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看斜阳(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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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耽美)-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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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琛也没说话,耐心地等着他考虑。

    良久,宁觉非才问道:“你想让我接近谁?”

    钱琛笑了笑:“各部重臣都行,什么消息我们都感兴趣,或许都能影响我们的生意。不过,当然,我们是药行,最关心的自然是打仗的消息。要是知道什么时候会打仗,我们就可以预先收购大批药材,再卖给朝廷。”

    宁觉非淡淡地一笑:“那就是兵部了。”

    “小楼果然聪明。”钱琛温和地笑道。“除了兵部之外,右相章纪乃武相,参赞全国军事,接近他也无不可。”

    宁觉非看了他一眼,静静地说:“我并不是自由之身,如何接近得了?”

    钱琛却微微一笑:“这很容易,我会向江老板买下你,再设法送给游大人或者章大人。”

    “有这么容易吗?”宁觉非冷淡地说。“你应当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吧?那人会让你这么做吗?”

    钱琛却似胸有成竹:“小楼是说武王爷吗?我想他不会反对的。”

    宁觉非似已明白,冷哼一声:“我有决定权吗?钱老板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装模作样地征求我的意见?”

    钱琛见他语气之间很不客气,顿时沉下了脸。过了一会儿,他却又和颜悦色起来:“小楼误会我了。这事跟武王爷可没有关系。只是,将你送去笼络游大人或者章大人,对他也有好处,我料他必定不会反对就是了。”

    宁觉非思索着。如果去了游府或者那个什么章大人的府第,不知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被看守得死死的,困在一隅,哪里都去不了?如果只是做一个男宠,故意示弱两天,也许能让他们放松看守,便可乘机逃掉。

    钱琛见他一直思忖着不言不语,便轻松地笑道:“这样吧,小楼,你考虑两天,三天后我来听你的答复,你看如何?此事总须你心甘情愿,我是绝不会相强的。当然,只要你做了我的人,我总不会亏待你就是。你不过忍上一时之苦,将来便有无穷后福,总胜过像现在这样日日受辱,至死方休。”

    宁觉非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钱琛可真会对症下药,如果他是真正的殷小楼,现在一定已经被他说动了。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好,钱老板,我定会好好考虑你的提议,三天后答复你。”

    “那好,我就先走了。今晚我已经付过钱了,不会再有人来打搅你。你就好好休息吧。”钱琛笑容可掬地站起身来,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来放在桌上。“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宁觉非微笑着点了点头:“多谢钱老板。”

    “不骄不馁,真有气度。”钱琛赞叹道。“在台上演大将军演多了吧?便是真人也有大将之风啊。可惜了……”

    宁觉非只是起身相送,没有理会他这句话。

    他重伤初愈,本就疲倦。送走了钱琛,便好好地睡了一觉。

    次日上午,他只觉精神好多了,便在房中练习腿部的跳跃机能。他踮起脚尖,从地上轻巧地跃上床,再从床上跳下地,如此反复,直到腿部酸软为止。

    正坐在床沿上按摩着腿部肌肉,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只听得江从鸾低沉委婉地解释着:“杨总管,不是小人为难您,实是小楼这三天都已经被人包下来了。小人已接了人家的银子,总不能坏了这一行的规矩,您说是不是?等三天以后,小人一定送小楼到府上去,行吗?”

    接着,便听到一个声音趾高气扬地道:“什么?江从鸾你还知不知道好歹?规矩?什么规矩?太子爷的话就是规矩。告诉你,我们家爷今儿远道来了朋友,又说起曾在江南听过这殷小楼的戏,很喜欢他,太子爷已打了保票,今儿接小楼过去侍候他。你是怎么着?想让我们家爷在朋友面前丢脸是吧?”

    江从鸾的声音更低更柔了,低声下气地道:“小人哪儿敢啊?只是……这……要客人来了问起来,小人也不好办呢,还请总管爷多体谅小人。”

    “体谅?要怎么体谅?为了你扫我们家爷的兴吗?”那人连声冷笑。“今儿又不是做堂会,总共不过三两个朋友,你怕什么?”

    说着,那人已是一掌推开了宁觉非房间的门。

    江从鸾站在一旁,脸上十分无奈,只得道:“小楼,你还是跟杨总管去吧。”

    宁觉非冷冷地瞧着那个满脸骄横的太子府总管,一言不发地便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被这阵吵闹惊起来的许多小官都涌出房来,又是惊悸又是怜悯地目送着他离开。

    走到楼下,一姐端了一碗药递给他,低声道:“小楼,你身子还没好,把药喝了吧。”

    那杨总管自也知道上次堂会闹得有多惨酷,这时倒没阻止。

    宁觉非却知这是一碗迷药,接过来喝了,轻声说道:“谢谢一姐。”便跟着杨总管走了出去。

    江从鸾看着他沉稳的背影,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他这一走便是一天一夜。

    第二天一早,他又是昏迷着被抬回来的,身上遍体鳞伤,血迹斑斑,已是只剩了一口气。

    江从鸾正张罗着请大夫来诊治,大门外已冲进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他手握长剑,气势汹汹,一把抓住了一姐,怒道:“我问你,那个殷小楼在哪里?”

    一姐战战兢兢地看着地上一溜血迹通到楼上,半晌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这时,听到动静的江从鸾从宁觉非的房间里出来,看着那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下虽是惊诧,脸上却仍然挂着温和的笑。他从容地走下楼,温婉地道:“哟,这不是章大人章相爷吗?这是怎么说的?是谁让您老人家这么生气啊?”

    “少废话。”右相章纪放开了一姐,手中紧握利剑,怒容满面。“快说,殷小楼在哪里?我今天要杀了这个祸国殃民的贱人。”
第一部 南楚篇 第七章
    江从鸾看着章纪,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笑脸相迎,柔如春风的他也有点笑不出来了。他轻声说道:“章大人,请跟小人来。”

    章纪大步流星地跟着他登上了二楼,进了宁觉非的房间。

    江从鸾指了指床上的人:“章大人,他就是小楼。您若要杀,自也可以。即使您不杀,我看他也挨不了多久了。”

    章纪看着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血人,微微有些惊愕,随即似乎明白了。他看了江从鸾一眼,沉沉地问道:“是不是又是太子把他找了去?”

    江从鸾默默地点了点头。

    章纪咬紧了牙关,脸色阴沉,足见心中的气恼。

    江从鸾却什么也不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宁觉非的头深陷在枕头里,脸色惨白,竟然比白色的软缎枕面还要白。他的神情十分平静,好似觉得就这么死了也是好事。

    章纪凝目注视了一会儿,忽然道:“这人……我要了。他若就此死了,那便罢了。若他活了过来,便送到我府上去。要多少银子,你说就是。”

    江从鸾微微有些吃惊,随即脸上浮现出职业性的笑容,配上他美丽的脸容,实是灿若春花。他笑道:“章大人,小楼有您老人家疼,我们当然求之不得。不过,他是武王爷特别关照过的,小人也不敢做主呢。”

    章纪却道:“武王那边,我会去说,你只管照办便是。”说着,他一阵风般出门而去。

    江从鸾愣了一会儿,大夫也到了。他暂且不去想这事,只吩咐人尽心给小楼治伤,调养身子。

    到得傍晚,钱琛又来了。他进房略看了一会儿仍然昏睡着的宁觉非,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可怜。”

    江从鸾陪在他身旁,微笑道:“是啊,只怕要辜负钱爷的厚爱了。”

    “无妨。”钱琛却笑着摇了摇头。“你说是章纪要他去?”

    “是啊。”

    钱琛呵呵笑道:“我听说太子爷最近的一些事情已被人吹风吹到了皇上耳边,皇上今日在朝堂上大怒呢,拿别的事发作太子爷,说他荒唐透顶,不以身作则,反而带坏臣工,嘿嘿,话中有话啊。章大人是皇后娘娘的表兄,今番这场怒气,只怕就是冲着这事来的。”

    江从鸾微微一惊:“那……如此说来,小楼送过去了,只怕也是个死吧?”

    “他不敢。”钱琛轻笑。“这是武王爷送来要惩治的人,他不敢私自处死的。虽说他是右相,一品重臣,太子也十分倚重,弄死一个戏子、小官,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到底碍着大皇子的面子,我谅他也不会这么鲁莽。”

    “那……他要我们送小楼到他府上去,却是为何?”江从鸾有些不解了。

    钱琛笑着摇头:“他也只能这样做,将这孩子拘在自己府中,也算是断了太子爷的念想。”

    “哦,我明白了。”江从鸾伸手去探了探宁觉非的额头,看着钱琛道。“钱爷,小楼这伤,只怕要将养些时日才会好,就不能侍候您了。”

    钱琛笑着,却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在他耳边轻笑:“没关系,有你也是一样。”

    江从鸾嘻嘻笑着,却轻轻地滑脱出来:“钱爷,从鸾已经老了,我这里可有的是漂亮孩子,一定好好侍候您。”

    钱琛正经了些,轻笑道:“从鸾,我们相识有五年了吧?你知道我不好这个,咱们去你屋里喝杯茶吧。”

    “是,钱爷。”江从鸾低了低头,温顺地笑着,与他一起出了门。

    这一次的伤,宁觉非养了八、九天才逐渐好转。不过,他每天夜里都会强撑着起身,练习走路,然后在白天的时候一直躺着,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以养精蓄锐。

    江从鸾看得出他伤得很重,也不去逼他。

    这段时间里,醇王淳王朝却经常过来。

    他恒常穿着贵公子的文衫,也不说身份,只带了一个随从,便潇潇洒洒地走进来,对宁觉非说道:“小楼,我来看看你。”暮色中,他的眉目之间总是笑意。

    不知不觉间,秋已深了,窗外总是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寒气一缕一缕地钻进来,将屋里的香气冲淡,冲散,使屋里很是清爽怡人,一点也不像是小官的屋子。

    淳于朝喜欢陪着他吃晚饭。当他起不来床的时候,淳于朝就一边在桌边吃着自己点的精致佳肴,一边看着一姐喂他吃,倒也津津有味。等他能起身的时候,淳于朝便硬要拉他同桌,口里说着闲话,大部分却是戏文。他懒得听,只是沉默地吃着,不发一言。

    偶尔,淳于朝会笑着央求:“小楼,你给我唱一段好吗?”

    宁觉非总是干脆地道:“不会。”

    淳于朝看着他那冷冰冰的精致眉眼,只是好脾气地笑着,却是一点也不恼。

    等到他全身的伤口结了痂之后,章纪到底还是派人来将他强行带走了。

    江从鸾十分无奈,却也不拦,只是对着在厅角守着的武王府侍卫耸了耸肩,以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那两个侍卫自然也不敢乱拦右相府派来的兵丁,只好跑回武王府中报信。

    宁觉非被安置在右相府中的一个角落里,管事来警告他不得随便出院子,便没再理会他。

    这院子虽然小,却很清雅素静,还种了几竿青竹,风过处哗哗直响,靠墙处有几畦菊花,此时正在盛放,倒是满目缤纷。

    一连几天,章纪都没有来,除了有个老妈子来给他送饭外,始终没人出现过。

    宁觉非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他有越来越多的时间可以恢复身体,锻炼体力,再伺机逃走。

    天气越来越冷,寒风一直没有停过。宁觉非却常常站在院中,有时候看看暗绿色的竹叶,有时候看看已经凋零的菊花,一呆就是很久。

    屋中是简单的床和桌椅,却布置得比较舒适。窗下的书桌上有几本线装书,他只略翻了一下便不再去碰。里面都是繁体古字,通篇之乎者也,他半点兴趣都没有。

    如此过了半个月,他常常站到院门口,看着外面,心想这总不算是违了规矩吧。

    远远地看过去,是一个大大的湖,环绕着湖畔的,自然是雕花的亭台楼阁,十分精美。他看着几条曲曲弯弯的小径,揣摸着会是通向哪里。

    这一日,他正在出神地看着远处的高墙,忽然发现有人也正在看他,于是收回了视线,淡淡地扫了过去。

    在湖边的垂柳下,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人,锦衣金冠,气度华贵,身旁跟着几个随从,正是武王淳于乾。

    他注视着月洞门中站着的那个美貌少年。

    那个男孩子因为瘦削而显得更加高挑,穿着普通的宝蓝色长衫,乌发在风中轻扬,身后是徐徐飘落的竹叶,一张脸在初冬的黯淡天光下苍白如纸,却又晶莹如玉,眼神淡漠,全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然。

    自他看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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