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看斜阳(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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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耽美)-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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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及向大家胡乱挥了挥手,满脸笑容,却并不减速,仍然纵马向前飞驰。

    不一会儿,他便向南奔出去十多里地。远远的,有一队人正向这边走来,前面的人也骑着一匹红马。一见到他,那匹红马先兴奋起来,长嘶一声,便朝这边奔了过来。

    两匹红马的速度都极为惊人,很快便在草原上会合了。

    独孤及大笑:“兄弟,你到底是来了。”

    宁觉非微笑:“自然要来,小弟答应过大哥,一定来参加赛马节的。”

    “是啊是啊。”独孤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十分欢喜地道。“兄弟,你为北蓟立下不世奇功,那澹台牧对你封王封帅,我还以为你会长居临淄,一时来不了了。没想到……哈哈哈哈……没想到,兄弟视富贵如浮云,实令大哥佩服。”

    宁觉非却温和地道:“也不是如此,不过是做兄弟的比较懒,不耐烦受那礼节约束,所以就逃了。”

    独孤及又是一阵大笑:“逃得好,逃得好,便留在这里,和大哥一起,过那自由自在的日子。”

    他们说着,后面的那一队人马已经跑近。其中有西武官员,有随从,江从鸾也在其中。

    独孤及淡淡地看了看他,说道:“从鸾,辛苦你了。”

    江从鸾微有些窘,看了宁觉非一眼,低头道:“陛下过奖。”

    宁觉非却很温和地对他一笑,示意他自己并不介意过去的事情。江从鸾这才心安,微笑着策马闪到一旁。

    那些西武官员和随从已经纷纷下马,跪下向独孤及行礼。

    独孤及道:“都起来吧。你们这次护送我兄弟从边关一路过来,事情办得很好。”

    “谢陛下夸奖。”

    独孤及对宁觉非笑道:“兄弟,你果然没有长驱直入,而是向我边关官员出示九骏玲珑,让他们护送过来,如此给我面子,做哥哥的实是感激不尽啊。”

    宁觉非却洒脱地道:“大哥太客气了,这一路行来,有人带路,有人照顾,应该是小弟感激大哥才对。”

    独孤及开心地大笑:“好,既如此说,那就不必客气了。兄弟,你先歇息几日,等到赛马节上,咱们好好赛上一赛。”

    宁觉非摇了摇头:“大哥,你我要比试,就不必去赛马节上了吧?何必让那些勇士们拘束?不若咱们就在这里比上一比。”

    独孤及立刻豪爽地道:“有何不可?兄弟你说,怎么比?”

    宁觉非抬头四下张望,看见远远的有一座雪山,巍峨地矗立在蓝天下,显得气势磅礴,通向那座山峰的草原却是一马平川。他便向那边一指:“大哥,你我便往那边去,先跑到山脚下者为胜。”

    那些西武官员互相对视一眼,都是面露喜色。

    独孤及微微一怔,随即放声大笑:“好。兄弟,你确实有些仙气,真是不凡。那是我西武的神山。若是外来人不知此事,第一指便是指向它的话,那就是神灵指点他来给我们西武降福的。哈哈,兄弟,看来你是我们西武的福星啊。”

    宁觉非一愣,却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说法,不免觉得匪夷所思,接着才笑了起来:“觉非一介凡夫俗子,可当不起这个称呼。”

    独孤及一挥马鞭:“不管他什么称呼,总之,就依你之言,咱们好好地赛一赛。”

    “好。”宁觉非便微带缰绳,与他并排站到了一起。

    独孤及道:“从鸾,你发令。”

    宁觉非也道:“对,从鸾,你来发令。”

    江从鸾脸一红,眼中却满是喜悦,看着他们,大声道:“我数三声,一,二,三。”

    他的话音未落,两匹红马便如闪电一般窜了出去,片刻之间便已跑远。

    草原上,戈壁上,沙漠边,所有人都在翘首凝目,看着那两匹神骏的红马载着他们心目中如天神般威武的英雄,如风般奔向神圣的雪山。

    这时,云深单人独骑,已经出了剑门关,正向明都而来。
第一部 北蓟篇 番外一 惘然
    临淄,北蓟的新国都。

    城头刚刚易帜,满城气氛安定,皇城里面更加平静,除了偶尔经过大街的北蓟巡逻队外,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过去的南楚静王府,现在门楣上挂着靖王府的牌子。

    宽大的府邸仍然是热闹的,虽然过去的皇后现在降成了王妃,皇贵妃们降成了偏妃,嫔御媵等降成了妾侍,但性命却都是保住了,她们不会死,更不会发配边关为奴,或贬到军中为妓,一应用度照常供应,日常侍候的宫女太监也都允许她们从宫中带了出来。关上大门,她们照样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所以,府中仍然日日能够听见音乐声和笑闹声。

    只有淳于乾没有这劫后余生的欢乐心情。他站在水边的柳荫中,看着在夏日阳光下微微荡漾的水面,心里仍是空荡荡的。

    他这三十多年来,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闲过。

    他会翻来覆去地想,想过去的每一天每一夜,而想得最多的,却总是那双闪烁着晶光的眼睛。

    那一日,他看着他的侍卫们把那个漂亮得惊人的少年戏子吊上树去,看着他们把他逐寸逐寸地撕裂,心里只有痛快。然后,他看着他们把他从树上放下来,看着他们在他身边忙碌了一会儿,起身对他禀报说,他死了。

    他走过去,俯身细看。这个戏子苍白的容颜依然如画一般美好。在他的心里,这样的美好却是用来勾引他的小妾,打他的脸的,因而令他无比憎恨。

    这时,那个倒在地上,蜷缩着伤痕累累的赤裸身体的少年睁开了眼睛,看向他。

    那一刻,他觉得从没看到过如此清澈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甚至透过人的心灵。他有些颤栗。他要让这双眼睛变得浑浊,让这个人永远活在地狱里。

    他做到了,当他在这个过去的静王府里再看到他的时候,这个依然显得完美的少年人遍体鳞伤,眼睛里已没有了神采,而他却并没有报复的快感。那时那刻,他只有对太子和静王的愤怒与痛恨,还有一丝欣喜。这个少年似乎很对太子胃口,后来被他频频召进府中,进行种种荒唐的行为。那些事情,他都让潜在太子府中的自己人掌握了证据,在适当的时机,他会设法传到父皇耳中,以动摇太子的根本。

    终于,皇上对太子的种种不良嗜好开始有了厌恶之感。而章纪被皇后搬动,持剑冲进翠云楼,弄走了那个戏子。当他听说这个消息时,差点仰头大笑。

    身为武相的章纪是太子的坚强后盾,想不到他竟然也会被男色所惑,他忍不住前去拜会这员老将,想看看妻妾成群的这位皇后表兄是如何料理那个男宠的。

    有人说他把那个少年单独放在偏僻角落中的竹风院里,他便特特绕了路,从湖边经过。

    果然看见了站在院门前的那个美貌少年。

    初冬的冷风中,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眼神却非常悠远,却充满了一种难言的通透睿智。在他鬓边,有几缕乌亮的青丝在风中轻扬。在他身后,有漫天竹叶正缓缓飘落。

    如画一般的美丽绝伦,令他震撼。

    在他的心中,忽然有了第一丝悔意。

    然后,章纪请缨出征,他竟然同意,他想让这个老头子离开,好设法把这个少年人弄回自己的府中去。他心里有着强烈的愿望,想要拥抱他。此人竟然能够让自己失去理智,他感到震惊莫名

    然而,这孩子却逃了。

    他如释重负,这样也好。

    边关,兵凶战危,他却再次看见了他。

    他穿着普通的南楚平民的衣服,骑在普通的马上,冲上山头,张弓搭箭,射杀西武强敌,随即挥刀冲入敌阵。他悍不畏死,竟然衔尾急追骁勇善战的西武大王独孤及,直冲对方大营,砍下西武王旗。那一刻,在金色的夕阳里,他的模样真是俊美得宛若天神。

    看着这个少年挺立在剑门关外,那双晶光四射的眼睛里只有愤怒,他是真的后悔了。

    风雪大作的寒夜里,他忽然感到了扑到身体上的重量,然后是顶在咽喉处的锋利刀刃。他没有动,他不想死。他趴在床上,心里却有一丝难言的兴奋。

    他读懂了自己的布告。

    他来了。

    身上的人缓缓撕开了他的衣服,从容的,冷静的,另一只手上的刀却不动如山,如此镇定,令他心里颤栗。

    寒冷的空气中,火热的利刃忽然刺进了他的身体,剧烈的冲撞将他更深地压进柔软的床褥里。他的手握紧了床巾,牙齿咬住了枕头,眼角的余光却不时地瞄到枕边的刀锋。疼痛令他窒息,当中夹杂的一丝丝快感却让他更加瘫软。

    少年翻身下床,拔出刀便欲离去。

    他顾不得疼痛,勉力叫住他:“别走……”

    最终,他还是走了。

    但他的提议给了淳于乾勇气,使他再不犹豫,发动了志在必得的一击,终于成功地扳倒了太子和静王,为自己的登基,也为他的回归,铺平了道路。

    然而,他不愿回来。

    淳于乾自小到大,一直都有着身为皇室长子的沉稳练达,凡事谋定而后动,从来没有失败过。只有在这个美貌少年面前,他有着无穷的无力感,有着深深的无可奈何。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在看到那双眼睛中的晶光时,他一定会善待他,绝不会将他送进翠云楼。

    一切就这样错过了。

    然后是不断地错过。

    为了这个转世而来的少年将军,他绞尽脑汁,派荆无双和淳于朝千里迢迢去往蓟都,希望能够劝说他回来。

    他来了,却是跟着那个诡计多端的北蓟国师云深。

    他来了,却让淳于乾知道曾经有多少人碰过他,让他杀之不尽,也不可能全部诛杀。

    他来了,看着南楚众臣的眼光却仍然是那样的冷冽淡漠。

    他来了,却将临淄搅得天翻地覆,然后再度离去。

    随后,他知道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直到在临淄城外,这位名动天下的烈火将军出现在他的面前,气势如山,那双眼睛中仍然是清澈晶亮的光芒。

    这是天上的神祗,是天要亡他。

    他决定投降。

    却从此再也没有见过他。

    府中的总管常常出门,借采办东西之机替他打探消息。

    于是,他知道了。

    烈火将军从未踏进临淄一步。

    烈火将军被封为一字并肩王,天下兵马大元帅,可他却上表辞官。

    烈火将军神秘离开,不知去向。

    国中传言,烈火将军乃天神临凡,是上天看他们罪恶太多,派他来灭掉南楚,现在他已被天帝召回。

    是这样的吗?是这样的吗?

    淳于乾站在水边,仰头看向天空。

    浅蓝色的苍穹泛着晶莹的光芒,是那样的纯粹夺目,是那样的动人心弦,就像那人的一双眼睛。

    那样的晶光,将永远存在他的心里,照亮他黯淡悒郁的后半生。
第一部 北蓟篇 番外二 欢乐
    秋初,西武国的明都一片富足欢乐景象。

    赛马节刚刚过去,现在将是收获的季节。

    不断有牧民将大群马牛羊从草原的四面八方赶来,进贡,交易,换回自己需要的生活必需品。他们黝黑的脸膛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宁觉非如往常一般,纵马出城,在草原上奔驰,然后下马跑步。

    他每次奔跑的路线都不一样,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也没有人跟着他,都知道他的习惯。

    他轻捷地跑着,在秋日清凉的风里,觉得周身是劲,十分舒服。

    他的病已基本痊愈,体力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水准,心情很是愉快。

    忽然,远处传来了清亮的马嘶。

    宁觉非停下脚步,凝目望去。他觉得这声长嘶似乎有些熟悉。

    正在疑惑,烈火已喷着响鼻,四蹄轻踏,似乎有些按捺不住,想狂奔而去。

    宁觉非立刻翻身上马,双腿轻叩马腹。

    烈火放开脚步,如飞般奔去。

    蓝天下,很快出现了一匹雪白的骏马,正站在青翠的草原上向这边张望,马上却没有人,让宁觉非心下一沉。

    难道他又受伤了?

    飞快地冲到白雪身旁,宁觉非跳下马来,四处张望。

    马旁躺着一个身穿白袍的人,正呆呆地看着天空。

    宁觉非心里一震,连忙冲过去,蹲下身来,急急地问道:“云深,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云深缓缓地看向他。因为仰望天空太久,他眼前直冒金星,一时看不清来人,呆呆地问:“你是谁?”

    宁觉非大急,将他小心地抱了起来:“我是觉非啊,你怎么了?不认得我了?云深,到底出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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