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呢,我也想不通他干嘛不娶落梨公主,反正他又不是真的好男风。照说沈皓钰要是娶了她会有些麻烦,但他是皇子,名正言顺啊。虽然他若真娶了她,我心里会有些不舒服。
“谁也想不到皇上会这样做吧。”我略略开解他说,这样的沈泽轩也是我不熟悉的,最近身边的人屡屡偏离正常轨道,让人很不习惯,子诺是,沈皓钰是,沈泽轩也是。
“父皇吗?”沈泽轩勾了一下嘴角,却带着隐约的冷意。
那样的笑意令我有些心酸。据我所知,卫贵妃虽身份高贵,但佑景帝对卫贵妃和沈泽轩一直都是比较疏离的,这和庆王府或许也有一点点关系吧,至于那些公主,也没见他特别疼谁。那么现在的四个皇子里面,佑景帝又最中意谁呢?会是秘密寄养在齐云侯府十多年的沈庭轩吗?
沈泽轩有好长一段时间维持着那抹不是笑的笑意,眼里流转着的是淡淡的嘲讽。佑景帝与齐云侯是如此相像的人,或许他比齐云侯更甚,不知不觉,竟把沈泽轩和子诺放在一起了,只是沈泽轩表面上过的比子诺光鲜,要应对的也比子诺所面对的艰险复杂许多吧。
这样想来,一时竟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之前所顾虑的种种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我以为沉默还会持续一会儿,却听沈泽轩慢慢开口:“想知道我为什么拒绝落梨公主吗?”
想知道吗?我隐隐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听到答案。
“有人说过,她喜欢的人,王公贵族也好,平头百姓也罢,必是两情相悦,彼此忠贞,永远不离不弃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带着目的和她在一起的,对这句话觉得诧异,也觉得可笑,但眼看她跌落山崖的时候,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恐惧,想也没想的就扑过去想拉住她……”说到这里,沈泽轩停了下来,脸上竟然有淡淡的红晕,我心里暗笑,必是想起不仅没拉住我反而还有压断我肋骨的嫌疑吧。又听他说:“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她养伤的时候便找借口天天去看她,不自觉的刺激喜欢她却又不愿表现出来的她的主子,却引起她的误解和不满,令她愈加不愿相信我。崇德殿上我本被好男风的传言所否决,落梨公主为解落尘皇子之围又说愿意嫁给我,反正她不是诚心,我也记得那个人‘彼此忠贞’的话,便找借口拒绝了。本以为父皇会为此而责怪我,谁知父皇只说了句要我好好治病,不久就下了让紫灵去金雀国的旨意。原来所有的一切,父皇都已经考虑周全了。不论如何,紫灵远走金雀与我关系最大,无颜当面送她,只好告了病假在这里远远送她一程。”
听了沈泽轩的话,我心里又是喜又是痛,却久久不能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沈泽轩看了我一会儿,露出一抹醉人的笑:“怀恩,从现在开始,相信我的真心,好吗?”
那天的话,他终究还是听到了。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与其畏畏缩缩,不如大胆一试。我轻轻点头,与他相视一笑,心间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
正文 第056章
回到庆王府,原本因子诺和沈皓钰的远行而不安的心又因沈泽轩而安定下来。当我在沈泽轩面前说出自己的担忧时,沈泽轩神秘的笑笑,说:“他们此行,定是有惊无险。”
虽然我很想知道他们有惊无险的原因,但见沈泽轩那副不会和我多说的样子,也只好把要问出口的话憋回肚子里,也罢,只要他们安全无虞就行。这件事是让我放心了,但我也没有忽视掉沈泽轩几次三番的说起沈皓钰对我的心意,其实一直以来沈皓钰待我都差不多,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也就这近几天稍稍有些反常而已,可心终究还是有点乱了。
暂时把这些事放下,在事情真正发生前可别做了庸人,自扰一回。我细细回想曾经略略了解的花茶制作工艺,一点一点写下来,准备明天给沈庭轩送过去,也算是稍稍报答他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好。
终于搞定,我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起身走到房门外。天色将黑,庭院里的景物有些暗暗的看得不是很清楚。走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转头看去,却是银燕端着个托盘走过来。
“一起吃吧。”银燕冲我微微一笑,原来是拿晚饭过来了。
我与银燕一起走进屋子,在桌子旁坐下。把菜摆放好,银燕又拿了两个小酒杯,倒了满满两杯酒。我拿过一杯抿了一小口:“桂花酿?”
银燕笑着点头:“才刚刚新酿的,偷偷拿了一壶过来。”
我咧嘴笑笑,想起上次喝酒好像还是中秋节的时候,喝得大醉,被沈皓钰下了禁酒令,竟是再不准我喝酒了,于是说:“亏得小王爷不在府里了。”
银燕也是笑道:“上次喝多了,玉莹愣是不让我再喝,如今爷不在,玉莹也暂时去了王妃那边,咱们可要好好解解馋了。”
两人相视一笑,颇为默契的仰脖把杯中的酒饮尽。
“这秋枫苑倒是一下子冷情好多呢。”又喝了一杯酒,银燕的语气里有一丝难言的寂寞。
是啊,沈皓钰走了,秋枫苑的侍卫也被带走了大半,子诺也不在,我连能说个话的人都快找不到了,看了眼银燕,我把手放在银燕面前晃晃:“银燕姐,不是还有我们两个作伴吗?”
银燕斜睨了我一眼,眼神中已有隐隐的醉意:“你吗?才不会在这里陪我呢。”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她却不再说话,只是又倒了杯酒喝下。怎么一个个都变得有些奇怪了?怕银燕喝醉,我把酒壶拿过来将里面的酒喝了个精光,好歹我的酒量要比银燕好一些,可千万别沈皓钰一走银燕就喝醉,招人话柄啊。以前沈皓钰也常有外出,还带着总是只带玉莹走,也没见银燕怎么样,这次是怎么了?
眼见没有酒可以再喝,银燕端起碗专心的吃饭,我也赶紧吃起来。
收拾好杯盘,苑中各处已燃起了灯笼,沈皓钰不在,这灯笼也点得比平常少了些,所以苑中并不是很明亮,只是照得见路罢了。送微醉的银燕回到她自己的房间,我鬼使神差的跃上了房顶,学着沈皓钰的样在屋顶上坐下,冷风一吹,酒意也淡了许多。坐在房顶上看别处,视角还真是另有一番景象啊。
第二日,睡到很晚才起床,用冷水洗了把还有些懵懂的脸,开始整装换衣。正在梳头,银燕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都快中午啦!”赶紧把头发扎好,我笑眯眯的打开房门:“姐姐昨日睡得可好?”喝了酒之后,我可是睡得香甜啊。
银燕横了我一眼,看到我的装扮,又有些诧异:“你这是?”
我笑着走出房门:“我要去吃点东西,然后出去有事要办。”
银燕迟疑了一下问道:“爷吩咐的?”
我轻轻的点了下头,就让我假公济私一回吧。
吃过银燕留给我的点心,从侧门出了庆王府。终究是因私事去找沈庭轩,我在闹市绕了好几圈才向二皇子府行去,以迷惑暗中潜在的某方眼线。熟门熟路的从围墙跃进二皇子府,小心的将身体隐藏在树后,正准备换个地方,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又是你!”
我无奈的转身抬头,只见东城年轻刚毅的脸上挂淡淡的不屑,我赶紧陪笑打招呼,东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微黑的俊脸竟然有些泛红起来。
“殿下还未回府。”东城别开脸,直截了当的说。
我有些失望的问:“殿下几时会回来?”
东城摇头说不知。想了想,我只得无奈的说:“这位侍卫小哥是叫东城吧?殿下回来后麻烦你告诉他,说我明天未时之前来找他共进午餐。”又问:“这里是你的值守范围吧?那以后我都从这里进来好了。”
闻言,东城怒目瞪向我,我呵呵一笑,转身又跃出了院墙。唉,没办法啊,沈皓钰走后秋枫苑的伙食都差了好些了,明天来找沈庭轩,顺便蹭顿饭吃吧。
第一次这么轻松的出来,可不愿就这么回去了。掉转头,大步朝街市的方向走去,路过翠心坊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看里面,熟悉的那个小二正满脸堆笑的招呼客人,我微微一笑,大步离去。
走在熟悉的街市,心里是有些雀跃的,曾和沈泽轩一起几乎走遍了圣京城的大街小巷,如今一个人走,倒也不怕走错了路。本想着要不要去约沈泽轩一起出来,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是不知道沈泽轩此时是否与沈庭轩一样不在府内,二来在这种时候不愿惹上更多的事。
行到一个玉石店,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店里的小厮见我穿得不怎么样也没搭理我,只顾着招呼别的客人,任我自己在里面看,只是偶尔谨慎的看我几眼,怕我弄坏了这里的东西还是怕我顺手牵羊?
我心中冷笑,转身出了那家玉石店,本是想买点什么送给子诺的,去别家看看吧。脚才刚踏下店门前的台阶,手臂却被人扯住,回头一看竟是那玉石店的小厮,他拉住我大呼一声:“你这个小偷,快把刚刚偷我们的碧玉环交出来。”
那小厮长得并不威武,可那嗓门却够大,他这一声,马上引来路上行人的侧目,还有几个爱看热闹的居然围了上来,我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心中一时又急又气,语气也很是不善:“这位小哥,你说我拿了你店里的东西,可是要讲证据的!”
那小厮冷笑道:“刚刚你一进门,就觉得你贼眉鼠眼的,在店里看了那么久,什么东西都没买,你一走,那对摆在架子上的碧玉环就不见了,不是你还有谁?”
听了这话,我心里更是气愤,想我虽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身上这套男装也不是什么好料,但也不至于落个“贼眉鼠眼”吧?围观的人却私语起来:“这小哥模样长得倒还俊俏,怎就干起了这种勾当?”
我用力甩开那小厮的手,冷道:“小哥可看见我拿那碧玉环了?”
“就算我没看见,在你身上一搜不就明了了?”小厮瞪着我,作势又要抓上来。我身形一动,自然不肯再被他抓住,更不会傻到让他们真来搜身。
见我躲开,那小厮又大喊起来:“这小偷要跑了!”围观的人群立刻围拢过来,将我团团围在里面。这时店内走出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小厮一看见他立刻恭敬的退到一旁,也不知是掌柜还是老板。
“那碧玉环也不是什么很值钱的宝物,小兄弟若是识相,还是快快交还本店,也就不将小兄弟送去官府问罪了。”中年人儒雅的笑笑,在我看来竟是莫测的诡异。
我摇头道:“莫说我没偷贵店的东西,即便是偷,也会如先生所说,偷点值钱的,断不会拿那么个玉环,还几乎当场被抓。”
“是吗?”那中年人话音未落,人影一闪便已到我跟前,他的手在我腰上一探,手里赫然便多了一对碧玉环,在阳光下有着翠盈盈的绿意流动。有没有拿拿玉环我心中自是有数,如今这玉环却从我身上搜出,只是不知是有人事先便放在了我身上,还是本就在这中年人手中,且这中年人身手不错,我直觉自己从入这个玉石店便落入了圈套之中,想起临行前沈皓钰的话,脊背上泛起阵阵寒意。
中年人摊开手掌,笑道:“小兄弟还有何话可说?”
我冷冷盯着中年人,面上不动声色,里面却已是心思百转,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良策。他们若是有意而为,我又怎能轻易脱身?正为难间,一道悦耳的男生自店内传出:“陈掌柜确实冤枉这位小兄弟了,在下可以证明这玉环并不是这小兄弟所偷。”我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自店内缓缓行出,是刚刚坐在店里被热情款待着喝茶的那个公子,他每走一步都有着特殊的节奏,似乎是踩着什么乐点的舞步,这又是个什么人物?
陈掌柜见到这白衣公子,马上挂起职业的微笑:“于公子有何见教?”
于公子微微一笑,竟也有着魅惑世人的魔力:“不巧区区刚才在店里看见另有其人拿了玉环,见事情立时暴露,便悄悄将玉环放到这位小兄弟身上,这位小兄弟的确没偷陈掌柜的玉环。”
陈掌柜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狠厉,却很快就被满脸的笑意所掩盖:“看来还真是冤枉这位小兄弟了。”陈掌柜淡淡扫了我一眼,又问于公子:“既然公子看见了真正偷玉环之人,不知可否告知那人是何模样,我们也好寻找。”
于公子摇头笑道:“陈掌柜不必如此麻烦,人,我已经留住了。”说着拍了拍手,便见之前一直立在于公子旁边的男子从店内揪着一个身穿深蓝布衣的小伙子走了出来。
陈掌柜上前问道:“可是你偷了这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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