——真的?!”皇甫半响说不出话——邹大冰块邹大木头居然也会提亲,居然也想娶媳妇?!
邹游亲口承认让皇甫太过于震惊,刚听别人说时他还不相信,邹游除了一心仕途前程外,完全不懂风情毫无感情,他以为邹游这种人一辈子不会喜欢上什么人。可是现在,现在,居然,居然,在不知不觉中邹游竟也有了心上人。。。。。。邹游的心上人,邹游的心上人,“心上人”几个字在皇甫的内心如烙铁般灼烫翻滚着,好像要狠狠烧出个通心大洞来,皇甫的五味坛子全翻了,神色翻云覆雨的变化。
邹游无意回头,却对上皇甫一双又惊愕,又黯淡的眼,邹游莫名其妙,“皇甫大人能在青楼里有相好,下官为何不能娶媳妇呢?”
邹游还记得那日他和皇甫俊一去玉堂春,老鸨见皇甫完全是个熟客,皇甫当时一口一个“妆妆”叫的那个亲热法。邹游思此微微奇怪,自己怎么记得皇甫那些风流债记得那么清楚呢,似乎还有些耿耿于怀。邹游非常唾弃皇甫一度春宵的纨绔子弟作风,若他认定一人,定会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皇甫渐渐沮丧下表情,邹游虽不明白,但竟有一丝报仇的快意油然而生,邹游冷笑道:“不然皇甫大人以为如何?下官不喜欢女人难道喜欢男人么?”
皇甫梗了梗,憋了憋嘴,偏头小声道:“我还真以为你喜欢男人,上次在玉堂春你明明还主动亲吻我来着。”
“你——你少在这里耍无赖!”
邹游神色明显闪过一丝羞愤,旋即目光冰寒,手摸着后面的鞭子,咬牙威胁:“看来皇甫大人今日很想找人单挑是不是?!”
白府外面来了一支金贵又奇特的队伍,队伍故意绕开喧闹的人群,避开纷繁的眼线,直往白府后门而去,白府管家一看,赶紧迎了那对人马进府。
少顷,白府管家领着那支队伍来到新娘的起居小院,一位衣着异乎寻常的富丽雅致的女子从轿子里施施的走出,仰头四顾。
这女子头束八面观音髻,上插双凤戏珠的金钗,宝石蝴蝶的玉簪,耳穿翠玉玲珑的坠儿,皓腕数只掐丝金凤镯铃铃作响,她外套紫色璎珞纱衣,下著雪色霓纺络裙,配上一条墨玉腰带,真是要多贵气有多贵气,要多风光有多风光,若是单用珠明凤翠的华美衣饰来衬托也就罢了,那女子原本生的容貌就是端丽冷艳,再著妆容精致,眉心描画的一朵嫣红牡丹妖妍绽放,整个人的风骨尽显妩媚婉约,卓然似地不是凡人。
白府管家欲要上前问安,却被那女子一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打断,她声音清泠,道:“待我一个人进去即可,你们千万别做声势,我要给月儿一个惊喜。”说罢,白府管家和随行的十几人识趣的退到一边。
那女子轻提长裙,步履款款的走入庭院,她每走一步都是丰姿绰约焕然天成,风华绝代无人可比,仿佛她生而就是以金玉为骨以冰雪为肌的高贵矜贵之人,天之娇子。
“哇哇哇哇。。。。。。缎,绫,绢三十匹,黄金钗钏四双,跳脱一副,珍珠琥珀璎珞,珍珠翠冒玉钗朵各两幅,涂银金盒两个,锦绣零落三百匹。。。。。。我的姐呀,你这聘礼抵得我家十份家产还不止呀!”
宋慈扑倒在一片绫罗绸缎中,不禁陶醉,金子呀金子,银子呀银子,女儿家嫁个好人家不愁吃穿一辈子真是幸福呀。。。。。。宋慈惬意地躺倒在一片锦绣绮罗上面,姿势随意,虽然还得穿着女装,而且今日还得穿着喜气一点艳丽一点女装,但反正这里也没别人,只要一个待嫁的新娘也是老熟了他就不在意。
白月儿已经穿好厚重繁复的新娘礼服,焦急不安的在闺房中渡步,嘴里念念叨叨的重复着婚礼的种种程序,莫要待会儿迎亲时出什么差错。
宋慈无奈,“我说老姐,你别转了,我头晕。”
“怎么办,怎么办,宋慈,我好紧张。。。。。。”
宋慈不好说话,这种事情他又不是女人,就算曾经是女人,但那种期待和情商已经淡忘,他不太能理解这种心情。宋慈随口道:“紧张一点没坏处,你这辈子怕没几次能这么紧张了。”
“没错,女人一辈子没有多少次能因为新婚甜蜜而如此紧张得了,月儿,这可是你生命中必须经历的蜕变过程唷!”
宋慈一惊,有人来了,可不能那么没样子,他慌慌忙忙从无数的绸缎上滚下来,整理一下衣裙,抬眼只见一位极其貌美,气质优雅的女子立在门口,含笑看着他和白月儿。
白月儿神惊怔,失神叫道:“皇后娘娘!”
皇,皇后娘娘。。。。。。宋慈听白月儿大声一叫,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皇后!
白月儿来到宋慈身边,大力扯了扯愣愣的宋慈,“还不快拜见皇后娘娘?!”
“啊?哦。。。。。。”宋慈恍恍惚惚的随姐姐施礼拜见,眼睛翼翼瞄着锦服女子,还是不能相信当朝皇后娘娘就站在眼前呀。
锦衣女子含笑扶起两人,她只淡淡看了宋慈一眼,也没发觉他不是个少女,她转头细细打量着一身喜服的白月儿,人面桃花,灼灼其华,当是待为人妻的新婚嫁娘了,她啧啧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竟嫁人了,可就算嫁了人我也还是你的雪沁姐姐呀,你不必客气。”
当朝皇后韩雪沁与白月儿是打小的玩伴,白月儿大婚她竟向皇帝要了一副令牌,出宫探望这位姐妹。韩皇后的名声宋慈并不陌生,因为这位皇后身后有着这个朝代不可小觑的强硬力量——韩皇后的叔叔韩侂胄!
若是在现代,史书上记载韩侂胄就两字——“奸臣”!但身在南宋的宋慈知道,韩侂胄现在不仅是皇后的亲戚,还是位列三公,甚至列班丞相之上的平章军国事,深受宁宗重用,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宋慈更了解他还因为他是宋慈出身学派——道学学派的夙敌,宋慈的老师,大宋道学一派的创始人朱熹就是遭到韩侂胄的迫害,排挤出朝廷的。韩侂胄十多年前制造了恐慌一时的庆元党禁,大肆禁止道学,驳斥朱熹平日讲的《中庸》《大学》,修身齐家平天下等等,儒学经典《论语》《孟子》都在韩侂胄的鼓吹下成为“世之大禁”,那时天下动乱,无数道学名士遭到迫害和贬庶,无所容身,忠良冤屈,简直是南宋版的“文化大革命”!而今道学出身的学子都很痛恨韩侂胄,当然也包括宋慈。
宋慈默默在一旁,看两名交谈甚欢的女子,心中思绪颇多,史书里说南宋宁宗韩皇后因病英年长逝,算一算也就这一两年吧,可宋慈看这位皇后娘娘红光润面,不像是得什么病呀?白月儿见宋慈干站着发呆,挥手差遣他:“你去把白起找来。”
宋慈来不及拒绝,白月儿又道:“但先不要告诉他娘娘来了,待会儿给他个惊喜。”宋慈摇了摇头,默默认命的去当跑腿。
刚走出小院宋慈骤然想到:白起在前院帮白舅父接待宾客,他现在去前院岂不是很麻烦?若是遇到那个邹游他怎么办?就算不遇到邹游,若是遇到什么熟人他的脸岂不是丢尽了?
宋慈无奈,无意间看到一群华服之人站在小院门口,而带头而立的女子宋慈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一拍脑袋,想起来了!那个姑娘不就是几日前来一心堂询问赵誉,还女扮男装的姑娘吗?!这姑娘好像是跟随着韩皇后而来的,是皇后的侍女吧,宋慈微怔。。。。。。韩皇后。。。。。。轩王爷。。。。。。宋慈诡异的联系起两个名字之间的关系,从前听白起说过轩王爷的风流韵事,赵誉和皇后在皇后还是太子妃时就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