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翻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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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女翻身记-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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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辇外的张禾和武阿喜远远对望着,心里都在暗暗着急。
  趁着小帝帝忙着救治柴嗣佑那个混乱的当儿,张禾悄悄对店老板说:“天色不早,该回家了。”
  店老板本性不坏,他自知这趟浑水蹚不得,便果真不乱说话,收拾了一阵向宋致远那边招呼几声卷着茶具欲离开。
  张禾走时,柴嗣佑正捂着伤口从车辇上下来,与张禾打了个照面,做了那么些年的情人,只一眼,他就认出了张禾,不过相顾无言,这么些年自己也曾真心喜欢过她,只不过越到后面越变味儿,他冲张禾笑了一笑,扬长而去。
  小帝帝站在原地,看着柴嗣佑远去的背影,心想,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他们两个做了那么几年的好兄弟,也足够了。
  张禾随店老板离去后,宋致远再同小帝帝小聚了会儿便领着人回了白露山庄,末了,小帝帝走到陆之皓身边,低声说:“告诉朕的老师,生而为人当如竹,朕一直记得。”
  陆之皓大惊,定定看着小帝帝,小帝帝也同他和煦一笑,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赵玉庭则在陆之皓一行离去后低头在身后的随从耳边吩咐了几句,那随从便驾着马匆匆往张禾的方向奔去。
  待赵玉庭的随从追上张禾时,她们已经赶了二里地了,他跃下马拦在张禾前面,说:“我家公子有请。”
  张禾心中有盘算,那时人多眼杂,保不齐她不会被某些人发现,但若是差人来请的,决计不会是陆之皓。
  此时的陆之皓已经快马加鞭赶去找他大姨父许世昌,小帝帝看似风轻云淡,其实什么也瞒不住他。
  小帝帝一行走了不远,有侍从来报:“佑王爷已殡天。”
  小帝帝想让柴嗣佑活着,但这或许是柴嗣佑最好的归宿,小帝帝并未停歇,只说:“带回朝京,依国礼厚葬。”
  张禾被请到附近城中的一间小院中,傍晚见着赵玉庭时,她的一颗悬着的心才着了地,只要不是小帝帝,她就谢天谢地。
  可是张禾不知道,其实小帝帝一开始也看出了些端倪,后来差人去查,才知张禾的下落,只不过,此时的张禾再也勾不起他游戏的兴致了,张禾的性格,小帝帝知道得太清楚了,宁可死也不愿意受制于人,这一点,早在临江城他就见识过了。所以这一次,他不会逼她,玩了这么久的猫捉老鼠,他觉得腻了。
  赵玉庭其实也不知道把张禾请来是要做什么,他只想看看她,想解释清楚,可是要解释什么,他一丝头绪也没有,反而心里越发焦躁。
  赵修俞就是爱认死理,总是抓住一个点越抠越深,越陷越深,以至于他越是见到张禾越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许家的没落,许太傅的尸体,张禾的流离,一件接着一件破事在他脑子里窜来窜去。
  但他又不是个能轻易同人倾诉的人,况且这些还不是能轻易与人启齿的事。于是那些事就只好埋在他心里腐烂发霉臭气熏天。
  赵玉庭在官场混了五载,在他手上摔车掉马的人不少,他那时候还是直肠子,认的理都是皇上给他的理,可他偏偏遇到了张禾,于是华丽丽地栽在张禾的手里。
  对张禾的感情,赵玉庭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愧疚多于爱恋还是爱恋多于愧疚。
  张禾与赵玉庭并肩站在小院中赏月,院墙外的蛐蛐已经开始叫唤了,轻风掠影,一尘不惊,赵玉庭搂着张禾的肩,在张禾的额上落下轻轻的一片吻,张禾的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赵玉庭这个人,如果他们之间一开始就如此纯粹那该有多好,结局也必定是另一番景象。
  张禾擦擦眼泪,踮起脚尖,捧住赵玉庭的头,也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说:“放过你自己。”
  赵玉庭一切问题都在这句话中找到了答案,原来最后张禾还是没有选择自己,不管她同陆之皓如何,他都没有胜算。
  张禾还是走了,趁着月色离开这个小院,她知道,一个人心中有桎梏,必须自我才能救赎,她相信,赵玉庭还年轻,在往后的岁月里,也许他也会遇到一户人家的姑娘,那姑娘巧笑嫣然,令他心动,那时他也懂了以真心换真心,结下平平淡淡的一段缘分,做平平凡凡的一对夫妻。
  赵玉庭独自留在院中,以前他想,自己为她放弃了高官厚禄,她却跟着那混小子远走了江湖。
  他有些寂寞,有一次他在檐下看雨,突然想,为了她?自己也不过是把她拉进了一场阴谋阳谋,而今累了,他看透了是非成败,恩怨情仇,还不如一壶酒来得自在逍遥。
  如今走了也好,再见面时,说不定他还能堂堂正正与她同饮一壶薄酒,同望一轮明月,同听一场春雨。
  ————
  张禾强撑着赶了几里路,实在扛不下去,晕了。
  等张禾醒过来时,好好地躺在被窝里,她被一个老头子救了,张禾睁开眼看了看,那老头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正往她嘴边送。
  老头子说:“赶紧喝了,冒冒失失的连身子也不顾了么。”
  张禾瞥了一眼那药汤,皱皱眉头没有张嘴。
  老头子有些不乐意了,气呼呼地说:“怕有毒?我是个大夫,只会救人不会害人,赶紧喝了。”
  张禾想了想,乖乖地坐起来接下老头子手里的那碗汤药一口喝下了肚。
  其实早在救下张禾时,他把过张禾的脉,知道张禾落了孩子,没有养好身子,若再不好好调养,日后恐怕再难有孕。
  老头子满意地瞅瞅张禾,说:“小姑娘,老夫见你饿晕在路边,想必是穷苦人家的女儿,这样吧,我这里也少个收拾的丫头,包吃住,给两文钱当月钱,你看行啊?”
  张禾当然愿意了,包吃住总算是安定下来了,工钱什么的,她没什么好要求的。
  老头子见张禾未说话,赶紧说:“两文钱也不算少了,你得想想你啥也不懂,谅你是药材也不认得的,平日里就给我捶捶背扇扇风,收拾药材什么的,也不累,好吧,从今日气,你就叫我华师傅,留在我的医馆中。”
  张禾低着头憋出几个字:“是,华师傅。”
  ————
  一个别苑中,陆之皓在他大姨父许世昌的身后,将小帝帝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他听,此时微风习习,钻出地的笋长成了新竹,许世昌一向爱竹,他还记得,那句话是他第一次见小帝帝时同他说的。
  那时候啊,他还多么年轻,小帝帝也还多么乖巧,唯唯诺诺,不敢言语,他担忧,将来的君王怎能这副模样,所以,他要让他成为顶天立地,无愧于江山社稷的君主。
  然而他却忘了少年天性,其实小帝帝与他那个顽劣的外甥有什么区别?差不多的年纪自然是有差不多的顽劣心性,他对这个太子终究还是太过苛刻,他教不了他什么,他只是个坏榜样,最后连信任也没有给他,不相信他能肩负得起天下,不相信他能担当重任,他这个老师教给学生最坏的东西,但至少——
  在以后的岁月里,家国天下会慢慢教给他为人之道,为君之道。
  许世昌摸了摸翠绿的竹身,同陆之皓说:“至刚则折,死而又生,繁华有续,枯荣有致,呵,我还是不如我的学生。”
  许世昌回屋后,在枕头下摸出了那把已经放了很久的匕首,终于对着自己的心窝插了下去。
  ————
  宫墙之内早已没有往事的痕迹,那些往事的点点滴滴小帝帝都还记得一清二楚,那时候小帝帝还不是皇帝,一双眼睛清澈透明,那是他第一次见自己的老师,心里激动又好奇,在后花园里他那老师年轻的背影对着他,腰身挺拔,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前面叶随风动的粗壮青竹,字正腔圆地说:“生而为人当如竹。”
  也就是在那一片竹林面前,他那年轻的老师告诉他要忠君爱民,心济天下,那时候他还小,许多大道理还不懂,但他听老师的,他爱自己的父皇,爱自己的母后,心中常常惦记着高高宫墙之外的冰糖葫芦和糖炒栗子。
  后来小帝帝被送去白露山庄,见到宋致屏往学堂里去,他的心里也痒痒,宋致屏知道他的心思,一次两次地想拖他到学堂里见识见识,小帝帝脸上不屑,放不下架子屈尊去学堂,其实暗地里偷偷跟去瞧过学堂里的夫子,他一看夫子满脸褶子,一下巴的长须,嘁了一声后再没去过,他对宋致屏说:“我的老师比你那夫子老师强千倍万倍。”
  他便觉得世上没有哪个人能再比得上他的老师,在白露山庄里头,他的则思哥哥都只是叫他读书识字,再没有人同他说如何为人,如何为君。
  就是这样一个得他敬仰的老师,却成了要他性命的人。
  小帝帝下了朝,他一人坐在宫中最高的宫亭上,风吹云淡,席间的那几杯酒始终无人来饮,他凭栏远望,举杯独酌,看淡了万里江山。
  他也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却肩负了苍生性命。这一路磕磕绊绊,也学会了苦中作乐,于孤苦寂寥的日子里生出些许生机乐趣,也许忘却那些扰人的记忆,他可以做一个更好的君王,只是他还会偶尔想起在白露山庄里那俩臭小子叫他“小春子”,想起他的则思哥哥笑着摸他的头,想起竹园里那个挺拔的身影,想起同弟弟牵着手在宫外撒欢,想起右相府里喝过的茶,想起再也没有吃过的冰糖葫芦和糖炒栗子。
  ————
  华师傅的医馆不算一个正宗的医馆,他的医术好,年轻时就挣了不少钱,给自己选了一处僻静的地儿置办了一处园子,依山傍水,适合养老。华师傅喜欢四处逛,张禾其实用不着伺候他,更多是在园子后边的亭子里晒太阳睡懒觉。
  有时候张禾回想起那段日子,其实偶尔也会后悔,她摸摸自己的肚子,那里面曾经也有她和陆之皓的孩子,只不过那孩子走了,她和陆之皓之间就再没有可能了,因这世上没有不朽的爱情,婚姻不单单是性,还有对生命的传承。
  如果她不能为陆之皓生孩子,那么即使陆之皓没有别的女人,他们也不会幸福。
  如果说张禾一个人呆着无聊,华师傅有时候会教她下棋解闷子,张禾是个榆木脑袋,几乎没赢过,但她又是个不服输的,华师傅喜欢玩些花样,每次张禾输了就逼她喝黑乎乎乱七八糟的汤药。
  也许她已经猜到,她没有抗拒,只是觉得心安。
  那个午后她会永远记得,华师傅外出诊病,她一个人搬着藤椅在后院的湖中亭里午睡,石桌上的白玉碗里留着药渣,六角亭上面还刻着五行八卦,她的藤椅在亭中吱吱呀呀,初夏的风掠过湖面吹在脸上还有一丝丝的凉意,仿佛连她心里不安定的焦灼也一并吹走。
  稳健的脚步在张禾的藤椅后边停住,一双手将张禾的搭在藤椅上的手紧紧包住。
  “阿禾,我回来了。”
  陆之皓长成了大人的模样,出一趟远门花了他太长的时间,差些连张禾也丢了。
  可是现在,那些烦人的往事,他的表姐,他的大姨父,那些黑衣人,还有他后知后觉的未面世的骨肉,都被这一阵风带走了。
  张禾没有睁眼,仿佛世界都安静下来,她抓住那双手,懒懒地说:“我累了。”
  全文完


。。 …  m。。………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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