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行至梅园门口,沈泽轩停下脚步,目光有些不舍的看着我。我知道我们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此次一别,又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心里也有些酸涩。
沈泽轩放开牵我的手,环臂轻轻揽了一下我,在我耳边轻声道:“我给你写信可好?”唇若有若无的触碰着我的耳朵。
我不禁羞红了脸,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沈泽轩却又说了句:“下次记得戴上我送你的玉佩。”
我有些不明所以,沈泽轩神秘一笑:“一定要记得。”直到我点头答应,他才举步离开。待他走远,我又返回梅林之中折了几枝梅花,这才出梅园回秋枫苑。
过了几日,我正在庭院中堆新的雪人,有一个平常没怎么见过的小厮躬身走到我面前,看其服饰应该是花房里养花的吧。小厮递给我一个小信封道:“小的叫阿卢,姑娘若是有事,可去花房找我。”说完便很快退下。
我有些狐疑的拿着信,心道:沈泽轩不会这么快就写信给我了吧?
走回屋里,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米色素笺,上面只写了一句诗:“今宵又是月玲珑,谁为临风望月中?”
心中暗笑,这样的话也是他写出来的?提笔写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比情深意重吗?笔墨上我可不会输。写好之后便去花房找那个阿卢,让他送出去。
正文 第061章
沈皓钰不在,王妃今年的生辰也过得很是冷清,并未像往年那样大摆宴席邀请宾客。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庆王府内人员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动,虽然很小,但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我没有再见到沈泽轩,不过每隔几日阿卢便会捎封信给我,通常都只有隐晦的只言片语,我也按着他的风格一一回信给他。剩下的,每日不是陪陪银燕,就是去珍禽园转转。时间在表面的平静中一天天淌过。
天气越来越冷,第一场雪后天就几乎没有放晴过,时常前一场雪还没化干净,第二场雪又纷纷扬扬的铺满整个天地,照此下去,更远的北方,又是怎样一番情景?还好子诺他们是去的金雀国,而不是玄英国。
这日,我抱了个小暖炉又去了一次鸽棚,在这里帮施南料理一下鸽子,聊聊天,多少能了解一下外面的事情。施南很有分寸,不该和我说的一点口风也不漏,我也没兴趣去打听,知道每天都会有人回报子诺他们的情况后,我关心的也只有这一件事。
“施南,你可知宋大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两天前得知子诺他们已入了佑景境内,眼看离过年还有半个月,也不知他们能不能赶回来,另派外出的宋之烜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一起过年。
施南摇头道:“主子召他们回来就回来了,现在也不清楚。”
我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愈发后悔当初答应子诺,如今剩下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若不是考虑到自己武功低微,怕成为他们的累赘,我是说什么也要一起去的。
喂饱了笼子里的鸽子,正准备问施南今天的信到了没有,却看见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飞进来,羽毛上还沾着斑斑血迹。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紧盯着施南将竹筒从鸽子腿上解下,检查了一遍鸽子没有受伤,喂了点吃食给那只鸽子,我这才颤巍巍的问:“什么情况?”
施南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大步离去。我小跑着跟上:“不是他们的消息吗?”
“是!”施南说了一个字,朝沁竹园的方向行去。
我懵懵懂懂的立在原地,那个“是”是什么意思?是他们的消息呢,还是说我说的是?
心里始终不安,想了一会儿,我还是也朝沁竹园去了。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施南再出来,我不由向门口的侍卫说道:“等会儿若是见到施南,可否告诉他,我在外面等他?”
那侍卫朝里面望了眼说:“施护卫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来了。”
我只好点点头,转身立在一处稍稍避风的院墙下等。
等了好半天,虽然抱着暖炉手不会冷,脚却快要冻僵了。正在焦急的时候,终于看见施南出来,步履匆匆。我赶紧迎上去问:“是小王爷他们的消息吗?”
施南有些讶异的看了我一眼:“你一直在这等?”
我点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我不是告诉你不是了吗?”施南好笑的看着我,我有些气急:“你是的是‘是’!”
施南无奈的摇头:“你问的是‘不是’,我就告诉你你说对了啊。”
对于这个是和不是的问题,我和施南纠缠了半天,反正只要子诺他们无恙就好了,心情一好也就有精力和施南扯了。
“都怪你,话都说得不清不楚!”我挑眉看向施南。
施南叹道:“是你自己想多了好不好?”
这个施南,如今比起几年前却是开朗健谈许多了,不再是初见他时怯怯跟在林昭身边的样子。
天很冷,被窝里却很暖和。我躺在被窝里翻了好几个身都不愿起来,虽然躺得都有些腰酸背痛了。兀自在被窝里做着起还是不起的思想斗争,房门被敲得咚咚直响,银燕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没有掩饰的焦急:“怀恩,快开门!”
我赶紧披衣下床,把银燕迎了进来:“什么事?这么急?”
银燕把门关好,压小了声音急切的说:“刚刚玉莹带来消息,说爷遇袭受伤了。”
“玉莹是怎么知道的?”
“她现在不是在王妃那里吗?一大早王爷去王妃那里说的,当时时辰还早,在场的也没几个人,王爷还嘱咐说此事不得声张。”银燕甚是焦急,脸色都有些白了。
我心里的惶恐一点也不亚于她,消息恐怕也是刚刚收到的,如今沈皓钰他们应该还在齐云侯辖境内,即便飞鸽传书也至少要两天的时间,若是沈皓钰都受伤了,那随行护卫人员岂不更是伤亡惨重?这两天他们力量薄弱,还有五百禁卫军虎视眈眈,又足够发生很多事了!是谁告诉我说他们此去有惊无险?沈泽轩还是沈庭轩说的?我已记不得了,只知道他们才入国境就遭险,还有这么长的路他们怎么走得回来?
我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就往门外走,银燕拉住我问道:“你去哪?”
“去找王爷!”银燕松开手,我都不愿用走的,直接施展轻功来到沁竹园。
门口还是昨天那个侍卫,我走上前说:“可否麻烦大哥给王爷通报一声,说秋枫苑有人求见。”
那个侍卫看了我一眼:“又是你啊?”
我急道:“大哥,麻烦你快去问问王爷,我真的有急事求见。”怕他不答应,赶紧把沈皓钰给的腰牌拿出来给他看。
那侍卫看了腰牌一眼,对旁边的另一个侍卫说:“我去通报一声。”
我忙说了声:“谢谢!”
那腰牌沈皓钰本是要我遇到什么事去找沈泽轩的,我却一次用来出府去送他们,这一次又用来找庆王,我都还没找过沈泽轩呢。
不一会儿,那侍卫出来了,说庆王让我进去。我又道了声谢才匆匆走进沁竹园。这是我第二次来沁竹园,第一次还是解禁时沈皓钰带我来的,那时来的时候庆王和齐先生一起坐在大厅里喝茶,这次只有庆王一个人立在书房的窗边,不知在看些什么。
我进门便给庆王行礼,庆王回头问道:“今日何事找找本王?”
“不过是想知道小王爷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了。”我如实说道。
庆王眉头微皱:“不是说了此事不得声张吗?你又是如何得知?”
我苦笑:“昨日便又预感了,问了施南,他说没事,就以为是自己多虑了,不想今日还是不小心知道昨日的预感已经成真。”
庆王眉头皱得更厉害:“你昨日便有预感?”
我摇头说:“岂止昨日,自小王爷他们离开,便没有一日睡得安稳?”
庆王忽的一笑:“你是担心你弟弟吧?”
被说中心事,我闹了个大红脸,声音便小了很多:“都担心的,不止子诺,不止小王爷,同去的人都担心的,大家都是在庆王府朝夕相处的兄弟。”
“本王可以告诉你,钰儿受了两剑,你的弟弟毫发无损,其他人多少有些伤亡。”庆王缓缓道,声音里有着若有若无的冷意。
我心中惊讶,所有人皆有受创,为何子诺毫发无损?我知子诺功夫比我好得多,却也不会好到这个地步吧?庆王的冷意,是在指责子诺护主不力吗?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惑,我平静的说:“王爷,请让怀恩去接小王爷他们回来吧。”
庆王好笑的看着我:“你用什么去接?王府没有一个多余的侍卫让你带走。”
“用怀恩的命,一定把小王爷平安接回来。”想到子诺的毫发无损,我的心里安定许多,但又换上了另一种恐惧,不再是担心子诺的安慰,而是究竟是什么让子诺毫发无伤。所以,我必须去看一看。
见庆王还在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缓缓问道:“王爷是认识怀恩的娘亲的吧?”
闻言,庆王修长的身躯微微一震,略带狼狈的看着我。我不得不承认,庆王是个不错的男人,长得好,又有能力,虽然已是中年,浑身却散发着只有他这个年龄的男人才有的成熟魅力,相对于齐云侯,我想我对庆王的好感更多一些。若是没有发生那样的事,娘亲嫁给了庆王,现在是不是就能好好的活着呢?
“王爷,我代娘亲谢谢你为莫家做过的一切。”谢谢你在莫家蒙冤获罪后四处奔走,所以,即便我力量微薄,也要去试一试,要试着带回自己的弟弟和小王爷。
书房内安静得有点诡异,只听得见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和外面雪团从树上掉落的簌簌声。好一会儿,庆王终于说道:“去吧,自己路上小心。”
回到秋枫苑,我简单的收拾了几件御寒的衣物,想了想,还是把沈皓钰让人做的那件火狐披风带上了,只有那件最为保暖,出门在外,可不能自己先被冻坏了。检查了一遍随身带的东西,见没什么遗漏,我大步走出了房门。走廊上,银燕披着一顶紫褐色的披风,抱着一个包裹静静立在那里,我讶然问道:“银燕姐,你这是要去哪?”
银燕笑道:“你去哪我便去哪?”
我摇头直呼:“不可能!”那么危险,怎么可能让银燕也去?
“快走吧,我已经和王妃说了,爷受了伤,我好过去照看,况且我功夫比你好,你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银燕说着,拉着我就往外走。
在马厩里挑了两匹好马,我和银燕顶着风雪朝南行去。再也不管庆王府外会有多少危险,子诺他们若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庆王府再安全我也一辈子都安心不了。
正文 第062章
庆王府内常有下人扫雪,也就没觉得雪格外有多厚。圣京城内的街道上往来车马甚多,雪也化得比较快。但是到了郊外才知道,今年的雪下得有多大。官道上还好一点,那些小路上的几场雪压在一起,雪上面是冰,冰上面又有雪,堆了好几层,这雪怕是更不容易化了。
离京城越远,路越是难行,雪又还在纷纷扬扬的下,弄得我和银燕苦不堪言。好些地方雪太厚,马腿都能埋进去一半,我和银燕不得不弃马步行,还要不时拉拉陷在雪中的马,在这大冷天的竟也弄出一头薄汗。
银燕擦了擦额上的汗,笑道:“这样出汗可是最容易着凉的呢。”
我使劲拉了一把缰绳说:“谁叫你跑出来的?”
“谁让爷每次都不带我出门,这次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不能放过。”银燕嘻嘻一笑,俏脸上红扑扑的。
我暗暗摇头,真是这样吗?得知沈皓钰受伤时,是谁的脸都吓白了?却也只是暗笑,并没有点破。
天快黑的时候,我和银燕也不过行了五六十里路,见风雪实在太大,趁着天未全黑,赶紧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为了安全起见,两人只要了一个房间,吃饱饭,用热乎乎的水泡了手脚,这才舒舒服服的躺下。
好久不曾消耗过这么多的体力,头一挨到枕头,我就舒适得直想睡觉。却听银燕在耳边轻声说:“照这样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啊?”
我微微一笑安慰道:“放心吧,越往南,雪就越小的,到时候也可走得快些。”
如此这般用比走路快不了多少的速度又走了三日,我们才走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路程,银燕愈发着急。我不得不又安慰她说:“放心吧,说不定等我们到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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