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杀勿论!”一声令下,黑衣人纷纷亮出兵刃朝我们扑杀,铁器的冷意直刺我的肌肤。我真想不明白,为何每次陪他们出来都会遇上这种事,并且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这次的刺客与那次在瑶山的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看他们出手招招都是杀机,这次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根本就没有时间多想,三柄剑齐齐刺来,我险险躲过,又有四五柄剑朝王妃她们刺去,正焦急,便有两个侍卫飞身提剑去挡,堪堪架开那些危险的利刃。我趁机溜到王妃跟前,见绿衣绿水不知何时抽出短剑,护在几个主子前面。云若她们的小丫头吓得瑟瑟发抖,我也拔出沈皓钰给的短剑站在她们面前。
远处的侍卫被人截住,一时半会过不来,这边的战况甚是惨烈,本有几个侍卫冲了过来,却又被人打落陡坡,再也没有爬上来。身边只剩下五个侍卫,刀剑离王妃这边越来越近,只见王妃明明已吓得面色苍白,却还强忍着不要发抖,竭力维持王妃的风范。云若紧咬着嘴唇,愤愤的盯着那些黑衣人,云裳眼眶红红的,看的却是那些受伤的侍卫。只有云月,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眸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还好,除了那几个小丫头,大家表现的都还不错。
我紧握住手中的短剑,不知该守在这里还是该主动出击。看看那些黑衣人的身手,再想想自己的身手,我忍不住摇头嘲笑。若是以我的轻功,应该是可以逃出去的吧,只是这种弃主的事,我怎能做得出来?
清心寺里好像还有好些人没有下山,要是有人下来碰见这种情况,来帮帮我们也好啊。就算不能帮我们,回去找人求救也不错,只是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呢。
这边只剩下三个侍卫了,刺客或者可以称为杀手,也倒了好几个,但他们的力量明显的还是比我们强多了。绿衣绿水持剑跃入战圈,不忘叮嘱我保护好众主子。还真是责任重大啊。
我可没有那个能力,摇头笑笑,把绿衣拉下来道:“绿衣姐,你功夫比我好,留下来保护主子们吧。”不等绿衣回应,便把她甩到王妃面前,自己持剑向一个黑衣人刺去。黑衣人轻松躲过,反手一剑朝我胸腹刺来,我扭腰避开,剑锋仍是贴着我的衣服刺过去,浑身泛起阵阵凉意。
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我强压下心头的惧意,本能的用最有效的招式朝黑衣人刺去,一声怪异的声响,竟是自己的剑刺入了黑衣人的胸口,那声音便是剑身与肌肉骨骼的摩擦声吧。黑衣人重重的倒下,我的短剑便从他的胸口抽离出来,上面的血一滴滴滴下来,黑衣人的胸口瞬间湿透。幸好他们穿的是黑色,我只看到衣服上的湿迹,看不到那触目惊心的红。但是很快,黑衣人身下的地上浸满了红色。
我呆呆的握紧剑柄,不知不觉已将自己的唇咬得生疼。在杀与被杀之间,我终究如此轻易的选择了杀,眼前之人便是死在我的剑下。虽然心里很明白,我若不杀他,死的便是我,可还是忍不住恐慌自己居然杀了人。正在发呆,却被人推了一下,我跌倒在地,正好趴在刚刚被我杀死的黑衣人身上,回头一看,一柄寒剑直直刺向我原来站的地方,一个侍卫迎上那寒剑的主人打斗,想必是那个侍卫推开了我吧。
如今处境这么凶险,我怎可如此孱弱,我被他们杀死也就罢了,但是能保护王妃她们的力量又弱了一分,还会有更多的人要死掉。我咬咬牙,与那侍卫联手,提剑朝那寒剑的主人刺去。那寒剑的主人比刚刚的黑衣人功夫高明很多,我们两人联手也很是吃力。我抽身离开,施展轻功绕着那人打转,不停的寻找他与那侍卫对招时的破绽,然后冷不防的偷袭,逼得他手忙脚乱,一时之间,我们慢慢占了上风。只是我们两人才勉强应付他一人,剩下那两个侍卫要对付四个黑衣人更是吃力。看看远处,王府的侍卫也是被打得七零八落,黑衣人是占了明显的上风。
我心头一紧,今天当真天要亡我了吗?
正倍感吃力的时候,又听到一声:“有人来了,速战速决!”黑衣人的攻势愈发凌厉起来,与我联手的那名侍卫挨了一剑受伤倒地,黑衣人提剑欲再上前补上一剑,我忙追上去挥剑挡住,那黑衣人冷笑一声,剑锋改朝我滑来,我抬脚踢向他手腕,剑锋偏离,我趁机抽回自己的剑,冷汗早湿透衣衫。
肩膀传来一阵剧痛,我瞥眼看见一只带血的剑尖刺穿了我的肩膀,蓦然涌起的恐惧令我几欲昏倒,想当初便是被菜刀不小心切到我也是要疼半天的,我不是特别怕痛,只是怕冰冷的刀刃割破皮肤的那种感觉,如今,不止割破我的皮肤,还刺穿了我的骨头。我腿一软,很没出息的跌坐在地,眼泪就冲出了眼眶。又是一痛,那柄剑摩擦着抽离了我的肩膀,我哭出声来,被我踢到的黑衣人呆愣了一下,旋而又提剑刺来,后背也有冷意接近,我咬牙勉力躲开,回头看那个偷袭我的黑衣人,尽管蒙着面,还是看得见一双眼睛如星子般黑亮。
我抹了把眼泪,举荐指着偷袭我的黑衣人吼道:“你不知道被剑刺到会很痛吗?你不会刺准一点让我一命呜呼吗?现在死又没死,痛得又像要死掉!”我很佩服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但我也很成功的看到他眼里闪过的错愕。机不可失,我快速的将剑朝他刺去,在快接近他时,他猛然醒悟,挥剑抵挡,我顺着他的剑势把剑砍向之前那个黑衣人,短剑在他手臂上划了长长一道口子。黑衣人怒目瞪向我,飞身向我扑来,丝丝寒气弥漫四周,我轻轻向后一滑,不忘记说道:“我又不是故意砍你的,是他把我推向你的,你为什么不找他麻烦?”我右手挡住他的剑,左手指向那个眼睛明亮的黑衣人。
黑衣人怒气更盛,我手忙脚乱的抵挡,快速朝一旁躲去,却看见不远处飞奔而来一红一紫两条身影,他们身后还有一众衣衫鲜亮的侍卫,我心头一喜,仿佛浑身又有了力气。
黑衣人显然也看见了,极快的刺出几剑,我吃力躲过,终究没能躲过最后一剑,腹部又是一痛,寒剑拔出,便感觉有热流涌出。又是一剑朝胸口刺来,我本能的闪身躲过,脚下却是一空,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已退到了陡坡边上,身体不受控制的落下,只听见一声惊呼:“怀恩!”然后一道红影闪过,拉住我的手,却还是没有停止下落的趋势。
重重摔到地面,还没喘一口气,又被一重物压住,令我痛呼出声:“痛!”
重物爬起身,连声问道:“怀恩,你怎么样?”
我无奈的看着满脸焦色的沈泽轩:“殿下,你压痛我了。”真是倒霉,电视上演的不都是男主落在下面给女主垫背吗?恐怕我本伤得不是很重,如今被他一压,怕是伤上加伤了,哪有他这样救人的?
沈泽轩慌忙的想扶起我,我一动,胸腹间却是阵阵剧痛,痛得我头晕眼花,昏昏沉沉就要晕过去,沈泽轩不明所以,固执的仍想扶我起来,我忍住痛吐出一句:“不要动我!”却终究抵不住痛意,昏睡过去。
正文 第046章
该死的,浑身上下没地方不痛,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即便没死,离残废也差不远了吧。想稍稍挪动一下身体,胸腹却传来阵阵剧痛,只得作罢,安静的躺好。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帐,床头还挂着三只竹编的蝈蝈,那是去年林昭做的。还好,回家了,是自己的床。室内盈满昏黄的烛光,却空无一人。
侧头,隐约听见有人在争吵,是沈皓钰的声音:“我怎能预料今日会有刺客?”
“那你又为何偏偏今日让她出去?”这个声音也很熟悉呢,是谁呢?
外面顿时又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听见有人推开了我的房门。我抬眼望去,是子诺,端着碗东西进来了。见我已经醒来,他快步走到床边,将碗放在小几上。
“姐,很疼吗?”子诺红着眼眶问。
我微微点了下头,子诺摆好枕头,想扶我起来喝药,哪知才动一下,我便又痛得满头是汗,子诺慌了手脚,一连声的唤“姐,姐!”
我摇摇头说:“不要动我就好,就这样平躺着。”
子诺为难的看了看放在小几上的碗说:“这样躺着,怎么喝药?”
又说:“大夫不是已经上了夹板吗?”
上了夹板?“我到底伤成怎样了?”我问道,痛成这样,还动也不能动。
子诺满是心疼的看着我说:“大夫说,断了两根肋骨,腹上的剑伤伤了脏器,肩膀的伤,相对是较轻的。”
难怪,原来断了两根肋骨,只是不知道是摔断的还是被沈泽轩压断的。
沈泽轩?刚刚和沈皓钰说话的人不就是沈泽轩吗?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在这?
“姐,这药,还是要喝的吧。”子诺端起药碗说。
我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去弄根空心的管子,我用管子吸就不用担心躺着喝药会把药汁流出来了。”
子诺赶紧把药碗放下,急急走出房门。
子诺前脚刚走,一红一紫两道人影就闪了进来,我忙道:“三殿下!小王爷!”
沈皓钰走到床边看见床头还未动的的汤药,沉着脸问:“怎么不喝药?”
我身上本就疼痛难忍,如今又听见他语气很是不善,心中愈发不快,干脆扭过头不去理他。谁知沈皓钰也上了脾气,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强迫我看着他,手上吃痛,我忍不住低呼一声。
“沈皓钰!”沈泽轩喝了声,拉开沈皓钰道:“她身上有伤。”
沈皓钰愤愤的甩手到桌边坐下,我看着沈泽轩问:“三殿下没有伤着吧?”他为了拉我,也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
沈泽轩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抬手将我脸上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自从春花祭后,我们已有半年不曾见面,今日一见,却是如此情景。此时的他,正满脸温柔和疼惜,我微微避开他溢满情谊的眸光,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今日他舍身相救(虽然没有成功),又深夜还滞留在这里,似乎一切都已摆上了台面,他究竟意欲何为?
“为何不喝药?”同样的话语,从沈皓钰嘴里说出来,莫名的引起我的怒火,而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柔柔的如清泉流进心底。他应该很适合做心理医生吧,总是让我情不自禁的悄然放下心防。我究竟能否抵挡得住?
“动不了,全身都疼。”我苦笑着说。
沈泽轩勾唇一笑,能蛊惑人心似的,眼看着他端起药碗喝了一口,俯身朝我凑过来,他的唇就贴在我的唇上,有药汁渗进嘴里,感觉到苦涩,我微一张嘴,药汁就尽数灌进了我的嘴巴。被药汁呛到,我连咳数声,沈泽轩一脸歉意的看着我。
我心中哀叹,为何这看上去像个神仙般的人物,做起事来却总是不尽如人意?
我转头不经意看见沈皓钰一张风雨欲来的脸,心中竟然一阵阵的发虚,这种戏码居然在他面前上演了两次,第一次是意外,这一次又该如何解释?我懊恼的看向沈泽轩,想弄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嘲笑看着沈皓钰。
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室内的气压瞬间变得很低,三人之间是诡异的沉默,幸好子诺及时回来了。看见屋里的人,子诺似乎有些惊讶,简单的给他们行过礼,子诺将一根竹管递给我,又将药碗捧到我面前。
我把竹管含在嘴里,另一头浸入药碗,不一会儿,碗内的药汁便尽数被我吸入口中。拿下竹管,我吐出满是苦味的舌头,深吸几口气,一个带着甜味的东西被塞入我的嘴里,我抬眼看见沈皓钰正往回收的手。
“你给我吃的什么?”我含着嘴里的东西问。
“蜜饯。”沈皓钰冷冷丢下两个字,便朝门口走去,没走两步又停下来道:“三殿下,庆王府虽然寒酸,待客之所还是有的。”
闻言,坐在床边的沈泽轩绽开一朵灿烂的笑,柔声道:“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你。”说罢,优雅的起身,袍袖带起一阵清香直扑我的面颊。
沈皓钰和沈泽轩走后,子诺满是疑惑的问我:“姐,这是怎么回事?”
我苦笑着摇头:“谁知道他们又在玩什么把戏?别管他们,你姐我饿了,有什么能吃的没?”
子诺便又赶紧去帮我找吃的。
望着窗外挂在廊下的摇晃的风灯,我心头阵阵苦涩,那两人,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躺在床上修养了几日,我已能坐起身来靠在床上。沈泽轩日日都会来看我,每每他来,沈皓钰也必会陪在身侧。那两人之间明明有颇多的问题,却偏偏又是如此形影不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